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琳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然後便是一陣狂笑:“哈哈哈……不,不可能,你說的全不是真的……”
“昔日的濟世堂恐怕如今已成為荒墳……難道你沒有任何悔意嗎?”
“不……不……”徐天琳踉蹌著,歇斯底裏地狂笑著跌倒在地,那笑聲嘶啞而哀絕,令人窒息。\t
天琳,隻希望親情能喚回你失去的良知。若能真心悔悟,一切都可重來。陶媚兒默默祈禱著。
幾縷稀疏的清風,淡淡吹過,那清風如刀似剪,剪斷了人間的爛漫與柔情。
良久,徐天琳終於回神,緩緩問道:“你求天下大赦,也是為了他嗎?”
陶媚兒凝斂心神,肅然道:“如今我與他既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也是此生立誌濟世救人的醫者,自然要相知相守,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他喃喃自語,臉色晦暗,似乎是受傷的野獸,在慢慢舔舐內心的傷痛,又似乎在咀嚼苦澀的親人離去之痛,“卻又為何隻棄了我一人?”
陶媚兒聞聽,心中一緊:“這又是何苦?”
不知為何,似乎有一股邪惡之念重新注入了他的血液和肌膚。他緩緩站起,麵部扭曲著,目光中射出可怕的光芒。
“我不甘心,為何他所擁有的,都是我失落的一切……為何他能兩全,而我卻一無所有……”他咬了咬嘴唇,決然道,“他搶走了我的一切,我便束手待斃嗎?”
他似乎忽然醒悟,方才那失落和傷痛竟漸漸消失。
先是冷笑,然後又大笑,既而又是一陣痛徹心扉的狂笑,“哈哈哈!蒼天你為何要厚此薄彼?為何要如此不公?相知相守!不離不棄!有我徐天琳在,我要你們生生世世永不相見……哈哈哈……”
陶媚兒感到不寒而栗,眼前那狂躁的男子仿佛已失心失德,靈魂出竅,徹底走向癲狂。
“媚兒,我要畫地為牢,讓你永遠陪在我身邊……一切正如你所想,那青黛無意看了我煉丹的秘方,自然沒有活路了。那林子風從我手裏搶走了你,我如今就要從他手裏搶回你!”
陶媚兒感到徹骨冰涼,不相信徐天琳如此頑固不化,不可救藥。
“天琳,沒想到你在那侯景手下日久,竟然喪失了本心。父親在天之靈一定不會瞑目。”
“我為了重建徐氏的聲譽,一洗過去被驅逐出太醫院之恥,又有何不對?父親他要是知道我即將成為大梁的太醫令,理該寬慰,又豈會苛責我?”
“你……要建功立業無可厚非,卻為何非要投靠那叛國的逆賊?”
“良禽擇木而棲,何況那當今聖上隻會參禪念經,荒廢政事。那太子隻知道風花雪月,吟詩清談。不賢昏君,混亂朝綱,任誰都可以取而代之……”
陶媚兒連連搖頭,無法將絕望的心落下。
“那林子風……我永遠不會承認他是徐家的長子,是我的長兄。他不過是扶南女醫之後,算不得什麼國醫聖手,難登大雅之堂。”
“他所用醫學卻並非均是扶南女醫之學,而是大梁徐氏的家傳!”
“你所說的家傳醫學可是這個?”徐天琳從懷中掏出一厚厚手劄。
陶媚兒驚愕萬分:“這手劄如何到了你手?”
“哈哈哈!”徐天琳忽然又是一陣狂笑,“那日將他鞭笞,我方才解了心頭之恨,這手劄便是從他身上掉落的。我看到這手劄,知道他所言非虛,父親已將全部家傳醫學盡悉傳授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