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 3)

馬如龍注意過他,也僅僅是因為那人空空的手上忽然多出的籌碼便是這個人送過去的。

雖說注意,也僅僅是一瞥而已。

他心裏納悶的是: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的眼睛一直東顧西盼,不要說一個大活人,就是屋子裏多隻蒼蠅,他也不會注意不到。

而這個人卻仿佛從地下鑽出的幽靈般,突然間就出現在那裏了,他心裏忽然感到一陣寒意。

“公子,來杯酒吧?您要是不喝酒,我就給您倒茶?”

一個少女飄身過來,媚笑著問他,手上端著一杯酒,渾若無骨的身軀扭成了三節,把身體上能凸出的部位都凸出在馬如龍的眼前。

“酒就好,不用茶。”馬如龍接過酒,一飲而盡,他倒是真需要一杯酒來驅散身上的寒意。

“公子真是海量,我再給您倒一杯。”少女接過了酒杯,纖纖玉指若有意若無意地拂過馬如龍的手背,而臉上的媚笑絲毫不變。

好像這種媚笑不是笑出來的,而是掛在臉上的一層麵具,在這一刻,他敢和任何人打賭:

即便有人在這張漂亮的臉蛋上打上一拳,再踹上一腳,這種媚笑也會絲毫不變。

“不必了,你坐下來。”馬如龍握住她柔軟的小手,讓她在對麵坐下。

“這可不是我坐的地方,我又不賭錢。”那少女挨身過來,身上散發出淡而迷人的香氣。

馬如龍並不知道,這些少女最喜歡坐在客人的懷裏,那樣便有籌碼可拿。

“你為什麼不賭?”

“因為我沒錢可賭。”

“沒錢也可以賭啊。”

“公子您可真會逗趣,沒錢怎麼賭,我就是把人押在這賭桌上,也不值一個籌碼?”

“我就是賭你這個人,用所有這些籌碼。”馬如龍抓起碼得高高的籌碼,又扔到綠氈桌麵上。

“公子,您可真會開玩笑。”少女媚笑依然,眼睛卻緊緊盯在那些籌碼上。

“不是開玩笑。”馬如龍正色道,“我和你賭一把。如果你贏了,這些籌碼就是你的了。”

“如果我輸了,我的人就是你的了。”那少女機械的說,眼睛卻無法從籌碼上收回來。

“是的。”馬如龍加重語氣說道。

“可惜公子把我的身價估的太高了,我根本不值兩萬兩,何況我的人也不是我自己的,所以隻能讓公子失望了,不過,公子如果真的想要我,也不必用這麼多銀子來賭,隻要交給船上八千兩,我就是您的了,隨您怎樣都可以。”

這些少女像落花般在風塵中沉浮,天天夢想的並不是積攢多少錢財,而是能被少年多金又風流俊俏的公子買回家去,當金絲雀一樣養著,這才是她們最理想的歸宿。

而馬如龍這樣的麵孔卻是她們在夢中也不敢夢到的。

那少女眼中露出有些迷茫的喜悅,仿佛看到了自己幸福的歸宿,卻又怕這隻是一個玩笑。

“我不買,我隻賭。”馬如龍答道。

那少女眼中幸福的光芒消失了,卻也沒感到多大的失望,因為這種失望的次數太多了,但轉瞬間她又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是一場有贏無輸的賭局。

如果她贏了,可以贏得兩萬兩銀子,而如果她輸了,那反而是大贏,贏得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歸宿,關鍵在於她有沒有賭的資格,所以她把目光轉向左邊。

馬如龍隨她目光看去,卻發現那位總管獨坐在一張桌子前,那個和他說話的人卻不見了。

不是離開了,而是消失了,他身上又感到一陣寒意從心底裏直接彌漫全身。

那位總管卻一直關注著他們這麵,看到那少女求助的目光,馬上走了過來。

“公子,不才便是這間賭室的總管羅三,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

那少女附在羅三耳邊細語一陣,眼睛卻一直盯在馬如龍的臉上,而她雪白的脖頸和露出的大半個胸脯都紅透了,像是秋天裏樹上的蘋果。

“公子是看上了我們的玉翠姑娘。”羅三笑道,他的臉上同樣掛著訓練有素的笑容,“玉翠姑娘的身價是八千兩,所以您真的不必賭,給我八個籌碼,玉翠姑娘就是您的了。”

“我要買人就到別的地方去了,到你這裏就隻想賭。”馬如龍洋洋不睬的說,對這個合理化建議根本不予考慮。

“公子既執意要賭,我們當然要舍命相陪。”羅三說著便在馬如龍對麵坐了下來,“玉翠姑娘的身價是八千兩,所以公子贏了,除了玉翠姑娘,還有十二個籌碼。”他從袖中摸出一把籌碼,排出十二個,擺在自己麵前。

“你們倒是不肯占人的便宜。”馬如龍笑道。

“我們若敢占客人的便宜,這屋子不早被人砸的稀爛了。”羅三笑道,他說的也是實話,到這屋子裏來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貴胄子弟,哪一個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這些人的錢固然好贏好賺,但一個應付不當,那就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了。

“我先擲吧。”馬如龍抓起翡翠玉碗裏的三粒骰子。

“我是莊家,由我來先擲,這樣公子還有追上的可能。”羅三說的是在點數相等的時候,後擲者贏,他非但不肯占人便宜,反而要給人一點便宜占,但他心裏最清楚,他隻要一出手,便是三個六點的“豹子”,而對方追上這點數的可能性隻有九十幾萬分之一。

“好吧。”馬如龍把骰子放到羅三的手裏。

羅三把骰子向玉碗裏一擲,三粒骰子便相互碰撞起來,好像互相追逐爭鬥一般,羅三的心裏並不緊張,因為“豹子”是固定的,否則他也不會坐到這個位子上,享受著五萬兩銀子的年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