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師暗度聞秘音(3 / 3)

那“老三”捧起一壇酒便欲啟封,卻被那“老大”攔住道:“且慢,我先看看。”

他提著燈籠在三壇酒的泥封上看了又看,方道:“喝吧,這些酒沒事。”

那“老二”道:“老大,這酒有甚古怪不成?”

那“老大”笑道:“那古怪也沒甚麼,隻是有幾壇被我下了藥。”

那“老二”登時慌了,道:“老大,你可看清楚了,可莫自家著了自家的道兒,那可是到閻王跟前都訴不了冤了。”

那“老大”笑道:“喝你的吧,我自己做的記號自己還不認得。”

躲在樹上的左丘明既是恍然,亦複慚愧,怪道那一日他喝了兩碗酒後便覺得不對勁,當時有那麼一刻還以為是冰歆如暗中做了手腳,想到自己居然疑心到了這樣一位冰清玉潔的姑娘頭上,真是羞愧的要往地裏鑽了。

好在枝葉繁茂,沒人能看到他的臉,心裏又是一驚:

他既然下了藥,我為何一點也沒察覺到,過後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且聽聽他們怎樣說,他心裏一走神,便漏聽了幾句話,又凝神諦聽。

隻聽那“老三”道:“老大,你往酒裏下了什麼毒?”

那“老大”苦笑道:“左丘明那小子鬼精靈一個,我哪敢下什麼毒啊,若是下了毒,隔著三裏地也能被他聞到。”

那“老二”道:“那你究竟下的是什麼藥?”

那“老大”道:“說穿了不值一文錢,不過是釀酒用的‘酒娘子’,投到這陳年老酒裏,便能使這酒更香,更烈,喝起來當然也就容易醉了。”

“老二”、“老三”哄然笑了起來,左丘明這才明白自己那日為什麼酒癮大發,卻隻喝了兩碗便醺醺欲醉的緣由了。

又聽得那“老二”道:“老大,左丘明這小子沒來由地橫插一隻腳進來,你怎地不作了他?”

那“老大”道:“做掉他?談何容易?老實說我細心觀察了他幾天,卻沒弄明白他武功的深淺。

“那天我還抻量了他一次,四十多招硬是沒討到一點便宜,我是全力以赴了,可這小子倒像隻用了幾成功夫。

“那天他吃下了我的酒,我本想趁機除掉他,可臨到頭了卻又怕是這小子給我下的一個套兒,沒敢下手。

“我打死了青城派那兩個龜兒子,也給他作了個套,沒想到這小子死活不上當,又被青城派後來的幾個人作了他的替死鬼。

“青城掌門卜老兒的功力咱們都是知道的,可是和這小子鬥了四十幾招,也和我一樣,一點便宜也沒占到。

“依我看來,那卜老兒百招之內還可維持個平手,到得二百招非落下風不可,若是三百招開外就要大敗虧輸了。”

那“老二”駭然道:“這小子如此神奇?”

那“老三”道:“怕是吧,我雖沒和他交過手,可是他在昨日下午把長上派去的十二名武士像殺雞屠狗似的全都給拾奪的了。”

那“老大”失聲叫道:“什麼?那小子破了長上的劍陣?還殺了十二名武士?”

話音微微發顫,顯是駭懼之甚。

那“老三”道:“正是。長上素來算無遺策,可近日來接連幾次栽在這小子手上,我倒是不解長上怎能忍得住,而不親自出手除掉這心頭之患?”

那“老大”語音發顫道:“長上自有長上的道理,咱們作屬下的隻管奉令行事便是,不要枉費心思胡亂猜測。

“隻是這些武士可是長上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積二十年之功才培養出來的,可謂十年生聚,十年教養,那可是長上用以爭奪天下的奇兵啊,怎會如此的不堪一擊?

“長上的劍陣我也是見識過的,足可媲美少林寺的羅漢陣,這小子又怎能輕易破解掉呢?”

那“老三”笑道:“老大,你不是說這小子武功深不可測嗎?

“看來你沒說錯,是長上大意了。”

左丘明在樹上聽了心裏發笑,這三人一口一個“這小子”,但言語裏還透著幾分尊重,至於說他武功深不可測,他自己也是不敢當此“恭維”。

與那十二名武士之鬥,實是生平至驚至險的一戰,至今思來,猶有餘悸,若非徐小乙當時一頓亂攪,亂了對手心思,自己得以先手敲掉一人,是否能活出那劍陣,也殊未可知。

樓裏三人喝過酒後,便又提著燈籠,四處敲敲打打,查看有無夾層、複壁、密室之屬,相互間也不再說話了。

左丘明正要趁這三人忙亂時抽身退出,今晚無意間得聞偌大的機密,他已是心滿意足了。

他身形尚未展動,就聽得樓裏一聲斷喝:“是誰,給老子下來。”

左丘明心頭一驚,不意這三人耳目如是敏銳,自己藏身此處也被他們覷破了。

他正欲縱身下跳,卻聽藏書樓那麵有一人哈哈大笑道:

“乖孫子,眼睛倒是尖利,爺爺我下來了,還不過來磕頭領賞?”

話音未落,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一人從對麵的窗子破窗而入。

左丘明暗道:“慚愧”,原來並不是自己被發覺了,險些被人詐將出來,畢竟是出道尚淺,曆練不足,他又凝神看去,微光下但見一花子裝束的老者躍進樓內,心知必是丐幫的高人,既有好戲看,當然不舍得走了,便穩坐樹幹,凝神靜觀。

卻聽那“老大”冷冷道:“魯老兒,你不好生領著你那群花子討飯吃,要酒喝,跑到這兒來作甚。”

那姓魯的老丐笑道:“這年頭生計艱難,討飯也不易,老花子聽說這裏鬧鬼,便想來捉幾個鬼回去。

“這可是稀罕物啊,當能賣個好價錢,哪知是你們這三個灰孫子在做鬼。”

那“老二”喝道:“魯有朋,你嘴巴放幹淨些。”

左丘明心下暗道:是他,人稱“鐵丐”的魯有朋,是丐幫八袋長老。

“鐵丐”一是讚他一身“金鍾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二是說他善於向富商大賈強乞硬要,手法極是硬朗。

隻是聽說他形蹤一向隻在黃河以北的地方,如何來到這裏了?

魯有朋冷笑道:“你們三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聽著,就是你們磕十八個響頭,誠心誠意地叫我爺爺,我也不要你們當孫子,沒的辱沒了祖宗。”

左丘明心中大快,幾欲擊掌喝彩。

那“老大”冷冷道:“魯老兒,少在這兒倚老賣老的,你帶來多少花子,都請出來吧。”

魯有朋哈哈笑道:“怎麼?怕了?我老頭子從未做過以多欺寡的事,你們若是不服,就一起上吧,也算不得我以大壓小了。”

那“老大”冷哼道;“那是你找死,老三,你去看看附近還有沒有人,這老兒交給我了。”

說著,單掌斜拍,擊向魯有朋。

那老三果然在藏書樓轉了一圈,那老大已和魯有朋鬥在一處,老二手執單刀,在一旁掠陣。

左丘明心下暗道:鐵丐要糟,一時遊移不定是否現身相救。

那老三回來後,說道:“老大,左近再沒人了。”

那老大嘿嘿冷笑道:“魯老兒,你這鐵丐怕是要改改號了,叫做麵丐還差不多。

“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我會叫人給你燒幾百紙錢,在你墳上放幾碗殘羹冷炙,你就放心去吧。”

鐵丐任他譏嘲,一言不發,顯是被他掌勢罩住,分不出心來說話,驀然身子一晃,已是中了一掌,饒是他橫練功夫了得,亦感五內如沸,頭昏目眩。

那老大一招得手,倒退了一步,笑道:“這鐵丐倒不是白叫的,竟然吃得住一掌。”

那老二笑道:“老大,這老兒的金鍾罩,鐵布衫的功夫可是火候老到,等閑刀劍都傷他不得。”

那老大道:“老二、老三,堵住他的退路,且看我怎樣把他變成麵團的。”

說著,掌忽化拳,當胸擊至。

鐵丐驀地裏如遇鬼魅般,嘶聲叫道:“你……”

竟爾忘了閃避。

左丘明心念電動,暗叫一聲:不好。不及細思,折斷一根樹枝,反手擲了過去,大叫一聲:“著”。

那樹枝雖是柔軟之物,在他內力貫注下,真不啻強弓硬弩,登即呼嘯聲大作,破窗而入,直射向老大脖頸。

那老大不料有此一變,忙不迭退後,呼的一聲,那樹枝直貫入牆中,兀自枝搖葉顫。

左丘明救人心切,也無暇細思後果,兩腳一蹬,如一頭大鳥般撲進窗內,團團作揖道;“各位好。”

那老大一件是他,驚愕道:“左丘明,怎地會是你?”

鐵丐雖因左丘明救援及時,撿了條性命,但胸口已被拳風波及,先前猶硬撐著,見左丘明來到,隻叫了一聲;“左丘公子……”

便口噴鮮血,跌倒坐地。

左丘明見他雖受了傷,一時三刻倒是死不了,放下心來,對那老大笑道:

“我就知道我前腳一走,你後腳就會出來,那天咱們過了幾招,還沒完呢,來,咱們再親近親近,先走路的便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話一出口,懊悔不迭,暗道:

我這不是把自己套牢了嗎?

這三人聯手齊上,我怎是對手。

但話既出口,悔亦不及,索性賣個大方,雙手背後,來回踱了幾步,意態甚閑,全似沒把這三位放在眼裏。

那三人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再看看那嵌入牆內寸許的樹枝,均麵露駭懼之色,竟爾不敢上前動手。

左丘明不敢過分逼迫,他摸出一粒治傷丸藥,塞進鐵丐口中,拍拍他肩道:

“前輩,你安心養傷,且看我怎樣把這自稱老大、老二、老三的家夥變成癟大、癟二、癟三,哈哈。”

鐵丐說不出話來,那蓬又髒又亂又濺上不少鮮血的胡子卻抖動不已。

那老大計謀既豐,決斷已果,眼見左丘明敢單身折回,必有萬全之策,可莫著了他的道兒,既然蒙著麵孔,是做烏龜兒子王八蛋,還是做飛龍爺爺鳳凰蛋,也無甚區別,當下手一揮,低聲道:“分頭撤”。

三人不約而同分三個方向拔足便逃,身形迅捷之極。

左丘明不意自己虛言恐嚇之計竟爾得售,心下狂喜,口中卻大喊道:

“喂,相好的,怎麼說走就走啊,你是甘願做烏龜兒子王八蛋了。”

他大罵聲中,心中又是一動,當即沿著那老三逃走的方向追將下去。

甫追出莊子,便見前麵有一黑點,再追出二裏,已變成一條黑線,追出五裏後,那老三的身形便凸現眼前。

左丘明料定了這小子最好對付,三人聯手他或許敵之不過,這單打獨鬥可是穩贏不輸,他大吼一聲:“癟三,哪裏逃。”

那老三聞言即停,回過身來,冷冷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左丘明,你辱我已甚,還待如何?”

左丘明止住身形,但見朦朧星月光中,老三雙眼如血似紅,似欲噴出火來,顯是怒至極處。

他潛運功力,凝神戒備,暗道:乖乖不得了,這小子要玩命了,我這一注寶是不是壓錯了。

口中冷笑道:“閣下,不是我辱你,是你自取其辱,男子漢大丈夫行走江湖,活的是一口氣,要的是一個名。

“似閣下這等藏頭遮麵,專做偷偷摸摸的勾當,不嫌辱沒了你的大好身手嗎?”

那人聞言,身子劇震,左丘明一番話恰擊中他痛處。

左丘明又道:“閣下倘若真是義不受辱的好男兒,何不揭開那勞什子,報上字號,咱們大戰一場,誰輸誰贏,誰死誰生都是末事,豈不勝於這般苟且偷生。

“你若不敢也就罷了,連烏龜兒子王八蛋都甘願做,還怕這癟三的字號嗎?

“依我說你這樣活著還不如一死爽快。”

那人默然有頃,頹然道:“左丘明,我不是你對手,甘拜下風,你說得對,我這樣活著,不如死了好,謝謝你助我解脫……”

他語音越來越低,到得最後,身子一軟,委頓在地。

左丘明大驚,急忙上前道:“你……你怎麼了?”

猶恐是詐,使出十二路擒拿手去拿他脈門,不意一捉即著,搭上脈門一查,便知這人已然氣絕身亡。

他揭起那人麵巾,但見一張慘白的臉,約有三十歲,卻不認得,嘴角邊幾縷黑血流出,顯是服毒身亡。

左丘明搜遍他全身,卻隻有一麵玉牌和一卷書,那玉牌想必是他們所說的什麼“徽記”了,那本書他卻沒看,老實不客氣地裝入自己懷中。

這“老三”決意一死,倒令左丘明肅然起敬,知道他一定是誤入歧途,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而今殺身以殉,則生前不管做過多少惡事,也可以洗清了。

他拔出長劍,在地上挖了個坑,將老三埋下,又在左近的幾棵大樹上做了記號,在墳前默祝道:

“這位仁兄,你迷途知返,殺身殉道,可敬可重,待我他日必另擇風水佳勝之處,厚厚葬你,今日權且委屈你了。”

他心懸鐵丐傷勢,縱身向太武莊馳去,回思自己一番虛言嚇得三位強敵落荒而逃,又一番話激得老三自殺身亡,實是出道以來最得意之作,看來僅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也可掃平大半個江湖了。

無意中發現自己居然另具“舌頭神功”,大為得意,身子也輕了二三十斤不止,奔行之速更是從未有過。

返回藏書樓,卻見魯有朋已然站了起來,正焦灼地等著他回來。

左丘明愕然道:“前輩,你怎地起來了,療傷要緊。”

魯有朋道;“老花子沒事了。”

他忽然拜下去道:“老花子拜謝公子救命之恩。”

左丘明急忙托住他,惶然道:“前輩,萬萬使不得,折殺晚輩了,你這樣還不如打我幾拳,罵我一頓舒服些。”

魯有朋拜不下去,幹咳了幾聲,道:“大恩不言謝,老花子記在心裏便是了。”

左丘明笑道:“前輩,些須小事,何必在意,況且這都是俠義道上的本分事,你的傷勢如何。”

魯有朋道:“不礙事,公子的藥丸真是神效啊。”

左丘明道:“是家師煉製的,我倒還沒服用過。”

魯有朋道:“清風老名聞天下,卻沒想到醫道也如此高明,佩服,佩服。

“說來還是公子出手得快,救了老花子的命,若是那金剛伏魔杵擊實了,老花子就是有九條命也活不成了,什麼樣的靈丹妙藥也救不活。

“這賊子怎的會使智能和尚的金剛伏魔杵呢?”

左丘明道:“這個晚輩就不明白了,隻有見到智能大師向他請教了。”

魯有朋怒道:“請教個屁。明天我就上少林寺去,他們還出我個公道罷了,若是還不出公道來,嘿、嘿。”

左丘明微笑不語,丐幫若欲尋少林的晦氣,少林寺雖然不怕,也是麻煩多多,殊難擺平。

魯有朋又問道:“那幾個人追到了嗎?”

左丘明道:“追上了一個。”

魯有朋大喜道:“可是打我的賊子。”

左丘明搖了搖頭,老老實實道:“那個人我沒敢追,沒把握贏他,隻好老太太吃柿子,揀軟的捏,先料理了最軟的再說。”

魯有朋笑道:“公子真會說笑話,你一出麵,就嚇得三人狼狽而逃,那是怕你怕到極處了。”

左丘明苦笑道:“那是他們不知我武功深淺,若是三人齊上,你我二人真要命喪此處了。”

魯有朋一顆大腦袋搖得撥浪鼓相似,手指嵌入牆上的樹枝道:

“你何須自謙,單憑這份手勁,武林中找不出十個人來,那三人齊上也不是你的對手。”

左丘明大不以為然,暗道:“這老兒為老不尊,見我救了他一命,居然對後生晚輩大拍起馬屁來了。”

他自身武功究竟怎樣,他也不十分清楚,出道以來,成名高手均看在他師傅清風老人的麵上,對他無不禮讓三分,他也從不無故生事,出手對付的不過是些不開眼的二三流貨色,當然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了。

魯有朋還欲說話,又幹咳了起來,說不出話來。

左丘明道:“前輩是傷了肺氣,先不要說話,我帶你去個地方。”

便帶著他來到先前三人住過的樓裏。

左丘明扶他坐下,又掏出一個小瓷瓶,說道:“這裏有二十粒藥,前輩收下,每日服上兩粒,再輔以本身內力,便可無恙了。”

魯有朋伸手接過,也不言謝,上下打量了左丘明幾眼,忽然感慨道:

“真是傳言皆訛,沒想到左丘公子是這般慷慨俠義,英風豪邁之人。”

左丘明聽了,心裏卻老大的不舒服,心中暗道:

你這是捧我啊還是損我?

我沒救你前,便既不慷慨也不俠義,救了你一命便什麼都好了。

當下笑道:“怎麼晚輩在江湖上的聲名恁地差?”

魯有朋道:“差倒也是不差,隻是江湖中人都說公子隻在風月叢中廝混,愛的是俏兒姐,要的是風流。

“便是這次插手冰府的事,人們也都說公子是愛煞了冰府小姐那絕世美貌。

“正是英雄救美的佳話,卻和俠義二字沾不上邊。

“老花子本來也是信了個十足十,而今見到公子方知全錯了,以後老花子不聽罷了,若聽到有人再這般議論你,非先敲掉他滿口大牙不可。”

左丘明默然半晌,苦笑道:“這又何必,隨人們愛說什麼去,前輩武功再高,也難一手掩盡天下人之口,何況他們說的也沒錯。”

魯有朋一拍桌子道:“不成,我老花子見一個敲一個,敲上他百八十個,就沒人敢恁地作踐公子了。”

左丘明無意多談此事,便問道:“前輩俠蹤一向隻在黃河上下,緣何到了這裏?”

魯有朋道:“這裏出了事後,本幫接連有不少弟子也遭了毒手,這裏的分舵向總舵告急,幫主便令老花子過來查看一下,哎,慚愧,老花子也險些中了毒手。”

左丘明道;“看來是有人蓄意在武林中興風作浪了,前輩應把此事稟上貴幫主。

“並請貴幫傳警少林、武當、峨嵋、崆峒這些大派,讓大家有所準備,莫再像冰府似的,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魯有朋矍然道:“公子如此急公尚義,心憂天下,真乃英雄本色,老花子回去後便當先稟明幫主,做這件事,與少林賊禿們算賬的事押後再說。”

左丘明被他誇得渾身上下的不舒服,暗道:“此老人稱鐵丐,自應是鐵骨錚錚,怎地滿口諛詞,即便想報恩也無須如此露骨啊。”

正在此時,隻聽得外麵有人大聲喊道:“左丘明,你在哪裏?給我出來。”

左丘明不聽則已,一聽到登即頭大如鬥,麵色峻變,對魯有朋一揖到地,低聲道;“前輩,拜托,替我設法攔住此人,千萬別說見過我,晚輩先走一步了,”

說著,三步並作兩步,從後麵窗子逃了出去。

魯有朋駭異莫明,是誰有這麼大的道行,令左丘明聞聲即逃,待聽見是女孩子的聲音,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定是左丘明處處留情,不知挑動了哪位姑娘的真情,卻又一走了之,人家找上門來了。

他一生隻好喝酒吃肉,大打抱不平,在黃河上下,鐵丐的名頭可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對男女之事卻是素不著意,這事該當如何處理,也是一點主意沒有。

若在平時,他自是一笑置之,根本不屑插手這類軟綿綿的風月情事,然則左丘明已拜托給他,他又欠了左丘明偌大的人情,總不成也一走了之吧?

思前想後,不顧傷勢未愈,抖擻精神站起,拚著被那姑娘愛上,也得替左丘明接過這場子,誰叫自己欠了人家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