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瘋子的破屋(1 / 3)

大年初三。雪已經在融化。

這是親戚朋友串門喝酒的好日子,有朋友相聚,又有酒好喝,這當然是十分開心的事情。

可以想象,朋友們圍桌而坐,你一言我一語,或推心置腹,或開懷大笑,或猜拳喝令,融融之情,以各種不同的方式盡情表露,其樂無窮。

可軒轅家卻不一樣。四院靜悄悄的,沒有說話聲,也沒有人走來走去。

空中的鳥都從四麵八方飛向軒轅家院內的樹上來。

它們也來看一看往常總是熱鬧非凡的宅第,如今為什麼會這樣寂靜?

四季常青的鬆柏像一排高大的衛士,矗立在院牆邊。

一些比鬆柏更高大的樹,雖然落光葉子,但枝幹遒勁,極力伸張。

這樣高大的樹,足足有一百棵。

這些大樹將十幾棟房屋包圍著,遮蓋著。

這是一些古樸而又建造得很別致的房屋。

憑這些房屋就可以判斷,這裏的主人不是達官顯貴,也該是聲名遠揚之人。

在江湖上,軒轅刀是極其重要的一把刀。

如果把江湖上所有的刀排名座次,軒轅刀一定可以排在前位。

軒轅刀有著非常驕人的戰績。

它一刀打敗了風虎堂堂雷蓋天。

兩刀打敗雲霄宮宮主彌古青。

三刀殺死青蛇幫幫主薛逆海。

英雄鏢局鏢頭穀竅之也隻能在“軒轅刀法”下剛剛走出五招而已。

而這些人,無論是誰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成名人物。雷蓋天的“勾魂手”,彌古青“逍遙印”,薛逆海的“九陰毒掌”以及穀竅之的“英雄劍”都是武林一絕。

軒轅刀從來沒有失敗過。

可是這次,軒轅驚天卻莫名其妙也死了。

盡管江湖中沒有人相信軒轅驚天會如此輕易地死去,但人們不得不相信,軒轅刀失敗了,軒轅驚天死了。

軒轅驚天躺在棺材裏。每個人都想看一看。

從來不敗的軒轅驚天,失敗時是什麼模樣。

可他們又不敢看,連永遠不敗的人也會死,那麼,死神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降臨自己的頭上……

厚重的棺材蓋緩緩地合上……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哭聲頓起。

棺材四周的人群,開始捶胸慟哭。哭聲淒慘而悲絕,全院中上百隻飛鳥,驚覺衝天。

哭得最傷心的,當然是杜三娘。

杜三娘已經幾次哭暈在棺材上。

她的淚已經流幹。聲音有些沙啞。她身邊有兩個老人,是他們一直照顧著她。

他們是一對夫妻,也是軒轅家的管家。他們的年紀都在六十歲以上。

他們一邊扶著杜三娘,一邊說道:“夫人,人死不能複生,你就不要太傷心了。”

杜三娘又一次暈了過去。

管家手忙腳亂地開始捶杜三娘的背,捏杜三娘的人中。

好一會,杜三娘才悠悠醒轉,“哇”的一聲,又繼續哭叫。

她的臉上,淚痕斑斑。淚流幹了,又開始流汗。見此情景,所有的人都十分悲傷。

這時,有人說道:“是誰殺死了軒轅驚天?”

杜三娘還在哭,她沒有理會。老管家卻站了起來,他一看說話的是個年輕人,器宇軒昂。

老管家走過去說道:“我家主人是被摘月宮害死的。”

年輕人問道:“你是誰?”

老管家道:“我是軒轅家的管家,姓陸。”

陸管家接著問道:“公子貴姓?”

年輕人昂首,淡淡道:“我姓穀。”

陸管家失色道:“公子是英雄鏢局的?”

年輕人笑道:“陸管家真是聰明,一猜即中。

“沒錯,我是英雄鏢局的,我就是穀還鋒。”

陸管家躬身道:“多謝穀鏢頭千裏趕來赴喪……”

穀還鋒道:“我不是來赴喪的。”

陸管家道:“那麼公子來……”

“我是為我爹報一劍之仇的。”

穀還鋒靜靜道:“我不相信,我們穀家的英雄劍會不如軒轅刀。”

陸管家黯然道:“可惜公子來晚了,不然,我家主人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

穀還鋒忽然“哈哈”笑了起來,接著笑聲一頓,說道:

“該不是軒轅驚天因為害怕才裝死躲進棺材裏去的吧。”

陸管家臉色倏變,卻不作聲。

穀還鋒又道:“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我到了他也死了,江湖上不是說軒轅刀永遠不敗嗎?”

穀還鋒這句話說得很響,相信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陸管家臉色又變。

他說道:“穀鏢頭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穀還鋒冷笑道:“難道你們讓我空手而回嗎?”

陸管家道:“穀鏢頭想怎麼樣?”

穀還鋒道:“不怎麼樣,隻想見識一下軒轅刀而已。”

陸管家注視著穀還鋒,穀還鋒也盯著陸管家。

隻聽陸管家忽然說道:“好,你看清楚了!”話音剛落,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一刀劈向穀還鋒。

這一刀,以絕不可能的方法劈出。

一刀劈出,陸管家笑容泛起。

在他眼中,無論穀還鋒采取什麼樣的攻勢或守勢,都難逃這一刀之劫。

陸管家知道,當年風虎堂堂主雷蓋天就是傷在這一刀之下。

可是,陸管家一刀甫出,就知道自己錯了。

因為,穀還鋒的劍比他的刀快得多。

雖然他的刀先發,但穀還鋒的劍招卻擋在他的刀法之前,致命的一刀變成了虛招。

陸管家想變招,已經遲了。

穀還鋒的劍光,纏住了他的咽喉。

陸管家整個人僵住,他明白,一旦人的咽喉被劍光纏住,那麼隻有死路一條。

陸管家果然死了。

穀還鋒也愣住,他不相信陸管家這麼容易死。

可他真是死了,他的咽喉,有一點鮮豔的紅。

那是人死去之後才滲出來的血。

“現在你該相信軒轅驚天不是裝死,而是真的死了吧?”說話的,是杜三娘。

杜三娘接著道:“就像你不相信陸管家會死,可陸管家確實被你殺死了。”

穀還鋒還劍入鞘,哈哈大笑。

所有的人都望著穀還鋒,他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他竟敢在軒轅驚天的靈堂前殺死陸管家,他也一定活不了太長。

因為,杜三娘絕不會容許別人在軒轅家耍威風。

果真,隻聽杜三娘說道:“穀鏢頭,你笑夠了沒有?”

穀還鋒笑道:“笑夠了怎樣,沒笑夠又怎樣?”

杜三娘的神情還是盈滿了悲傷,她說道:

“沒笑夠的話請你馬上笑,若是笑夠了……”

穀還鋒不笑了,他道:“笑夠了怎樣?”

杜三娘道:“若是笑夠了,你就可以死了。”

“死”字方落,杜三娘一刀劈向穀還鋒。

杜三娘這一刀跟剛才陸管家劈出的那刀一模一樣,所不同的隻是速度。

穀還鋒也同時拔劍,他拔劍的方式和速度跟對付陸管家時也一模一樣,但這時他卻慢了。

他隻覺得刀光一閃,他的脖子已經被刀光纏繞。

他剛才還不明白陸管家臨死的心情,現在,他的心情就是陸管家的心情。

死的心情。他現在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

痛苦、絕望、愉悅而且沉重。

他仿佛在一片無垠的沙地上奔跑,他赤著雙腳,被太陽曬得熾熱的沙子炙著他的腳底。

他越跑越快,他的雙腳幾乎不著沙地。

後來,他整個人輕輕飄了起來。他有一種魂飛天外的輕鬆愉快。

忽然,他猛然抬頭,看見頭頂的太陽變成了一把碩大而耀眼的刀,刀鋒如猛獸的利齒,一口咬向他的腦門。

他大呼一聲,驟然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穀還鋒的頭還在他的脖子上,但他的臉卻轉向了絕不可能的角度。

這樣的角度,如果頭跟脖子還緊緊連在一起,那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的。

隻有脖子和頭隻連著一層皮的時候,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穀還鋒的脖子隻剩下一層皮。

穀還鋒死了。他終於明白,他的劍不是軒轅刀的對手。

杜三娘不再看他,卻又暈倒在棺材上。

這時,眾多的哭聲都已停止。它們驚詫杜三娘剛才那一刀。

它們忘了哭。

有些人在心裏想:杜三娘的刀尚且如此厲害,那麼軒轅驚天的刀更加了得,誰又能殺得了軒轅驚天?

有些人甚至覺得:“杜三娘的那一刀就是天下最厲害的一刀,誰也無法從那一刀之下逃生。”

要不是他們眼前就擺著這副漆黑恐懼的棺材,它們沒一個人會相信軒轅驚天死了。

普天之下,能殺軒轅驚天的,也許就隻有摘月宮主。

因為,誰也不知道摘月宮主的武功有多高,隻知道摘月宮殺人的手段是世上最殘忍的,隻知道誰接到摘月宮的幽蘭花,誰就得死。

隻有說摘月宮主殺了軒轅驚天,人們才會相信。

反過來,說軒轅驚天殺了摘月宮主,人們也會相信。

如果換了別人,誰也不會相信。

軒轅驚天死了,人們又開始抽泣,慟哭。

兩個管家也隻剩下一個。

活著的,是死者的妻子。

她叫李生。

李生是個非常忠心的管家,她的丈夫被穀還峰殺了,她也不流露出過分的悲痛,她明白她最大的責任是照顧好杜三娘。

李生將暈倒的杜三娘救醒,安慰道:

“夫人,出殯的時辰快到了,不要太傷心難過了。”

杜三娘的目光,觸到躺在地上的陸管家,她早已流幹淚的眼中,又濕濕的,哽咽道:

“管家……管家,你也放聲哭吧。”

李生道:“夫人,人死不能複生,雖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連理之情似海深,但,今後的日子還要好好過下去。”

李生說著說著,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不知是為杜三娘還是為自己。

杜三娘道:“李管家,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李生道:“夫人,你已經為我報仇了。”

李生說完,用手摸著棺材,道:“夫人,你說老爺一定是摘月宮害死的?”

杜三娘點頭道:“老爺曾接到摘月宮的幽蘭花。”

李生道:“你認得那確實是摘月宮的幽蘭花?”

杜三娘緩緩道:“我第一次看見那麼美麗的花,也是第一次聞到那麼奇異芬芳的香氣,除了摘月宮的幽蘭花,天下沒有這樣奇異的花。”

“可是。”李生說道:“除了摘月宮主,還有一個人可能要殺老爺。”

“誰?”

“丁一。”

“風花劍丁一?”

“對。”李生道:“丁一是梨花最要好的朋友,而梨花正月十五就要與老爺決鬥。”

杜三娘道:“梨花為避免與老爺一戰,暗地裏叫丁一下毒手?”

李生道:“夫人以為這沒有可能嗎?”

李生話音剛落,有人接道:“對,這絕不可能!”

說話的是為中年漢子,他臉龐方正,身穿青色綢衫,他的眼中流露著悲憤。

他是軒轅驚天生前好友梅重開。

李生道:“梅大俠,你是老爺的好友,你怎麼知道梨花不會叫丁一暗下毒手?”

梅重開道:“沒錯,我是軒轅驚天的好友,但我不是梨花的朋友。”

頓了頓,又道:“我知道梨花的為人,他絕不會幹下三濫的事,就算他明知不是軒轅刀的對手,他也寧肯死在軒轅刀下的。”

李生道:“你跟丁一是朋友嗎?”

梅重開道:“李管家,你應該知道,丁一在江湖上的朋友隻有梨花一個。”

李管家冷冷道:“你既然不了解丁一,怎知丁一不會為了朋友而暗下殺手?”

梅重開還未說,李管家接下去道:

“梅大俠,江湖傳言你也該有所耳聞,丁一和梨花雖是一對至交好友,但從來都是梨花幫丁一,而丁一從來就沒有幫過梨花。

“梅大俠,正如你所說,梨花是個正人君子,就算他明知自己不是老爺的對手,也不願假手他人對付老爺,可是丁一,他也不是那種置朋友生死於不顧的人,他之所以了解梨花的脾性,因此才會偷偷地暗害老爺。”

梅重開凜然道:“我想風花劍丁一不是這種人。”

李管家冷笑道:“梅大俠,虧你還是老爺的生前至交,老爺一死,你就為旁人說話。”

梅重開黯然道:“驚天之死,我心裏跟你一樣難受,不是在事實沒有查清之前,最好不要妄下判斷,再惹出是非來……”

李管家“哼”了一聲,說道:

“這是明擺著的事實,摘月宮與軒轅世家從沒有怨恨與過節,摘月宮怎麼會無緣無故殺死老爺?

“而且,早不殺,晚不殺,偏偏在老爺與梨花約定決鬥日期之後便突然下手呢?”

梅重開冷笑道:“李管家,我跟丁一非親非故,我隻是按常理說話。

“你說摘月宮與軒轅世家無仇無恨,那麼,摘月宮近三個月所殺的十八大中原武林高手,誰又跟摘月宮有仇有怨呢?”

李管家與梅重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

一個說是丁一暗算老爺,一個說是摘月宮害死了軒轅驚天。

圍看的人都是軒轅驚天的家人及朋友,他們當然也想弄清楚究竟是誰殺了軒轅驚天,他們也好找誰報仇。

可是,李管家和梅重開各執己見,旁人聽起來,兩個人的說法都有道理。

難道,是丁一和摘月宮同時殺了軒轅驚天?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殺死軒轅驚天的,肯定隻有一個凶手。

凶手是誰呢?

隻聽梅重開這時平靜道:“諸位,剛才三娘也說了,她說軒轅驚天臨死前曾接到過摘月宮的幽蘭花,那麼,從以往摘月宮殺人的手段來看,摘月宮殺死軒轅驚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人群中已經有人悄聲附和著。

李管家說道:“我從小看著老爺長大,他懂是非,為人厚道從不會得罪任何人,也不會恃強淩弱,他之所以能夠在江湖上取得一個好名聲,完全是因為他的行為所致。

“江湖上不論白道黑道,都不會視他為眼中釘,欲將他除去而後快,這次,老爺約定與梨花決鬥,其實也隻是切磋武功。

“可是風花劍丁一,他平日受梨花的恩惠甚多,梨花又不需要他的幫忙,請諸位想想,我們也曾得到過朋友的幫助,作為朋友,最要緊的是平等,你幫我,我幫你,隻有平等才會心裏平衡。

“像丁一,他一定也很想為梨花做點事,隻是苦於沒有機會。

“這次,當他得知梨花要與老爺決鬥,他怎麼會放過幫助梨花的機會呢?”

頓了頓,李管家又接下去說:

“如果在場的每一位換成是丁一,我想,你們也會這麼做的。

“因為,這不僅僅是在幫朋友的忙,而且是為了補償,為了平衡自己的心理。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梨花麵對的不是普通的對手,而是永遠不敗的軒轅刀。

“如果梨花敗了,對他來說,是損失,也是羞恥。”

李管家望著梅重開,緩緩道:“至於摘月宮的幽蘭花,這正是丁一的狡詐之處,他以一朵幽蘭花便將殺人的罪名嫁禍給了摘月宮……”

下麵的人聽著,不住地點頭。

梅重開冷笑道:“大家都知道,風花劍丁一是天下無敵的高貴的殺手,他既然殺了人,絕不會不敢承認的!”

李管家馬上接道:“丁一是無敵的殺手,但他也是人,他也怕死,怕被報仇,被碎屍萬段……因為他殺的不是別人,而是軒轅驚天。

“因為軒轅驚天有許許多多肝膽相照又武藝超群的朋友。”

李管家說著,望了望眾人,隻見眾人十分激動。

李管家轉向梅重開,注視著他,說道:

“梅大俠,如果你知道是丁一殺了老爺,你會不會為老爺報仇?”

“會!”梅重開不假思索地說道。

李管家冷冷道:“正因為老爺有你們這些俠肝義膽的朋友,所以丁一才害怕,才會嫁禍於人。”

人們又不住地點頭稱是,好像他們已經認定是丁一殺了軒轅驚天。

梅重開這時大聲道:“李管家,就算你們分析得都有道理,但是,你知道幽蘭花是如何生長的嗎?”

李管家道:“幽蘭花隻有用人肉作為肥料才會生長。”

“啊!”人群中有些人是第一次聽說用人肉作為肥料,都失聲驚呼起來。

梅重開道:“天下雖大,但能夠做出以人肉作為肥料這種殘忍、慘絕之事,除了摘月宮主,天下沒有第二人。”

頓了頓,梅重開才接著說道:“若說風花劍丁一欲嫁禍於人,他從哪裏去獲得摘月宮主一人擁有的幽蘭花?”

人群中有人輕聲道:“是呀,既然幽蘭花是摘月宮殺人的標記,那外人無論如何是無法得到幽蘭花的……”

李管家冷冷道:“這不能憑我們的想象,丁一能做到的事情,我們恐怕連想都想不到。”

李管家身材矮小,但她卻是昂首挺胸,大聲道:

“那麼誰能說出,丁一的風花劍又是如何獲得的?”

對呀!丁一是如何擁有天下獨一無二的風花劍的呢?

人們好像都是一夜之間便知道江湖上有一個風花劍丁一的。

丁一不可能一生下來便有風花劍的,也不可能風花劍一到他手裏,就能做到扶正祛邪,天下無敵。

那麼,丁一是如何獲得風花劍的呢?

沒有人回答。

梅重開也沉思不語。

幾十雙眼睛,一齊頂著那副漆黑的棺材。

李管家和梅重開分辯了這麼久,還是不能使所有的人都信服究竟是誰殺了軒轅驚天。

它們盯著棺材,一臉的茫然。

他們都是軒轅驚天最親近的人,如果他們知道誰是殺手,它們肯定會為軒轅驚天報仇的。

哪怕丟了自己的性命也罷。

可是,現在,誰是凶手都不知道,難道他們要不分青紅皂白,找丁一和摘月宮主兩個人報仇?

他們清楚,報仇,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風花劍丁一和摘月宮主,任何一個都極難對付。

如果要同時對付他們兩個,這裏一百多人加在一起也許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更何況,凶手萬一不是丁一或摘月宮主,而是另有其人呢?這樣,豈非白白送死。

他們這樣想著,誰也沒有說出口。

他們希望死去的軒轅驚天能夠告訴他們,誰是殺他的凶手。

這樣,就算死了,也死的值得。

沉寂。隻有飛鳥在空中盤旋。

陽光的聲音,從很遠的雪山走過來。

風也是寒冷的,吹在人們的背上,拂著他們或長或短的頭發,又冷冷地鑽進他們的脖子裏去。

他們明白,哭泣是沒有用的。

對朋友的懷念,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找出殺害他的凶手,再為他報仇。

杜三娘暈過去很久了,她趴在棺材上一動不動。

誰也不去吵醒她,他們希望她能夠聽懂軒轅驚天的話,它們是夫妻,也許有一些神秘的語言在他們之間傳遞……

忽然,杜三娘抬頭,她望了望李管家,又看著梅重開,無奈道:

“隻有讓風花劍丁一和摘月宮主來證明誰是凶手。”

這時,一個和尚大聲喊道:“出殯的時辰已到!”

山是光禿禿的山。

誰是混沌的水。

軒轅驚天就葬在坡前。

墳墓很小,仿佛這裏埋葬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

這跟墳墓的主人很不相稱。

因為軒轅刀是江湖上誰也不敢小看、不敢忽略的刀。

就是為軒轅驚天建造一座比山坡更高大的墓地,也不過分。

可墳墓很小,沒有碑石,也沒有在墳前種一排鬆柏。

就像一個拋屍荒野的人,被幾個好心人埋在這裏。

這是軒轅驚天生前就經常囑咐的,他死之後,絕不允許高排場的葬禮和豪華的墓地。

軒轅驚天曾說過:“人活著的時候,他的經曆、環境,所得到的讚賞和所經過的生活也許不一樣,一旦死了,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現在,軒轅驚天死了,他跟所有死去的人一樣,被埋葬在黑暗與寒冷的地下。

許多年以後,也許,沒有人知道這裏埋葬的是天下永遠不敗的軒轅刀。

世界在變,這裏也在變。

等暖春到來時,這裏將是一派青山綠水的好風光。

所有的人都離去了。

四周一片荒涼、沉寂。

隻有幾隻烏鴉,在空中盤旋,偶爾發出一聲二聲淒厲的鳴叫。

它們也在為江湖少了一把刀而惋惜?

天漸漸暗了下來。

夜風刮起地上的幡旗,也已經模糊不清了。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

誰還沒有離去?誰還站在軒轅驚天的墓前不肯離去?

當夜色完全降臨之前,這裏還是空無一人。

那麼,這個哀悼的人,一定是夜色降臨之後才到墓地的。

歎息之後,是很久的沉默。

這麼冷,這麼黑。

這個人一定走了。

不然,怎麼會一點聲音都沒有?連他的呼吸也聽不見呢?

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又傳來一聲歎息:“唉——”

接著,一個聲音說道:“你來得太早了。”

另一個聲音道:“我現在來,也已經遲了。”

先前的聲音道:“你們約定的日子是正月十五。”

後來的聲音道:“是的,我們約定決鬥的日子是正月十五。”

這個聲音頓了頓,問道:“你是誰?”

先前的聲音道:“梅重開。”

“梅重開?”後來的聲音道:“是不是武林絕學‘梅花佛手’梅大俠?”

“正是。”黑暗中,梅重開冷冷道:“在你梨花眼中,梅花佛手豈不是雕蟲小技而已……”

原來,歎息的人是梨花。

梨花說道:“梅大俠,我想知道軒轅驚天是如何死的。”

梅重開冷笑道:“怎麼死的你最清楚。”

“我不懂你的意思。”梨花道。

“你懂。”梅重開依舊冷笑道:“如果你不懂,天下就沒人能懂了。”

梨花依舊很平靜,他說道:“梅大俠,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可以向天發誓,丁一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梅重開道:“天下雖大,但有殺人動機的,隻有丁一一人。”

梨花道:“沒錯,丁一是我的好朋友,他也很想找個機會幫我的忙,但,殺死軒轅驚天,他絕不會,也不敢。”

“哦?”梅重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