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葉白和霜葉紅不由現出懼怕神色。
南宮吹雨喃喃道:“江湖上很少聽說中原武林與天竺有瓜葛仇恨,天竺人怎會到中原惹是生非?”
正在這時,前麵傳來一連串馬的哀嚎。
眾人臉色一變,知道又有異常發生,疾步趕往前院。
南宮吹雨輕功最好,第一個到前院,隻見剛才還活生生的七匹馬,這時已倒在地上。
他奔過去,伸手探馬的鼻吸,竟然已經斷氣了。
南宮吹雨腦子“嗡”的一聲,一片茫然。此時,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也到了,看到這種情形,都呆若木雞。
霜葉紅和霜葉白最後趕到,見馬倒地,眾人茫然失措,她們不由驚叫出聲。
南宮吹雨走到自己的白馬跟前,蹲下,用力弄開馬嘴,見馬的舌頭正漸漸變色,但馬的眼神卻安詳,沒有絲毫痛苦之狀。
南宮吹雨起身,對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說道:“湯叔、仲伯、範伯,你們到其他院子裏看看,是否也有這種情況。”
霜葉白和霜葉紅均一臉害怕,霜葉白說道:“如今馬也死了,要走也走不了了。”
不久,湯哲他們回來,都滿臉驚詫。南宮吹雨忙問:“怎麼樣?”
他們回答說,情形都跟這裏一樣,牲畜和家禽都死了,而且,都是舌頭發黑。
南宮吹雨驚詫不已。
範世慰說道:“看來十八裏鋪的牲畜都已死光,而且,這裏的水都被下了毒,絕不能飲用。”
南宮吹雨緩緩道:“難道是天竺勢力想在中原挑起事端,那他們的圖謀又是什麼呢?”
然後又道:“十八裏鋪乃是一個大鎮,這裏的居戶起碼有幾千家,要是有人在所有的水裏下毒,沒有半天的時間是絕對做不到的。
“而我們從離開十八裏鋪到轉頭回來,最多隻有半個小時,我們回來時,這裏已是空無一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也是迷惑不解。
大家又來到後院菜園,那死去的狗、雞、鵝仍舊挺挺躺在地上。
如今雖是十月,但菜園裏的青菜和花菜長勢很好。
霜葉紅走到井邊探頭望去。裏麵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見,隻覺冷氣撲麵,連忙逃開了。
南宮吹雨問她:“看見了什麼?”
霜葉紅道:“什麼也沒看到。”
南宮吹雨笑道:“難道連井水也看不見?”
霜葉紅搖頭道:“我隻覺得有冷風撲麵而來。”
南宮吹雨心中一動,連忙來到井邊,探頭一望,果然黑乎乎的什麼東西也看不見,而且感覺有冷風拂麵。
他尋思道:“這井沒水顯然是口枯井,可枯井怎麼會有風吹出來呢?其中定有緣故……”
這時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等人也圍攏過來,他們也都將頭探進井口內,都覺得有些奇怪。
霜葉紅這時找來一塊石頭,扔進井裏,很快傳來回聲,顯然枯井並不深。
霜葉白也撿了塊石頭,可是她將石頭丟進去,過了半晌也不見回聲傳出。
眾人又是大惑不解,於是又扔進許多石頭,有時回聲傳來很快,有時卻絕無回音,仿佛掉入無底深淵一般。
至此,每個人都清楚,這口枯井肯定有問題。
可是什麼問題呢?
卻沒人能猜得出。
井總是不可能一會變淺,一會變深的吧。
可裏麵實在太黑,什麼也看不見。
霜葉紅提醒道:“大哥,找根柴火丟進去,看能否看清點什麼?”
南宮吹雨一想也對,於是到屋裏找了根木柴、點燃,然後往井裏丟。
火柴甫入,確實照亮了井裏的一切,隻見這口井很大,四壁呈橢圓形,不過,刹那之後,木柴熄滅,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先是還有一點紅光,接著就又漆黑一片。
一連試了十幾次,後來將這戶人家的桌子也拆了,四根桌腿點著丟進去,仍是無法看清井底。
眾人麵麵相覷,覺得此事實在不可思議。
南宮吹雨道:“湯叔、仲伯、範伯,你們去找些繩索來,吊我下去。”
湯哲他們離去。
霜葉紅驚道:“你要到井裏去?”
南宮吹雨道:“我看這井可能有古怪。”
霜葉紅擔心他會出什麼事,說道:“別管這裏發生什麼事,咱們還是走吧,沒有馬,走路也行。”
南宮吹雨知她擔心自己,心中感激,說道:“等我看清井裏有無古怪,然後就走。”
霜葉紅急道:“不要下去了。”
南宮吹雨搖頭。便在這時,湯哲他們回來,他們背著一捆麻繩,足有幾十丈長。
湯哲道:“我們找遍了房子,隻找到這根麻繩,不知夠了沒有?”
南宮吹雨笑道:“這麼長,該是夠了。”說著便要將繩係在腰上。
霜葉紅忽然道:“大哥且慢,先來試試夠不夠長。”
她將一塊石頭綁在繩子一端,然後再將它吊入井裏。
這幾十丈的麻繩全部放完,霜葉紅捏著繩子一搖,感覺那塊沉沉的石頭也是虛晃,顯然並沒有落到實處。
霜葉紅擔憂道:“石頭沒到底,繩子真的不夠長。”
仲曉甫和範世慰又到屋裏去找,卻找不到別的麻繩。
南宮吹雨暗暗吃驚:
這口井果然有些門道,若是尋常的取水之井,如何會挖得這般深?
想到剛才石頭丟下去,有的有回聲,有的沒回聲,心中又想:
井不管有多深,總是有底的,石頭之所以有不同的回響,也許是井底什物不同,若是丟到軟棉物上,便不會有聲音,而丟在硬物上,自然回聲沉悶……
南宮吹雨雖然這樣想,其實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因為井底為什麼會有軟物硬物,裏麵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有什麼樣的凶險,這是一個謎。
萬一裏麵機關暗布,他這一下去,豈非是凶多吉少?
不過,他急於想知道真相,任何擔心都拋之腦後了。
他將繩子捆在木樁上,吩咐湯哲守護著。
霜葉紅不肯讓他下去,對他說:“你下去也一樣到不了井底的。”
南宮吹雨微微一笑,說道:“石頭到不了底,並非我也到不了底,你看我個子這麼高,腳一踮就到底了。”
南宮吹雨勸了霜葉紅幾句,便順著麻繩往下滑。
霜葉紅眼見南宮吹雨從井裏消失,頭趴在井口,大聲說道:
“大哥小心!”聲音竟有些顫抖。
霜葉白扶住她雙肩,安慰道:“姐姐,南宮大哥不會有事的,到不了井底,他很快就會上來。”
霜葉紅坐在井邊,臉神憂傷道:“萬一真的到了井底,而且裏麵又有凶險,那可怎麼辦?”
仲曉甫說道:“姑娘放心,南宮吹雨遇事清醒,而且武功又高,任何事情都難不倒他的。”霜葉紅仍是憂心忡忡。
再說南宮吹雨順著麻繩往下滑,他內力深厚,兩腳夾住麻繩,右手捏住,緩緩下滑。
井裏漆黑一片,低頭,什麼也看不見,抬頭,開始還可以看見麵盆一樣大的井口,慢慢的,井口變小,最後也是什麼也沒了,顯然光線無法照射下來。
他就在黑暗中往下滑,越往下,越覺得背心有冷氣襲來。
忽然,他感到額頭有些癢,騰出左手一摸,不禁啞然失笑,原來是一滴冷汗。
置身如此境況,難怪會嚇出冷汗。
試想,如果這井壁四周布有機關,黑暗中箭矢紛射,那他縱有天大的本領也難逃一死。
幾十丈的麻繩,南宮吹雨終於滑到了最底端。
他兩手抱住霜葉紅先前綁在繩端的石頭,身子淩空,兩腳往下直踮,希望能夠碰到實處。
可是他雙腳蹬了幾蹬,下麵仍是空空如也,顯然沒到井底。
南宮吹雨想道:井底也許就在腳下,隻是差了那麼幾寸而已……如果真的隻差這麼一點點,那麼他可以鬆手躍下,可這隻是他瞬間的想法,萬一井底離他尚有數丈或幾十丈,自己躍下,便會摔死。
如此一想,嚇得汗毛直豎。南宮吹雨並非膽小之人,隻是在漆黑當中,目不視物,腳不著地,懼怕之心,油然而生。
他於是手勁一添,沿著麻繩往上爬,爬了幾步,又想:
如果井底真的就在腳下,我這樣上去,豈不太可惜了?
於是又即停住,雙腳夾住麻繩不動。
這時,聽得黑暗自頭頂傳來霜葉紅叫聲:“大哥,到底了沒有?快上來吧,咱們走!離開這裏,別再回來了!”
霜葉紅的喊聲從頭頂傳下來,已經變得很小了,南宮吹雨心中一震,暗道:
“不行,不能就這樣上去,離開這裏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如果這裏真有秘密,我一走,就永遠揭不開了。”
繼而又想:“管他什麼秘密,與我又有何幹?”想到這裏,又往上爬。
爬了一會又想:“範伯說這裏的牲畜是被一種隻天竺才有的百葉蘭香毒毒死的,天竺與中原相距遙遠,為什麼要在這裏下毒?是不是有什麼勢力想入侵中原?”
如此一想,又停止往上爬。停停爬爬,麻繩便晃蕩起來。
麻繩一蕩,南宮吹雨心喜道:“對了,雖然我無法落到井底,說不定井壁上有什麼秘密,若是有落腳之處或有什麼可攀援的扶手台階,那是最好不過了。”
於是,他手隨身勢,如劃船般擺動手臂,身子果然有節奏的越擺幅度越大,耳邊呼呼生風。
他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也覺得刺激異常。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一閃:“糟糕!麻繩本來不堪重負,而且又粗,如此晃蕩,麻繩與井口的利石相磨擦,豈不很快被磨斷?”
南宮吹雨被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停止劃動,於是,由於他身在空中,無處著力,身形已經晃動得很厲害了,一時之間哪能讓麻繩靜止。
便在此時,聽得井口傳來霜葉紅微弱的驚呼:“不好,麻繩要斷了!”
這不啻是一聲驚雷。南宮吹雨不顧麻繩劇烈晃蕩,丹田之氣一提,雙手如飛,急往上攀。
剛攀了十來下,不知是由於自己心急手臂用力過大,還是麻繩已經磨斷,他隻覺得渾身一輕,手中麻繩毫不著力,身子則急速下墜。
南宮吹雨心中驚怕,但頭腦尚清醒,他知道自己乃是在晃蕩之中跌落的,身子傾斜,若是腦袋撞到井壁的岩石上,非撞破頭顱不可,因此,他甫一覺得繩索入墜,馬上兩手向前,急欲想抓住什麼似的。
他的這個動作純粹是本能的反應,漆黑當中,他根本不知道前方有什麼東西可抓,然而奇怪的是,他的雙手果然抓到了一件什麼硬物。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雙手抓住刀鋒上,他也不會鬆手。
何況,觸手的一刹那,南宮吹雨就明白自己抓住的絕不是刀鋒,而是一截鐵棍。
他其實是頭下腳上,雙手一抓住橫伸出來的鐵棍,下身往下急甩,“嘭”的一聲悶響,雙腿似撞在堅硬的岩壁上,痛得腿根發麻,差點脫手墜落!
頭頂傳來霜葉紅的尖叫聲。
隻是尖叫聲在他聽來已是極其微弱,她在尖叫聲後說了什麼,他一句也聽不到。
南宮吹雨用力一翻,坐到鐵棍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左手抓住鐵棍,右手伸直,在黑暗中亂撫亂摸,什麼也沒摸到,於是換手,右手抓住鐵棍,左手撫摸,終於摸到了一麵牆。
他清楚,他肯定是摸到了井壁。
心中湧起莫名的安慰,摸到井壁,他頓時感到很踏實。
他一手撐著井壁,一手扶著鐵棍,人終於站在鐵棍上。
他又在井壁上四處亂摸,盡管眼前漆黑一片,井壁上是又冷又滑,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他隻想摸到一個洞,然後進去,沿著這個洞他可以一直爬到外麵,然後跟霜葉紅他們見麵……
可是他絕望了,井壁上別說洞口,連一條縫也摸不到。
“難道我要喪命於此?”想到這裏,南宮吹雨一陣悲哀,但他又不甘心,想道:
不會的,不可能沒有生路的,既然一根鐵棍橫擋這裏,肯定有問題……他稍稍鎮靜,雙足踏在鐵棍上,沿鐵棍緩緩移動,兩壁則在空中舞動。
頃刻,他已經從鐵棍的這頭移到那頭,手扶井壁……他在心裏祈禱:
上帝啊,我想出去,哪怕給我一個老鼠洞也好……
南宮吹雨一陣狂喜,他果然摸到了一個洞口。
這當然不是老鼠洞,而是一個一尺見方的圓洞。
不管三七二十一,南宮吹雨縮頭伸手,便往洞裏爬。
他身軀挺直,兩手前舉,手掌貼著洞壁,內力暗吐,施展壁虎遊牆術,緩緩往前。
勉強遊行了一盞茶功夫,稍覺洞口增大,他的手臂可以伸曲,如此遊行的速度也增快。
再過片刻,洞口又增大,他的雙腿可以跪著爬行了。
雖不知前麵是何去處,有何凶險,也不知如此前進能不能出去,但他絕無半分猶豫,越爬越快,最後終於能夠直立而行。
南宮吹雨此時尚不知能否活著再見陽光,可是心裏對這次遭遇絲毫不怨。
他站在黑暗中沉思良久,心道:
既然有人挖了這麼隱秘的地洞,我也隻有沿洞而行,看它究竟通往何處……行不多時,腳下乃是階梯,呈下坡之勢。
南宮吹雨別無選擇,手扶岩壁,深一腳淺一腳,摸索而下。
他心裏默默數著,一共是二百五十九段石階,隨後腳下平坦,沒有石階。
開始時,他雙臂伸張,左右雙臂均能觸到兩壁,後來,洞漸大,他隻能摸著一麵牆壁前進。
忽然,隻覺身邊嘩嘩有聲,似是有流水經過,同時,數股寒風裹挾而來,頓覺渾身寒冷。
南宮吹雨蹲下身,順著流水聲摸去,水聲漸近,然後一陣徹骨冰寒從手指傳來。
他連忙收手,尋思道:“這時哪裏來的水,如此冰寒?怪不得連空氣也變得這麼寒冷了……
他打了幾個寒噤,又即往前摸去。也不知走了多長的距離,忽然腳下一絆,一個踉蹌,上身前衝,兩手向前撐地。原來又是遇到了台階。
台階向上,而寒冰淙淙,卻往另一個方向流去。他爬了幾階台階後,笑道:這真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水流何處,與我何幹?
默默記數,這上坡之台階,也是二百五十九階。
南宮吹雨暗暗稱奇,這地洞結構龐大,仿佛地下宮殿一般。
要是他帶著火石火柴,定要看個究竟,漆黑之中,他卻不敢隨便亂走,生怕陷入機關暗道。
上了台階,又是平路。此時他不再覺得寒冷。
沒走幾步,南宮吹雨又聞聽潺潺流水之聲,這水聲不是在腳底,而是在頭頂。
他好奇心陡盛,踮起腳尖往上摸,摸到一道槽溝橫生岩壁,入手,但覺水流不斷,水溫如春,南宮吹雨驚道:
同在一個洞裏,水流相差如此之大,看來這洞中也定別有洞天,隻是黑暗中我無法看清而已……
走了一段,繼而又想:
若是我能夠出去,定要帶著火把回來看個明白,這裏麵究竟有何秘密……
他手扶岩壁,都是先古的青石堆砌而成,如此巨大的工程,並非是幾朝幾夕或是幾個人便能完成的,莫非是前代君王遺留下來的神秘地下宮殿?
想到君王宮殿,自然而然就聯想到堆積如山的金銀以及君王奢侈的生活,聯想到歌樂笙簫,成群美女衣袂飄舞的情景。
南宮吹雨自語道:“倘若君王真的躲在地下宮殿中極盡奢侈淫樂,天下又有誰人知道?
“百姓吃苦曆難,卻連肚子也填不飽,而所謂的君王卻天生享樂,富貴相傳,這真太不公平了。”
接著,他又笑笑:“不過,有一點卻是公平的,無論你是天生的君王,還是命中注定的饑餓百姓,都逃離不了一死,隻有死才是最公平的了,肉體腐爛,隻剩骨頭……”
想到這裏,南宮吹雨左腳邁出,聽到“噗”的一聲,似踢在什麼東西上。
南宮吹雨蹲下身去,在地上摸了一會,摸到一根手腕粗細,一尺長,兩頭稍粗的東西,他拿它在手裏,輕輕敲擊石壁,手中之物發出“啵啵啵”的空響,在死寂與黑暗中,這聲音顯得很恐怖,南宮吹雨連忙將它丟掉,想道:
也許這就是死人的骨頭。
於是摸著牆壁快行了一陣。
他在黑洞裏行走了這麼久,雖然目不能視,但他仿佛能夠感覺到黑洞的彎來曲去,有時他感到前麵可能是個轉彎,結果真的有轉彎。
這隻是一種感覺。
他這才相信,高莊主以前曾對他說過的話,別看瞎子沒有眼睛,瞎子的眼睛比我們的眼睛更厲害,他可以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高莊主還說,由於我們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所以就會過分依賴這雙眼睛,而事實上,眼睛看到的隻是表麵,真正的事實本質是看不到的,所以,瞎子就可以避免被事情表麵現象所欺騙,瞎子往往比明眼人更容易看清真相。
以前他不甚明白高莊主的話,現在他有些懂了,比如,一個明眼人看到前麵攔著一塊岩石,那麼,大多數人隻當前麵有塊岩石擋道,他們根本不會想到岩石的後麵可能還藏著一把刀,這把刀也許正在等待結束你的性命。
而瞎子就不一樣了,他也許隻有走近岩石才會發現岩石,但是,當他發現前麵有岩石擋道時,他第一反應便是有東西對他不利,他不會隻當它是岩石,而是把它當作攔截的殺手,因此,他就會小心翼翼,全神戒備,這樣,他就會減少受到陷害的機會……
南宮吹雨一邊走,一邊想,這時有一個不妙的預感浮上來:
前邊是一條死路。因此,他這時感覺到,前麵的空氣凝重,已經不流通了。
既然空氣都不流通,那麼人就無法通過去了。
他站住,慢慢的轉身,返身走了兩步,苦笑道:“原來我剛才的想法又錯了,瞎子怎麼能比明眼人更容易看到真相呢?
“在黑暗中,我就是一個瞎子,因為看不見,所以到了盡頭才知道此路不通。
“要是我不是瞎子,我可以看見一切的話,那麼,我早就知道此路不通,就不需要走這麼多冤枉路了。”
想想自己走了半天,結果卻走到一條死路上,不覺心下悲傷:
唉,看來這地下宮殿的出口早就被封死了,我隻有死在這裏了……這地下宮殿無比龐大,就算有出口,漆黑中沒等我找到,也許已經餓死了……這樣想著,腳下遲疑,竟爾站住,又想道:反正是死,疲累力竭而死,不如坐在這裏等死算了。
他一直相信往前走總能找到出口,因此憋著一口氣,如今感到絕望,坐以待斃,就覺腹中空空如也,饑餓難忍。
南宮吹雨試著運行內息,想把這饑餓的念頭驅走,不料一運功,肚子更餓,隻得作罷。
身子斜靠岩壁,心緒紛亂,一會想起高莊主,一會想起少莊主,一會又想起霜葉紅。
想到霜葉紅對自己的情意,悚然一驚:
倘若自己死了,如何對得起她,又如何對得起霜曆,自己親口答應要照顧她們,豈能言而無信?
還有自己答應過要將雪陰劍交還黃小凡,自己一死,不僅無法實現諾言,而且連高莊主的仇也不能報……
不!他對自己說:
高莊主待我親如父母,殺父之仇豈能不報?
另外,他還有一個從未說過卻無時不在繚繞的夢想:
那就是要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高莊主曾對他說,隻有找到母親,才能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忽然間,他發覺自己還有這麼多事情沒有做,如果現在就死,他的遺憾實在太多了。
他於是又站了起來,咬牙道:“不能死,我絕不能死!我一定要活著出去!肚子餓點有什麼關係?
“地下宮殿龐大複雜又有什麼關係?
“隻要有出口,我一定能找到,一百五十年前的雪陰劍都能找到,還怕區區一個出口嗎?
他前行幾步,發覺自己走錯了方向,因為他感到前麵又是死路。他剛要轉身,卻想:
也許前麵隻是薄薄一層紙,捅破了就是出口……
這種想法是第一次閃現,南宮吹雨笑道:“對呀,沒去試過怎麼知道?”
他大步向前,走了不步,第九步卻無法邁出,因為,他的鼻子已經跟牆壁撞到了一起。他雙掌抵住牆壁,狠力一推那牆卻是紋絲不動。
這哪裏是什麼一層薄薄的紙,分明是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
南宮吹雨心下煩亂,從腰間抽長劍,力透劍尖,黑暗中劍鋒劃向岩壁,隻聽“叮”的一聲,劍斷了一截,用手一摸牆壁,青石上隻留下一道隻有半寸深淺的劍痕。
南宮吹雨歎道:“若是雪陰劍在身上,岩石便不能擋住我。”
好像這塊青石後麵便是出口似的。
他仰天歎了一聲,將斷了一截的長劍重新入鞘。
他腳下一動,叮叮有聲,顯是踩到了那截斷了的劍頭,南宮吹雨忽然飛起一腳,將斷劍踢開,口中道:“沒用的東西,隻一下便斷了。”
劍頭叮當碰撞岩壁,回聲不絕。
南宮吹雨心頭一愣,想道:
憑感覺判斷,左邊是死路,可是這聲音傳入左邊,卻聽不到回聲,好似不是死路?
發現異常,南宮吹雨心中大喜,轉身往左邊摸去,很快他摸到了一些石階。
石階很陡,幾乎是筆直而上。
南宮吹雨毫不猶豫,攀著石階一級一級往上爬。
凡是遇有石階,南宮吹雨總在心裏默數,他數到第二十八級,頭已經頂到了硬物,再也不能上去。
他歎道:“原來真是死路,畢竟我不是真正的瞎子,感覺屢屢失靈。”
他其實隻在心裏感歎,四周一片寂靜,並無半點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