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鈴響起,我起身去開門。
一個斯文青年站在門口,筆挺的西裝被熨得沒有一絲褶皺,打著深藍條紋的領帶。剛才是他按的門鈴,朝我微笑:“學長,好久不見。”
“來得這麼快?”我詫異地挑了挑眉。
心下了然,他便是信的落款之人,原主的學弟程淩帆,貌似關係還不錯。
“因為某些事情所以提前了,希望您不會覺得太過唐突。”
“需要我回去換身正裝嗎?”
“不,您不需要這麼做,今天的宴會並不算是十分正式的宴會,不會太隆重。”程淩帆拉開車門退到一旁,彎下腰:“請。”
當我坐到車上,他才從另一側進入,合上門後車緩緩開動,很穩,沒有感覺到什麼震蕩,窗外的景物逐一向後退去。“你知道宴會上會有哪些人參加呢?”我實在不曉得原主和他平時是如何相處的,隻好挑了個切入點展開話題,多套點消息。他轉過頭,將臉正對著我,掛著得體的一成不變的微笑:“您不必緊張,到場的都是平時常常來往的幾位,都很熟悉,沒有什麼陌生麵孔。”
我又不是原裝貨,怎麼知道常常來往的是哪幾位!你說了就跟沒說一個樣。他說完便不再開口,於是我們一路相對無言。
瞄了眼旁邊,程淩帆看著並不驚訝,怕是原主就是這麼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我也不好多說。總感覺胸口悶得慌,像有一口氣堵著,難免添了幾分煩躁。好在車很快就到了。
若要判斷一個家族的興衰,一看物,二看人。“物”主要是指老宅,看它的規模、格局以及陳設擺放等,便可了解它祖輩積累來的底蘊深淺。不客氣地說老宅就相當於這個家族的顏麵,重要程度可想而知;從“人”看,看的是家族族長和族中小輩,族長決定了家族興旺與否,然而小輩才是家族的未來所在,它由小輩一代代傳承下去,綿延不絕。一個家族,不論族長多麼能幹,假使小輩中找不出一個出類拔萃的繼承者,覆滅也隻是早晚的事,即便曾經再怎麼輝煌。
這座許家老宅盡管經曆了末世的磨礪,卻是在一開始就被劃到了安全區的範圍內,後來更是直接圈入基地,從頭至尾都保護得當,到現在依然完好無損。我在程淩帆的帶領下走進了這座飽經風霜的老宅,人並未全部到齊,是來早了?我後知後覺地想起現在自己也算是主人之一了,作為主人自然要比客人先到。偌大的宅子隻有幾個人影走動,不免顯得空蕩,沒什麼人氣。
到宅子裏轉了圈回來,客人陸陸續續到齊了。佳肴華服,觥籌交錯,高懸的水晶燈打下光束,經由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反射,不禁產生眩暈的感覺。在場的男人無一不西裝革服,衣冠楚楚。瞬間我想掉頭就走——不是說不是十分正式的宴會,不必穿正裝出席的嗎?期間總有衣著華貴的婦人領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嫋嫋走來,上前攀談。瞬間悟了,卻止不住鬱悶——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不得不說,站在那裏像超市貨架上的商品等人挑選,這感覺著實難受。
第三波了,天呐,到底還有多少?看到又一對母女朝我走來,我在心中默默發出哀號。穿著將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得搖曳生姿,臉上還畫著精致妝容,再加上那薄薄的緊緊貼在身體上的晚禮服,看得我那叫個驚心動魄,這麼細長的鞋跟真的不會斷掉嗎?動作稍大,恐怕裙子的裙角就會撕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