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笑道:“小兄弟是哪裏人?”
南宮吹雨鼻子一酸,說道:“我是孤兒。”
尼姑似乎怔怔,說道:“也許是我化緣時,咱們相遇過。”
南宮吹雨道:“請問師太,你有沒有到紫霞山莊化過緣?”
聽到“紫霞山莊”四個字,尼姑遲疑了一下,然後搖頭道:“沒有。”
南宮吹雨神情憂鬱道:“如果師太沒到過紫霞山莊,那我們是沒有可能相遇的。”
尼姑微微道:“為什麼?”
南宮吹雨道:“因為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紫霞山莊的高莊主收養,從此一直沒有離開過紫霞山莊,我一直把紫霞山莊當成我的家,可是我知道,我的家肯定不在紫霞山莊……”
霜葉紅輕輕叫了一聲:“大哥。”提醒他在陌生人麵前別說那麼多。
尼姑歎了口氣,說道:“小兄弟,你我第一次見麵,為何要說這麼多?”
南宮吹雨道:“師太,我總覺得我們在哪裏見過麵,而且還不止一次,可我一直想不起來。”
尼姑笑道:“小兄弟一定是記錯了。”
南宮吹雨肯定道:“不會錯的,不瞞師太,我一直在找一個人。”
尼姑道:“找誰?”
南宮吹雨道:“我娘。高莊主對我說,我娘沒死,隻要我用心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尼姑的眼睛跟灶火一起跳了一下,歎道:
“如果我是你娘就好了,可惜我兒子早就死了。”
南宮吹雨愣住。隻聽尼姑接道:“如果我兒子還活著,也跟你一般大了。”
南宮吹雨見尼姑有些傷心,說道:“師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讓你傷心的。”
尼姑道:“其實,我看到你也就想到了兒子,要不是我自己親手把兒子埋葬,我真以為你就是我兒子呢。”
頓了一下,尼姑接道:“小兄弟,小姑娘,你們怎麼會在深山裏迷路了?”
南宮吹雨於是把自己如何從芙蓉峰墜落,又如何在山洞中遇到蕭九以及來到這裏的經過說了一遍,尼姑點頭道:“你們放心,好人有好報,你們肯定會平安出去的。”
“師太……”南宮吹雨欲言又止。
尼姑慈祥道:“小兄弟,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南宮吹雨好似鼓足勇氣才說道:“師太,你……你兒子是怎麼死的?”
尼姑望了他好久,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南宮吹雨點頭。尼姑又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我發誓過去的事不再重提,沒想到在死之前還能再說一次。”
南宮吹雨道:“如果師太實在不便說,那就不要說了。”
尼姑望著南宮吹雨,說道:“我也覺得奇怪,看見你,就很想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於是,她緩緩接道:“其實,跟你一樣,我也是個孤兒,隻是,我有一個很好的幹娘,幹娘在我五歲時收養了我。
“我記得,我是在一座小鎮上因餓了偷吃一個饅頭,被夥計毒打,剛好有個師太經過,便替我付了銀子,然後就一直帶我在她身邊……後來,我認識了兩個男孩,這兩個男孩也是幹娘的養子,我便叫他們大哥和二哥……”
南宮吹雨道:“你幹娘真是好人……”
“幹娘不僅心腸好,而且武功也好。”
尼姑說道:“幾年以後我才知道,幹娘原來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飛天女俠’於鳳飛。”
南宮吹雨當然聽說過“飛天女俠”於鳳飛的名字,不過,那隻是傳說,並不知道真有其人。
隻聽尼姑接下去說道:“隨著我們都漸漸長大,幹娘卻老了,在我十歲那年,幹娘生病而死。”
南宮吹雨關切道:“幹娘死了,你們怎麼辦?”
尼姑道:“盡管我才十歲,可大哥已十六歲,二哥也十四歲,我們三人便相依為命,在附近種了一點田維持生計。
“一年一年過去了,我開始成熟,也變得比以前更漂亮,大哥二哥都已長成男子漢。
“我一直喜歡大哥,當然,我知道二哥卻喜歡我。
“大哥雖比我們大了沒幾歲,但他卻把我們的幸福當成他的幸福,他知道二哥喜歡我,就千方百計想成全我和二哥……可大哥越是這樣,我越不喜歡二哥。
“說實話,二哥也長得很英俊,他也從小沒了爹娘,命很苦,但二哥有一點不好,我覺得他這個人很會取巧,明明有些事是大哥出的力氣多,他卻跟我說那是他幹的。
“他一直在博我的歡心,但我從未對他動心,我的心已經在大哥身上了……”
“既然這樣,二哥還不明白?”南宮吹雨道。
“二哥個性很強,他想得到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拱手相讓的。”
尼姑續道:“後來,大哥見三個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決定自己退出,在他要離開的前一天夜裏,他才對我說出他的打算。
“我當然舍不得他走,我把我的心裏話都對他說了。
“他說,‘我哪裏會不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是大哥,我有責任讓二弟幸福’,
“那一夜,剛好二哥不在,我就把一切給了大哥,我原以為,我這樣做,大哥會改變主意的……”
南宮吹雨道:“結果呢?”
尼姑歎道:“結果大哥還是走了,他的無情無義令我傷心和絕望,我想一死了之。
“可當我發現我已經有了和大哥的骨肉時,才又打算活下去……在這段日子裏,二哥一直在我身邊,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使我感動,但是當他提出要我嫁給他的時候,我就斷然拒絕,因為我心裏隻有大哥一個人。
“我不知道二哥是不是恨我,但他嫉恨大哥我卻知道,他還說要殺了大哥……”
南宮吹雨道:“世上竟有這樣不講理的人。”
尼姑接道:“不過我清楚,二哥絕對不是大哥的對手,他殺不了大哥的……十個月後,我生一個兒子,兒子使我欣喜不已,也使我重新擁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的快樂卻極大地刺激了二哥,有一天,也是我產後的第八個月,二哥以非常卑鄙的手段強奸了我……事後,他跪在我麵前,涕淚俱下,承認自己的錯誤以及他對我的一片癡心。
“女人的心有時是軟弱的,我於是原諒了他……一年以後,我又生了一個兒子,這令二哥興奮異常。
“同樣是自己的兒子,我當然也喜歡小兒子,然而自生了小兒子後,我一滴奶水也沒有,於是,二哥就抱著兒子四處討奶水,總算把兒子的命保下來了。
“自從我與二哥生了兒子後,二哥的態度就變了,他經常罵我,說我不喜歡他的兒子,隻喜歡與大哥生的兒子。
“其實,我喜歡大哥不喜歡他是真的,但兩個兒子我都喜歡。
“由於我沒奶,小兒子的身體一直很差,幾乎是皮包骨頭,跟白白胖胖的大兒子比,真是天差地別。
“二哥的脾氣越來越差,動不動就打罵我,要不是為了兩個兒子,我早就死了。
“他這樣待我,令我更想念大哥,有時做夢也喊著大哥的名字……二哥見我如此思念大哥,漸漸的對我又好了起來。”
南宮吹雨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二哥脾性,他好勝心極強,總想事事超過大哥,在女人上也一樣,他雖然得到了我,但並沒有得到我的心,也許他早已明白,他永遠也不可能得我的心,但是他見我對大哥念念不忘,好勝心又起。
“可是他對我再好,我也不會對他感激的……直到一年以後,由於發生了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我才對他稍有改變……”
南宮吹雨問道:“什麼事?”
她注視著灶膛裏跳躍的火苗,接道:“一個漆黑的夜晚,我正在熟睡,忽然從隔壁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二哥馬上起床,衝到隔壁,兩個兒子,一個已經血肉模糊了……”
南宮吹雨驚道:“怎麼會這樣?”
她道:“有人殺了我大兒子。”
南宮吹雨道:“誰要殺你的兒子?”
她停了一會,才說道:“二哥衝出窗外,很快擒住了凶手,據凶手交代,他乃是大哥的仇人,因為殺不了大哥,就來殺大哥的兒子……”
南宮吹雨道:“他怎麼知道你大哥有兒子?”
她歎道:“後來我才知道,是二哥將消息透露出去的。”
頓了頓,道:“不過,開始我一無所知,兒子死了,我很傷心,同時,因為兒子是因了大哥而死,我開始恨大哥。
“不久,二哥擔心小兒子也會遭到不測,便不跟我商量地把兒子寄養在他一個朋友家中,他的這個朋友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但為了兒子的安全,我並沒有太多責怪他,那一年,小兒子兩歲。
“如果大兒子還活著,已經三歲了。”
南宮吹雨道:“那麼小兒子呢?”
她搖頭道:“小兒子兩歲時離開我,我再也沒見過他了。”
南宮吹雨道:“難道師太不想見他?”
她頓時露出幸福的笑臉,說道:“兒子一直活在我的心裏,已經二十多年了,就算見到他也不一定認得他。
“二十年前,我一直想離開這裏,可我怎麼也找不到出口,今天,我卻不想離開這裏了。”
南宮吹雨詫道:“為什麼?”
她道:“因為二十年的時間,一切都已改變,也許小兒子也死了,我不想也不能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不如就在這裏,兒子永遠活在心裏。
“二十年前,我為大兒子挖了個墳墓,墳墓是空的,所以我經常做夢,夢見大兒子也沒死……”
火苗跳動,她的臉神無比安詳和幸福。
南宮吹雨不由道:“師太,你肯定不是做夢,你的大兒子肯定沒死。”
她笑道:“小兄弟,你不用安慰我,凶手在他臉上砍了兩刀,是我親手埋葬我兒子的……對兒子來說,他是死了,他的生命早已結束,而對我來說,他沒死,他永遠活著。”說這些話,她沒有一點憂傷的表情。
南宮吹雨忽然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在母親的心中,兒子不死。
他又問道:“師太,你是如何會到這裏的?”
她又陷入沉思,說道:“女人的生命其實是不屬於自己的……”
南宮吹雨大惑不解,正待問,她已接下去說道:
“女人的生命是屬於男人和兒子的,當她對自己的男人失望之後,剩下的是兒子,而兒子也離她而去時,女人便什麼也沒有了。”
南宮吹雨道:“師太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
“是的。我是還有一個兒子,可兒子已不再屬於我了。”
她說道:“當我半年之後提出要去看兒子時,二哥卻告訴我,兒子是他的,我永遠也別想見到他的兒子。”
南宮吹雨怒道:“他不講道理了。”
她道:“二哥也承認自己不講理,但他說,天下的男人本來就是不講理的。”
她歎了口氣,接道:“幾天後,我出家當了尼姑,雖然身在空門,但我卻依舊想著兒子,終於,我無法忍受這思念的痛苦,又從庵裏逃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如何會在深山絕穀裏,隻記得從黃昏一直奔跑到天亮,最後累倒了……
“醒來後又發足狂奔……後來就到了這座小庵裏,從此沒再出去過,今天我才知道,這裏原來是雁蕩山……”
她說完望著南宮吹雨。南宮吹雨道:“師太,你應該出去。”
她道:“為什麼?”
南宮吹雨道:“也許你兒子在到處找你呢。”
她笑了笑,說道:“我說過,就算真的見到兒子,也不一定能認得他了。”
南宮吹雨肯定道:“不會的,母子連心,隻要相見,一定會彼此認出來的。”她仍是搖頭。
南宮吹雨想到師太的淒慘遭遇,仿佛甚是憂傷,但忽然想到趙暮跟冰兒的故事,盡管他十分痛恨趙暮,但他與冰兒的故事他卻記得很清楚,於是說道:
“師太,我知道另一個人的經曆與你所說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師太道:“誰的經曆與我所說相似?”
南宮吹雨道:“趙暮。”
師太聽到“趙暮”兩個字,微微一怔,問道:“趙暮是誰?”
南宮吹雨道:“趙暮是諸葛山莊的大總管,也是諸葛山莊武功最高的人。”
師太這時已恢複平靜,搖頭道:“什麼諸葛山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南宮吹雨道:“師太想知道趙暮與冰兒的故事嗎?”
師太正要把柴草塞進灶堂裏,聞言手中的柴草卻掉了下去,說道:“小兄弟你說。”
南宮吹雨並未主意到她的這一變化,於是一五一十將趙暮說給他聽過的故事講給師太聽。
還沒等南宮吹雨說完,師太說道:“他在騙人!”
南宮吹雨見師太臉神激動,說道:“師太以為趙暮是在說謊?”
師太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微笑道:
“天下哪有這樣的女人,就算她恨自己的男人,也絕不會叫人殺了他的。”
南宮吹雨道:“趙暮說,天下最可怕的就是女人。”
師太道:“小兄弟,別聽他胡說八道,我也是女人,我也恨過我大哥,但我絕不希望他死。”
當南宮吹雨說到趙暮最後和親生兒子一道合謀殺了他的朋友,也即他兒子的最好養父時,師太歎道:“這個人真是太卑鄙、太無恥了。”
南宮吹雨道:“可他說,他這樣做是為了在內心求得冰兒的原諒……”
師太憤憤道:“如果我是冰兒,他這樣做,隻會對他恨之入骨。”
南宮吹雨忽然道:“師太以為,冰兒到底死了沒有?”
師太想了想,然後搖頭道:“冰兒肯定沒死,天下沒有這樣的母親,她絕不會丟下自己的兒子不管……就像我,我很多次想到死,可是為了兒子,我一定要活下去,盡管兒子並不知道我活著,但我活著,兒子就不會變成孤兒。”
南宮吹雨動情地望著她,說道:“師太,如果你是冰兒就好了。”
師太一怔,說道:“為什麼?”
南宮吹雨道:“因為若是冰兒,這世上就會少兩個孤兒。”
想到自己不知爹娘在何處,從小一個人孤孤單單,不由得傷心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娘?”
師太安慰道:“小兄弟,高莊主說你娘沒死,那就一定沒死,隻要你用心找,總會找到的。”
南宮吹雨癡癡道:“師太,我真的能找到我娘嗎?”師太緩緩點頭。
南宮吹雨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說道:
“等我出了絕穀,替莊主報了仇之後,就天天去找我娘。”
師太說道:“小兄弟,趙暮可是個十分狡猾陰毒之人,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南宮吹雨道:“謝謝師太提醒。”
師太這時起身,鍋裏的稀飯已經燒好了,她笑著說道:
“小姑娘,小兄弟,你們一定餓了,喝點稀飯吧。”
霜葉紅連忙道:“謝謝師太,我們不餓。”
倆人於是告辭。
南宮吹雨本不想離開,可是想到他們在這裏師太一定會叫他們喝稀飯,便依依不舍地離去。
見他們要走,師太問道:“小兄弟,你姓什麼?”
南宮吹雨答道:“我姓南宮,她姓霜。”
倆人走了很遠,南宮吹雨回頭來看,見師太佇立庵前,兀自朝他們遙望。
南宮吹雨心潮起伏,眼眶不由潮濕了。
他們走了不久,就見一片鬆林裏堆著一座小墳,墳前插著一根石柱,上麵寫著四個字:
“吾兒之墓。”
南宮吹雨幽幽歎道:“她兒子連名字都沒取,就被人殺了,真是可憐。”
霜葉紅道:“大哥,師太的兒子就叫‘吾兒’,難道這個名字不好嗎?”
南宮吹雨轉聲念道:“吾兒,吾兒……”
接著微笑道:“霜兒說得沒錯,這是個好名字,吾兒,就是母親的兒子,天下芸芸眾生,誰不是不親的兒子呢……”
正說著,前麵林中又有幾隻鳥飛掠,南宮吹雨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撥了一下,叫道:
“不好,我還有話沒問完!”
說著拉住霜葉紅就往回走。
霜葉紅道:“大哥,還有什麼話要問?”
南宮吹雨道:“師太說她二十年沒有出過山穀,可是布袋裏的大米卻從何而來?
“師太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霜葉紅聽罷說道:“對呀,我也一直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一時沒想到。”
女人的心是很敏感的,一經發現有疑問,疑團便會不斷湧現,她喃喃道:
“大哥,在你提到紫霞山莊,趙暮和冰兒的時候,師太的表情很奇怪,還有,當師太問你姓什麼後,一直呆呆地立在庵前,仿佛還有話要說似的……”
倆人還沒到庵裏,便同時叫道:“師太!”
庵裏並無反應。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他們快步搶進庵裏,隻見師太端坐木凳上,身前竹碗翻倒,稀飯濺了一地。
刹那間,倆人失去了知覺。
迷惘。
驚愕。
不可思議。
他們誰也沒有勇氣去探她的鼻息,他們知道:
師太死了。
她是怎麼死的?
山穀裏除了他們,再無別人,誰能在這個短的時間裏殺了她?
從她安詳的表情看,臨死之前她沒有掙紮過,也沒有傷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吹雨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慢慢蹲下去,雙手顫抖地掰開師太的嘴,隻見她的舌頭已經發黑,南宮吹雨悚然道:“師太是中了百葉蘭香而死的。”
倆人將師太抬到右邊的那張床上,讓她盤膝坐著,然後就在庵裏搜索,看能否找到線索。
然而,他們失望了,什麼也沒找到。
霜葉紅將地上的竹碗撿起來,說道:“看來是有人將毒放在大米中,師太才會不知不覺中毒的。”
南宮吹雨道:“這大米師太肯定已經食用了好些時日,為什麼今天才會中毒……”
庵裏找遍,又到外麵找,始終沒任何可疑之處。
南宮吹雨仰天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內力充沛,這一聲發自內心的喊叫,遠遠的傳送出去,在山穀間回蕩。
遠處,又有數支鳥撲翅騰空逝去。
南宮吹雨以雙目的餘光瞥去,發現正要閃逝的兩隻鳥有些異樣,於是疾拔陽明劍,劍鋒直指那兩隻異樣的鳥。
此時陽光正烈,隻見一道強光電閃,那兩隻飛逝的鳥,頹然墜落……
霜葉紅和南宮吹雨同時奔過去,樹林裏,卻躺著兩個人。
兩個黑衣人,連頭部也蒙住,隻剩兩隻眼珠。
“鼠人!”
倆人同時叫道。
從兩個死屍的裝束可以判斷,他們正是諸葛山莊的鼠人。
南宮吹雨恨恨道:“又是諸葛山莊!”
倆人回到庵前,南宮吹雨對霜葉紅道:“霜兒,你說諸葛山莊為什麼要殺了師太?”
霜葉紅想了想,說道:“也許師太知道諸葛山莊的一些秘密,而且,他們不想讓師太把秘密透露出去。”
南宮吹雨皺眉道:“如果要殺師太,他們早就可以下手了,為何要等到今天?”
霜葉紅喃喃道:“照情形看,好像是他們也知道我們身陷絕穀,而且,擔心我們會遇到師太,而師太又會將秘密透露給我們知道……可是,我們墜入芙蓉峰,隻有少莊主和妹妹兩個人知道。
“他們最多隻會告訴湯叔他們三人而已,諸葛山莊怎麼會知道呢?
“就算他們知道我們身陷絕穀,那也是死路一條,根本無法再威脅到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師太的秘密對我們很重要……可師太已經死了,這……”
南宮吹雨忽然道:“霜兒,既然諸葛山莊的鼠人可以進來,我們也可以出去,隻是沒有找到出口而已。”
頓了一下,咬牙道:“等我們出去,一定要逼諸葛瑾那老賊把一切真相都說出來!”
他從庵門望進去,隻見庵中岩壁的方孔裏那個觀音像正對著他笑,南宮吹雨“哼”了一聲,口中說道:
“都說觀音菩薩以慈悲為懷,懲惡揚善,保佑好人一生平安,師太這輩子受了這麼多苦,你居然也不保佑她長命百歲,還在這裏沾沾自喜。”
南宮吹雨說著,大步進庵,伸手抓住觀音像,就要將它拿出來扔到庵外去,可是一抓之下,觀音像竟紋絲不動。
南宮吹雨覺得驚疑,放手,細細看去,觀音像合掌當胸,坐下蓮台漆成藍色。
他再次右手抓住觀音像的雙掌,提氣,使勁一拔——
隻聽“哢嚓”一聲響,石觀音的雙臂居然被他擰了下來。
南宮吹雨自得了蕭九的畢生功力之後,內力已到駭人的地步,見自己擰斷石臂,微微一怔。
便在此時,又聽得一陣“軋軋”聲,石觀音緩緩退進石壁,現出一個黑洞。
霜葉紅高興道:“大哥,原來這裏有機關!”
二人於是從洞口爬進去,洞內漆黑。
倆人摸著石壁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猛然聽到有人大笑,大笑聲中,一人說道:
“我趙暮一統江湖的日子終於到了!”
南宮吹雨和霜葉紅一驚:“趙暮怎麼也在黑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