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陶媚兒眷戀地看著自己的夫君,淚如雨下。如今的他,經曆了生死離合、刀光劍影般的動亂,已不是原來那充滿仇恨的盜匪,而是一名平淡寬容的仁醫。在他眼中,人世間隻要有傷痛,他就有醫治的責任!何況是自己的骨肉兄弟,為了挽救他飄忽不定的靈魂,縱然犧牲自己又有何妨?
“放心,不過是碾藥而已,又不是赴湯蹈火!”
他愈說得淡定,她愈覺得心痛難忍。最傷他的並不是皮肉之苦,而是欲重修兄弟之情的夙願無法完成,在他們之間橫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答應我,保重自己!”
徐子風點頭,對徐天琳的背影說道:“我自知你不會諒解我,一切都是我的錯,和媚兒無關。隻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等平息了戰火,讓媚兒重回百草堂,她在那裏才是最幸福的。”
徐天琳並沒有轉身,隻是從鼻腔中發出一聲:“不勞你費心了!”說完,便揮手示意,讓人帶走徐子風。
幾個侍衛上前,強行拉走他。他蕭索而寂寞地轉身,掩蓋著深深的眷戀和不舍。沒有回頭,隻是掙脫了侍衛的挾製,一步一步走出了殿堂。
時空似乎凝滯了,眾人皆被這傷感的離別所沉浸著,沉默中飽含著憤懣和不滿。徐子風為何將自己托付給那個無良無德之人?陶媚兒被他那奇怪的囑托所懾,一股莫名的恐懼遍襲全身。
“砰”,又是一聲脆響,隻見溧陽公主站起身來,趁人不備,將那琥珀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蒼涼淒美的眸子,噙滿了淚水,似乎想將這世上的一切愁苦在那破碎和瓦解中盡數祛除。
聖上蕭綱和範淑妃驚訝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默然不語。
“既然早晚要碎了它,我倒要看看,這琥珀碎了是什麼樣子……”她低下高貴的身軀,拾起一塊碎片,笑道,“這般破碎之物,就能左右一個公主的命運?”
侯景心疼地看著那已成碎片的琥珀杯,稍後便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公主摔得好!隻要能治了公主的麵瘢,就是將天下的奇珍異寶都摔了也不妨!”
溧陽公主從嘴角擠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對徐天琳說道:“我要陶女醫立刻為我治傷。至於你那還有多少丹藥沒煉好,我不管!”
徐天琳一怔,欲言又止。
侯景暗暗擺手,製止了他,然後便一臉訕笑,說道:“老臣就聽殿下的,讓陶女醫先為殿下治療……”
陶媚兒感激地看了一眼溧陽公主,知道公主是不遺餘力幫自己解困。
聖上和範淑妃唉聲歎氣地被人攙扶離去了。溧陽公主暗暗朝陶媚兒點頭,近身附語道:“我就是不想讓那老賊得了這大梁的珍稀寶物,若不毀了它,老賊未必肯舍得拿給我做傷藥。”
陶媚兒看到大義凜然的溧陽公主,知道她並非全部是為了毀壞那琥珀杯,而是為了犧牲自己做大梁的無名英雄。
徐天琳無可奈何地看了一眼陶媚兒,陶媚兒故意不再看他一眼,跟隨著溧陽公主身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