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後一戰(1)(3 / 3)

轉念間又想到這裏是方丈室,原不許任何人攜帶兵刃入內的,自己不過是因掌教之尊,無人敢阻攔,但在這裏與人拔劍相向也委實太不成話了,言念及此,倒是有些感激張猛出麵調停,也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

他入劍還鞘,向智海拱手道:“請道兄恕過貧道無禮。”又對第文道:“二少,你慘遭不幸,貧道等也感同身受,你心情不好,今天就算說出再難聽的話,貧道也不會跟你計較的。”說罷又坐了下去。

張猛心中暗笑:這老道也夠奸滑的,明是要避而不戰,偏又說得大人大量,而對自己師弟刺殺第文的事卻一句不提,這大概就是武當嫡傳的“四兩撥千斤”神功吧。

第文對抱一這番胸襟豁達的話並不買賬,隻是冷冷相向,他知道這七人俱是武林中位望最尊,權力最重的人,在第一堂建立之前,就是這七人執掌著武林的命運。

今天若不能折服這七人,今後的事就難辦了。

被第文一語窒住,一直沒開口的沙千裏又憤然道:“第一堂這些年來殺的人多了,這次焉知不是報應臨頭?”

第文冷笑道:“這也不無可能,不過這些殺人凶手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哪怕我同樣會報應臨頭也在所不惜。”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娃娃,放到矮幾前,緩緩道:

“大家請看,這也是報應嗎?武林中人相互仇殺猶有可說,緣何戮及婦嬰?我那侄兒年方三歲,他又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竟也遭此難?

“這等連大奸大惡的凶魔都不恥去做的事,那些人偏偏做了,而且他們大部分就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教的仁人君子、江湖名俠。”

一提到侄兒慘死的情狀,第文驀然間胸口有如錘擊,呼吸也為之艱難,兩顆滾圓的淚珠在眼眶中轉來轉去,既強忍著不使落下,又收不回去,第文雅不願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情感,尤其是這幾人中有的或許便是自己的仇人,隻是一時間情發乎中,竟難以克製。

七人看到那個殷殷血跡已成暗紫色的布娃娃,也都似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對這些人而言,殺人自是尋常事,但刃及嬰孩卻絕對是奇恥大辱,也是不能饒恕的罪孽。

七人再一接觸到第文的目光,更是不忍,忙忙轉移目光,每人臉上都火辣辣的。

第文說的並沒錯:參與上次“十萬雄師斬閻羅”行動的大部分都是七大門派中人,也惟有七大門派才具有這等實力,而七人身為一派之長,無論參與沒參與,知道不知道,都是一樣的難逃罪責。

第文要七派交人,卻並未直斥一派掌門,已是給足了七人的麵子,也表明了第一堂欲息事寧人,不想與七派拚個玉石俱焚的意向。

不過無論怎樣,讓自己交出門人弟子任由第一堂來處置,無疑於自斷肢體,是以七人均垂首不語,委決不下。

第文又緩緩道:“家父建立第一堂,本是要為江湖朋友主持公道,並無自利自愛之心,近些年來家父早已厭倦此事,有意逐步卸去這份擔子,不意中途又出此禍,家父經此一事已決意不再過問江湖中事,我此番也不過是要報家門之仇,待得此事停當後,第一堂便不再接受各派各人的訴訟,不再過問武林中事,隻是作為武林中的一個門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七人同時一震,齊聲道:“此話當真?”

第文怫然道:“我雖年輕識淺,卻也知一言九鼎,言出必踐,何況我是以第一堂堂主的身份來說這話的。”

七人除張猛外,均喜動顏色,張猛不禁麵現惋惜,不過心裏卻也大感輕鬆。

知道第文此語一出,斷無反悔之理,則自己七人又可重執武林牛耳了,隻是一時間,誰也猜不透第一堂為何會突然萌生退意,竟都無語。

有頃,智海才開口道:“第大俠與二少既下此激流勇退的決心,非大智大勇者不能辦此,我等亦無話說,交人之事可否容我等議上一議,三天後給二少一個答複如何?”

第文起身道:“好,我就在家中靜候佳音,三日內如無答複,莫怪我擅自行動了。”言罷轉身開門而去。

第文去後,七人又是長時間緘默不語,還是智海先開口道:“張幫主,尊駕意下如何?”

張猛喟歎道:“還能怎樣,丟卒保車吧,就算我們不交,第一堂就能放過他們?”

智海道:“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二少所說的第一堂不再過問江湖中事的話可信嗎?”

張猛道:“第一堂多年來手段是過分了些,管的事也太寬了些,卻還沒有一次失信的事,我看二少當咱們七人的麵前說出,必是已下了決心,絕無唾麵自幹之理。”

智海笑道:“若果真如此,即便叫咱們七人去頂罪亦無不可,何論其他。我少林同意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