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裸梅(2 / 3)

鹿梅道:“你真的不後悔?”

南宮吹雨點點頭,接著笑道:“可你根本不是殺人的人,你拿刀的手抖得這麼厲害,如何能殺人?”

鹿梅歎了口氣,將刀拋掉。

南宮吹雨見鹿梅別處穿了衣裙,想到自己此來正是為玉兒她們找衣服,便問道:

“鹿小姐,你還有沒有多餘的衣服?”

鹿梅知他用意,說道:“她們的衣服我並沒有丟掉。”

南宮吹雨喜道:“好,那麼走吧,把衣服給玉兒她們,讓她們早些走出密室。”

他說著就往洞外走去。

走了兩步,回頭,見鹿梅仍呆在原地,詫道:“鹿小姐,怎麼不走?”

鹿梅呆呆道:“為什麼要走?”

南宮吹雨一怔,心道:“對呀,為什麼要她走。”

於是說道:“那麼請鹿小姐把玉兒她們的衣服給我,好不好?”

鹿梅冷冷道:“不好。”

南宮吹雨怔怔地望著她,弄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變得不講理了。

於是他又走了回來,卻見鹿梅雙目垂淚,醒悟道:

人家剛剛遭受如此巨大的不測,心中痛苦,誰也無法理解的……

南宮吹雨安慰道:“鹿小姐,人死不能複生,你就別太難過了。”

鹿梅本來默默流淚,南宮吹雨這一安慰,反倒抽泣起來。

南宮吹雨從來不懂如何哄女孩,也不喜揣摩女孩的心思,見她抽泣,更是手足無措,隻重複說道:“鹿小姐,別太傷心,反正都已死了。”

鹿梅忽然道:“你以為我傷心才哭嗎?”

南宮吹雨奇道:“不傷心為什麼要哭?”

鹿梅止住哭,說道:“這裏誰值得我哭?”

她指了指地上的鹿中原和閔生,絕望道:“你是說他們嗎?沒錯,他們是我最親的人,一個是我的親生父親,一個是我的青梅竹馬,可是,他們一直都在騙我。

“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將來,在她們眼裏,我的幸福一點也不重要,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刀譜……為了刀譜。

“爹可以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人侮辱,為了刀譜,發誓對我一心一意的人居然要奸汙我……這樣的人,值得我為他們流淚嗎?”

南宮吹雨不解道:“那你……”

鹿梅抬頭道:“我流淚,那是因為我發現這世上並非人人都像他們那樣,貪婪,冷酷和無情。”

南宮吹雨道:“天下總是好人和善良的人多。”

鹿梅望著他,道:“所以,我才打算活下去。”

南宮吹雨詫道:“你就為這流淚?”

頓了頓道:“這樣你應該高興才對呀!”

鹿梅道:“高興有時也會流淚的。”

她說著從地上撿起那件被閔生撕破的裙子,又“絲絲絲”的撕了起來,直到將裙子撕成碎片。

撕到最後,隻聽“啵”的一聲,從衣裙的夾層裏掉出一件東西。

鹿梅將它撿起,遞給南宮吹雨,說道:“給你。”

南宮吹雨見是一支卷成圓筒小指粗細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鹿梅道:“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你肯定喜歡的。”

南宮吹雨好奇地接過去,小心打開,圓筒外麵包著幾層油布,裏麵是幾張紙,南宮吹雨打開第一張紙,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四個字:逐鹿刀法。

南宮吹雨大吃一驚,心怦怦亂跳。

他一張一張往下翻,一共是七張,記載著七招刀法,它們分別是:

白雪扣關、石蹄驚鳥,中原逐鹿、易水悲歌,青足幻化,天橋飛虹、水漫金山,這裏是七招刀法,加上殘缺的那一招“刀光無影”正好是八招。

南宮吹雨慢慢將刀譜卷好,遞了回去,鹿梅道:“你不喜歡?”

南宮吹雨搖頭。

鹿梅又道:“你以為這也是假的?”

南宮吹雨還是搖頭。

鹿梅不解道:“既然不是不喜歡,也不是假的,為什麼你不要?”

南宮吹雨道:“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要。”

鹿梅道:“可是為了它,有人卻什麼事都做。”

南宮吹雨道:“那是他們的事情。”

他忽然又道:“剛才閔生那樣對你,你為什麼還不給他?”

鹿梅道:“正因為他那樣對我,所以才不給他。”

南宮吹雨道:“原來你一開始就明白刀譜在你身上?”

鹿梅卻搖了搖頭。南宮吹雨不解道:“這……”

鹿梅道:“是我爹臨死之前告訴我的。”

南宮吹雨更加不解,因為,鹿中原臨死時並沒有對她說過什麼話。

隻聽鹿梅接道:“盡管爹沒有直接告訴我刀譜在我身上,但他死去時的笑容讓我明白,刀譜並沒有燒掉,而且還在我們鹿家掌握之中,他的笑,隻有我才能理解……”

南宮吹雨道:“你是如何猜到刀譜在你的衣衫裏的?”

鹿梅道:“每一年的十月十八日,我們躲進這個密室之前,爹總是要給我穿上一件新衣服,而且都要對我說一聲,‘這可是咱們鹿家的傳家寶啊’。

“我一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今天終於明白了,他把刀譜縫在衣服裏,我的衣服當然便成了傳家之寶了。”

鹿梅注視著南宮吹雨,說道:“現在,我還明白‘德者居之’這句話的含義。”

南宮吹雨笑道:“可我不是‘德者’。”

鹿梅道:“我不清楚這世上究竟有沒有德者,但在我眼裏,你便是唯一能擁有刀譜的人。”

南宮吹雨任她怎麼說也不受,道:“世間萬物與人一樣,隻有機緣相投才會在一起,刀譜既然能在你身上平安無事,就證明你們之間有緣分。”

鹿梅見他左右不接受,忽道:“那你殺了我吧。”

南宮吹雨驚道:“為什麼要殺你?”

鹿梅道:“因為是你救了我,你救我是希望我活著,我活著當然要快樂地活著,而刀譜在我身上,我就永遠望記不掉這些痛苦的事情,要我痛苦地活著,何不讓我死?”

南宮吹雨雖覺得她所說的一派胡言,但也無話反駁。

鹿梅又接道:“這本刀譜不知是誰留下的,留下刀譜的人肯定希望有人能憑借它行俠仗義,而我,它在我手裏,卻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南宮吹雨默默不語。

鹿梅見他似有所動,又道:“我不懂武功,刀譜在我身上,任何人都能將它搶走,倘若它落到心狠手辣之人的手中,豈不為害武林?”

南宮吹雨遲疑道:“這……”

其實,並非南宮吹雨真的對刀譜動心,而是他這時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從趙文伯的嘴裏知道,凡是投奔諸葛山莊的人都得有一項武功秘訣,自己正要找諸葛山莊報仇,若是以刀譜為誘餌,喬裝混進山莊,伺機行事,也許會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趙文伯既是諸葛山莊的鼠人,那麼,他們要與樊惜金聯手對付諸葛山莊的計劃肯定行不通了……

如此看來,唯一能出奇製勝的辦法是先混進諸葛山莊,最好能接近諸葛瑾……

鹿梅又將刀譜塞進南宮吹雨手裏,說道:“倘若你真的不接受,隻有燒了它。”

南宮吹雨此時主意已定,便道:

“好,那我暫且保管它,日後遇到有德之人,再交給那人。”

於是哈哈一笑,當即收起。鹿梅也露出了笑意。

二人出了洞,外麵卻是清早。鹿梅道:“昨天進去時是黃昏,現在已是次日清晨了。”

南宮吹雨道:“是啊,昨天還是十月二十,今天便是十月二十一了。本來,今日是你……”

他本想說,今日本來是你成親的好日子,可是一想到這已不是什麼高興之事,而是觸她痛處,便住口不說了。

鹿梅臉色稍變,很快就沒事了。

倆人沿穀往上走了片刻,來到紫岩密室前麵,南宮吹雨剛想轉動石壁上那朵石花,鹿梅說道:“衣服沒有拿來,你又想偷看人家了。”

想到自己也曾赤裸裸麵對他,話出口,臉上已羞紅。

她再往前行了幾步,左手插進岩壁間的一個小孔,不一會,一扇石門打開。

鹿梅進去,不一會就出來,手上多了一疊衣衫。

鹿梅對南宮吹雨道:“現在可以開門了。”

南宮吹雨撥動石花,“喀喀”聲響,石壁緩緩開啟,隻聽裏麵又傳來尖叫聲,鹿梅將衣衫拋進去。南宮吹雨則躲到了一邊。

過一會,三個少女魚貫而出,清早的陽光下,她們三人顯得臉神憔悴,連腰也挺不直,顯然是餓壞了的緣故。

這三個人,便是玉兒、笛兒和錦兒。南宮吹雨第一次看清她們的麵孔,隻覺她們三人雖然憔悴了些,卻個個都是天姿嬌美,楚楚動人。

玉兒她們想到曾與南宮吹雨同在一個密室裏,也是羞意盈盈,偷眼望向南宮吹雨,見他五官端正,氣宇不凡,不似淫邪輕佻之徒,心下稍安。

她們又望了望鹿梅,並不認識她。

隻聽南宮吹雨說道:“你們真是不懂事,人家救了你們的命,你們居然連一聲謝謝都沒有。”

笛兒問道:“她是誰?”

南宮吹雨道:“鹿小姐,鹿府的主人。”

玉兒驚訝道:“鹿府的主人不是鹿中原嗎?”

鹿梅默然道:“我爹死了。”

南宮吹雨生怕又惹她傷心,忙道:“玉兒、笛兒、錦兒,你們還不向人家道謝。”

錦兒偏偏問道:“鹿小姐,聽說鹿府有一本逐鹿刀譜,對不對?”

鹿梅點頭道:“是的,可是刀譜已經燒掉了。”

她轉身望著南宮吹雨,道:“你也看到的,刀譜怎樣被燒,你跟他們說吧。”

南宮吹雨知道他的意思,歎道:“是啊,真可惜……”

他大概將經過說了一遍,驚得玉兒三人瞪大眼珠,歎息不已,笛兒道:

“這世間的事。真是料想不到,最相信的人居然會變成最不可靠的人。”

南宮吹雨聞言一呆,尋思道:“是啊,自己一直當趙文伯是朋友,高清榆還當他是兄弟,沒想到……

“唉,真是人心隔肚皮,相隔千萬裏,看來,今後有什麼行動,不可隨便對身邊的人講了……”

接著又想:“不過,少莊主還是值得信賴的。”

隻聽玉兒說道:“笛兒、錦兒,看來我今後有許多事不能讓你們知道了。”

笛兒、錦兒同時道:“為什麼?”

玉兒道:“因為我一直把你們當成我的最可信賴的姐妹,而事實上,最信賴的人也許就是最不可靠的人。”

笛兒、錦兒心中焦急,卻是無言以駁。

南宮吹雨想道:“這麼說,少莊主是我最相信的兄弟,難道他也不可靠?不可能的……”

南宮吹雨這樣想,嘴裏便說道:“世上的事本來就不是絕對的,哪能一概而論,是不是?”

笛兒、錦兒連忙應道:“是啊,是啊!”

這時,鹿梅已打開石壁間的另一道石門,說道:

“走吧,你們是不是不想離開這裏了?”

玉兒三人立時躬身進去。

南宮吹雨回望穀中,說道:“有朝一日厭倦了江湖生活,想避開紛爭,到這兒來就行了。”

鹿梅說道:“你真有這樣的想法?”

南宮吹雨道:“我想,江湖生活總有一天會厭的,隻不知這一天來的早晚。”

鹿梅說道:“就算你真的厭倦了,也不能到這兒來的。”

南宮吹雨道:“為什麼?”

鹿梅道:“因為你說得太晚了,這些石洞的機關都已經被我毀了,沒有人能夠再進入任何一個密室了。”

南宮吹雨望去,果見岩壁上那些石花石樹都已毀掉,歎道:“真可惜。”

他們還在說,裏麵笛兒叫道:“鹿小姐,前麵有個岔口,往哪邊走!”

鹿梅答道:“往右邊走。”

說著,伸手在岩壁上凸出的小石柱一推,哢的一聲,石柱應聲而斷。

石門緩緩合攏。鹿梅拉著南宮吹雨閃進洞內,石門隨即合上。

南宮吹雨道:“機關折斷,沒人能開此石門了?”鹿梅點頭。

於是,兩人往洞裏走。

南宮吹雨見洞內間隔一段距離,便點著一支蠟燭,說道:

“這裏的蠟燭是誰點的?是不是常年都這樣燒著?”

鹿梅道:“不是的,這是我們進來時才點的,蠟燭剛好點三天,我們出去後就熄滅了。等明年再點新的蠟燭。”

南宮吹雨道:“明年就不用再來了。”

話出口,又發現自己說錯了,老是觸她的痛處。

果然,鹿梅幽幽道:“是啊,明年不用來了,再不用跟爹一起東躲西藏了。”

走了一段,南宮吹雨回頭看,見後麵好些蠟燭都滅了,漆黑一片。

洞很長,拐來拐去,感到走了很久。錦兒說道:“這洞真大啊。”

鹿梅道:“其實,這裏跟你們到過的地宮是相通的,隻是通往地宮的洞口被堵上了。”

眾人暗暗稱奇。錦兒又道:“這麼大的地宮,是誰挖出來的?”

鹿梅說道:“聽說是古代的一個宰相挖的,他有謀反之心,所以就暗地裏派人修了這個地宮,地宮裏可以屯兵數萬。

“後來,宰相真的謀反成功,當上了皇帝。”

這聽起來很離奇,但大家並不分辯是真是假。

隻聽鹿梅又說道:“所以,十八裏鋪的上千人可以在轉眼之間消失。”

笛兒驚道:“他們都在地宮裏?”

鹿梅道:“是的,地宮裏還有水和幹糧,別說躲三天,就是三個月也沒問題。”

玉兒道:“他們為什麼要躲起來?”

鹿梅道:“因為我爹功力盡失,無力保護他們,所以隻好讓他們也躲起來,等我爹恢複功力,他們再出來。”

錦兒道:“鹿老爺為什麼要保護他們?”

鹿梅道:“因為他們都是鹿家的朋友。”

笛兒道:“鹿老爺真是好人。”

聽到有人讚賞自己的爹,鹿梅微微笑著,隻是笑臉中有些苦澀。

玉兒道:“如今鹿老爺死了,誰來保護他們?”

鹿梅歎了口氣,道:“此後他們隻有自己保護自己了。”

玉兒忽然問道:“他們為什麼要用百葉蘭香毒死自己的牛羊?”

鹿梅盯了一眼玉兒,奇怪她竟也知道百葉蘭香,說道:“你們也知道,十八裏鋪是個好地方,這三天裏,若是有人從此經過,發現這裏的房子沒人住,說不定就會在此住下,如此一來,可就有麻煩出現。

“而所有的牛羊雞鴨都死光,別人以為這裏正發生重大瘟疫,別說住下,連多停留一會也不敢。

“這樣,三天後他們從地宮出來,十八裏鋪還是原來的樣子,誰的家還是誰的家,誰的店還是誰的店……”

錦兒道:“他們藏身的地宮不怕被人發現?”

鹿梅道:“不會的,我說過地宮很大,他們聚集一起,然後把各個洞口都封死,外麵的人絕對進不去,而裏麵的人都有機關開啟洞口。”

玉兒歎道:“那麼,這真是萬無一失了。”

鹿梅道:“除非一種情況出現。”

笛兒道:“什麼情況?”

鹿梅道:“除非來一場大地震。”

眾人一邊說一邊走,玉兒三人連饑餓也忘了,一直走在前麵,南宮吹雨和鹿梅則走在後邊。

過不了多久。前麵有時一個岔口,鹿梅說道:“等等。”

她走進右邊黑暗之處,伸掌不知在什麼地方拍了三下,隻聽“軋軋軋”之聲響起,接著眼前驟然一亮,原來已到了出口。

五個人出了洞,隻見陽光普照,兩株柳樹臨池而立。

回身看,洞口已合上,乃是一座巨大的假山。

錦兒呼道:“這是什麼地方?”

鹿梅道:“這是鹿府的後花園。”

放眼望去,花園很大。

花園裏亭台樓榭,碧水鏡池,綠樹成行,曲徑通幽。

他們所在的這座假山卻在池塘的中央,就像是江心的孤島。

假山四周有青石欄杆圍築,更有一座寬僅三尺的石橋,彎彎曲曲,從池麵逶迤而去。池中有魚在遊,甚是悠閑。

玉兒,笛兒,錦兒見池中遊魚,很是喜歡,蹲身細看,那魚卻忽地遊走了。

從石橋走過,橋的盡頭是長廊。

長廊乃是木結構,雕梁畫棟,色彩豔麗,那畫中的人物,神態逼真,衣裙飄飛,乃是天上神仙,眾美遊春。

長廊雖然不長,隻二十幾米,但他們卻似天上遨遊了一周,長廊過後是一片竹林,穿過竹林,又是一大片簇擁的花團。花朵絢爛,花香襲人。

再遠處,又是一座閣樓。

眾人隻看得眼花繚亂,正在這時,前麵傳來兵器相交之聲,而且夾雜著大聲呼喝。眾人俱一驚,紛紛前奔。

南宮吹雨輕功最好,幾個起落,已越過花叢,躍上樓頂。

玉兒、笛兒、錦兒功力不及南宮吹雨,但她們的輕功卻自成一派,三人一牽一扯,彼此借力,雙足竟然不用點地,已飛過花團,身姿極盡優美。

她們也隻比南宮吹雨落後頃刻,隨後也上了樓頂。

隻鹿梅落後緩行。

一塊空地上,數十個人正揮舞刀劍,竭力廝殺。

地上躺著幾具屍體,還有幾個倒在地上,受了重傷起不來,鮮血這裏一灘,哪裏一灘,陽光下,更覺慘烈。這數十個人也不是混戰一起,而是被分割成四堆,都是數人圍攻一人。

左角那堆人有四個,隻見一人手持判官筆,上下翻飛,圍攻他的三個人卻是全部使刀,刀光閃閃,狠辣無比,一看就知道乃是武林高手。

南宮吹雨定睛一看,差點驚呼出聲,原來這個手持判官筆的人正是湯哲。

湯哲曾以兩杆判官筆名震江湖,他的號稱‘無理判官’,就是說他的判官筆招式奇妙,每招每式都詭秘無方,令人防不勝防。

圍攻他的三人雖是一流高手,但對他的判官筆卻忌憚三分,不敢過分迫近。

湯哲的判官筆筆身烏黑,筆尖卻銀光閃閃,上下翻飛之際,恰似電蛇飛舞,忽的一下刺向對麵揮刀之人。

那人顯然吃過湯哲的虧,見湯哲攻向自己,並不反攻,而是收刀後退,本來,隻要他刀勢下沉,便可格開攻來之筆,他何以後退?

南宮吹雨在樓頂看得分明,那人後退定有陰謀,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隻見湯哲判官筆乘勢再刺,快如閃電。眼看後退之人就要被刺中,不料斜斜的又有兩柄刀夾風劈至!

一刀砍湯哲右臂,一刀砍湯哲左肋。

刀速雖不及湯哲的判官筆快,但此時湯哲一意想刺倒正麵之敵,全然不顧這左右兩刀。

南宮吹雨心道:

糟糕!這是什麼打法?

湯叔並非敗局已定,如何用兩敗俱傷的打法?

正要大叫提醒,隻聽“叮”的一聲,湯哲的判官筆似刺在對手的刀上,對手顯然被這一擊震退了兩步,湯哲筆尖一彈,借力回挑,仍是不擋左右兩刀,而是直點對手的“風府”和“天柱”穴。

在人體二十四大要穴中,風府穴和天柱穴都是死穴,別說被鐵筆點中,就是用手指一點,也可要人性命。

那兩人識得厲害,攻出去的刀立時半途下挫。先行自救。

“叮叮”兩聲,湯哲鐵筆一旋,又攻向剛才之敵。

這三人看來一時之間無法傷及湯哲,南宮吹雨輕籲一口氣,再看右邊,右邊是五個圍攻一個。

被五個人圍攻的正是無刃刀仲曉甫。

仲曉甫的刀雖叫無刃刀,並非真的無刃,而是他的刀隻有刀鋒沒有刀背,其實應該叫“雙刃刀”才對,不知為何江湖上卻把仲曉甫的雙刃刀叫做無刃刀。

但見這五人三老兩少,老的兩劍一刀,少的卻使兩根熟銅棍。

劍輕刀沉,而熟銅棍更是橫掃斜劈,威力無比。

仲曉甫在五種兵器之中騰挪閃躍,無刃刀左挑右砍,卻也並不手忙腳亂。

那三個老人顯然是內家高手,刀劍進攻之餘,常常呼的拍出一掌。

仲曉甫對他們的刀劍尚無多大畏懼,而每每他們出掌,他的無刃刀都疾風般搶攻另兩個年輕人,就會自亂陣腳。

陣腳一亂,身形就難把持,仲曉甫便以他二人來避那三位老者擊出的掌力。

南宮吹雨隻看了一會,便知道仲曉甫要殺這兩個年輕人並不難,隻是他要留他們作擋箭之盾。

他的用意那三個老者當然也清楚,老者跟年輕人乃是自家人,不願傷他,幾次大聲喝叫他們退下,他們都不退。

這時,仲曉甫又利用他們避過老者的一掌,老者勃然大怒,喝道:

“阿石兄弟,再不退下,小心我們打斷你們的腿!”

那兩個年輕人朝仲曉甫“呼呼”砸了兩棍,口中也叫道:

“此人敢到鹿府搗亂,阿石豈能饒他!”

說完,搶圓鐵棍,照仲曉甫後腰猛砸。

仲曉甫斜避,無刃刀輕輕一帶,兩根熟銅棍便砸到一起,“轟”的一聲,震得兩個人手臂發麻。

仲曉甫怕他二人因此退下,便出言譏諷:“如此手段,還是去跟師娘多學幾招吧。”

年輕人氣極,閃身又上,想掄棍,無奈手臂酸麻,一使力,熟銅棍竟然捏拿不住,掉下地去。

同時,兩劍一刀,快如疾風遞向仲曉甫。

仲曉甫本來以一敵五,對手的兩根熟銅棍關鍵時刻可作他的護身兵器,此時雖然少了兩個對手,處境卻凶險起來。

那兩劍一刀,一刺胸口,一砍大腿,另一柄劍卻來纏他手中兵刃。

仲曉甫大吃一驚,心念電轉,無刃刀一擋,格開長劍,然後順勢橫削,另一柄斜刺胸口的劍也被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