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意外,你竟然會給我打電話,”彼時,溫靜剛做完一個連續五個小時的外科手術,換下手術服,正去地下車庫提車準備回家休息。華諳的來電,在她意料之外,也在她意料之中。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所以幹脆點說吧!”華諳鬆開襯衫最上麵的兩顆扣子,屈身坐在就近的木凳上。伸手摘了一直帶著的那副細邊淺藍鏡框的眼鏡,狹長的丹鳳眼,完全暴露出來,瞳仁竟然是淺藍色。
“嗬,你可從未提醒過我,安桉就是Black Mamba,曾經國安局的王牌特工,更是Erica組織的九卿之一。作為Black Mamba唯一的兒子,你不覺得你隱瞞太多了嗎?嗯?Mr.伯勞!”溫靜意味深長的語氣隨著汽車疾馳的破風聲從那頭傳來。
華諳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和煩躁,半晌才低聲說,“Jerboa,我隻想知道你到底查到了什麼!也別敷衍我,說你什麼都沒有查到!”
“這個嘛,還真是sorry,目前的確沒有查到什麼準確信息,再等等吧,過段時間,我回趟局裏再說。”溫靜難得嫻靜溫柔對華諳說話,等說出口時,才意識到不對勁。
相隔兩處,彼此都是一愣。
“是嗎?”華諳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下一刻就轉移了話題,“大老虎有新的指示嗎?”
“你指什麼?薛定諤貓二號主動卸任的事情?”溫靜咬重了“薛定諤貓二號”幾個字,以莫名的優越感且睥睨的姿態談論這個話題。
“Jerboa,別總是提醒我,我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華諳聲音冷硬而晦暗,那雙淺藍色的眼眸深處,卻包含著太多情緒,苦澀和酸楚,悵惘和悲愁,憂傷和痛苦,膽怯和愧疚。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天羅地網般束縛著他的靈魂,像一個溺入深海的人,在垂死掙紮,在苟延殘喘。
“人總是空有自知之明,卻沒有通徹自身的覺悟,所以才會失望吧!”溫靜輕歎,把車停在路邊,雙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她瞥了一眼副駕駛上的黑色手提包,突然抬手按住耳邊的藍牙耳機,對那頭說,“就這樣吧,下午我要補眠,晚上會去看小煊,至於大老虎的指示,一切照舊,拜!”她說完就卸了耳機,抓起手提包,飛快下車。撥弄了一下波浪卷的長發,風風火火跨向前方高聳入雲的大廈。
“溫靜,你這株荊棘,也曾是有溫柔的葉和花的芽吧,”華諳握著手機,抬眸,眺望遠方。
夏日炙熱的陽光落在他的碎發上,映射著細膩的金色光輝,薄汗密集在他輪廓分明的額角,臉色也被太陽炙烤的過於紅潤。嘴唇有些幹燥缺水,他卻渾然不覺炎熱一般,一直眺望著遠方的天空。
直到急促的鈴聲響起,他才收回視線,神情淡淡,緩緩站起身來。上午最後一節課是語文,他還有屬於教師身份的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