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當年曾此賭乾坤(2 / 3)

慕紫煙點頭道:“沒問題。”

柳三鳴直氣得三屍神暴跳,喝道:“好,那你就來接吧,你若躲閃就不是好漢。”

他斂神凝氣又發出一掌,倒是先喝了一聲:“看掌”。

左丘明還真不敢和他硬拚,一掌伸出,倏變為爪,好似要抓住什麼物事似的,勁力凝住,當真將那團赤熱熾目的火團阻了一阻。

旋即手掌一翻,一團火球驀然被托到了空中,轟然一聲巨響,炸了開來,真如焦雷一般。

“好俊的四兩撥千斤。”智度微笑讚道。

木石笑道:“這可不是四兩撥千斤,而是清風老嫡傳的‘控鶴擒龍’功。”

柳三鳴一掌無功,也是詫異,喝道:“左丘盟主,你這是撥,是轉,卻不是接。”

慕紫煙笑道:“怎地不是接?我們又沒講好一定要和你對掌,隻要把你的掌法化解掉了,就是接。”

左丘明道:“柳教主,其實我是為你好,若一定對掌的話,你未必能贏,一旦差個一分兩分的,你可就栽在自己的掌法上了。”

柳三鳴氣得臉如醬肝,不再說話,凝氣又發出一掌。

左丘明接了他一掌,心下已略微有了底,“控鶴擒龍”功重施,卻不再空中反撥。而是反撥向成子傑一行人。

成子傑等人驀見血魔罡氣掉轉方向,奔自己而來,均駭得亡魂皆冒,忙不迭躍起趨避,轟隆一聲,他們身後血魔教的木棚卻坍了架,留在木棚中的執事教眾盡被燒傷,倒地呻吟,慘叫聲大作。

左丘明高聲道:“柳教主,這叫一報還一報。

“你若不怕傷著你的手下,盡管發掌吧。”

柳三鳴雙目皆赤,先發一掌,續發一掌,旋即雙掌合胸,又全力發出一掌,卻是用上了掌法中的“一波三疊浪。”

三掌中前掌去勢稍緩,後掌稍快,而最後一掌疾若奔雷,霎時間三掌彙成一掌,卻是一掌之中蘊含三掌威力,好叫左丘明無力撥能轉。

左丘明雄心陡起,大喝一聲道:“來吧。”

一掌全力發出,竟欲和他來個硬碰硬。

驀地裏有若天崩地裂般,柳三鳴發出的三掌倏然倒撞而回,隻聽得一聲慘叫,卻見柳三鳴奮身從火海中竄身而出,直衝出寺去。

旋即“撲通”,“啊呀”之聲不絕於耳,成子傑等人也是盡力騰挪,身後的教眾卻被擊中了數十人。

成子傑等人相視一眼,也拔腿竄出寺門,其餘無傷的教眾更是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沒命的蜂擁而出,向山下逃去。

好半天,眾人都目瞪口呆地怔在那裏,左丘明自己也想不到居然能如此輕鬆地戰勝血魔,兀自心疑身處夢中。

倒是不諳武功的冰歆如率先拍手叫了出來:“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頓時幾千人齊聲呐喊:“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群聲呼應,真如撼山攪海一般。

智度三人快步走上前去,躬身道:“恭喜盟主。”

慕紫煙笑道:“怎麼樣?我說他一定能贏吧?”

張金貴笑道:“姑娘說的是,盟主神威天縱,清風老複出,也不過如此。從今以後,盟主便是當今武林第一人。”

此言一出,周圍人又大聲喊起來“天下第一人”。

“天下第一人”。

左丘明擺手道:“大家也莫自稱自讚,關起門來封王也沒甚意義,今日能打敗血魔,一半是慕紫煙姑娘的功勞,若單憑我自己,莫說第一人做不來,一千名開外才能找到我。”

大家笑起來嚷道:“盟主和慕姑娘都是天下第一人。”

慕紫煙羞紅臉道:“你和我還分什麼,這般的自稱自讚,沒的讓人笑話。”

又有人大聲道:“我提議:有請慕少宮主出任我們的副盟主。”登時群聲附和。

慕紫煙擺手不迭道:“別,這個我可做不來。”

說完,羞的跑回大帳裏去了。

張金貴笑道:“好了,大家都別亂嚷了,副盟主什麼的,慕少宮主怕是還沒瞧在眼裏。咱們且聽幫主定奪,下一步該當如何?”

他又低聲道:“盟主,趁敵手陣腳大亂,我帶人去追殺一陣,將他們連根拔起,先轟出河南再說。”

左丘明道:“不必,血魔教雖敗了一場,陣腳卻未必亂,柳三鳴精擅兵法,素來兵法部勒教眾,若是亂鬥起來,咱們的人未必能占上風。”

智度道:“盟主,他們就紮營在少室山腰,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左丘明笑道:“大師寬心,他們此刻想必已拔寨而去了。

“你不妨先派兩名弟子去打探一下。”

智度將信將疑,他本欲率全寺僧眾下去追殺一場,盡吐這幾日來所受的惡氣。

但聽左丘明如此說,不好堅持,隻得先派兩名戒律僧下去打探。

不多時,兩名戒律僧便回來稟報,血魔教已拔寨而去。

木石笑道:“盟主,我怎地從未聽說你與慕姑娘練過雙劍合璧之術?”

左丘明道:“我們從未練過,而且今天才知道我們兩家的劍法是可以合在一處使的。”

木石對智度道:“大師,你見聞最為廣博,可對這兩套劍法的根源稍知一二嗎?”

智度笑道:“真人,你是劍術宗師,又是清風老的私淑弟子,你都一無所知,我哪裏會知道?”

張金貴道:“管他哪,以後隻要遇到血魔,盟主便和慕姑娘並肩而上,別說打,嚇也把他嚇跑了。”

左丘明笑道:“是啊,若是隻有我一人,他就把我嚇跑了。”

眾人都笑了,連日來的恐懼、絕望都一掃而光。

各門各派畏憚血魔教,就是怕柳三鳴那身無人可敵的血魔功,而今有了克製之道,均欣喜踴躍不已。

正說笑著,一個小沙彌悄悄走了過來,把智度拉到一旁,附耳低語幾句。

智度詫異地看了看他,沉思須臾,便走到左丘明身邊道:

“盟主,請借一步說話。”

左丘明隨他走進大帳裏,大帳裏空寂無人,慕紫煙正一個人坐在那張龍椅上,悠然出神。

見二人進來,忙跳了下來,笑道:“這椅子隻是看上去好看,坐上去一點也不舒服。明哥,我可不是要搶你的位子。”

左丘明笑道:“何言搶?你喜歡那就是你的了。”

慕紫煙道:“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坐在這上麵麻煩事天多。”

智度躊躇了一會,低聲道:“盟主,慕姑娘,有人想見你們二位,不知可肯賞光?”

左丘明道:“是誰?大師怎地神神秘秘的?”

智度笑道:“暫時還不能說,請二位隨老衲來。”

兩人隨他從大帳後門出去,避開眾人耳目,穿越幾處殿宇,來到後山上,又走進一片樹林中。

左丘明和慕紫煙相顧駭然,不知這位一向堂堂正正的老和尚神秘兮兮地搗甚玄虛。

慕紫煙道:“大師,究竟是什麼人,連說都不能說?”

智度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兩人無奈,隻得隨他穿過樹林,來到一個低矮、簡陋的廟宇前,廟前立著一塊方石,上書“退居”。

左丘明看到這塊方石,恍然大悟。笑道:“大師,莫不是貴寺前任方丈?”

心裏卻在犯疑:少林方丈鮮少有卸職退居的,自己怎地從未聽說過?

智度合什道:“正是,也是老衲的師傅,當年與二位的恩師是方外至交。”

左丘明和慕紫煙肅然起敬,撣撣身上的塵土,在廟外躬身拜叩下去,口稱:

“弟子左丘明、慕紫煙叩請大師金安。”

智度側身避開,又躬身還禮道:“多謝,隻是師尊多年未出廟外一步,不能出廟迎迓,尚望鑒諒。”

兩人起身道:“豈敢。”

智度引領二人走進退居,裏麵卻是空無一人,連每座廟宇必有的佛像。

蒲團也是沒有,真可謂空空蕩蕩。

智度笑道:“師尊謝絕人事幾近四十年,近十年來專心向佛,精修益勤,便是老衲不奉召喚也不敢前來打擾,一年之中不過在廟外循例請安罷了,這一次倒是沾二位的光又得見師尊的麵了。”

說著走進後堂,後堂盡處一堵牆驀然中分,現出一處窟穴來。

慕紫煙失笑道:“老方丈住在裏麵?”

智度沒有答話,卻伏身拜了下去,左丘明和慕紫煙也忙拜了下去。

卻聽得裏麵一個聲音道:“無需多禮,都進來吧。”

三人躬身而進,心中都有種朝聖的感覺。

裏麵靠牆坐著一位老僧,長發披肩,須髯垂胸,身上的袈裟早已看不出是什麼顏色。

老僧道:“我這裏並無坐具,隻好委屈你們坐在地上了。”

慕紫煙問道:“您就是佛澄大師。”

老僧道:“佛澄便是老衲。”

慕紫煙道:“我師傅說過,當世和尚隻有佛澄是個真和尚,其他的都是欺世盜名之輩。”

左丘明忙拉了拉她的衣角,慕紫煙道:“這是我師傅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老僧笑道:“你師傅的嘴還是像刀子一樣,她的脾氣還像以前一樣大嗎?”

慕紫煙道:“脾氣還是那樣,隻是近十年來沒有殺過人。”

老僧道:“長進不小,隻怕也是沒人送上門去給她殺了。”

左丘明意外發現佛澄的身子已然嵌進牆裏,發色、膚色也與牆色渾然一體,若不是他在說話,直如泥土塑成的一般。

而他說話時並不見唇吻翕動,聲音更像是從牆裏發出來的,幽遠而又縹緲。

左丘明心下駭然,情知這位老僧的枯禪功已近無相的境地了。

佛澄道:“當年老祖麵壁九年,我不敢仿效老祖,便背壁而坐,這枯禪也坐了四十年了,卻始終不能蟬蛻而去,有愧老祖多矣。”

左丘明道:“大師成佛之日在邇,天人瑞應已現,弟子先恭賀大師了。”

佛澄雙眸驀然一亮,霎時間洞內也明亮起來,三人均感到自己的身子也被他的目光照得內外澄徹。

佛澄笑道:“清風老弟的精修猛進尚在我之上,你不在山中好生隨師傅修煉,到這塵世上來作甚?”

左丘明道:“弟子塵根粗濁,不堪向道,是以被師傅趕出山來了。”

佛澄道:“讀書人想的是中狀元,作宰相,出家人想的是成道成佛,學武人便為的是搶那第一人來做。

“名韁利鎖,逃猶不及,智度,你誤人不淺。”

智度汗流浹背,伏地道:“師父,左丘公子確是武功天下第一,況且當年天下第一人的殊榮乃清風老所得,現今歸之於左丘公子,正其宜也。”

佛澄道:“當世第一?千古第一又如何?盡是空中樓閣。”

左丘明伏地道:“大師,弟子委實難當天下第一人的稱號,這也不過是對敵懾敵的權宜之計。”

佛澄道:“我不是說你的武功夠不上天下第一人,而是名利害人,如蜜拌毒藥,人至死而不覺,自古以來莫不如是,可憐、可悲、可歎。

“想當年你師傅便因這天下第一人的稱號而遭變故,以致遁走荒山,小姑娘的師傅也因此遠走南荒。

“老衲當年也是熱衷武功,沉溺名利而不覺的愚蠢人,他二人的變化猶如當頭棒喝,令老衲塵念頓消,回心向佛,便在此坐了四十年的枯禪。”

左丘明、慕紫煙大驚失色,齊聲道:

“我師傅當年是因這天下第一人的稱號而生變故?”

佛澄道:“然也。其中內因世上知道的已不多了。

“便連我這徒兒也不知道,你兩人的師傅怕也都沒跟你們說過此事吧?”

左丘明、慕紫煙齊聲道:“沒有,尚請大師詳示。”

佛澄道:“你們的師傅都不肯說,我更不好多嘴了,此事過去已久,無人知道更好,隻望你二人勿爭勿競,相敬始終。”

慕紫煙笑道:“大師,你是怕我和他爭搶這天下第一人的名頭吧?

“我才不會呢。再說他武功也確實比我高,我搶也搶不過他。”

佛澄道:“如此最好,倘若再度掀起鳳凰宮之變,中原武林將永無寧日矣,禍患之重將遠甚於今日。”

左丘明也笑道:“大師放心。我這人從不喜歡和人爭搶什麼,有人與我爭,我雙手奉送給他就是了。”

佛澄道:“此言深得我心。世間萬物無非幻相,爭來逐去亦無非是空。

“小施主,你胸前佩戴之物殺戮太重,及早毀去為是。”

左丘明滿臉茫然之色,不解其意,隻得應道:“弟子遵命。”

佛澄道:“老衲坐關四十年,唯一未能了卻的一點塵心就是兩位故人,而今見到兩位小施主,便如見到故人一樣,你們去吧,恕老衲不能相送了。”

三人躬身退了出來,那堵牆又自行合上,智度麵對牆壁,又伏身拜叩,如同虔心禮佛一般。

三人悄然回轉,這邊廂依然喧鬧如沸,聚會群雄無一人離去。

張金貴走上前來道:“盟主,大家都在等您示下,下一步該當如何?”

左丘明笑道:“這衝鋒陷陣我當仁不讓,至於運籌帷幄就有勞三位前輩了。”

智度恨恨道:“下一步當然是乘勝追擊,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剿滅血魔教。”

木石道:“最要緊的便是除掉血魔柳三鳴,他一死血魔教也就風流雲散了,此人不死,武林將永無寧日。”

左丘明笑道:“這就得有勞張幫助和丐幫兄弟了,務必打探出血魔教老巢的所在,咱們也不必理會他那些分舵,到時傳齊各派,單刀直入,挑了他的老巢再說。”

張金貴一拍大腿道:“妙哉,盟主一句話就覷準了血魔教的要害。

“柳三鳴經營了二十年,根本重地絕不肯失去,到時正邪雙方來一場大決戰,便可畢全功於一役。”

木石道:“此計雖妙,隻是血魔教必拚死反撲,雙方殺戮必重。”

智度歎道:“誠能以天下之半滅此巨寇,至所願也。”

商議既定,左丘明一行人便下山回到琅園。

一回到房裏,慕紫煙便開口道:“那老和尚巴巴的把我們叫去,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的半明不白的?”

左丘明笑道:“這等高人語含禪機,豈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明白的。”

慕紫煙道:“說話就是要讓人明白的,若讓人聽不懂,說來何用?”

左丘明道:“不是人家說的不明白,隻是我們太笨了,領悟不了。

“不過他說我胸前之物殺戮太重,不知何意。”

說著,從胸前解下一直佩戴著的那塊玉佩,晶瑩溫潤,與“殺戮”二字根本沾不上邊。

慕紫煙笑道:“你不是說他語含禪機嗎?該當問問智度方丈才是。”

左丘明道:“他也未見得明白,要不然早該對我說了。”

慕紫煙悠悠歎道:“你說參禪修道就是這樣子的嗎?

“一坐就是四十年,修的連說出的話也沒人能聽懂。”

左丘明失笑道:“怕是這樣吧,在他和我師傅的眼裏,我們這些滾滾紅塵中的人,都是熱鍋上的螞蟻,備受煎熬,卻仍苦中作樂茫然不覺。”

慕紫煙嫣然一笑道:“我倒寧願如此過一生,也沒甚苦的。”

左丘明道:“我也是這樣。”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是柔情蜜意。

左丘明又把那枚玉佩反複察看數遍,依然看不出什麼古怪來。

慕紫煙笑勸道:“你別白費氣力了,既是如妹的物事,你還該問問她才是。”

徐小乙推門進來,大嚷大叫道:“公子,了不得了,你快去看看吧,冰姑娘在那邊哭得不成樣子了。鄭堂主和言掌門都勸不住。”

左丘明大驚道:“這是怎麼了?也沒出什麼事啊。”

三人趕過去時,冰歆如已收住了哭聲,見眾人圍攏過來,羞澀地道:

“你們別大驚小怪的,我這是高興的。”

慕紫煙過去摟住她,道:“妹子,你若是高興,就笑,就唱,怎地倒哭起來了?”

左丘明知道她一定是聽說父母和兩個哥哥尚在人世,是以高興得過了頭了。

鄭敬之慨然道:“是啊。我這老頭子都想大哭一場,左丘公子,你說他們會守信嗎?”

左丘明道:“會的。在小事小節上他們一定會顧臉麵、講信用,若是在大事大節上,他們可就連臉麵也不要了,更別說講信用了。”

冰歆如道:“那我父母的事在他們是大事還是小事?”

左丘明笑道:“在我們而言,這是最大的事了。

“在他們而言,大概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冰歆如又叮問一句:“他們真的不會害我父母?”

左丘明道:“你放心吧,他們會把這作為一個砝碼來和我們做筆交易,至少會讓我們有所忌憚。

“不敢逼迫他們太緊,絕不會有所傷害。”

鄭敬之道:“就是不知他們眼下被關在哪裏,若是知道,我老頭子第一個衝上去。”

慕紫煙笑道:“妹子,你就放心吧,放著我們這些人,一定會把伯父伯母他們救出來,你就等著和他們相聚吧,到時可別再哭成這樣子了。”

冰歆如笑了一下,忙回到屋裏去梳洗去了,慕紫煙也隨她而去。

徐小乙道:“公子,咱們今天可得好好慶賀一下吧。”

左丘明笑道:“你想酒喝去買就是,何必要借慶賀的由頭?”

鄭敬之道:“小乙說得對,是該慶賀一下,而且應該大慶三天。

“小乙,你出去安排一下,銀子由我出。”

徐小乙巴不得這一聲,嗖的一下就沒影了。

晚上,左丘明於燈下依然摩娑把玩那枚玉佩,佛澄大師的話依然縈繞在他耳畔。

他深知這位高僧禪心澄徹,言必有物,隻是怎地也參詳不透這枚玉佩有何凶險之處,而若不弄明白此節,天天戴著它也不免要心驚肉跳了。

正沉思間,劈叭一聲,一點燈光爆裂開來,燭光驟然一亮,左丘明驀感手中一緊,旋即一鬆,那枚玉佩已斷為兩截。

他心中一驚,懊悔道:“一定是自己無意中運上了內力,以致把玉佩捏成了兩半,歆如知道了可要傷心死了。”

正不知如何收拾殘局,忽見斷開的玉佩中落下一卷物事來,更是大驚。

再拿起兩截玉佩來仔細端詳,原來玉佩本來就是兩截的,以一極巧妙的卡簧卡住,自己不過是無意中觸動了卡簧,它自己便彈了開來。

隻是這玉佩的工藝極為精良,從外表看渾然一體,絕對看不出是嵌合在一起的。

在拿起那卷物事,卻是一卷紙。

展開來看時,不禁笑了,上麵可是實實在在的蠅頭小楷,一個個字隻比蒼蠅的頭小,而不會比它大,真不知是用什麼樣的細筆寫上去的。

瀏覽一過,他卻是越看越是心驚,不禁大聲道:“你們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旁邊幾間屋子的人都被他驚了起來,不知出了何聲,步履雜遝,不一會,便都衝進了屋裏。

冰歆如最先叫道:“我的玉佩。”

左丘明笑道:“你的玉佩沒事。”

說著哢的一聲,把兩截玉佩合上。

慕紫煙笑道:“你大半夜裝神弄鬼的,就是讓我們來看你變戲法?”

左丘明道:“不是,你們看看這是什麼?”說著舉起那卷紙。

冰歆如道:“這紙是哪來的?難道是藏在玉佩裏了?”

左丘明歎道:“正是。這就是血魔必欲得之之物:《指玄寶鑒》”。

鄭敬之驚道:“《指玄寶鑒》?那應該是一本書啊,怎會是這薄薄的一卷紙?”

左丘明道:“原來或許是一本書,不知是誰把它謄錄到了這卷紙上,而冰莊主又把它藏到了玉佩裏。”

慕紫煙道:“這東西對我們有用嗎?”

左丘明道:“沒什麼用,它不過是一篇練氣法訣和打通血魔掌各個向上關節的密鑰。

“所謂指玄,正此意也。依我推斷,必是當年創出血魔掌的人,後來察覺自身的種種缺陷,晚年參照佛道經典,精研覃思,寫出了這本《指玄寶鑒》。

“主旨即是彌補血魔掌的種種不足,更能向上一路,提升了血魔掌的境地,血魔倘若得了此物,一二年間當真要無敵於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