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切無可逆轉,我也不好故作姿態,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鄺胤賢承諾給我的自由,在等待中尋找自己生活的樂趣。
這一日,我閑得無聊,便喚燕兒給我尋了文房四寶,打算作幅畫換掉前幾天我不小心劃破的那幅梅花屏風。用了近一個時辰畫了幅青竹,正準備提字,鄺胤賢就笑眯眯地進了院子。看我在作畫,他便走到我身邊來,默不作聲的看了半晌,眼睛裏的光閃了又閃,最後十分篤定地道:“原來你師從李亶。”
我微微一笑:“何以見得?”
他道:“李亶的丹青以大氣不羈見長,卻又另辟蹊徑,不重筆墨雕琢,行筆寫意。我看你這青竹,隻寥寥數筆便將青竹的傲氣表現得恰到好處,頗有李亶之風。難道你竟不是?”
我搖了搖頭,笑道:“這是家父所教,我研究了一些名家運筆方法,加以融會貫通而創的畫風。”
鄺胤賢睜大了眼睛。
我不理他,提筆在畫上寫下:“青竹籬下,邀杯共展歡顏”幾個字,交給燕兒,囑咐她按我的要求做屏風;又抽出一張白紙,揮毫寫下“聽風築”三個大字交給鄺胤賢。
鄺胤賢接過去看了看,用疑問的眼神看著我,詢問我要幹什麼。
我笑道:“我要換了沐春園的名字,你不會不準吧?”
他愣住了,然後慢慢扯開了嘴角,白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丫頭!別的姑娘要是遇到這樣的事,早就要死要活的了,偏就你,還自得自在的活得好好的。”
我笑得更歡:“有用嗎?”
鄺胤賢的瞳孔微微一縮,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異樣沒逃過我的眼睛,我靠近他,輕聲低語:“我倒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從一個平民百姓搖身一變成為郡主千金,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要不是你,我便隻能嫁一個普通老百姓平平凡凡地過一輩子呢!”
果不其然,鄺胤賢的瞳色變得更深,他卻定了定神,不慌不忙的推開我,緩緩道:“我想也是,不是世子夫人,好歹也是個郡主,是個皇親國戚。將來亦不會委屈了你去。”轉身走出了沐春園。
我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笑著笑著,淚水便奪眶而出,我想抬起頭不讓眼淚落下也來不及了。隻是眼淚沒有落到地上,反而被斜裏伸過來的一隻手接了去。
鄺胤儒冷著一張臉,左手托著我的下巴,右手用袖子胡亂的抹著我的臉,嘴巴裏恨聲說著:“現在知道哭了,早些時候幹嘛去了?”
我緊緊攢了他的衣袖,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說不出一句話來。
恍惚中聽見鄺胤儒輕輕歎息了一聲,然後他用力一帶,便把我緊緊扣在了懷裏。頭頂傳來他輕柔的聲音:“想哭就哭吧,我在這裏陪著你。”
聽著他砰砰有力的心跳,這些日子壓抑的委屈再也忍耐不住,此刻全部爆發了出來。我趴在他的胸前,傷心地哭得像個孩子。
“清遠,為什麼要是我呢?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嗎?”我睜著淚蒙蒙的雙眼看他。
鄺胤儒什麼也沒說,隻是更加用力的擁緊了我。
良久,頭頂才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