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看著我說:“你知道麼,我的家裏還在住平房,樓房已經有了,15萬左右就能買100平米的。……你知道麼,有的時候我一天就會花掉我父母半年的生活費,可我每個月隻給他們彙一千塊錢。……你知道麼,我的父母在家還種著地,父親癱瘓隻能母親自己去幹活,我本可以給他們接過來享福。……我是不是很不孝,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孝麼?……因為我不敢,我害怕他們知道我被人包養,我害怕別人說三道四。……我在他們心裏是個好女兒,我害怕他們知道他們的寶貝女兒變成這樣。……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寧可死,我也不會讓他們知道一切的。”我忽然想起來,援交妹的遺言中也有這句話。如果我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也希望能留給父母一個清白。徐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急忙上前,摟住了她,她抽泣地趴在我的懷裏,剛剛幹了的肩膀又濕了,我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別太傷心了。”徐晴斷斷續續地哭著,我一旁靜靜地聽著,輕輕的拍著。那一瞬間,徐晴與許願仿佛融為了一體。都是脆弱如斯的女人。都是純情如水的女人。不管她們經曆過多少,始終還是女人,還是需要男人輕輕摟在懷中,細聲安慰的小女人。徐晴一麵哭一麵說,我也弄出個大概的頭緒。那年徐晴需要兩萬塊錢給父親治病,老許借機強奸了她。她把錢彙了回去,救了父親的命。她知道家裏已經外債累累,就說申請了助學貸款,畢業後上班還就可以,這樣學費不再管家裏要了。而後她被老許包養了,她跟家裏說在校外找了輔導班,每個月賺得不少,但是就是太忙。於是寒假暑假都幾乎不再回去,留在鄭州陪老許。畢業之前,這兩萬塊錢就跟家裏說還上了,然後又說找到了工作,之後回家一次。雖然很有錢,但是每個月隻敢給家裏彙一千塊錢,裝成剛剛找工作的樣子。後來她母親過來看她一次,那個時候她每天早出晚歸,天天在外麵閑逛,偶爾還要裝成加班。母親想要去單位看看,她就領到了瑪麗那裏,然後讓瑪麗裝成老板,批她一頓。母親放心就回去了,然後天天催她找男友,她於是又編了一個男友出來,裝得很幸福。就這樣,一個謊言連著一個謊言。徐晴每日就活在謊言之中。而每一個謊言,都讓她痛徹心扉。一個女人,在這個冷酷的城市裏,孤獨地麵對一切,麵對猙獰的世界。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連老鄉也躲著不見,生怕家裏知道她所遭受的苦難。沒有人訴說,即便在最親的媽媽麵前,也帶著虛偽的麵具。把淚藏在心裏,然後在臉上畫個大大的笑臉。告訴這個世界,我很好。真的很好。不用為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