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洞中(2 / 3)

有一張卻空著。

那三張桌子坐得很擠。

唯有剩下的修長桌子一個人也不坐,好像專門給丁一準備的。

丁一並沒有說晚上要來這裏喝酒,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就算知道丁一要來喝酒,也不必給他一張桌子。

給他留一個座位就足夠了。

這有點奇怪。

可丁一並沒理會,他徑直在那張空桌前坐下。

季季就在他身旁,她依舊坐在輪椅上。

丁一還沒有開口,夥計就開始上酒上菜了。

不一會,桌上擺了九菜一湯。

九隻菜都是丁一最喜歡吃的菜。

湯也是他愛喝的湯。

望著這麼多他愛吃的菜,丁一很想吃一口嚐嚐。

菜的熱氣鑽入他的鼻子,他有點坐不住了。

可是,夥計還沒有將酒拿上來,他麵前也沒有筷子。

夥計是不是忘了拿酒拿筷子?

如此粗心大意的夥計丁一還是第一次碰到。

他剛想叫夥計過來,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隻聽另一張桌子有人喊道:“夥計,過來!”

夥計是一個年紀稍大的老人,他戴著一頂毛線打織的帽子。

夥計道:“大爺,還要點什麼?”

“大爺我已經喝飽了,吃夠了!”

“是不是想結賬?”

“結賬?結什麼賬?”

“菜的賬,酒的賬。”

“酒菜的賬不是已經算過了嗎?”

“大爺您說笑了,你們三桌二十七個人一塊來,現在一個也沒走,賬沒算過怎麼可以說算過?”

“誰教你這樣說話的。”

“沒人教過。”

“那一定是你在娘胎裏的時候你娘教你的?”

“也許是吧。”

“你娘呢?”

“找我娘幹什麼?”

“告訴她應該怎樣教兒子說話。”

“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對。”

夥計忽然歎了口氣,道:“就算我娘教得不對,現在也沒有辦法了。”

“是不是死了?”

“是的。”

“死了其實也還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

“把你殺了,將你們葬在一起。”

夥計“啊”了一聲,然後道:“殺了我不要緊,那兩位客人就沒酒喝了。”

“沒酒喝,可以吃菜,喝湯。”

“話是這麼說,可他們一定不會答應讓我死的。”

“你這麼肯定?”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

丁一聽他們一問一答始終沒有抬頭。

這時,有人走到他的桌前,問道:“你剛才是不是都聽到了?”

丁一覺得很無聊,他懶得回答。

他不回答,有人已幫他回答了:“當然聽到了。”

“夥計說得對不對?”

“對。”

“為什麼不可以隻吃菜和喝湯?”

“因為他到這裏的目的是喝酒。”

“可是,他麵前的九菜一湯都是他平時最喜歡的。”

“這不一樣,菜和湯再合他胃口,也不及酒。”

“沒酒喝,他是不是會死掉?”

“會。”

“不是有酒喝,他就不會死嗎?”

丁一在洗耳恭聽他們的對話,他很想知道接下去那個人會如何幫他回答。

可是,丁一等了好久,也不見回答。他終於抬起頭。

他看到原本隻他一個人的桌子,這時已多了三個人。

在這三人當中,他一眼就看出了是誰在幫他回答。

這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

他看上去有些憨厚,但眉宇間閃著睿智。

其他兩個人的年紀也跟他差不多。

這個人見丁一抬頭,哂然一笑,道:“你說我應該怎麼回答?”

丁一也笑著,說道:“你想怎樣回答便怎樣回答?”

這個人馬上不笑了,他注視著丁一,緩緩道:“我想你就算喝醉了,也一樣會死。”

丁一還是笑著,道:“為什麼?”

那人道:“因為我們有二十七個人。”

“二十七個人?”

“如果二十七個人一齊揮刀,可以將一粒芝麻砍成三百九十八快,可惜……”丁一頓了頓,接著道:“可惜我不是芝麻。”

“你當然不是芝麻,她是季季。”

“當二十七柄刀砍向她的時候,你以為你還可以救她?”

丁一掃視屋裏的人一眼。他雖然目光掠過,但二十七個人的神情均收在他的眼底。

丁一知道,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殺手。

如果他們同時出手,天下或許真的沒有人可以抵擋。

丁一遲疑著。

那人這時又歎息道:“其實,你就算不救她,你也會死的……”

丁一道:“哦?”

那人道:“因為我們殺了她之後,就會殺你。”

丁一道:“那擺在我麵前的豈不是隻有一條死路?”

那人道:“事實是這樣的。”

丁一道:“能不能改變?”

“不能。”

“那麼在死路上,我連選擇的機會也沒有了?”

“是的。”那人的臉色漸漸陰沉起來:“跟羅堡主作對的人,都是這樣的。”

“我並沒有跟羅堡主作對。”丁一道。

“你要殺他,還說沒跟他作對?”那人的聲音比外麵的寒風還冷。

“我殺他,有什麼不好?”

“好在哪裏?”

“羅家堡有十二個分堡,十二個堡的堡主都是他的幹兒子,我說得對不對?”

沒等那人回答對錯,丁一接下去道:“可是他的十二個幹兒子很早就想殺了他了。”

那人注視著丁一,冷冷道:“我們十二個人都辦不成的事,你行嗎?”

“沒試過,怎知不行?”

“有些事,是不需要試的。”那人道:“你知道羅堡主的刀是什麼刀?”

那人接著道:“搜魂刀。”

“搜魂刀”三個字一出,屋裏每個人的心俱一寒,好像有刀鋒閃過,在每個人的臉上劃了一刀。

二十七個人的臉都變了。

這是一把什麼刀,有這麼大的威力?

過了很久,二十七個人的臉才恢複原來的樣子。

那人的臉色還有點疲倦,他道:“誰也不想自己的魂被無情的刀搜去,所以,盡管羅家堡主該死,我們還是要保護他。”

那人接道:“如果你要殺羅堡主,隻有先殺了我們。”

頓了頓,又道:“而我們,你知道你是殺不了的。”

丁一望著屋裏二十七個人,漠然道:“你們二十七個人可以做到同時出手嗎?”

“可以。”

“分毫不差?”

“分毫不差。”

“試過沒有?”

“沒有。”

丁一忽然笑了起來。

“為什麼發笑?”

“我笑你們做事太草率了,殺人之前也不試一試。”

丁一冷冷道:“你們把我當成誰了?”

“正因為你是風花劍丁一,所以才用二十七個人對付你。”

那人接下去道:“這是羅家堡為殺一個人而調動最多的殺手。”

頓了頓,又道:“要是換成別人,羅家堡隨便挑一個人便夠了。”

“這麼說,你們是看得起我了?”

“可以這麼說。”

“可是,羅堡主有沒有告訴你們,你們這一來都有來無回?”

“告訴了。”

丁一又笑了,然後頓住笑道:“羅超凡總算沒有騙你們。”

二十七個人同時變了臉色。

變臉色的同時,他們的手也在變。

他們本來兩手空空,這時卻變得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柄刀。

二十七柄刀。

刀影暗淡。

刀鋒陰寒。

這樣的刀鋒,隻要有一把,就可以割斷許多人的咽喉。

這麼多的刀,又可以割多少人的咽喉?

如果這麼多刀鋒要對付一個人,那麼,無論這個人的武功怎樣,都會被刀鋒削成肉醬。

而這二十七柄刀,就是為了對付丁一的。

丁一會變成肉醬嗎?

丁一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肉醬。

他好像不敢麵對陰寒的刀鋒。

他忽然喊道:“夥計,拿酒來!”

夥計一直低著頭,聽了丁一的話,他如釋重負似的,跑到廚房裏去了。

不一會,夥計便端酒上來。

暗淡的刀影裏,夥計走得很小心,生怕陰寒的刀鋒會割斷他的咽喉。

夥計終於到了丁一身後。

夥計的額頭有汗絲滲出。

夥計走到丁一身後,才輕輕籲了一口氣,好像這時才放心。

他笑對丁一道:“客官,請喝酒。”

丁一倒了一碗酒。他迫不及待地將酒往嘴裏倒。

可是,丁一的嘴剛剛張開,他還沒來得及將酒接住,就發現夥計的臉不對了。

從夥計慘白的臉色中,丁一知道那二十七個人的刀同時出手了。

丁一的眼光沒有望向他們。

他知道如果他的目光先望向他們,然後再拔劍,那一定晚了。

他們的刀實在太快。

二十七柄刀同時出手,是江湖上最凶險最精彩的一幕。

可惜,這一幕丁一是看不見了。

他永遠也不可能看見。

他看見的,隻是一幅靜止的畫麵。

二十七把刀,還沒有從它們主人的手裏飛出。

它們像凶猛猙獰的怪物,仿佛在心中積蓄了無盡的仇恨等待最後的撲出。

可惜,它們再也無法撲出。

仇恨,在它們的心中熄滅。

它們好像被自己砍斷了四肢,頹然墜地。

與它們息息相關的手也瞬間凝結、枯萎!

二十七個人,二十七滴血。

血,凝固在自己的咽喉上。

他們的咽喉,都被風花劍穿了一個洞。

鮮紅的血又將洞口堵上。

風花劍已經入鞘,靜靜地掛在丁一的腰上。

好像它從來就沒有動過。

而這時,碗裏的酒緩緩注入了丁一的嘴裏……

夥計的臉依舊慘白。

剛才的一幕他看見了——

他以為丁一會變成肉醬。

他還以為丁一的風花劍能夠出鞘,但絕對不能夠入鞘。

這樣,他就可以看見天下獨一無二的風花劍了。

可惜,他隻看見精彩的一幕,卻看不見丁一的風花劍是什麼樣的。

他隻看見劍鞘。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劍鞘,從劍鋒上,根本看不出它包裹著一把天下無敵的風花劍。

這是一柄什麼樣的劍?

他很想知道。

他很想風花劍再一次出鞘。

可丁一再也沒有拔劍的意思。

二十七個人都死了,他為何還要拔劍?

夥計這樣想著,心裏笑笑。

丁一將最後一滴酒倒入嘴裏,對夥計道:“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劍?”

夥計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丁一道:“如果不是想看,為何老盯著劍鞘看?”

夥計道:“你的劍剛才已經出鞘,我也已經看過了。”

丁一道:“你騙人。”

夥計沉默了一會,道:“我從來不騙人。”

丁一笑道:“你說,風花劍是怎樣的?”

夥計也笑道:“風花劍當然是一把殺人的劍。”

兩個人同時笑了。

連季季也笑了起來。

季季笑起來的樣子,比誰都好看。

夥計的目光也禁不住在季季的臉上停了一下,他喃喃道:

“我說過我不會騙人,他們偏偏不信……”

丁一道:“哦?”

夥計冷笑道:“他們不信,所以他們都死了。”

丁一道:“他們死了,你不高興?”

“不高興。”

“羅家堡所有的家產由你一個人繼承,你竟然不高興?”

“就算他們不死,羅家堡也是我的。”

“哦?”

“他們最多隻是羅超凡的幹兒子,而我不一樣。”

“你是他兒子?”

“是的,而且是唯一的兒子。”

夥計的神情很平靜,他接道:“你說,兒子與幹兒子是不是一樣?”

“一樣。”

“怎麼一樣?”

“他們是羅超凡派來的殺手,你也是。”

丁一道:“你隻是第二十八個殺手而已。”

夥計道:“他們最多隻能算羅家堡的一流殺手,而我是羅大虎。”

“你看上去並不像老虎?”

“當然,不吃人的老虎隻是綿羊。”

“那我就吃給你看。”

“你要吃我?”

羅大虎道:“你舍得我吃了她?”

丁一感傷道:“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時,當然舍得……”

丁一回望季季,見季季也正望著他。她的眼裏,有迷茫,也有不解。

她不相信丁一會說出這樣的話。

羅大虎笑道:“我不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丁一道:“我也是從不騙人的。”

羅大虎繼續笑道:“就算我餓死,也不會吃掉她。”

接著又道:“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吃你?”

丁一漠然道:“有你一個就夠了……”

羅大虎又大笑。

然後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準備怎樣吃你吧?”

丁一道:“我已經知道了。”

羅大虎一怔,道:“聰明。”

丁一道:“但我還是上了你的當了。”

羅大虎聽了又開始笑,他走兩步,道:“你以為我會把毒放在酒裏,沒想到卻在菜裏。”

頓了頓,然後道:“其實,毒也不在菜裏,而是在菜香裏,當你聞到菜香時,你已經中毒了。”

丁一歎道:“羅超凡有你這個兒子,我看天下沒人能殺得了他。”

羅大虎也歎道:“有時候,我真希望有人比我更聰明。”

丁一道:“你這麼想你父親死,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

羅大虎道:“你以為我真的有這麼聰明,這都是父親事先安排的。”

丁一道:“羅超凡也在這裏?”

羅大虎道:“他剛剛離去。”

丁一道:“他有沒有告訴你,接下去應該怎麼做?”

羅大虎道:“沒有。”

丁一忽地笑了,說道:“他沒有說,你知道接下去該如何做嗎?”

“知道。”

羅大虎道:“等你全身無力之後,我把你們送進一個漆黑的沒有出口又沒有食物的地洞裏,七天之後,再把你的屍體掛在羅家堡的大樹上。”

丁一的臉色十分難看,道:“這樣豈不令我太難看了?”

羅大虎道:“跟羅家堡作對的人,就是這種下場。”

接著又冷冷道:“無論這個人是誰……”

“誰”字一落,屋子裏的燈一齊熄滅。

丁一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疾伸手,剛剛攥住季季,隻覺得身子一輕,猛然往下墜!

丁一想提氣倒躍,無奈連半分真力也提不起來。

心中一急,竟然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丁一才悠悠醒轉。

丁一睜眼,還是一片漆黑,急喊到:“季季!季季!”可是,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外,耳邊一片寂靜。

丁一大吃一驚,猛然坐了起來,叫道:“季季,季季……”

忽然,他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丁一……丁一……”

聲音在丁一身後,丁一連忙往回摸索。

不一會,他摸到了一個軀體。

丁一又一驚。因為這個軀體冰冷而且僵硬。

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知道這個軀體一定是季季,丁一將軀體抱在懷裏,大聲道:“季季,你醒醒,醒醒!”

可是季季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一點聲音也沒有。

丁一用力緊抱,才發現季季的身上隻穿這一件風衣。

丁一下意識地一慌,季季差點滑落。

他心道:“這時候不能顧忌太多了。”

想畢,更緊地將季季抱在懷裏。

這時他才發覺,季季那件能抗奇寒的冰熊大衣,原來在他身上。

丁一胸中一熱,他一動不動地抱住她。

這樣過了很久,季季仍舊沒有變化,她的身上仍舊冰冷。

丁一急道:“這可怎麼辦?要再這樣下去,季季豈不要凍死?”

他雙掌抵住季季的後背,想運真氣,替她抗寒,想不到他一陣眩暈,差點倒下。

丁一暗歎道:“對了,我已經中了毒,怎能驅真氣替季季抗寒……”

接著丁一又暗自道:“難道就這樣讓季季死在我懷裏?”

“不,不行!”丁一對自己說道:“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死!”

丁一的頭又有點暈。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還很虛弱。

又穿著這麼多衣服,一時之間哪能將熱量傳到季季的身上?

丁一忽然心中一亮,尋思道:“要是我的胸脯貼在季季的身上,那熱量一定傳得很快……”

可是,丁一猶豫道:“與異性肌膚相觸,對我是第一次,對季季也是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

想到這裏,季季就在他懷裏,而且季季隻穿了一件內衣,他的手好像就貼在季季的肉上。

其實,他做夢都在想,有朝一日,他可以與她那麼親近地在一起。

丁一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摩娑,季季雖然身體冰涼,但少女獨有的特性卻令他心旌搖蕩起來。

丁一的手慢慢地滑向周圍……

忽然,丁一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下,一陣刺痛之後,丁一驚醒道:

“如果我這樣侵犯季季,豈不是太卑鄙,太無恥了……”

丁一為自己猥褻的念頭而無地自容。

他茫然呆著。

又過了一會,丁一絲毫沒有感覺到季季的身體有何變化。

依舊冰涼,依舊凍僵著。

他不禁緊張起來,後怕道:“如果季季就這樣為我而死去,我於心何安?”

他想把身上的冰熊大衣脫下給季季穿上,剛剛解開,就又想道:

“季季的身上已沒有熱氣,給她穿上冰熊大衣是徒然,也救不了她的命。

“最好的辦法還是盡快給她熱量,使她恢複知覺……”

而現在,能夠傳給她熱量的最佳途徑是通過他的身體!

除此之外,丁一別無他法!

他咬咬牙,暗道:“季季,不是我有意侵犯你,實在是迫不得已,我不想看見你死,就算你從今以後不再理我,我也不會後悔……”

他一邊想,一邊解自己的衣服。

他身體本來虛弱,解開衣服之後,寒氣逼入胸口,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將季季抱住,再將自己的胸脯貼在她的胸脯上,然後用衣服盡力將她的身體圍住。

季季的身體冰冷,仿佛一塊巨大的冰貼在丁一的胸膛上!

丁一不住地抖索起來。

可是他並沒有倒下去。他知道如果不是這樣,季季必死無疑。

而他,要不是季季給他冰熊大衣,他也許早就死了。

他寧願自己變成死人,也不願看著季季死!

他咬牙堅持著。

一刹那,他好像有種患難與共的感覺。

雖然季季冷得像冰,沒有一點知覺,但他絕不會拋下季季而自己獨活!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情感。

他的胸膛越來越冷,他哆嗦得更厲害。

他的知覺也在漸漸失去!鮮活的知覺在失去,死亡的知覺卻越來越近。

他懷疑自己就要被凍死。

死亡是恐怖的,誰也不希望死亡降臨在自己的頭上……麵對死亡,沒有人不害怕,沒有人不驚慌。

麵對死亡,誰都會拿出最大的勇氣來逃脫死亡,甩掉死亡,抗拒死亡。

無論是有能力逃脫的,還是沒有能力抗拒的,遠離死亡永遠是人的本能……

可是,丁一卻很坦然,很平靜。

他一點也不想逃脫,不想抗拒!

他奇怪自己怎麼一點也不怕死?

如果不是轉瞬間的事,那麼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