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融夜煦,滿月漸虧,臨江的步道上,樹葉沙沙地打著旋飄落,連風都染了秋意的微寒。
裴樂樂正當風而坐著,她解了頭繩,長發順著肩膀披散開來,有幾絲還被風吹起了拂在顧淮安的臉上,酥酥癢癢的滋味。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抓住那幾縷把它們捋回她耳後。出神中的她卻猛然一驚,小鹿般倉皇地回過頭。
心在刹那間微微顫動著,顧淮安極快地收回手,而後不動聲色的,從背後又摸出兩罐啤酒,晃在她的眼前:“還喝嗎?”
“為什麼不喝?”裴樂樂不客氣地站起來,伸手就去抓,興許是起身時太猛了,腦袋還有點暈,那纖瘦的身子一晃,差點就栽進江裏頭去。
顧淮安忙不迭地把酒收回去,扶住她說:“姑奶奶,你還沒喝夠啊?”
“我告訴你,姑奶奶我這輩子沒什麼愛好,就是愛喝酒!”裴樂樂嘻嘻一笑,一把奪過藏在他懷裏的酒瓶子,又推開他,一步三趔趄地往江邊走著。就在顧淮安以為她想不開要跳江時,她卻驀地駐足,彎下腰,撿起一根樹枝兒,手舞足蹈地劃著水麵:“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日散發弄扁舟……”
顧淮安直接噴了,他指著裴樂樂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呦,您還真洋氣,古詩都拽上了!”
“就是這麼酷了怎麼著啊,”裴樂樂回頭白了他一眼,接著又左看看,右看看,將目光鎖定到水裏浸潤著的一方白石上,“我要去弄扁舟,弄扁舟……”
說罷,還未等顧淮安反應過來,她已像隻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竄了上去,笑鬧時腳底還打滑,崴了一下子差點栽進江裏去。
看她這樣,顧淮安不知還該笑還是該哭,於是板著臉吆喝她:“哎哎哎,你能從那石頭上蹦回來嗎?你那扁舟明天才弄呢,今天咱沒貨。”
裴樂樂一怔,忽地一拍石頭,大聲嚷嚷起來:“說的對!明天,等我喝醉了,一覺睡醒,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顧淮安被她嚇了一跳,心想他怎麼就訛上一二百五,不過還是他還是走過去,一麵強拽著把她拉下來,一麵說:“對對,你趕緊滾回家睡吧,別在這兒抽刀弄舟了,盡耽誤爺的事兒。”
裴樂樂哼哼冷笑一聲,她甩開手,不屑地看著顧淮安說:“我耽誤你什麼事兒了?你還能有什麼事兒啊?”
看她一臉紅燦燦的,顧淮安無奈,剛想說什麼,裴樂樂卻忽地踮起腳尖,湊上他的耳垂,卷著舌頭說:“我……我明白了,你還有後半場呢,這次是喬喬,冰冰呢,還是小雪啊?”
顧淮安摸摸下巴,看著一臉傻笑的裴樂樂,俊眸裏驀地一閃,便順勢摟住了她的纖腰:“你要是樂意的話,我臨時換場,變成樂樂也沒什麼大礙。”
裴樂樂不說話了,她抬眸,像看外星人似的一瞬不瞬地瞪著他,直到瞪得顧淮安心裏直發怵後,她才猛地一下推開了他,大聲地喊:“顧淮安,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