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死亡之旅(2 / 3)

梨花道:“因為我不識路。”

紫裳不再說什麼,她拉著他的手,走出漆黑的洞,又在漆黑的夜色裏走。

走了一段,就看到了許多火把。

通明的火把將旁邊的一些樹木映得更黑了。

梨花不覺放開她的手,驚異道:“那是什麼?”

“那是一些火把。”紫裳道:“薛夫人就在這裏睡覺。”

“她睡覺難道要人用火把照著?”梨花吃驚道。

“他以為火把可以保護他。”紫裳一字一頓道:

“他忘了火把可以燒了他的房子,燒了他的床,然後再燒死他。”

這時他們離火把更近了,梨花果真看到火把裏有一間屋子。

梨花數了數,共有五十六個火把。

火把烈火熊熊,卻看不到捏著火把的人。

梨花猜想:她們一定是將火把高擎在頭頂的緣故。

看不見人,就不知道他們長得怎麼樣,不知道他們帶著什麼武器。

更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出手。

麵對這麼多未知數,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沒有人有絕對把握殺死三十六個高手。

可是紫裳卻動了。她的笛劍呻吟著,對準火把,毫不猶豫刺出三十六劍。

劍過。

火把熄滅。

三十六支火把在瞬間熄滅,好像這裏從來就不曾點著火把。

火把熄滅,房子裏就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不知房子裏本來就點著燈,由於火把太亮而看不見它的存在,還是火把熄滅之後才點上的?

在梨花眼裏,房子裏的燈越來越亮,甚至比三十六支熊熊火把還要亮。

他們躡手躡腳接近那座房子。

梨花覺得,他們這樣做實在是多餘的,因為,如果屋裏的人沒有睡覺,火把的熄滅已經告訴他有仇人侵犯,而如果他已經睡去,睡得連他手下三十六位高手死去都不知道,那他們用不著這樣躡手躡腳!

也許紫裳也正這樣想,她貓腰走了一段,便直起身來大步走去。

透過窗紙,他們看到一個人盤膝坐在一張大床上,床前的燭台上,蠟燭已經燒了一半。

看到這張扁平而陰森的臉,梨花手心捏汗,這個人就是九毒教教主薛夫人。

紫裳捏著笛劍,正要一劍穿窗,梨花忽道:“等等。”

梨花的話把她嚇了一跳,在如此寂靜的夜裏,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打雷,酣睡的薛夫人或許聽不到剛才紫裳殺人的聲音,但梨花的聲音他無論如何不會聽不到。除非他是死人。

薛夫人會是死人嗎?

誰能殺他?

紫裳隻是呆了呆,那一劍仍欲刺出。

梨花再次攔住她,道:“薛夫人已經死了。”紫裳愕住。

隻聽梨花又道:“你有沒有聞到花香?”

紫裳終於點頭。

二人破門而入。

屋裏很簡單,就一張床,四壁空空。

梨花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想到九毒教主睡覺的地方竟然這樣寒酸。

不過屋裏雖寒酸,卻比外麵暖和許多。

花香也更濃了。

雪白的被單上,薛夫人安然坐著,仿佛睡得正酣,可他們知道,薛夫人已經死了,他已經不會醒來了。

他的牆壁一樣的臉上沒有痛苦。

紫裳呆了呆,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她不相信薛夫人也會死。

她沒有喜悅反而悲傷了起來。

梨花在屋裏四周找著什麼,可他什麼也沒找到,梨花不知道花香來自哪裏。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出房子。

他走出房子時,將蠟燭也帶了出來。他叫道:“前輩,你來看!”

紫裳本來還呆在屋裏,聽到叫聲,急忙掠出。

隻見梨花一臉的驚訝,他用蠟燭照著一具屍體,恐懼道:“他們的頭……”

三十六個駕火把的高手的屍體,他們的頭都不見了!

紫裳這一驚更甚,她的臉發白,聲音有些顫抖:“怎麼回事?”

沒有頭的屍體看上去更嚇人。

梨花蹲下去,仔細看了看,喃喃道:“從傷口上看,他們死去至少已有一個時辰了。”

“怎麼會!”紫裳叫道:“他們剛才不是還舉著火把嗎?”

梨花緩緩搖頭,又輕輕點頭,一臉的茫然。最後他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看來這世上還有會舉火把的死人。”

紫裳卻連連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前輩的武功,在下已經見識過,不過我還想鬥膽問一聲,前輩真的能做到一劍殺死三十六個高手嗎?”梨花注視著她道。

“這……”紫裳猶豫著。

“連前輩都做不到的事情,天下恐怕就沒人能做得到了。”梨花接道:“因此,殺死他們,絕不可能是一個人。”

紫裳悲傷道:“就算他們殺死這三十六個人,但九毒教主不可能沒有反應,坐著讓他們殺的。”

梨花想了想,道:“其實,這並不奇怪。”

“哦?”紫裳道:“你是說薛夫人睡著了,他沒有聽到三十六個人頭落地的聲音?”

梨花搖頭道:“不要說人頭落地,憑薛夫人的造詣,就算有風吹草動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梨花繼續道:“假設殺三十六個人的也是三十六人,而殺薛夫人的則武功更高一籌,他們同時出手,殺薛夫人的人後發先至,等那三十六個火把人的人頭落地,他已經死了,這樣,他就不可能聽到人頭落地的聲音了。”

梨花笑笑,歎道:“不過,這隻是假設,事實是什麼樣,也許是個謎。”

“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你再看看,這三十六具屍體的傷口一模一樣,殺他們的肯定是同一個人。”

紫裳說完,神情更悲哀,她接道:“就算殺手的速度再快,他從砍第一個人的腦袋到第三十六個人的腦袋,這中間的間隔哪怕隻有十分之一秒,也逃不過薛夫人的耳朵的。”

頓了頓,紫裳緩緩道:“世上也許有人能在不知不覺間殺了薛夫人,但一招能砍掉三十六個高手的腦袋的人卻更加厲害,試問,這樣人存在嗎?”

梨花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實在想不出江湖中有第二個這樣的人。

如果說有一個他會相信。

因為丁一就是這樣的人。

隻聽紫裳說道:“風花劍丁一也許可以做到其中的一件,但要他同時殺死三十七個人卻絕對不能!”

梨花點頭,遲疑道:“可是丁一一個人也不會殺。”

“你這麼肯定?”

“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有時候最不牢靠的,你以為很了解他,其實什麼也不了解。”

“我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倆人正說著,一陣微風吹來,梨花手上的蠟火搖曳起來。

接著聽到屋裏傳來一聲悶響。

二人急步回屋,見薛夫人已仰天倒下。

是風吹倒了他?

還是有人進來推倒了他?

在雪白的床單上,梨花發現了一朵花。

他拾起來,花香芬芳。

“幽蘭花!”紫裳叫道。

梨花從沒見到過這種花,見它花瓣細小,卻似鐵骨。

這朵花看上去不似剛剛采下,卻並不枯萎。奇異的芳香來自這朵瘦瘦的花。

這就是摘月宮殺人的標記——幽蘭花?

隻聽紫裳冷笑道:“原來是摘月宮主殺了他。”

梨花無語,他注視著幽蘭花,幽蘭花在他手中枯萎了。

他道:“那麼是誰殺了這三十六個火把人?”

“當然是風花劍丁一。”紫裳不假思索地道。

梨花再次搖頭,道:“丁一根本不可能與摘月宮主聯手。”

“為什麼?”

“因為他正在找摘月宮主決鬥。”梨花道:

“江湖盛傳,是丁一殺了軒轅驚天又嫁禍摘月宮主,為證明自己並未殺人,丁一決定與摘月宮主決鬥。”

“這個傳言我也聽到過,不過這正是丁一的聰明之處,因為摘月宮主行蹤不定,到目前為止,江湖上還沒有人見到過摘月宮主的真麵目。”

“你是說丁一根本不可能找到摘月宮主?”

“是的。”

“前輩錯了。”梨花道:“別人或許找不到,但丁一一定有辦法找到摘月宮主。”

“丁一也是人,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紫裳道。

“人有很多種,丁一是最不尋常的那一種。”梨花道。

紫裳沉默了一會,說:“可是,若不是他們聯手,這一切又怎能發生!”

“也許我們都錯了。”梨花道:“事實上,假如是摘月宮主在嫁禍丁一呢?”

“如果是這樣,摘月宮主為何要把幽蘭花留下?”

“這也正是摘月宮主的聰明之處。”梨花道:“丁一無所不能,在任何人看來,他想得到幽蘭花,肯定易如反掌。”

“這麼說,是丁一殺了薛夫人!”

“很多人會這樣認為,認為丁一是為了救我而殺了薛夫人。”梨花緩緩道:“嫁禍給丁一的人也肯定是這樣想的。”

“你怎麼知道丁一不會殺薛夫人?”紫裳忽然改變了看法,道。

“丁一雖然很想幫我一次忙,但他知道我的脾性,如果他殺了我要殺的人,我一定會找他拚命的。”梨花道。

紫裳注視著他,道:“那你老實回答,你真的會找他拚命嗎?”

紫裳說完這句話,臉上就泛起了得意的笑,因為他看到了梨花的頭搖了搖,她立刻道:“他知道你不會找他拚命,因此才殺了你要殺的人。”

梨花又搖頭,道:“但他知道這樣的話,他將永遠失去我這個朋友。”

“他朋友很多,會在乎你一個?”

“前輩又錯了,丁一真正的朋友隻有我一個,因此他就算自己死也不願失去我這個朋友的。”梨花笑道。

紫裳無話可說,她沉默了一會,又歎了口氣,道:“那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在沒有知道真想之前,一切都隻是假設。”

“你說說看?”

“我們是否可以排除丁一和摘月宮主?”

“什麼?”紫裳驚訝道:“除了他們,天下還有誰能做到?”

“剛才前輩不也做到了。”梨花道。

“我那一劍,殺的隻是三十六個死人而已。”

“如果他們是活人,也得死在你的笛劍之下。”

紫裳搖頭,道:“我做不到。”接著她又問:“除了摘月宮主和丁一,還有誰能做到?”

“雪月刀。”

“雪月刀?”

“對。”

“雪月刀無敵,但它在誰的手裏還是個謎。”

“不管在誰的手裏,隻要誰擁有雪月刀,誰就擁有無敵的力量。”

“你是說雪月刀殺了三十七個人?”

梨花點頭,道:“我實在想不出,除了雪月刀之外,還有誰的力量令人如此可怕。”

“雪月刀怎麼會殺薛夫人?”

“邪惡之徒,人人久久得而誅之。”

紫裳又默不作聲,良久,她道:“仇已有人幫我報了,我該走了。”

“前輩準備到哪裏去?”梨花道。

“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她淡淡答道。

梨花急道:“前輩想丟下我不管?”

“薛夫人已死,沒有人再會害你了。”紫裳說完就要走。

“我中了他的毒,如今他一死,我怎麼辦?”梨花一副哭腔臉,求道:“前輩請救我!”

紫裳仿佛沒想到梨花會這樣,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隻聽梨花又道:“前輩答應要還我一命的。”

“以你的武功造詣,可以慢慢逼出毒藥的。”紫裳道。

梨花忙道:“靠我自己的功力,逼出毒藥至少得三個月時間。”

“難道你連三個月也等不住?”紫裳詫道。

“我隻有五天的時間。”梨花叫道。

“有人要殺你?”

“沒有。”

“那你為何這麼急?”

“五天後要在光明頂召開武林大會,我要去幫幫丁一。”

“你已經幫了他好多次,他卻從沒幫過你。”

“我幫他並不一定要他幫我。”

“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想失去他,因為他是我的朋友。”

“可現在你自身難保,怎麼去幫他?”

“隻要前輩幫我,我就能在三天之內將毒逼出。”梨花還在求她。

紫裳想了想,道:“我可以幫你逼毒,但有個條件……”

梨花一怔,但他還是說:“什麼條件?”

“我幫你逼出毒之後,你要為我做一件事,殺一個人。”紫裳道。

梨花還以為是什麼條件,原來隻是殺一個人而已,便點頭道:

“好,就依前輩所言。”他說著站了起來。

“那我現在就幫你逼毒!”紫裳說完,疾伸手,點了梨花五處穴道,然後雙掌抵在梨花的背上,倆人盤膝坐下。

梨花頓時感覺心血迸湧,十個指尖有如針紮一般疼痛。

約一盞茶功夫,紫裳已是滿臉大汗。

一夜很快過去,次日清晨,梨花感到渾身舒暢了許多。

他喜悅道:“前輩,我體內的毒至少已驅除了三分之一,感覺很好。”

紫裳笑道:“越到後來越難逼,不過你別忘記答應過我的事情。”

梨花迎著晨光,說道:“昨夜,九毒教主已死的武林帖肯定傳遍江湖,此刻,丁一也一定改變方向朝光明頂去了。”

“你想不想去光明頂?”紫裳問。

“當然想!我還想第一個到那裏。”梨花道。

“武林大會又不是公審你,怎麼這般焦急?”紫裳道。

“如果公審我,我一定逃跑。”梨花笑道。

“要是逃得掉,武林大會就不用召開了。”紫裳認真地道。

“武林大會聚集天下各派高手,誰敢違抗企圖逃跑,那就是跟各派為敵,他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立足江湖。”梨花話鋒一轉,道:“不過,如果丁一不去參加武林大會,相信他們也奈何不了他。”

“依你看,他會不會參加?”

“會。”梨花幹脆道:“因為羅家堡八十九人不是丁一殺的。”

“羅家堡八十九人不是我殺的。”丁一這時也這樣說。

他仍推著輪椅,輪椅上仍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就叫季季。

可是在輪椅前麵,有一個人仗劍攔著。

天下也許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丁一,但這個人卻自信可以攔得住輪椅。

他還相信,隻要攔住輪椅就等於攔住丁一。

能攔住丁一可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這個人就很愉快,他在笑。

他笑得很得意。

丁一再次對他說:“羅家堡八十九人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更不必走了。”仗劍人道。

“我要講清楚。”丁一道。

“那些人都是豬,講了也是白講。”仗劍人冷冷道。

“他們都是各門各派的掌門人,他們會相信我的解釋。”丁一看了看季季,接道:

“她可以證明,那幾天我一直在海上漂泊,等我回到岸上,羅家堡已經遭難了。”

季季輕輕道:“我可以證明,丁一跟我差點葬身海底。”

仗劍人笑道:“不要再費口舌了,你們還是從另一條路走吧。”

在丁一麵前果然有兩條路,一條向東,一條向西。向東的那條路,已經被仗劍人攔住了,他要丁一往西去。

丁一知道,往東的路一直通向光明頂,而往西,他就不知道通向何方了。

看起來,仗劍人是不想丁一到光明頂。

丁一歎了口氣,道:“如果我一定要從這裏過去呢?”

“那你隻有殺了我。”仗劍人毫不遲疑地說。

丁一再歎口氣,緩緩道:“公孫三劍,你還是讓開吧。”

原來,這個仗劍攔住丁一去路的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無影劍客公孫三劍。

隻聽公孫三劍冷聲道:“你也是殺手,殺手的遊戲你應該清楚。”

丁一道:“你收了默雪兒多少錢?”

“這個你不用管。”公孫三劍道。

“錢是好東西,可是有些錢絕不能貪。”丁一道。

“你說我貪錢?”公孫三劍不屑道。

“誰不清楚公孫三劍的銀子堆起來像座山。”丁一這時露出笑容,道:“不過,你的財富也許隻有默雪兒的一個零頭,你還是上了她的當。”

公孫三劍一怔,道:“我收了她的錢為她殺人,怎能說上了她的當?”

“她有足夠的錢讓那些她看不慣的人死在我的劍下。”丁一道。

公孫三劍的臉色變了變,也許,他這時才發覺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丁一又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替她殺人,殺那些對她有礙的人,你們真傻,她害你,你還覺得她出手大方……”

公孫三劍握劍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忽然大聲道:“丁一,現在你已經沒有選擇,要麼殺了我,要麼往回走。”

丁一不想再囉嗦,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一陣風吹起,他的風花劍在腰上晃動。

風花劍一動,公孫三劍也動了。

他的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一劍刺向丁一。

公孫三劍殺人從來不會超過三劍,可見他劍術之高。

丁一也不由讚歎道:“好劍法!”

可公孫三劍的第一劍卻刺空了,丁一拖著輪椅隻是退了一步。

一劍刺空,第二劍,第三劍連綿而至。

精妙絕倫的劍法幻出炫目的閃光,幾乎令丁一無法睜眼。

他索性閉上雙眼,又退了兩步。

公孫三劍三劍均落空。

丁一睜眼,見公孫三劍呆在路旁邊,劍已入鞘。

丁一道:“我在等你的第四劍。”

公孫三劍淒然道:“公孫三劍隻有三劍,沒有第四劍。”

丁一謙遜地一笑,道:“三劍就夠了。”

“可三劍連你的衣服都沒碰上。”公孫三劍的臉有些陰沉,他以為丁一在取笑他。

“你錯了。”丁一抬起衣袖,衣袖上赫然留著三個洞,丁一道:“你的三劍都刺穿我的衣服。”

公孫三劍似乎有些意外,他低頭道:“你走吧,一路上小心,默雪兒已經用錢鋪好了一條死亡之路。”

“謝謝。”

丁一說完,不再看公孫三劍,推著季季就走。

他不想再耽擱時間。因為,到光明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時間隻有五天了。

走了一段,季季問道:“二月初二我們能夠到達嗎?”

丁一點頭,道:“放心,一定可以。”

季季於是不再說話。

丁一其實很想跟她講話,可是見她不語,他也不說話,他怕惹她生氣。

這樣,從早上一直到中午,他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丁一覺得他已經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他想找棵大樹休息,可四望,連株樹的影子都看不見。

丁一忽然想起了梨花,如果梨花沒有中了薛夫人的毒,他這時一定會送饅頭給他們吃,或叫人在前麵擺個小攤讓他們一邊休息一邊有麵吃。

本來,他是去救梨花的,他為自己能有機會幫梨花的忙而高興。

可是,當他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說薛夫人已死。

他想,既然薛夫人已死,梨花肯定安然無恙了,於是,他就返身往光明頂。

一路上,他還聽到了另外的一些傳言,有人說是丁一為救梨花而殺了薛夫人,有人說是摘月宮主殺了薛夫人。

隻有他知道,他沒有殺薛夫人,摘月宮主也沒有殺薛夫人,如果薛夫人真的已死,殺他的肯定是另外的一個人。

他明白江湖中又多了一個陰謀,薛夫人的死是一個陰謀,他苦思江湖上為何會接二連三出現陰謀,從早上到中午,他什麼也沒有想出來。

季季這時開口道:“你在想什麼?”

丁一如實答道:“我在想,薛夫人已死,梨花會不會安然無恙。”

“如果梨花沒事,會不會再來幫你?”季季又問。

“會。”丁一堅定道:“他一定會再幫我的。”

“可是,我肚子餓了。”季季道。

丁一一驚,他雖然知道梨花肯定會幫他,但現在決不會提著一籃饅頭出現。

他道:“翻過前麵那個山坡,也許會有小店。”說著,加快了腳步。

他聽到季季輕輕歎息了一聲。

翻過山坡,丁一果然看到一間小房子,房子上斜斜挑出一麵小旗,上麵寫著三個小字:牛肉麵。

很快,他們就到了小店門口。

小店其實就在路邊,他們還在路上,隻是停下來不走了。

丁一喜歡吃麵條,他真想衝過去立刻叫老板煮兩碗牛肉麵。

他所以不走,呆在路中間,是因為季季說了句:“我不喜歡牛肉的味道。”

丁一寧願自己餓肚子,也不會把季季丟在一邊而去吃喜歡吃的牛肉麵。

季季似乎明白丁一的心思,她說:“我在這裏,你去吃吧。你吃飽了,也許不遠又會有小店了。”

季季抬頭,見前麵是一望無際的沙地,也許走到天黑也不會有小店。

她正想說什麼,隻聽有人接道:“客官若是錯過小店,天黑之前別想找到東西吃。”

說話的是店裏的小二。

他看見有人在店門口猶豫,便從屋裏走出來,對丁一他們說。

這時正是日午,但陽光一點也不暖和,不僅不暖和,還有點冷。

不過,比陽光更冷的是小二的話。

也許小二講的是事實,方圓幾十裏就這裏一家小店,可他的態度實在讓丁一覺得厭惡。

丁一不明白,這樣的小二怎麼沒有被老板打發走?

小二圍著圍裙,戴著灰帽,穿著一雙布棉鞋。

這雙布棉鞋很笨,很大,走起路來就像大鴨掌。

丁一看了一眼小二的棉鞋,皺了皺眉頭。

隻聽小二又說道:“客官如果不想進來吃牛肉麵,請站遠點,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丁一本來想走,聽他這樣一說,頓時來了氣,他從沒有見到過態度這樣差的小二,他真想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可他很快鎮靜下來,他想:

小二如此態度,是不是仗著老板的威風?

他想知道小店的老板叫什麼名字。

於是他道:“你知不知道,有人想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小二伸了伸舌頭,道:“我的舌頭在這裏,有本事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