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花說著說著滴了眼淚,梁於翠歎了一聲,“哎呀!我還不知道你受這活罪。都是那老畜生湊的合。”梁於翠罵老書記。張二花說,那能怪他,怪自己當時一心想進衛生室。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梁於翠拍了張二花的肩膀,一臉嚴肅問張二花。假如有機會到灘塗巷來,你來不來。張二花將信將疑,但她相信梁於翠的能力。當初,一趟小姑娘,除了她,隻有梁於翠有本事將白臉的小知青搞上手,這在村裏都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劉強更與張二花是在梁於翠家見麵的,沒有人知道其中的細節,包括梁於翠的丈夫,他們見麵的時候,這個老知青還在摩托車行裏修著熟客的摩托車。
張二花橫下一條心來走出去。她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與她丈夫挑明了,當然她既沒說明離婚,更沒說相中了劉強更。就說梁於翠在城郊給她找了份小工,為了兩個孩子的前程,打算出去打工。張二花的丈夫死不吭聲,他知道張二花的脾氣,他同意是這樣不同意也是這樣。最終也沒有個明確的回答。
梁於翠先替張二花租了房。星期天,張二花帶著兩個孩子到灘塗巷住。張二花的秘密行動遭來了不少非議,包括娘家的若幹次幹預。有些老人背後幹脆說,“那時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徐三保死在陰朝裏,他得了好處,直話都不說了。”“這婆娘命鋼,幾個男人跟著被她的害”好在張二花的丈夫沒有硬性阻攔,自然避免了在公開場合夫妻反目的可能。張二花答應了他丈夫的要求,管它合法不合法,隻要同意我走,什麼都答應你。他們私下裏簽了一份協議:孩子都歸張二花撫養,張二花在可能的情況下仍要盡妻子的義務。
張二花和劉強更結婚根本沒有領結婚證,灘塗巷沒有人有時間去管一個人結婚的私事。再說劉強更喘病發起來,往死裏喘,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離死不遠。對生命他看得比什麼人都透。隻有寫小說的那些人不知趣,總希望能探到個徹底回答生死問題的富礦,誰知道最後誰在糊弄誰。
梁於翠對張二花的選擇很讚同,至少為兩個孩子賺了個地理位置上的優勢。雖然看起來犧牲了自己,最終權衡利弊,還是利大於弊。連梁於翠這樣的小生意人的處世哲學裏充滿了實用和計謀,這令張二花大為感慨,她看錯了梁於翠。現在的梁於翠決非過去那個大大咧咧的梁於翠,而是一個會精打細算有著經營意識謀略於胸的梁於翠。張二花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老了,落後了。
張二花覺得梁於翠已是灘塗巷真正的主人,幾乎沒有了郊縣農村人的痕跡。要不是梁於翠的提醒,她怎麼也不會再撿起她的破藥箱了。在熙熙攘攘的菜場裏,梁於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嘶啞的聲音,滿臉堆著笑,一手抓菜,一手按電子秤。每看到這副情景,張二花都會感慨一聲,“可惜了!”。
有多少婦女能有這樣的鍛煉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