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蝴蝶起身告辭。
出了房門,見柳逢春和張雲飛正站在房門外,便對柳逢春道:
“逢春,你們跟我來。”
柳逢春心中好似什麼都清楚。便也不語,跟著黑蝴蝶複又園到張雲飛的書房。
落了坐,黑蝴蝶使了個眼色,張雲飛便退了出去,輕輕把門關好。
嘿蝴蝶見張雲飛已走,便朝柳逢春笑道:“恭喜你呀,逢春!”
柳逢春皺著眉歎道:“你不說我也明了他們可是讓你從中做媒,要我娶張雲霞?”
黑蝴蝶笑道:“原來你在窗外偷聽了!”
柳逢春道:“哪用偷聽?我心裏早已明白,張雲霞對我有意也非一日。別看她在別人麵前落落大方,見了我便羞羞答答,又躲又閃。”
黑蝴蝶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她在躲我呢?人家早愛上了你,你還有什麼不樂意?
“那張雲霞除了長相不太好,也沒別的缺陷。”
柳逢春苦笑道:“你知道,我心裏有人。我和飛燕已私訂終身,而且情深意切,我又怎能忘記飛燕?
“再說,那張雲霞的長相……唉,你讓我怎麼辦?”
黑蝴蝶黯然道:“逢春,我還得告訴你。飛燕聽說你已身死,她也要自刎,要到地府陪伴你!”
柳逢春聞言挺身站起,變色道:“她,她可已死?”
黑蝴蝶道:“後來被我們死命勸住。但她又遁入空門,出家為尼,誰也阻攔不住。她飄然而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啊,飛燕!”柳逢春失態地叫了一聲,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雙手捂頭,喃喃道:“飛燕,你在哪裏呀……”
黑蝴蝶又道:“逢春,現在當務之急是救出八卦陣中的幾人,因為他們肩負重任。你遵師命下山,也正是要護送他們順利到達天竺。
“今天大事未完,你怎能貪戀兒女情長?你若因私情而廢大事,不但於事無補,還辱沒師門名聲,辜負了恩師的一片苦心。
“再有那沈飛燕生死不知,就是還在人間,也必出家為尼,你又如何能與她同作鴛鴦?
“你若是和張雲霞結為夫妻,破了八卦陣,犧牲自己的感情,而救了天山七傑一定會受武林尊敬,也報答了張家對你的救命之恩!”
柳逢春抬起頭,神情木然地看了看黑蝴蝶,沉重地歎了口氣道:
“別說了,我同意。既然飛燕已經……唉,我的心已死,和誰結婚還不一樣!”
說完,便痛苦地閉上雙眸。
兩顆巨大的淚珠滾出眼眶,慢慢地滑下臉頰……
黑蝴蝶聽柳逢春答應了這門婚事,知道破那八卦陣已穩操勝券,心中稍安,於是又勸勉了柳逢春幾回,便起身告辭。
在門外碰見等候的張雲飛,便將黑蝴蝶領到一間雅室安寢。
黑蝴蝶和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緒難平。
想到自己所受的侮辱,心中不由羞惱交加。
暗打主意,等八卦陣一破,便去找那趙家兄弟和張雲天算賬。
黑蝴蝶可不是善男信女,豈能白白受此侮辱?
所以眼下還要忍耐,隻因不能破了臉,張雲天畢竟是諸秀英的兒子,事情鬧僵不好辦。
想著心事,慢慢神智朦朧。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黑蝴蝶起了床,梳洗完畢,正要找柳逢春一同去見諸葛秀英,剛出門柳逢春和張雲飛早候在門外。
黑蝴蝶見了二人,寒暄了幾句,便隨二人先吃過早飯,然後由張雲飛領著,來到了諸葛秀英的住處。
三個人進了屋,觀諸葛秀英正坐在椅子上等著。
見他們進來,便欠身點頭笑道:“林姑娘,昨夜住得還舒服吧?”
黑蝴蝶在諸葛秀英身旁的椅子坐下,笑著答道:
“二少爺處處安排都很周到,本姑娘感謝非常!”
諸葛秀英看看黑蝴蝶身邊的張雲飛和柳逢春,欲言又止。
柳逢春臉稍一紅,回首對張雲飛道:“雲飛,昨日我交你的拳法還沒成熟,咱們再去練習一遍如何?”
張雲飛會意道:“正好今天天氣晴朗。”
說完兩個人朝黑蝴蝶笑了笑,便退出屋去。
二人一走,諸葛秀英便迫不急等地問黑蝴蝶道:
“怎麼樣,林姑娘。柳逢春同意了?”
黑蝴蝶笑道:“那還用說。柳逢春也早有此意,隻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明說罷了!”
諸葛秀英喜道:“真是這樣,那再好不過了。老身總算了卻平生之事,小女若能有此佳婿,老身也心滿意足了!”
活沒說完,裏屋門簾一挑,走出滿麵潮紅的張雲霞,嬌羞地道:
“媽,瞧你說什麼呀,也不怕人家笑話!”
果然她躲在裏屋,也聽到了一切。
諸葛秀英聞言,仰天大笑道:“笑話什麼?誰找了這麼個女婿還不高興!”
張雲霞聞言,伏在諸葛秀英的耳畔低語了幾名,便又紅著臉走進裏屋,垂下門簾。
黑蝴蝶不知何意,笑道:“老前輩,我是不是回避一下,等你們娘倆說完再來?”
諸葛秀英笑道:“不用,不用。小女適才提醒,說怕你們為了那八卦圖假意應婚,隻怕八卦陣破後再反悔賴婚。”
黑蝴蝶讚道:“令愛外粗內細,有勇有謀,真不一般。她所慮不無道理。這樣吧,一會兒叫逢春來,咱們當麵鑼對麵鼓把這事定下來,不就賴不成了?”
諸葛秀英笑道:“林姑娘真是爽快人,這樣也好。依我看後天就是中秋,正值月圓佳節。
“如果逢春願意,就讓他們在山莊完婚,然後一同帶著八卦圖西去破陣。
“我不是替小女自吹,也自幼習武,手中一口板門刀,非一般人所能敵,讓她西去,也給你們多個幫手!”
黑蝴蝶笑道:“也好,但隻怕這事辦得太急,那柳逢春還有些躊躇。”
諸葛秀英道:“那就全依賴林姑娘從中周旋了!”
黑蝴蝶轉臉笑著對裏屋門道:“雲霞妹妹,你快去把你二哥和柳逢春喊來,就說我有話對他們講!”
張雲霞就在裏屋門簾後,聽了黑蝴蝶的話,一挑門簾,走出屋嬌羞道:
“知道了,我這就去!”
說完,邁開大步,疾身出屋。
不多時,屋門一響。張雲霞領著張雲飛和柳逢春進了屋。
張雲霞不停留,又閃身躲進裏屋。
柳逢春臉紅紅的對黑蝴蝶笑道:“林女俠,有什麼吩咐?”
黑蝴蝶笑道:“適才我和你嶽母已商量好,後天就是中秋節,在那月圓之時,讓你和雲霞小姐完婚,不知你……”
柳逢春慌道:“這事過於匆忙。逢春雖然同意,但尚未來得及稟告父母,婚姻大事,焉能擅自作主?
“雖然婚姻已定,但無父母應允,逢春萬不敢造次。”
黑蝴蝶笑道:“父母之命是該遵,但這雲夢山莊離你家有千裏之遙,事情緊急,隻有先斬後奏。
“等完婚破了陣之後,你們再雙雙回濟南拜見父母,豈不更好?”
諸葛秀英道:“逢春,你父親九天神龍柳蒼林與我曾是舊交,你可以向他打聽一下江南羅漢女,他便會想起來。
“當年我們一同隨鄧廣宇去飛龍島,為了救楚江川一家,與神笛天魔冷雕和昆侖三怪叟等人,好有一場血戰。”
柳逢春輕歎道:“既然如此,逢春隻好從命。伯母和林女俠看怎樣好些就怎樣辦吧。”
黑蝴蝶笑道:“逢春,現在你已同意,還叫什麼伯母,該叫嶽母才是呀!”
柳逢春聞言紅了臉,垂下頭去。
諸葛秀英高興得哈哈大笑道:“好了,就這麼定了。雲飛,你去準備一下,後天讓你姐和逢春成親,讓管家給四處親朋故友送喜柬,告廚子殺豬宰羊,準備酒席!”
張雲飛喜道:“知道了,孩兒這就去辦!”說完喜滋滋地跑出屋,張羅去了。
張雲飛剛走,突然張阿六一頭闖進屋來,急忙忙道:“稟夫人,大事不好了!”
諸葛秀英斂起笑容,正色道:“小六子,何事如此驚慌?快講!”
張阿六急道:“大少爺正前在院集合手下人,要跟隨趙家兄弟下山,去為趙家奪回雲霞山莊。
“還說要侵占雲秀山莊,把馮子道的女兒馮玉瓊擄上山來!”
諸葛秀英氣道:“這個孽障,我遲早要被他氣死。雲霞,拿刀來!”
裏屋的張雲霞答應一聲,手中拿著一口渾鐵長柄大砍刀走了出來。
諸葛秀英一揮手道:“走,我去看看這個混賬東西,還想鬧翻天!”
張阿六道:“夫人快去,萬不可說是我通的信兒。”
諸葛秀英拍了拍張阿六肩頭道:“幹得好,小六子。我不會虧待你,你去吧!”
張阿六聞言,一陣風早跑得沒了影子。
諸葛秀英帶著黑蝴蝶、柳逢春和張雲霞氣昂昂直奔張雲天的住處而來。
到了一看,呆然見那院中早站滿了百十來人,都手握短刀,身背弓箭,一付要去廝殺的樣子。
在門前張雲天和趙家兄弟已都收拾妥當,全穿武士勁裝,正要率隊出莊。
見了諸葛秀英等人走來,張雲天慌忙上前、單膝跪下拜見道:
“母親在上,孩兒有禮了!”
諸葛秀英臉色鐵青,厲聲道:“不要叫我母親,你眼中還有我這母親麼?我問你,召集這麼多人要幹什麼去?”
張雲天慌道:“今有趙家兄弟前來,說他們山莊被雲華山莊的徐奇峰侵占了。他母親自縊身死,妹妹被人擄了去,來求孩兒替他們奪回山莊。
“孩兒念家父與他們的父親生前交厚,不忍坐視,故欲帶人下山助一臂之力。行前正要稟告母親,不想母親聞訊趕來。”
諸葛秀英又對張雲天身後的趙家兄弟道:“你等求助我雲夢山莊,幫助奪回莊子,這本屬常情,但有我諸葛秀英在,你們為何不找,卻要找我兒子?”
趙金龍點頭笑道:“大娘息怒!侄兒怕大娘事多,不敢打擾,故此先求大哥。”
諸葛秀英道:“雲華山莊的徐奇峰也不是個東西,老輩人都能和睦相處,怎麼到了你們這少輩上就要互相殘殺?
“這樣吧,我寫幾個字讓人給那徐奇峰的母親南天飛燕薑秋月,她自然會把莊子還給你們。
“如果他們看了信,還占著你們莊子不走,不用你們,我親自去趕走他們一這叫先禮後兵。”
趙金龍和趙金虎聞言、急忙撲跪在地,齊聲謝道:“多謝大娘相助,小的沒齒不忘此恩!”
諸葛秀英不耐煩地道,“都起來。不過我可警告你們,你們不能去碰雲秀山莊和雲陽山莊。
“要是你們私自去欺負人家,讓我知道,可絕不饒你們!”
張雲天連連點頭道:“母親、孩兒遵命就是。請母親到孩兒屋內把信寫了,好讓趙家兄弟派人送去。”
諸葛秀英鼻子哼了一聲,大步進了張雲天的書房。
來到書房,從桌上拿起墨筆,然後揮毫寫道:
秋月妹鑒:
今有趙家兄弟到我處,告你子奇峰侵了他們的山莊,不知此事屬實否?
若實,望把莊子歸還,勿傷五大山莊之間和氣,其情屬我諸葛秀英,望你給姐一麵之雅!
諸葛秀英匆筆
寫完信,諸葛秀英把筆一扔,起身道:“我走了。雲天,我告訴你一聲,你妹子後天就和柳逢春成親了。
“你也準備一下,到那天親友來得不會少,你可不能給我丟臉!”
張雲天連連點頭道:“是是,孩兒遵命!”
諸葛秀英走出張雲天的書房,帶著黑蝴蝶等人又回自己的房去。
張雲天見她們一走,便抓起書桌案上諸葛秀英寫的信,幾下便撕個粉碎,撒手一揚仰天大笑起來…
轉眼間兩天過去,到喜日。這日雲夢山莊張燈結彩,呈現一派喜慶歡樂氣氛。
尤其張家院內,更是鼓樂之聲不絕於耳,聞訊前來賀喜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應接不暇。
酒席之上,高朋滿座,貴賓如雲。
各個興高采烈、推杯換盞,開懷暢飲。直到日暮西天,賀喜之眾方才雲散。
入夜,洞房之內,柳逢春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神情木然,雙眉微蹙,顯得心事重重。
在那床上,坐著蒙著紅頭蓋的張雲霞。
屋中靜悄悄,隻有那紅燭的火苗還在不時地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張雲霞在床上輕聲道:“夫君,你也該為我除去頭蓋了!”
柳逢春聞言,如夢初醒。木然地走上前,一手扯下張雲霞的紅頭蓋,扔在床上。
“然後轉過身,麵朝窗外,凝視那中秋皓月,長歎聲一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張雲霞見狀,慢慢地站起身,幽然道:“夫君,我自知醜陋,與君不配。可你既然已決意成婚,也就不該如此冷落於我。
“今日乃我們燕爾之期,你卻如此傷懷,怎能不令人心中難受?”
柳逢春回過頭,慢慢走近張雲霞,注視了片刻,便伸手撫摸了一下那黃色長發,歎道:
“逢春已命該如此,何苦乞求其他,你我今日成婚,理當白頭相守,唉,上床歇息吧!
“明天我們就隨林女俠西行破陣,然後回濟南拜見父母。”
張雲霞聞言、欣喜異常。
伸出租大的手臂摟住柳逢春,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喜道:
“這是真的嗎?你真的同意作我丈夫了!”
柳逢春苦笑道:“那還會假?明月為證、今日便是你我新婚之夜。”
張雲霞聞言,一彎腰雙手抱起柳逢春,轉身吹滅了紅燭。
一縷皎潔的月光射進室內,張雲霞坐在床畔,雙眸含情脈脈,凝視著柳逢春的臉龐。
柳逢春卻不耐煩地轉過臉去,沒好氣地說道:“睡覺。”
次日清晨,黑蝴蝶起得尤為早。
她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疾步來到諸葛秀英的住房。
進了屋,見諸葛秀英剛剛起床,她見黑蝴蝶便笑道:
“林女俠,你們當真今天要離莊西行?”
黑蝴蝶急道:“前輩,你知道救人如救火,時間長了恐有意外!”
諸葛秀英道:“也好,我也不留你們了。”
說話間柳逢春和張雲霞。
兩人也收拾整齊,一前一後進了屋。
柳逢春朝諸葛秀英躬身一禮道:“嶽母,小婿今日便想和雲霞隨林女俠西去,”
諸葛秀英聞言,高興笑道:“好,早去早回!你們還得去濟南拜見你父母。”
張雲霞在一旁也勉強笑了笑道:“媽,可那八卦陣怎麼破你可得告訴我們!”
諸葛秀英道:“那還不容易,我就去把八卦圖找來,你們帶著衝進陣內,再按陣圖上所示的生門,把裏麵的人引出來,那陣便自然破了。”
黑蝴蝶道:“既然那樣,就請前輩快些找出八卦陣圖事不宜遲,我等好快些下山!”
諸葛秀英笑道:“看把你們急的,我就去取陣圖。但你們得吃了早飯再走。”
說著,一挑門簾進了裏屋,去取八卦陣圖。
外麵,黑蝴蝶看了一眼張雲霞,打趣道:
“妹妹!告訴姐姐,新娘子的滋味是苦是甜呀?”
張雲霞聞言,苦笑著瞥了一眼柳逢春道:“你問他吧!”
柳逢春佯裝沒聽見、把臉扭到一旁。黑蝴蝶正欲開口說話,突然聽見裏屋諸葛秀英驚叫一聲:“呀,不好!”
三個聞言,便衝進屋內,諸葛秀英木然地站在一個木箱旁。
那打開的木箱裏麵東西都已翻了出來,露出了空空的箱底。
諸葛秀英有氣無力地道:“那八卦圖就在這箱子底下,怎麼不見了?”
三人聽八卦陣圖不翼而飛,都不由驚叫一聲,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