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走過來,薇拉還像隻受驚的小鹿般,本能地向後退了一下,隻是這一下,便讓顧淮安忽然想起一個人。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得到裴樂樂的那個晚上,也是像今天晚上一個樣兒。那時他正在家蒙頭大睡,那一群狐朋狗友突然打來電話慫恿著、哄鬧著,說是要送他一份生日禮物。
記憶中,自己的生日除了老姐時常惦記著,幾乎沒人會特意放在心上。左右也是閑著,他索性爬起來走上了這一遭。
到了約定好的酒吧,他在黑服的引領下轉向二樓的貴賓包廂,一進門,入目的便是滿室的衣香鬢影、燈火酒綠,好不熱鬧。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令人血熱沸騰的音樂中,顧淮安竟沒來由地覺出一股子寒,這寒順著他的血液一點點地向四肢攀爬,直到徹骨。後來他想,這種感覺,大約就是寂寞,縱身邊花叢環繞、朋黨無數,心也不曾被溫暖捂熱的那種寂寞。並且越狂歡,就越寂寞。
他開始後悔來。
被拉到座位上的時候他的笑容已經有了敷衍的味道,可身邊的人卻沒意識到,隻是一個勁兒地吹捧他。顧淮安懶得理他,不耐煩地側過身,也就注意到鄰座有個小姐低垂著腦袋坐在那兒,像是喝高了,一動不動,讓人瞧著詭異。
在這種地方,小姐被灌醉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要是平常,顧淮安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偏偏這小姐身上的衣服他覺得眼熟,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不打緊,他的心也驀地跟著一顫,湊過去輕輕撥開那姑娘的長發,他就像被人當胸打了一記悶棍似的,整個人怔在那裏。
耳畔,還有人證實似的開始起哄:“顧少,看看還是咱哥們好吧,知道你喜歡這丫頭,特意給你帶來了。晚上您玩好的時候,可別忘了我們啊!你可不知道,要騙這丫頭來可費了不少功夫,先是假扮她的客戶不說,丫的還軟硬不吃,逼得我們不得不放大招才把丫撂倒呢!”
沒錯,他們口中的丫頭就是裴樂樂。
那時的她睫毛忽閃忽閃的,一雙雪亮的瞳子發出勾人的光,而原本白皙的雙頰也紅得如新綻的玫瑰似的,嬌豔欲滴。刹那間猶如被人照頭淋下一斛冰水,顧淮安一個通身機靈,剛想抽回自己的手,裴樂樂卻敏感地捉住了他的腕,還像隻小鳥般蹭向他的胸口,嘿嘿笑起來。
一隻手在掌中慢慢攢握成拳,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抓住裴樂樂的腕,顧淮安轉眸睥睨著說話的人,陰陰地說:“你給她吃藥了?”
那人猶自不覺,還在笑哄哄地插科打諢:“不多,一點點K粉,混到百家得裏,讓她一杯幹了而已。現在這世道,K粉可難搞著呢,我原本沒想用,誰知這丫頭怎麼灌酒撂不倒!還真是奇了怪——”
還未等他說完,顧淮安已經霍地一聲站起來,拎起桌上的百家得就砸到他的頭上。
“操你XXX的,誰TM讓你下藥的!”
刹那間,一朵血花盛開在那人的頭頂,殺豬般的哀嚎聲中,所有人都慌了,想上前拉住顧淮安,勸他冷靜下來。可是他現在想殺人的心都有了,他如同瘋魔了一般,目眥盡裂,衝過去一拳又一拳,幾乎將那人打殘了才停下來,揪著他的領口將他一把抓起來,冷冷道:“你給我記住,以後再敢動她一根指頭,我就見你一次廢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