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的是我,要殺要剮就請衝我一人來!”陶媚兒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高銘顯然被她的行徑所震撼,“我隻想毀了他,讓大梁從此無良醫可用,也為湘東王除了後顧之憂!”
陶媚兒連連搖頭,她不想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男子。他若死了,縱然自己獨活,也是了無生機。
“慢!”高銘看她無所畏懼,不停向前走來,莫名地膽寒起來,“你到底是誰?和他又有何淵源?為何以死相救?”
陶媚兒兩行珠淚碎斷落下,看得所有人驚駭萬分。
“我是陶媚兒,是他的妻子!是我使你落入這萬劫不複之地,你就取了我的性命如何?他已是殘疾之人,何必要咄咄相逼?”
四周是一片驚詫之聲。侯景雙目瞪得如銅鈴般大小,而聖上在不停嗟歎連連,範淑妃已熱淚盈眶。
“胡說!”不料徐子風卻駁道,“可笑!看你年齡一把,姿容平庸,就算是長了菩薩心腸,也不必亂認夫君。快快躲開,不關你的事!”
陶媚兒淚眼婆娑,眼前的麵孔一片模糊。“我是醫家,以藥易容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子風,我已決心和你生死相依,和你永不分離,即便是死,此生也足矣!不要再逃避了……”
“哈哈哈……眾人可曾聽說世上有這般神奇的易容藥?”徐子風不屑一顧笑道。
“別人或許不得,但身兼徐、陶兩家醫藥之長的陶媚兒擁有此藥!”
“你……不可理喻……”徐子風搖頭苦笑,“你這又老又醜的女子,快快離開此地,讓人看著心煩意亂!”
陶媚兒充耳不聞,繼續向前走去。
正當眾人都為兩人捏了一把汗,卻見高銘忽然手一鬆,將徐子風推向陶媚兒。
陶媚兒感受到那熟悉的胸膛,萬千思念化為短暫的幸福,將他緊緊擁住。任百煉鋼亦化為繞指柔,眼前的冰山終於雪融冰消。待陶媚兒抬首,隻見徐子風憔悴的雙目深深凝視著她。
隻聽得高銘淒婉地一歎,拂袖掩麵,“陶媚兒,我佩服你,你是率真性情的好女子……我終於明白了,建康是藏龍臥虎的福澤之地,即使我殺了你們,還會有更多的醫者出現……隻可惜……我已經無顏再眷戀塵世了……”
聽到這裏,陶媚兒和徐子風大驚失色,一同奔向前去。隻是晚了一步,高銘將那把短刀深深插進了自己的胸膛,他麵色紺紫,氣息短促,已到了彌留之際。
“本丞相不許他死,快,快……”早已發現有變的侯景氣急敗壞地揮袖大呼。
“雙樹雙生,參商互離……”高銘氣若遊絲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陶媚兒耳膜,她不由得感慨萬千。
高銘在臨終前終於做了一件善事,他不願意使琥珀杯落入叛賊之手,因此告訴自己,那琥珀杯就藏在雙生樹下。
“他說的什麼?快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琥珀杯的下落!若找不到琥珀杯,我就將你們一幹人等碎屍萬段!”
手暖暖的,被一隻厚重的手覆蓋。徐子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說道:“自古邪不勝正,媚兒,我們贏了……”
“很好,賢伉儷情深意切,助本丞相除了眼中釘、肉中刺,要何獎賞?”侯景眯縫著眼,心滿意足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