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2 / 2)

向陽說他看不起北京人,我說你在北京為啥看不起北京人。他說北京人徒有耍闊的派頭,沒銀子!我說你知道南方的精明嗎?他說我做的都是南方人的生意。我說我既不是南方也不是北方,是東部的。我不會做生意。向陽笑起來,笑得和王主任一樣深刻,像刀一樣刮得我心疼。陽光下飄著幾粒頭皮屑,久久沒有落下。不知是我的還是他的。

王主任問我有沒有想好用那種方式合作。他說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發行,每本雜誌可以給我七折,其中的三個點給我。我事先沒有告訴張五剛我這次來北京的真正意圖,隻是說看一個朋友。現在,結果基本明朗了,我完全能拋開張五剛,搞《四方》工作站了。

向陽倒是沒提工作站的事,隻說合作做書,還有他自己做的另一本關於青少年成長方麵的雜誌。他需要人手,更需要資金。問我願不願意來北京發展,或是入股。王主任偏說做《四方》發行挺賺的,廣東的一個發行站一年淨賺了七八萬。以我的判斷,他們兩人的話不是一路的。我的態度是不求證不討論。這套本領是在婚介所學來的,既要管住上線,也要牽住下線,這樣成功把握才能更大,要不然婚介服務從哪兒拿錢!向陽看王主任還在那滔滔不絕,忙說還有點事,就離開了雜誌社。我到編輯部逛了一會,見過幾個編輯,寒暄了一氣才告別王主任。

小旅社就在朝陽文化館對麵,文化館前麵的廣場很熱鬧,有流動書攤,盜版書很便宜,我買到了幾本簇新的帶回家看。

旅社老板很客氣。介紹我到附近的小飯館吃飯,還免費提供熱水洗澡。原本去工地看看在北京打工的幾個老鄉的念頭也被這熱水衝得無影無蹤。在北京能洗個熱水澡值得我懷念一輩子。

王主任第二天給我一包材料,有蓋了章的證明,還有雜誌樣刊,我順拿了幾十隻信封,十本信紙。這對我寫稿有用,也是我在張五剛麵前排闊的資本,這些足以證明我還是有牛逼的。離開雜誌社的時候,太陽依舊洇在霧蒙蒙的空中。

王主任做事認真,非要送我走,我說我打車就是。他真的發動了雜誌社裏的一輛老式的“昌河”牌麵包,我享受了一次專車的溫馨,雖說空氣燥得人難受,我還是打開車窗看了北京的市容。王主任一直把我送到朝陽門地鐵站口,他熱得汗流浹背,看著我吃力地背著兩包廢紙,傻傻地笑。我走了好遠,他還在後麵揮手。我想要是被警察逮住就煩了。算了,走了就走了。我頭也沒回就鑽進了地下通道,買了一張去北京站的地鐵票。

到徐州剛好是上午八點,張五剛老遠就迎上來了,他買了站台票,沒人趕他,一幅老逼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