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翻手為兩覆手雲(3 / 3)

張金貴嚇了一跳,忙搖手道:“盟主,您絕不可孤身涉險,與柳三鳴交手,並不單是武功高低的問題,此人詭計多端,陰險毒辣,防不勝防啊。”

左丘明沒理睬他的話,轉頭對慕紫煙道:

“紫煙,你願不願意和我攜手追殺血魔?”

慕紫煙笑道:“誠所願也。老實說我和他還沒打夠呢,下次遇到他,你先讓我過足了癮你再上,老實說,武功這麼高的對手可不大好找啊。”

左丘明笑著點頭,又對冰歆如和徐小乙道:“歆如、小乙,飯後你們先回太武山莊,張幫主會派人保護你們。”

兩人雖是依依不舍,卻也知留在他身邊不啻是個累贅,隻得點頭應允。

左丘明道:“這一次我要一直追他到老窩裏去,消滅了他,也就可以解救莊主他們了。”

冰歆如低聲道:“謝謝你。”

張金貴瞪大了眼,見左丘明全然不睬他,徑自作著安排,驀地張口大呼道:

“木石真人你快來吧,可不得了了。”

木石等人聞聲悚然,複見這麵並沒甚事發生,隻得快步走過來,智閑也跟著過來。

二人一聽張金貴說明,也都亂搖頭道:“不可,萬萬使不得。”

左丘明笑道:“你們都認為不可以,柳三鳴也會認為不可能。我這才有找到他的可能。

“倘若他有所警覺,隱藏起來,倒還真尋他不著。”

智閑道:“盟主,茲事體大,千萬不可貿然行事。

“想他初上少林時,氣焰何等囂張,那時他是主,咱們是賓,行險僥幸猶有可說,而今咱們已反賓為主,一切當以穩重為上。

“何況盟主身係武林安危,更不可犯險。”

木石也道:“此事容再商議,二十年前他孤家寡人一個,咱們集武林之英尚且奈何他不得,現下他羽翼仍是不少,欲重行當年之策怕是不適宜了。”

左丘明緩緩道:“柳三鳴是個很可怕的梟雄,最可怕的地方並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心機。

“此人每好以劉邦自喻。

“也確有其能,若假以時日,必成氣候。

“至於你消除他多少手下,都於事無補。

“當年項羽與劉邦交戰,常殺得他片甲不存,連劉祁的老父,嬌妻也不免為籠中囚。

“到頭來還是一敗喪命。論勇論謀我們都與項羽相去甚遠,是以唯有不計艱難,不惜代價尋到血魔,將之除掉,方可消弭這場巨禍。”

木石道:“這話是不錯,擒賊先擒王這道理也是誰都懂的。可是不惜代價也不能孤注一擲呀,設若你們二人真有不測,以後全無代價可言了。”

左丘明笑道:“吃飯會咽著,喝水會嗆著,這世上全無風險的事是沒有的。何況我自信無論遇到什麼險境,還是能夠應付的。”

慕紫煙笑道:“隻要別遇到言馨玉。”

眾人均掩口竊笑,暗想:女人要是吃起醋來真是無所不至,無論什麼幹醋、閑醋、野醋、飛醋,都照吃不誤。

木石笑道:“盟主,大家不是信不過你和慕姑娘的武功,隻是武林之中,最可怕、最防不勝防的乃是種種陰謀詭計、機心陷阱,若是單論武功,兩三個血魔也不在話下。”

張金貴道:“盟主若執意如此,也容我們作個安排,最起碼也得多布些眼線,若不然您到哪裏去找血魔?”

左丘明道:“這就是我馬上要說的,請你們兵分兩路,一部分人護送歆如、小乙和各派受傷的人到太武山莊療傷,其餘的人便撒開大網。

“我想柳三鳴不會逃出太遠,他也不會想到我們會追他,勢必要留下來招集他手下四處流竄的散兵遊勇。

“這些人他糾合在一起也是不易,絕不會甘心丟下不管。”

鐵丐一拍頭頂道:“盟主放了那些魔崽子,是有深謀遠慮的。

“正是要著落在他們身上挖出血魔來,我怎地就沒想到。”

左丘明笑道:“你快把我說成諸葛武侯了,我放他們時根本還沒想過這事呢,不過現下倒確是一條好線索。”

木石、張金貴和智閑到一旁商議如何兵分兩路,人手如何分配。

慕紫煙笑對冰歆如道:“妹子,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就趕緊說吧。若怕我們聽見,就找個沒人的地方,這裏都是自己人,沒人笑話你的。”

冰歆如笑道:“你們幾天就回來了,我有甚好擔心的。

“隻不過我要繞一下路,去把爺爺和言伯伯的靈柩運回去。”

左丘明道:“這是應該的。你和他們說一下家行了。”

木石二人商議妥當,過來欲向他稟報,左丘明擺手道:

“細節不必告訴我了,隻是請你們囑咐這些人,彼此不可靠得太近,暫以方圓五百裏為目標,兩三人為一組,彼此間不要斷了聯係,遇到尋常的血魔教人,也不可貪功出手,以免打草驚蛇。

“若是有血魔的消息,就盡快想辦法通知我。”

三人唯唯應諾,左丘明端起一碗酒道:“我與諸位再飲一碗,就要上路了,你們待我走後一個時辰,再各自動身。

“我沿途會留下記號,你們不難找到,大家同飲一碗,誅殺血魔。”

頓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身上有傷的也拄著棍子或請人扶持,人人手擎酒碗,臉色肅穆,齊聲道:“誅殺血魔。”

左丘明喝完酒,將酒碗一擲,接過冰歆如為他打好的行囊,與慕紫煙一起,騰身上馬,徑自遠去。

眾人目送二人的背影,良久無人動一下,更無人說話,直如一具具塑像。

行出數裏,慕紫煙才開口道:“你說我們這樣能找到血魔嗎?”

左丘明道:“應該找得到,這些血魔教的人一定會重新聚合。

“他們之中也一定有總教的人,即便不能順跡找到血魔,找到他的老巢也是好的,我就不信咱們在他老巢裏鬧將起來,他還不現身拚命。”

慕紫煙笑道:“這法子也笨的夠可以的了,虧你想的出來,不過有時最笨的法子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左丘明笑道:“多謝誇獎,我本就是個沒法子的人,這不是想破了腦袋才想出來的,管用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慕紫煙一邊說著話,一邊緊盯住左丘明,二人雖總在一處,然則這般二人聯騎行走江湖還是頭一遭,不由得柔情大動,嘴上隨便說著什麼,心裏卻是情波振蕩。

左丘明被她盯得有些發毛,臉一紅道:“我有甚不妥嗎?怎地這樣看我?”

慕紫煙嬌嗔道:“你滿身上下都是不妥,好希罕看你。”

轉過臉去,卻又偷著笑了。

左丘明驀地醒悟,暗笑自己被這些日子的江湖風波鬧得全然不解風情了,複又想到自己今非昔別,那些風花雪月之地是再也不能去了,那些風月俏佳人自是更無福消受了,思之不禁惘然。

慕紫煙聽他不說話,以為他真的生氣了,忙轉臉來看,卻見他並不是生氣的樣子,試探問道:“怎麼生氣了?不至於恁地氣量狹小吧。”

左丘明一笑道:“不可說,不可說。”

慕紫煙熟視他的眼睛,見到他星眸中狡獪慧黠而又略帶羞澀的眼神,心光燁然,登時領悟了,笑道:“不可說,真的是不可說。”並用手指刮臉羞他。

左丘明知道她真的是明白了,二人雙修日久,心意已然隱隱相通,對方的心思往往單憑一個眼神便能猜中,他歎道:

“完了,以後我對你是無隱私可言了,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啊?”

慕紫煙大為得意,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後可千萬別動甚歪點子。

“你那裏一動,我這裏就全知曉。”

二人情意款洽,不由得握住了手,這也是兩人最親昵的舉止了。

而這兩隻手握在一起,足以令武林中一切宵小惡魔喪心膽落。

二人所行不是僻野,便是荒郊,絕無行人,遂得以盡情繾綣,練功時雖也是雙手相抵,卻並無這等溫馨旖旎之態。

仙凡兩境固大不相侔,然則至情至樂卻也有相似之處。

涉過一條小溪,又轉過一道山梁,便望見不遠處有個鎮甸。

小鎮雖不大,卻地處南北要衝,南來北往的行旅客商盡皆在此歇腳,是以各店鋪的生意倒也紅火。

二人先尋了家客棧,改裝容易,左丘明將臉塗的黑黝黝的,再添上部絡腮胡子,活脫脫一副綠林好漢的模樣。

慕紫煙看到他這副尊容,失笑道:“你出門可當心點官差,莫把你當劫匪辦了。”

她思來想去,怎麼也不願委屈自己的顏容,隻是改了男裝後,倒像是麵如冠玉的少年舉子,這形象本來也不錯。

然則與左丘明站在一起就顯得太不協調,反令人生疑,沒奈何咬咬牙,在臉上又添了兩塊痣,左丘明又幫她作了一道刀疤,那刀疤從眉宇間直貫嘴角,棱肉突起如新,猙獰可怖,人看了第一眼就絕不會有興致再看第二眼。

慕紫煙看著鏡中自己破了相的尊容,比左丘明還慘上十倍,直欲為自己痛哭一場。

左丘明退後端詳了幾眼,大為滿意,又見其神色,已知其心意,笑道:

“就是一天半天的事,等明天我把你扮成雷公。”

慕紫煙氣得踢他一腳,道:“你就會欺負我,你自己怎麼不扮成這樣。”

左丘明抬腿避開,笑道:“誰叫你生得這般美,若不大動手腳,就掩不去原來的秀色,非給人瞧破不可。”

慕紫煙嬌嗔道一肚子冤屈,聽他讚自己美,登時消釋無遺,佯嗔道:

“你就會哄我,騙人,我在你眼中才不會美呢,大概比現下這模樣還可怕,要不然你為甚當初見到我時,嚇得逃都沒處逃。”

左丘明苦笑道:“醜固然可怕,太美了就更讓人怕了,自古傾國傾城的都是人間絕色。”

慕紫煙道:“胡說八道。”心下卻也歡喜無限。

二人出得客棧,果然行人絕不敢多看他們一眼,有幾個正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子看了一眼,便嚇得哭喊著跑回屋裏去了。

慕紫煙氣得重重擰他胳膊一把,咬牙道:“都是你幹的好事,把人魂兒都嚇掉了,明天這角色你來扮。”

左丘明“哎喲”一聲,呼痛出聲,正要說什麼,卻見迎麵走過十幾個人來,正是自己上午放了的那些人裏的。

十幾他罵罵咧咧地走著,一齊進了一家酒樓,酒樓裏登即傳來拍桌子、摔碗的叫罵聲。

二人互視一眼,也跟著走進去,卻見適才進來的十幾人正大展神威,一張桌子坍了架,幾張條凳也身手分家,有幾人手指凳子腿,指著戰栗不已的掌櫃破口大罵。

掌櫃的哪曾想昨晚沒做好夢,今兒便撞上十幾位凶神惡煞,隻得連連作揖。

這十幾人也並非因甚由頭,隻是肚子餓了,一摸口袋卻無銀錢,青天白日之下打家劫舍畢竟不敢,便選定了這家要白吃一頓。

是以一進來便先大大發作一番,以期先聲奪人。

掌櫃的幾曾經過這陣仗,大爺長、大爺短,左一揖,右一揖的總算把他們安頓在桌前了,又親自到廚下催作酒菜,不敢再想賺錢的事,隻求別讓人把店拆了就算燒高香了。

左丘明二人遠遠的揀了一副座頭坐下,那些人瞧見二人形貌殊惡,倒也不敢小覷,兼且剛逃出活命來,也不欲多生事端,是以看過一眼後便不加理會了。

須臾酒菜上來,掌櫃的見他們前後腳進來,以為是一夥的,雖不知二人緣何坐在一旁,也不敢問上一句,也奉上一桌酒菜。

左丘明摸出一錠銀子,約有五兩二錢,悄悄塞到掌櫃的手裏,又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那掌櫃的雖不明其意,硬硬的銀子握在手裏,感激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拜了幾拜便出去了。

那起人叫囂了一陣卻又無人說話了,大喝了一陣悶酒,才有人開口道:

“大哥,你說我們該回哪裏去?”

又一人悶聲道:“回教裏去,還能回哪兒?”

先前那人道:“可是人家放了咱們一馬,咱們若是給臉不要臉,再被人捉住可就沒一點活路了。”

後一人道:“那是以後的事,可是叛教的人是什麼下場,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那可不是砍腦袋的事了。”

此言一出,其餘人又都悶聲不響,大吃大喝起來,仿佛吃了這頓沒下頓了似的。

左丘明二人一邊吃著,一邊側耳諦聽著,卻隻聽到了這幾句話,當下好生失望。

不過既知他們要回教裏,跟住他們也是一策,隻是不知他們是回總壇還是回哪一處的分壇。

正吃的發悶,門外又湧進二十幾人來,先前吃飯的人俱是唱起,躬身唱喏道:

“屬下見過壇主。”

當先一人軀幹甚雄,麵相猙獰,乃是血魔教豫東分壇壇主柳易誌,他一揮手自己在居中的桌子旁坐下,其餘人等方始紛紛落座。

柳易誌先喝了一碗酒,向左右問道:“弟兄們都到這兒來了嗎?”

一人答道:“到了六成左右,估計飯後還能到一些。”

柳易誌把碗重重一頓道:“還有個屁,六成左右就不錯了,湘西分壇可是一個都沒活著出來,全軍盡墨,他奶奶的,一日之間五位長老殉教,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一人笑道:“壇主,長老多死幾個有甚不好的,這可是您升官發財的好機會,說不定過幾天您就是總壇的長老了。”

柳易誌斥道:“呸,烏鴉嘴,你咒我怎地?長老有甚好羨慕的,死的比別人快就是了,你遮莫是想坐我這壇主的位置不成?”

那人忙賠笑道:“不敢。”

左丘明向窗外一看,一條長街上散散落落多了五六十名血魔教的人,有的手拿大餅,夾著醬肉吃著,有的則捧著一大碗麵在吃。看來是因他們壇主在此,這些人倒也規矩。

忽聽遠處響起一聲呼哨,柳易誌臉上變色,站起身道:

“這是辛長老的哨子,我過去看一下。”

他一出門,左丘明和慕紫煙便悄悄跟上,走過長街,轉入一條小巷,來到一扇大門前。

門前站著兩個人,見柳易誌到來,向門裏指了指,柳易誌便推門進去了。

左丘明和慕紫煙一直走過去,轉過牆角,見四下裏無人,才縱身躍了進去。

院裏並無人巡視防守,二人仍是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地繞至屋後,伏身在大廳的窗子下,側耳諦聽。

屋子裏柳易誌的聲音問道:“辛長老,不知教主他老人家現在何處?”

另一個聲音道:“教主就在左近,至於究竟在什麼地方,我既不知曉,也不敢胡亂打聽。”言中似對柳易誌的詢問大為光火。

柳易誌賠笑道:“辛長老,屬下不是多嘴好事,隻是想晉見教主,請示下一步的指示。”

辛進笑道:“柳壇主,你的忠心教主是知道的,是以特命我來通知你:

把你的人都帶回去,靜候教主之命。”

柳易誌詫異道:“回去?這裏的事就這樣算了不成?

“這可不是教主他老人家的風格。”

辛進厲聲道:“柳壇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認為我假傳教主令旨嗎?”

柳易誌大駭道:“不敢,屬下絕無此意。”

辛進截聲道:“好了,你去吧,你若有甚懷疑,日後見到教主,親口問個明白好了。”

柳易誌滿頭大汗,欲辯解又無從辯起,隻得怏怏退了出去。

他一走,辛進便一拍桌案道:“他奶奶的,柳易誌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藐視本長老,若非正當教主用人之際,我先斃了他。”

屋裏又有一人笑道:“辛長老息怒,量這柳易誌就算給他添副膽子也不敢有此意。”

辛進歎道:“兵敗如山倒,今天算是嚐到這滋味了,教主的雄心壯誌,隻怕是要落空了。”

另一人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介意。

“即便不能並吞四海,也可和少林武當鼎足而立。”

辛進道:“鼎足之分那是不可能的,那些自詡為正教的家夥們斷不能容咱們在武林中立足,是以要麼全勝,要麼全敗,絕無第三條路可走。”

先前那人道:“長老,您是教主的愛徒,以您看來,教主下一步將會有甚舉措?”

辛進道:“恐怕教主他老人家也未料到有此一敗,下一步該當如何我也猜不出來,不過最要緊的莫過於除掉左丘明這顆眼中釘了。”

伏在窗外的左丘明和慕紫煙相視一笑,慕紫煙橫掌作斬頸之勢,左丘明搖了搖頭。

屋裏的人兀自不知兩位要命的煞星就伏在外麵,一會兒唏噓感慨,不自知淚流覆麵,一會兒又強打精神,故作豪態,攘臂疾呼,狀若瘋癲,直若一家瘋人院。

二人聽了良久,始終探聽不到柳三鳴的蹤跡,大感失望,正忖思不定是否再聽下去,這等躲在人家窗下偷聽的勾當也太跌身份,忽聽屋裏一人道:

“教主不是要來嗎?怎地到現在還無動靜?”

左丘明和慕紫煙一聞此語,登即又老老實實伏在窗下,也不覺有甚委屈了。

辛進道:“教主素來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既然命咱們在此等候,自會來的,酒食寢居都準備好了嗎?”

另一人道:“都準備妥當了,隻等接教主的大駕了。”

辛進道:“你叮囑你的手下和下人們,嘴都要閉的嚴嚴的,教主到來的消息,絕不可走漏半點風聲,再派個人去催柳易誌,要他率人快快滾蛋,他們在此,目標太大。”

另一人應道:“謹遵長老示下。”

又笑道:“辛長老,有必要弄得這般緊張嗎,我聽說左丘明他們是要回太武山莊,這會多半已在路上了,餘子碌碌何足為數。”

辛進道:“我已接到快報,左丘明和鳳凰宮的慕紫煙已蹤跡全無,說不定已到了左近,是以教主的行蹤,除你我幾位心腹外,切不可令外人得知。”

另一人“噢”了一聲,顯是頗感震驚。

左丘明和慕紫煙心下也是一凜,不意自己前腳一走,便已有人報告給了血魔教的長老,看來他們對自己之看重絕不亞於自己之對柳三鳴,而他們耳目之廣,消息之靈於此可見一斑。

屋內一人道:“辛長老,屬下有一事在心裏,不知當問不當問?”

辛進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有甚可隱諱的。”

那人笑道:“屬下隻是一事不明:教主他老人家今日對敵之際,緣何血魔掌一掌未發?”

辛進道:“這件事不明白的人怕是有許多吧。

“教主雖然諸般武功盡精,然則最具威力,也最使敵手膽落的自屬血魔掌無疑,不過血魔掌以之攻敵固然淩厲,但若敵手內力強勁,反擊回來,遭殃就是自己了。

“教主在少林寺中一時失察,反被左丘明二人聯手反擊成功,若非教主見機得早,抽身得快,怕反要栽在自己的成名絕技上了。

“是以教主的血魔掌對付他人是戰無不勝的利器,而用來對付左丘明二人就無異於自殺了。”

那人“哦”了一聲,道:“多謝辛長老開示。不過左丘明二人真的就不可敵嗎?”

辛進笑道:“鬥力不足就鬥智,明的不行就來暗的,這二人武功雖高,卻也沒到深不可測的地步,尚需聯手之力方可稱無敵,即便聯手,距百毒不侵,金剛不壞的境界也還差得遠呢,對付他們的法子多的是。”

那人笑道:“辛長老足智多謀,真不愧教主高弟,回總壇後這首席長老之位自非長老莫屬了,他日教主百年後。

“這教主之位也自是長老來襲,屬下隻盼得承長老不棄,多多提攜關照,他日攀龍鱗、附鳳驥、沾日月雲雨之末光,實所至願。”

辛進哈哈一笑道:“胡說八道,首席長老由誰來作,要由教主來安排,我雖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卻也知道素來以不以私廢公。

“其實坐不坐也沒甚要緊的,都是一樣為教主出力嘛,至於教主百年後的事,你我做屬下的萬不可妄加猜疑,免的招惹禍端。”

他言語雖謙遜,笑的卻甚是開心,顯然那人所想與他不謀而合。

那人笑道:“屬下知道,隻因長老一向對屬下眷愛無加,屬下才敢出示肺腑,若對旁人,那是半個字也不敢說的。”

忽聽門外一陣輕微的步履聲,旋即一人到了門前,低聲稟告道:

“啟稟長老,教主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