走了大約半日的山路,妝衣終於爬到了山頂,遠遠地,她瞭望到前麵地勢微緩的一個下坡處,稀稀拉拉地散落幾座土牆棕瓦的建築,看樣子像是村舍,莫約就是喬莊了。
……
喬莊這個的村子的情況遠比妝衣想得還要遭。
才到村口的地界石邊,遠遠的就看見地上躺著十幾具村民的屍體,他們的身上插著刀劍、流矢之類的兵燹,少的是一隻,多的則有好幾把。這些人個個臉色發綠,皮膚浮腫,有些皮肉甚至已經腐爛並且掉了下來,他們或伏或仰,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看樣子大約已經死去了有些時日。
妝衣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險些將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她急忙拿出一塊帕子將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都包了起來。原以為這樣做可以少吸入一點那些腐臭的惡味,誰知道打從進了村子以後那些味道就不斷肆無忌憚地鑽進妝衣的鼻子的,無孔不入,如影隨形。
這讓一向對自己禪定能力很自豪的妝衣幾乎覺得她要瘋了!
進村以後,妝衣一路走走停停,但凡看見模樣正常還沒有腐臭的,她都會走過去探一下鼻息,她是多麼希望自己能碰見個把活人,但一次次的伸手都是以失望收場……這個叫喬莊的村子明顯被洗劫得很幹淨,莫說是活人了,連隻活的耗子妝衣都沒有瞧見,以至於她一路走來,入眼的除開隨處可見的伏屍之外,全然是一派頹敗之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出村子的路依然是一片黑黝黝的鬆柏樹林,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麓,在黯淡的月光下詭譎異常,妝衣發現,就算再怎麼不樂意,她都不得不選擇在這個村莊裏停宿一晚。
這當真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
村子裏多數農舍都經過亂軍的‘火禮’,有的連屋頂和牆壁都被砸爛了,妝衣找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一間比較完好的屋子,不過門口的井邊趴著一個男人的屍體,看來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妝衣吞了口口水,從邊上的草垛裏找來稻草蓋在他身上,然後雙手合十朝他拜了兩拜——
“這位大叔,對不住,小女子客路此地,要在你家借住一晚。不過大叔你放心,我就借宿一晚,明兒天一亮我馬上就走,到時候就是你貼錢請我住我都不住了!……”她怯怯地抬頭看了一眼那具男屍,嘴裏念念有詞道:“所以還望你大人大量,晚上千萬不要出來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