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的研究者中沒有天才,我所作的研究,都是技術含量很低的東西,隻不過是以前沒人係統地做過罷了。其實它就是收集曆史上不同時期的家庭收入,然後彙總而已。理論上說,這種研究每個時代都能做,我隻是把這些數據彙集起來,然後試著從政治、文化、社會的角度,來分析社會財富分配的不平等。
不可否認,巴爾紮克的小說確實給了我不少靈感。比如《高老頭》中拉斯蒂涅提出的論斷“你僅靠工作和學習無法成功,應該設法去撈個遺產”。這就是我要研究的對象,我想弄清楚 19 世紀勞動收入和資本收益的關係,是否真的像《高老頭》中描述的那樣。我在寫《21世紀資本論》時,也一直提醒自己,要注意整體的故事性。
Q:《21世紀資本論》這本書你寫了多少年?
A:書本身隻寫了一年左右,或者更少一點,九個月吧。但是,它集合了全球30多位研究人員十多年的曆史研究工作,是國際化資料集結而成的結晶,它產生於從未有過的、全球最龐大的收入和財富分配的數據庫。我寫這書的目的就是要讓盡可能多的人接觸到這些曆史資料。
Q:該怎麼讀你的書?可以像看小說那樣看嗎?
A:可以啊。可惜,我對自己的文學造詣深深質疑,就當成曆史書來讀吧。我講的是財富衍變的曆史,當然,財富的曆史中不乏傳奇故事。我的目的不是讓人停止討論財富的問題,而是讓人們在這場討論中,更加言之有物,有據可尋。
Q:你當時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教書,後來又回到法國,為什麼那時會離開美國?
A:當時已經打算要孩子了,所以我希望他們在巴黎長大。雖然我很喜歡美國,這些年來,我每年都會定期多次重返美國,但回到巴黎,我的經濟學研究更加接近社會科學,因為法國有研究社會經濟史、社會學和人類學的傳統,這使我的研究與其他社會科學拉近了距離。如果我留在MIT經濟係,我可能也就會更加封閉在經濟學的圈子裏。
Q:很多學者認為你有獲得諾貝爾獎的機會,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期望?
A:我覺得自己還很年輕,現在更多的是一個社會科學研究者,而不是簡單的經濟學家。對於我來說,重要的不是獲得什麼獎,而是能夠促進經濟和曆史知識的普及,作品的成功就是對我最大的嘉獎,它的成功表明大家需要獲得關於經濟學的知識。因為,收入、財富和不平等的問題太重要了,不僅僅關係到經濟學家和統計學家,而且確實有另外一種需求,而我的作品恰恰回應了這種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