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顧塘河已久違了,那麼,白雲溪的改變恰似在眼前。40年前那場轟轟烈烈的“深挖洞”運動改變了千年雲溪,河道變成防空洞穴,柳岸已建廣廈萬間,不變的恐怕隻有洞內鮮為人知的“大千世界”。
方誌上多見這條河的記載,其中不乏眾多名人的題記。先有宋代王應麟《鹹淳重浚後河記》、鄒浩《開後河遺事》、還有陸遊撰寫《常州開後河記》,再有元代文天錫寫《重浚後河記》等。陸遊在記中這樣寫道:“渠貫毗陵城中,徐行東注,獨南水門受荊溪之水為惠明河,為兩股,皆會於金鬥門。慶曆中太守國子博士李公餘慶始疏顧塘河,益引惠明水注之漕渠。顧塘地勢在漕渠後,故也俗稱‘後河’。崇寧初,太守給事中朱公彥複增竣之。方是時,毗陵多先生長者,以善俗、進後學為職,故儒風蔚然為東南冠。及餘公中、霍公端友皆策名天下第一,則說者遂歸之後河,曰:‘是東南文明之地。’”可見,後河在常州水利史上和州人心目中的位置。(下轉第8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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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塘河與子城河在小營前的交彙,形成了千古神奇的“白雲尖”(白雲溪),尖上人家是我們所說的前北岸、後北岸。裏人相信,一條後河的開鑿,興盛了常州的科舉。有人作過統計,從北宋乾德五年(967)至南宋鹹淳三年(1267)的300年間92次科舉中,常州舉進士802人。大觀三年(1109)宋徽宗大取天下貢士,常州一地53人榜上有名,占全國1/6,為此,龍顏大悅,便褒獎常州,下詔“進賢”,至今留有“進賢坊”的地名。
究竟是白雲溪的風水還是北岸地的靈氣,這方僅為三四公頃的龍背承載著千年不衰的曆史。從北宋大文豪蘇東坡到五狀元霍端友、楊廷鑒、呂宮、趙熊詔、莊培因,從清初大畫家惲南田到毗陵七子的黃景仁、洪亮吉、徐書受、呂星垣、楊倫、趙懷玉,還有那位喚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趙翼,都在白雲溪上泛過舟,都在北岸地上築過屋。常州人總是相信水道中那三個“尖”:烏沙尖、八字尖和白雲尖。八字尖在其東,烏沙尖在其後,是雲溪與顧塘兩河彙流呈顯的筆尖蔚然了常郡的文風,這種心目中的惦量,誰也不要去褻瀆。
後來,河被填沒了,水就退去了,雲溪與顧塘的名稱也就消失了,城裏不隻是少了水拍北岸的景色。
30多年前,團中央副書記陳吳蘇來常考察,住在小營前招待所。我在陪同時如數家珍地向他介紹了一些常州文化,特別介紹了一路之隔的前北岸。當說到蘇東坡的終老地——藤花舊館,還有惲南田的甌香館、趙翼的湛貽堂時,這位將門之子的眼睛似乎一亮,急著想去拜訪這些久違了的先賢先哲,這可急壞了我。說實在的,此時的前北岸、後北岸已是一片破敗,小小區域內住著上千戶人家,僅藤花舊館就擁擠著7~8戶,哪兒還能看出“兩重門外漾晴絲,小坐蘇家洗硯池”的情景。於是,機靈一動,我把陳吳蘇帶到東門外的艤舟亭。走近了洗硯池,看到了禦碑亭,也算成全了陳君一番念想,了卻我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