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蝴蝶道:“老前輩,你說的小六子就是那個張阿六吧?你饒過了他?”
諸葛秀英笑道:“我沒有治他的罪,都是我那畜生搞的鬼,手下人能不聽他的?
“再說小六子是雲飛他爹還在時的貼身仆人,後來又侍候雲天,對我他張家忠心不二,你們走後,我本想趕走他,雲飛也說他可憐,這樣便又留下來。
“現在人變得好多了,我讓他去侍候雲飛,也好時常教導雲飛多讀些書!”
鄧玉瑤道:“老前輩,我們來可多添麻煩了,此情此恩,來日必報!”
諸葛秀英笑道:“傻丫頭,說什麼客套話!你能到雲夢莊山來,就是看起我們了。
“到了這兒就像到了家,你也不要拘謹,更不要害怕,我們江南五大山莊的名聲也算不壞,誰要想惹是生非,也得尋思尋思!”
黑蝴蝶正欲說話,門口腳步聲一響,小丫鬟香玉走進屋來笑道:
“回奶奶,他們來了!”
說完便垂首立在諸葛秀英身旁。
眾人一聽便齊向門口看去,隻見門簾一挑,走進張雲飛和張阿六。
那張雲飛比三年前稍加魁梧了一些,倒是張阿六已見蒼老,也瘦了許多。
張雲飛見了黑蝴蝶,抱拳施禮前,“不知林女俠到此,有失遠迎!”
黑蝴蝶也起身還禮,笑道:“我們一進莊便來找你母親,你當然不知了!”
張雲飛目光落到黑蝴蝶身旁的鄧玉瑤身上,雙睛一亮,驚愕了了片刻,喃喃道:
“這位是……”
黑蝴蝶笑道:“她叫鄧玉瑤,綽號天山龍女。”
又對鄧玉瑤說道:“這位是山莊莊的少莊主,二少爺張雲飛。”
鄧玉瑤起身頷首,嫣然道:“小女隨林大姐避禍於此,望公子多關照!”
張雲飛感到有些失態,收回凝視的目光,聞言笑道:
“鄧姑娘客氣了!我山莊以武會友,願結交天下英雄。鄧姑娘乃名門之後,我們仰慕還來不及!”
諸葛秀英看了一眼張雲飛道:“雲飛,我讓你和小六子來是要告訴你們,從現在起對莊子要嚴加防守。不可讓壞人混進莊裏,鄧姑娘來的消息也不要走漏出去!”
張雲飛和張阿六急忙弓身施禮,齊聲道:“知道了!”
諸葛秀英道:“好,你倆去辦吧!”
兩個人答應一聲,便走出門去。臨出門張雲飛又回眸瞥了一眼鄧玉瑤,然後方自離去。
黑蝴蝶見二人一走,笑道:“瑤妹,不是我說,你怎麼偏生了這俊模樣,誰見誰放不下!”
鄧玉瑤羞紅了臉道:“林姐姐,你怎麼又取笑我了……”
黑蝴蝶笑道:“怎麼是取笑,沒見那二少爺見了你便看得呆了?”
諸葛秀英也笑道:“可不是!林女俠就再作回媒吧。”
鄧玉瑤慌道:“瞧你倒當真了!”
諸葛秀英道:“我也知像鄧姑娘這人間仙女還怕不早已有了如意郎君?方才出言亦是笑話,望鄧姑娘莫怪!”
鄧玉瑤聞言,臉頰越發緋紅,羞得垂下頭說不出話來。
這樣,黑蝴蝶、鄧玉瑤和齊天柱便在雲夢隱居起來。
一天傍晚,鄧玉瑤在張家後園習武歸來,剛出了月亮門,便見張雲飛正站在門旁,見了好不靦腆,笑道:“鄧姑娘,不知幾日來過得可好?”
鄧玉瑤頷首笑道:“很好!令堂讓香玉丫鬟專門照顧我,真是無微不至。就是大家閨秀也不過如此!”
張雲飛道:“鄧姑娘這等會說話!敢問鄧姑娘芳齡幾何?”
鄧玉瑤笑道:“小女虛度二十二春秋,尚一事無成!”
張雲飛喜道:“在下今年二十四歲,若鄧姑娘不嫌才疏學淺,在下有意與鄧姑娘……”
鄧玉瑤聞言,紅臉急道:“公子差矣!小女已有意中之人,實難應允,望公子見諒!”
說完便垂頭與張雲頭飛擦肩而過,匆匆而去。
張雲飛轉過身,目送鄧玉瑤遠去的背影,黯然神傷,仰天歎道:
“唉:真乃絕世之美色,恨我無緣得之!”
語音未落,在一旁的樹後突然閃出一個人來,微笑道:
“大丈夫可縱橫天下,當為所欲為得所欲得!”
張雲飛驚疑,注目一看說話的正是張阿六,便道:“六哥,你為何在此?”
張阿六詭秘地一笑道:“我怕你求美色不得而尋短見,故暗中保護你!”
張阿六陰陰一笑道:“公子錯了!大凡天下之事,無論高官厚,還是絕色美女,有哪樣不是爭來的?
“欲得之,必爭之;欲占之,必求之。誌在謀取,勇在爭,才能算作大丈夫。你這樣怨天尤命,就能得到美女青睞?
張雲飛驚道:“依六哥之言,我得到這鄧玉瑤是有希望的?”
張阿六陰陰一笑道:“凡事想做,便成一半。你想得到鄧玉瑤,自然就有辦法!”
張雲飛聞言,四處看看,便拉著張阿六走進後花園。
來到一假山後,停步說道:“請六哥請教,我如何能將那鄧玉瑤得到?六哥若幫助玉成此事,小弟日後定不負六哥!”
張阿六眼珠狡黠一轉道:“公子,想得到那天山龍女有一個辦法……
於是湊近張雲飛耳畔。
低聲嘀咕了幾句,說完一雙小黃眼睛,定定地盯著張雲飛等張雲飛發話。
張雲飛聞言,低頭思忖道:“此法雖可行,隻是不甚光明,多為君子恥之!”
張阿六道:“公子,何謂君子?何為小人?君子難免不懷小人之心,小人也難免沒有君子之舉?
“世有匿而不揚之事,人有藏而不露之心,事不揚則成,心不露則勝,公子認為可是?”
“好!”張雲飛激動地叫道,“就這樣辦!”說著抓過一個花枝,雙手折斷,又道:“此事萬不可泄,隻有你知我知,誰若泄露便同此枝!”
張阿六道:“老奴遵命就是!”
入夜。
鄧玉瑤辭了諸葛秀英和黑蝴蝶,回到了自己的寢房,坐在床畔,獨對孤燈。
想起傍晚與張雲飛的短暫一晤,心中實難平靜,不由又思念起心上人,那個不明去向音信杳然的良哥哥。
玉瑤所在寢房本是雲夢山莊最幽清雅靜之室,齊天柱住在對門屋裏,黑蝴蝶則和諸葛秀英住在一起。
每到夜晚,偌大個山莊鴉雀無聲,隻是野外偶爾傳來幾聲野獸的悲嗥。
莊裏的微弱燈火,忽明忽暗,時隱時現,更顯得撲朔迷離。
玉瑤獨居裏間,外屋有小丫鬟香玉相伴,便也不覺怎麼孤單。
那小丫鬟香玉聰明伶俐,好說好笑,十分活潑,也減少了玉瑤幾分苦悶。
兩人廝守得漸漸熟了,也就不分尊卑,以姐妹相稱起來,更增添了許多親密與融洽。
此時,鄧玉瑤正凝燈苦思。
隻見門簾一挑,丫鬟香玉笑吟吟端著一杯香茶走進來,笑道:
“瑤姐姐,我看你今天仿佛有心事,晚飯隻吃了幾口,莫非我們山莊有什麼事惹姐姐不悅了?”
說著,把手中茶杯放到桌案上。
玉瑤苦笑:“妹妹說哪裏話?山莊尊我等如上賓。款待之周,委實感人。
“姐姐隻是想自己這般呆不去,何時才是出頭之日呀!”
香玉笑道:“姐姐的話怕不是真心,一定是想意中人了。俗話說,憂則傷神,思能傷脾。
“姐姐還要多珍惜身子,隻要人好好的,還怕以後沒有出頭的日子?”
說完走近桌案,端了茶杯,來到玉瑤跟前又道:
“姐姐,你勿憂思過度,喝了這杯茶便就寢了吧。”
玉瑤接過茶杯道:“真難為你了,這樣精心照顧我,實在讓我過意不去。”
香玉笑道:“姐姐說哪裏話,這是妹妹做的,快趁熱喝吧!”
說著話,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又急忙掩飾地笑笑。
實是因為這茶水中下有迷藥,而此刻那張雲飛就在屋後樹上藏著。
隻等玉瑤喝下迷藥,昏睡過去,香玉便要去屋後通告一聲,張雲飛即悄然入室。如此,香玉便好交代。
起初張雲飛找到香玉時她並不願傷害玉瑤。但是受不住威逼利誘,又貪圖張雲飛答應的首飾銀兩,這才答應暗中幫助。
現在,眼見玉瑤接過杯去,她心中好不緊張。因為萬一玉瑤識破茶中有藥,那自己的下場顯而易見。
她怕夜長夢多,再三催促玉瑤快喝,一顆心也越發跳得厲害。
她注視著玉瑤手中的茶杯,竭力掩飾自己的恐慌不安。
玉瑤見香玉的神色有些異樣,笑得極不自然,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便道:
“妹妹,你怎麼了?似乎有什麼事瞞著姐姐。”
香玉笑道:“我沒怎麼!姐姐,倒是你心事重重。快趁熱喝了茶吧,也該安寢了。”
玉瑤不再躊躇,端起茶杯,拿下杯蓋,吹吹浮在上麵的茶葉,正欲挨近唇邊……
突然,門口白影一閃,銀狼猛地衝進屋來,朝玉瑤輕嗥一聲,抖身撲向玉瑤端著的茶杯,雙爪出其不意將茶杯撲落在地,“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然後麵露猙獰,朝著香玉狂嗥不止。
玉瑤起初一驚,等想到香玉適才的異樣神色,心中已全然明白。
香玉見那銀狼目露凶光,咄咄逼人,早嚇得臉色煞白。
急忙躲到玉瑤身後,驚恐不安地開銀狼的威懾。
玉瑤見狀,頓然麵罩寒霜,迅疾出手,製了香玉的穴道。
然後拍了拍銀狼腦門,那銀狼便停止狂嚎,溫順地垂下頭去。
玉瑤厲聲對香玉道:“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香玉滿臉沮喪,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都給你沏茶,誰知今天……”
玉瑤冷笑道:“你不老實說,好!”便回身拍了銀狼腦門一下,一指香玉。那銀狼似乎會意,頓時張牙舞爪,便要撲上。
香玉嚇得驚叫起來:“說,我說……”
玉瑤止住銀狼道:“你老實說,不然我讓銀狼撕爛你。”
香玉嚇得魂飛魄散,聲音顫抖道:“是二少爺讓我把茶端給你,茶中他放了迷藥,要在你昏睡時和你同床,逼你與他成婚。我,我不是有心害你,是被逼無奈呀!”
說完,便可憐巴巴地望著玉瑤,眼中淚已落下。
玉瑤長舒一口氣,出手解了香玉的穴道:歎道:
“原來如此,我以為你被人收買要加害於我!”
香玉雙膝跪在玉瑤麵前道:“望姑娘恕罪!”
玉瑤道:“我不怪你,但一會兒見了你家奶奶,要把這話再說一遍。”
香玉點點頭道:“奴婢遵命!”
“是!”香玉答應著站起身,戰戰兢兢往屋外走,玉瑤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正要拐過後屋奔諸葛秀英的住房,突聽玉瑤身後的銀狼朝屋後樹上狂嗥起來。
玉瑤停住腳,朝樹上冷叱一聲:“什麼人?請現身一敘!”
話音未落,嘲笑道:“張公子,這深更半夜,怎麼到樹上去。練的是什麼功啊?”
張雲飛知道事敗,恨恨地瞪了香玉一眼,悻悻道:
“‘小賤人’你幹的好事!”
說完,便疾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玉瑤朝張雲飛的背影,冷冷一笑,兩人便一前一後來到了諸葛秀英的房前。
見屋裏尚未熄燈,香玉便上前叫門。
待門一開,便對開門的黑蝴蝶道:“出事了來秉我家奶奶。”
黑蝴蝶將兩人讓進屋裏。
那香玉一進門就跪在諸葛秀英的麵前,聲音顫抖地道:
“奴婢該死,請奶奶治罪!”
諸葛秀英一怔,看看香玉身後的玉瑤。
見玉瑤神色漠然,立而不語,便知不妙,厲聲斥道:“死丫頭,說!怎麼回事?”
香玉顫聲道:“二少爺在茶中下了迷藥,讓奴婢端給鄧姑娘。想在鄧姑娘昏迷時強行同床,脅迫成婚。”
諸葛秀英聞言,霍地從床畔跳下,罵道:“小畜生,真是可惡!雲夢山莊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快去把那小畜生給我叫來!”
香玉嚇得魂不附體,應了聲“奴婢遵命”,慌忙起身,低首退出屋去。
“唉,氣死我了!”諸葛秀英一屁股坐在床邊,雙手揉著太陽穴,抬眼對站在一旁的玉瑤道:“鄧姑娘,你多見諒!恕我家教不嚴,出此傷風敗俗之事……”
玉瑤站在一旁隻是不語。
黑蝴蝶見狀接口道:“老前輩,你也別太氣惱,張公子所為隻是他缺少德才。幸好玉瑤姑娘免脫,否則後果不敢想象,他怎知玉瑤姑娘是何等剛烈。”
諸葛秀英歎道:“唉,真是孽子!想我和張泰祖自創立雲夢山莊以來,也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卻為何生出這兩個不仁不義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