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小姐,醒醒!”
恍惚間感覺到有人在輕輕地搖晃我,力氣不大,卻足以讓我從迷糊絕望中驚醒。睜開眼睛,窗外陽光刺眼,早已大亮。
“現在什麼時辰了?”我啞著嗓子問。
“小姐昨夜做噩夢了吧?我在外間睡著,聽到小姐大叫,就就進來了!”燕兒略帶擔心地扶起我,掏出手絹輕輕抹我的額頭:“小姐出了一身汗,想來那個夢很可怕了!”
我無言。唯有沉默。
燕兒便服侍我起來洗漱。我本不是嬌生慣養的女兒家,本來就用不著,但大概是昨天的夢太讓人疲倦,我隻覺得渾身酸軟,嗓子幹啞,提不起勁來,洗了臉,隻好讓燕兒幫我梳頭。
燕兒一邊梳頭,一邊跟我說話:“小姐昨天晚上出了一身汗,隻怕是風寒了,還是叫個大夫來瞧瞧吧!”
我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身體是自己的,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於是點頭同意。
燕兒的手順著我的頭發,猶豫著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
我最看不得這樣的形態,這丫頭心底倒好,也沒有什麼勢力的心,十分合我的意,我道:“你有什麼就說什麼吧!”
燕兒道:“小姐,有句話叫,既來之則安之……”
我愣了一下,才發現燕兒居然是在勸我想開些,可是她怎麼知道。我心中放不下的執念,並不是成不了鄺胤賢的第一夫人呢?
我不想拂了丫頭的好心,隻得笑道:“謝謝你!我懂了!”
燕兒立馬就笑開了,大概是見我笑了,安心了,三兩下梳好了我的頭發,就又張羅著去給我找大夫。我果然是風寒了,吃了藥,早早歇息,睡夢中,似乎是有人來了我身邊,輕輕地為我掖了被角。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朦朧的夜色看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出去關了門。我心裏一震,眼淚又要落了下來:“鄺清遠……鄺胤儒……謝謝你,肯原諒我!”我沉沉睡了過去。
我不知道鄺胤賢是怎樣把端王府的悠悠之口封住的,我隻知道,自我住進沐春園,病好之後,滿府上下便一致改口稱我做秦郡主,稱蘇沐做沐夫人。開始的時候我對這個新稱呼還不習慣,聽著總覺得有種羞辱感,但聽得多了漸漸的也就木然了。
三朝回門之日,蘇沐代替我去了。我在沐春園聽到這件事,腳下站立不穩,撞在屏風上,指甲劃破了屏風,發出刺耳的裂帛聲。
原來從今以後,我不僅沒有夫君,也沒有了爹娘!
我大哭了一場。哭過之後,心裏想著那個夜色中溫柔的背影,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了,便漸漸開始認了這個新身份。
大概是覺得欠了我的情,蘇沐總是有意無意回避我,我也樂得不見麵省去很多尷尬。倒是鄺胤賢常常來我院子裏坐坐,問些吃穿用度上的問題,有時會說些笑話博我歡顏,甚至還會帶我出府遊玩一番。
鄺胤儒卻變回了我剛進府時的樣子,冷冰冰地不說話,一開口又是說些冷言冷語,看我一言不發,又拂袖離去。
入府半月,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平靜和和諧,可是這樣的平靜下,隱藏著根本無可比避免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