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你以前見過?”
“沒有。”
穆清並不往下說,而是道:“你以為摘月宮主能夠殺死你爹?”
慕容心沉默了一會,道:“我爹已經死了。”
慕容心一直坐在棺材裏,不出來,好像隨時準備躺回棺材裏去。
父仇女報,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穆清忽然道:“你不該找摘月宮主報仇。”
慕容心一怔,道:“為什麼?”
穆清還未說話,門外有人答道:“因為摘月宮主並沒有殺慕容天民。”
隨著話音,從門口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坐在椅子上,男的在後麵推。
這當然是丁一和季季。他們好像在門口等了好久,好像專為說這句話似的。
慕容心和穆清都為他們的悄然出現而驚訝不已。
丁一推著季季走進來,停住,又道:“慕容天民不是摘月宮主殺的。”
如果說話的是別人,慕容心的刀早已朝他飛過去了。
可是丁一這樣說,她隻有忍著。她沒有把握一擊而中。
慕容心冷冷道:“你沒有權力說這種話。”
丁一道:“為什麼我沒有?”
慕容心道:“因為你不知道事情真相。”
丁一道:“你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慕容心道:“可是,幽蘭花卻是真的。”
在燈影裏,丁一的身材修長,他始終注視著輪椅中的季季。
丁一道:“誰告訴你幽蘭花是真的?”
慕容心道:“花香。”
丁一微微歎氣,道:“花香是不會殺人的。”
慕容心道:“別的花不會,可幽蘭花會……”
頓了頓,接道:“你可以走了。”
丁一道:“怎麼要我走?”
慕容心道:“我不想再聽你說話了。”
丁一道:“我來,並不是跟你說話的。”
慕容心詫道:“你不是找我的?”
丁一道:“不是。”
慕容心道:“可這裏除了我,已經沒有別的人了。”
“穆清呢?”
“走了。”
“什麼時候走的?”
“我也不知道。”
丁一又歎了口氣,道:“既然他走了,那我也隻有離開……”
“你想到哪裏去找他?”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還是別走。”
“他還會回來?”
“會的。”慕容心道:“他有一樣東西在這裏了,他一定會回來取的。”
“你是說他的斷臂?”
“是的。”
“他還要斷臂何用?”
“你看看就知道了。”
丁一微微抬頭,他看見燈光下那截斷臂:
暗淡、無光。隻聽慕容心道:
“這條手臂是假的。”
丁一點頭。
慕容心道:“你在這裏等,我走了。”說著,從棺材裏站了起來,又從門口飄然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衣衫帶起一股風,將屋裏的燈都熄滅了。
丁一和季季就在黑暗中等。
良久,果然聽到有腳步聲,漸走漸近,此時夜已深,腳步聲是從街道上傳來的,寂靜的夜,寒冷收起了一切嘈雜的聲音。
腳步還在街的那一頭,聽起來就已經十分清晰了。
這人是誰,是穆清道長嗎?
這人在門口就停住了。
丁一從黑暗中望過去,雖然夜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有一雙獨特的夜視眼,黑暗中的一切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見排門被悄悄打開,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接著,他聽到來人輕細的呼吸聲。從呼吸的頻率判斷,來人是個女人。
丁一暗笑,他知道來人一定不是穆清。
女人是誰?為何半夜三更到這裏來?
丁一想看清女人是誰,便死死盯住門開處——
可是,隔了許久,也不見女人閃身進來。
他可以聽出女人是在竭力屏住呼吸,她也在試探屋裏是否有人是否有危險。
丁一悄伸指,在季季的睡穴上點了一下,將她暫時點昏過去。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女人以為屋裏沒有對她不利的對像,便躡手躡腳從門口往屋裏摸。
丁一終於看見了女人的臉。
丁一差點驚叫出聲。
因為他看見的,是一張奇醜無比的臉。
這是一張他熟悉的臉。這樣醜陋的臉,任何人隻要見過一邊便很難忘記——這是林風的妻子梅子,這是閻羅門的殺手。
梅子不是死了嗎?
不是被梅重開殺死了嗎?
死去的人怎麼會在這裏出現……丁一驚訝不已,心跳不由得加快。
呼吸也粗重起來。黑暗中,梅子仿佛覺察出了什麼,整個人立時僵住。
幸好她的臉本來就已奇醜無比,丁一才看不出她的表情變化,但從她的神態看,她似乎被嚇了一跳。
丁一不想讓她發現,於是又屏住呼吸……
過了一會,梅子又往前摸索——
她的手裏,拿著一把刀,一把彎刀。刀鋒向外。
丁一想笑,可是他沒笑,他忽然發現梅子麵對著他微笑!
丁一不禁打了個寒顫,心道:糟糕!
難道自己被她發現了?
正想著,梅子開口了,她笑著說道:“不要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
頓了一下,又說道:“你趕緊動手吧,不然就晚了。”
丁一一聽就知道她還是在虛張聲勢,她其實根本看不見他。
這時,梅子接下去冷冷道:“你不動手,我可要殺你了!”
說畢,左手一揮,從袖中射出三道刀光。
刀光直奔丁一的咽喉!
丁一大驚,一個念頭閃過,原來她真的看見了我,她摸索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他正要閃身,刀光一折,又飛回梅子的左手衣袖裏。
又是試探的一招!
周圍仍是寂靜無聲。
梅子長長籲了一口氣。她把右手的彎刀也收了起來,極快地走到棺材旁邊。
丁一瞪大眼睛,心中驚異道:“難道她要在棺材裏尋找什麼東西?”
隻見梅子雙手在棺材裏撫摸了好一陣,她的身體繞著棺材轉了一周。
可是,她仍是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從梅子的神情看,她好像十分失望。
丁一想到:她是閻羅門的殺手,難道棺材裏有閻羅門要找的東西……
梅子在棺材旁呆了許久,又將雙手伸進棺材裏。
可是,她最後還是什麼沒找到,她輕輕歎了口氣,躡手躡腳地往門口退去。
她究竟在找什麼?是不是對中原武林有什麼不利?
還是有不可告人的陰謀……丁一很想叫住她,想從她嘴裏問個清楚。
可是丁一沒這樣做,因為他又聽到了另外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離得很遠,也很輕。梅子一定沒有聽到。
梅子退到門口,又小心地將排門重新關上。
接著,腳步聲迅速消失。
另一個聲音,卻是越來越響。
它好像並不在意有沒有人聽到。
丁一開始覺得有些奇怪,漸漸的,一團恐怖攫住了他的心——
他開始害怕起來。
他很想離開這裏。
他害怕黑暗,害怕這越來越響的腳步聲!
他覺得房屋也在抖動。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響的腳步聲。
這不是人走路的聲音,而是故意裝出來的。
這麼黑的夜,靜的夜,這個人,為什麼要弄出如此巨大的聲響?
他不怕吵醒了別人?
不怕別人一刀將他宰了?
難道他就是穆清?
他忽然不想找他了。
在黑暗中,他覺得人實在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
他覺得人其實是一個隨時都會都可以死去的東西。
他覺得人死去並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現在,他就這樣想,他認為他隨時都會死去。
對於死,他曾經恐懼過。
盡管他也知道,死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死遠比生要簡單和痛快,但他以前從不敢去想,去麵對,所以,他一次次用那柄快而鋒利的風花劍,一次次割斷了死亡的脖子。
丁一的手放在季季的肩上。
他感到內心很踏實。好像季季是一座山。
他清楚季季隻是一位可憐的弱女子,她不懂武功,當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也許連抗拒和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丁一卻感覺很踏實。
他的心裏還有一份幸福和欣悅。
丁一低頭,他在黑暗中看見季季的頭微垂,她的纖細的手指安然放在膝上。
丁一有一種握住季季雙手的衝動。
可是,他站著一動不動。
他目光偏移,就看見了地上的斷臂。
這是穆清的斷臂。
黓暗裏,斷臂的手指發出金屬的光芒。
他第一次發現他找穆清完全是錯的!
關於幽蘭花的疑惑,隻有讓摘月宮主來解釋。
他回想以前的種種,覺得一切都是迷茫,隻有一件事他覺得做對了,那就是他在酒店裏被羅超凡的朋友圍殺時所說的一句話,他說“摘月宮主也可以殺羅超凡”。
就因為這句話,酒劍驕天奴才救了他一命。
他知道羅超凡不是摘月宮主殺的,但他十分清楚他並沒有說錯,因為摘月宮主確實殺得了羅超凡。
以軒轅驚天到羅超凡,到慕容天民,還有林風。
他隱隱覺得每件事都是針對他的。好像有一把看不見的刀始終在他脖子的左右,想伺機殺死他。
他甚至覺得,如果這把刀想殺他,現在就可以做到。
他好像現在就是死人。
他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那把刀不想殺他。
丁一還想,巨大的腳步聲忽然消失於門外。
周圍一片寂靜!
丁一的思緒立時止住,腦中又是一片空白。
靜寂隻是刹那間的寂靜,刹那之後,又是一聲裂響。
仿佛一塊巨大的岩石擊在排門上,排門頓時四分五裂,木屑飛射。
門口,站著一個龐然大物!
丁一的眼睛看直了,他的心被寒冷凍住!
他看見了一隻怪獸!
丁一無法形容這隻怪獸,他想看清楚怪獸以什麼樣的方法將他吞掉!
足足有二十分鍾,他不動,怪獸也不動。
他一直屏住呼吸,卻聽見怪獸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丁一呆了呆,他忽然想拔劍。
他想殺了這隻怪獸。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動手,怪獸就會吃了他。
可是,丁一的風花劍還沒有出鞘,另有一道劍光,無聲地擊向怪獸!
劍光來自屋頂,快。
無聲。
準確!
劍光擊中怪獸的左目。
丁一以為怪獸一定會發出一聲嚎叫,哪料到怪獸中此一劍,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丁一正在驚訝,隻見屋頂又有一道劍光直射下來。
這劍光比剛才的更猛更快。
劍光直射怪獸的右目。
丁一來不及想屋頂上的人是誰,隻見怪獸鱷魚頭一甩,左目中的那支利劍疾射而出,不偏不倚,正中屋頂激射下來的飛劍!
雙劍相交,“叮”的一聲脆響,劍勢急轉,飛射丁一!
丁一呆住,他沒有去拔腰間的風花劍,腦中隻閃過一個念頭
:怪獸原來是一部殺人的機器。
雙劍雖快,但風花劍絕對可以做到比雙劍更快。
丁一真的想死?
他真的寧願在這裏不明不白地死去?
丁一發現怪獸的眼睛在笑,它也一定以為丁一死定了。
可是,丁一沒死,丁一的風花劍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出鞘。
風花劍並沒有擊落可以置他於死地的雙劍,而是射向黑暗。
黑暗無邊。
無邊的黑暗中難道還有比雙劍對丁一更大的威脅?
風花劍出鞘,入鞘,黑暗還是黑暗,寂靜還是寂靜,什麼也沒變。
變的,隻是雙劍。
雙劍已經直抵丁一的咽喉。
丁一也是人。
是人就有人所辦不到的事情。
因為人有人的極限。
就像現在,丁一想再次拔劍,已太遲了。
丁一幹脆站著,他有一種預感,他預感他不會死在這裏。
可是,如果像這樣,雙劍不改變方向,又沒有人救他,丁一必死。
而雙劍是不會改變方向的,因為它們欲置丁一於死地。
那麼,丁一不死的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有人來救他……
誰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救丁一?
丁一隻想到梨花。
也隻有梨花才可以救他。
果然,黑暗中丁一聽到了一聲歎息,接著又聽到梨花的聲音道:
“如果要丁一死,隻有先殺我。”
丁一很開心。
有梨花這種朋友,他真的很開心。
有梨花這句話,就算他現在死了,他也毫無遺憾了。
丁一沒死,他還沒有開口,就又聽見“呼”的一聲,一具屍體,從黑暗的屋頂掉了下來。這是被風花劍割斷脖子的殺手。
丁一不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他,他隻想讓他從今以後不能再殺人。
梨花一腳將屍體踢出門外,恨恨道:“他差點騙了我。”
門外,怪獸不知何時已不見了。
丁一並不在意怪獸是如何消失的,他隻為自己還能活著而高興。
丁一微笑道:“能騙梨花的人也是太少了。”
丁一看見梨花茫然地站在黑暗中,他並沒有注目他。隻聽梨花道:
“幸好他沒有騙過風花劍丁一。”
丁一道:“因為我有一個好朋友。”
梨花道:“我以為你這次死定了。”
這時,梨花已經將屋裏八盞燈都點上了。
屋裏亮如白晝。
丁一看見梨花的手裏還握著兩把利劍。
要不是梨花截住雙劍,雙劍已經絞斷了丁一的咽喉。
看見雙劍,丁一仍舊心情不已。
梨花道:“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丁一害怕的樣子。”
丁一道:“你以前從不把我看做人?”
梨花點頭道:“是朋友。”
丁一笑了,接著道:“是朋友就夠了。”
梨花注視著丁一,終於也笑了。他笑道:“你有沒有發現你做錯了什麼?”
丁一笑道:“全都錯了。”
梨花道:“你至少有一件事做對了。”
丁一笑笑,道:“你知道了?”
梨花道:“我遇到了一個人。”
丁一道:“酒劍驕天奴?”
梨花點頭道:“要不是你說了那句實話,我哪裏還有機會救你。”
丁一的神情有些暗淡,道:“總是你幫我,我怎樣才能幫你?”
梨花道:“你還嫌現在的麻煩不夠?”
丁一笑道:“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該水落石出,藏也藏不住。”
梨花道:“離二月初二還有幾天?”
“九天。”
“九天能做多少事?”
“恐怕一件事也做不成。”
“那你還有心思快樂?”
“快樂是我的本性。”
“但願你還能一直快樂下去。”
“但願。”丁一道。
梨花忽然道:“我要走了。”
丁一一怔,道:“誰在等你?”
梨花笑道:“非要有人等?”
丁一還想說什麼,梨花已經走了。
丁一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沒有挽留,他知道挽留也是沒有用的。
季季這時也醒了。
她抬頭,望著丁一。眼裏有倦意,也有溫柔。
季季道:“我們也走吧。”
丁一點頭。
他不想再等。
他推著季季,緩緩的朝門口走去。
可是,丁一隻走了三步,就又站住了,他暗淡道:“你一直都在屋裏?”
丁一在跟誰說話?這裏除了季季,難道還有其他人?
果然身後有人道:“我不在屋裏。”
丁一道:“你在棺材裏?”
“是的,在棺材裏。”身後那聲音道。
“你是什麼時候躲進棺材裏去的?”
丁一說著轉身,他看見一個人正從棺材裏爬出來。
這個人並不是穆清,而是一個和尚。
丁一不等和尚轉過來,又問道:“你是誰?”
丁一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今天他怎麼變得如此囉嗦?
和尚是誰關他什麼事?
他為什麼要問得這麼清楚?
可是,他既然已經問了,就想聽聽和尚的回答。
沒想到和尚從棺材裏出來,背對著他,不轉身,也不回答。
丁一又道:“你為什麼不說話?”
過了一會,和尚才道:“因為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丁一道:“既然你沒想好,就等想好之後再說吧。”丁一說完,又要走。
和尚道:“我還在想,要是我知道了該怎麼說卻到哪裏去找你?”
頓了頓,和尚接下去道:“所以,我還是現在就告訴你我是誰。”
和尚忽然轉身,道:“我叫宮娥。”
“宮娥?”
丁一詫道:“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宮娥道:“我不是女人是和尚。”
丁一笑道:“你從棺材裏出來,就為了告訴我你是宮娥?”
“當然不。”
宮娥道:“我還想知道你是不是丁一。”
丁一道:“我是丁一。”
宮娥道:“你以為我會信?”
丁一道:“信不信是你的事。”
宮娥道:“你能不能證明我看看?”
“不能。”
“為什麼?”
“我不想殺你。”
“你能殺我?”
“我不能殺你,但風花劍能殺你。”丁一的聲音有些冷,他注視著宮娥,又道:“絕對能。”
宮娥注視著丁一,良久,他承認道:“我信。”
丁一不語。
宮娥道:“你怎麼不問了?”
“問什麼?”
“梨花的下落。”
“梨花剛走。”
“真的?”
“真的。”
宮娥再次道:“剛才走的,真的是梨花?”
丁一又不語。
宮娥道:“其實你早就知道剛才的梨花不是梨花,對不對?”
丁一忽地笑了,道:“對!”
接著又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宮娥道:“如果剛才是梨花,你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丁一道:“哦?”
宮娥道:“因為你在等一個人。”
丁一微微道:“等誰?”
宮娥道:“穆清。”
接著宮娥又道:“如果那個人是梨花,你還會繼續在這裏等穆清,對不對?”
丁一道:“對!”宮娥光光的腦袋在燈下顯得很亮,他笑道:
“因為你等到了穆清,所以才會走,對不對?”
丁一道:“對!”
“梨花是穆清,對不對?”
“對。”
地上的斷臂已經不見了。
顯然是穆清剛才帶回去了。
一陣沉默之後,丁一道:“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宮娥道:“有人需要你幫忙。”
丁一微微道:“我是一個很少幫別人忙的人。”
宮娥道:“可是有一個人的忙你不得不幫,而且你一定樂意幫。”
丁一道:“是不是梨花有麻煩?”
宮娥道:“不僅有麻煩,而是大麻煩。”
丁一道:“梨花的麻煩隻是被女人纏住而已。”
宮娥道:“梨花不僅被剝光了衣服,而且剝他衣服的女人也沒穿一件衣服。”
丁一驚道:“那梨花不被嚇死。”
宮娥搖頭道:“幸好梨花已經不怕女人了。”
丁一籲了一口氣,道:“幸好……”
宮娥接道:“可是他在另一個人的手裏,卻是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丁一急道:“在誰的手裏?”
宮娥道:“你應該比我清楚。”
丁一道:“九毒教主薛夫人?”
宮娥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