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3)

正是在這種力量的鼓勵下,災區不知有多少人冒著餘震的威脅忍受著酷暑嚴寒在臨時帳篷裏麵忙碌著。我認識一位安縣沸水小學的年輕女校長鄧誠,邀請她去廣安為我們的老師作抗震救災報告。當我們去接她時,她正和同伴研究校園規劃重建的方案。見我們到來,她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們表示歉意,希望我們能再等等,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把手中急著要辦的事情處理完畢再出發。還有什麼可說呢?災區的朋友讓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隻爭朝夕”。

當汽車在災區的土地上奔馳,我的視野之中已經不再是廢墟處處、哀鴻遍野的場景。救援和重建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來自全國各地的救災大軍正在這裏進行著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會戰。飽受苦難的災區人民也擦幹眼淚,走出悲傷,奔赴災後重建的戰場。廢墟已經清除,新居正在重建,孩子們琅琅的讀書聲又在晨光中響起。一個嶄新的北川正在燦爛的朝陽中崛起。

這一切是那樣讓人欣慰,感慨。我仿佛又聽見了廢墟上那小姑娘的歌聲:“……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裏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後 記

整理完這本書稿,已是夜深人靜之時,斜靠椅背,我仰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然後閉目聆聽窗外傳來的渠江濤聲。

從上世紀90年代初開始寫作至今,已有二十餘年,居然積累下這樣一些文字,是自己當初所沒想到的。重新翻閱、挑選這些文稿,心裏還真有那麼一點欣慰的感覺。

年輕時我就好文。從小學到高中,每每作文課評講,習作多為老師所讚賞;每見一本好書,常常手不釋卷,廢寢忘食。如果那書寫得好,心裏就不免想,要是自己也能寫一本讓人愛讀的書出來該多好呀!念頭存之於心久矣。參加工作後,此心未泯,多愛舞文弄墨。先後完成了影視劇本《渠江之子》,廣播連續劇《少年鄧小平》,人物傳記《不朽的忠誠》等一批作品,同時又寫了一批散文隨筆陸續在報刊發表。在我看來,做這些事,其實就如別人喝茶、釣魚、打麻將一樣,不過自娛自樂而已。但今日回頭一瞥,又似乎有些得意了,畢竟這些年除完成本職工作外,自己還真沒閑過。

翻看眼前的書稿,不少文章與我的家鄉廣安有關。確實,我自以為這本書中充盈著我對家鄉的深情。在我的家鄉概念裏,有兩個標誌異常突出,一個是渠江,一個是華鎣山。我就是在這山環水繞中成長起來的,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家鄉賦予的。家鄉,給了我的生命以靈氣,給了我豐富的情感,給了我創作的源泉。我的出生地是渠江邊老城南園旁的河街5號小院,兒時的我曾經無數次聽過渠江上的船工號子,見過江上的片片白帆。因此,我於渠江始終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情結,以致在我不少作品裏,渠江幾乎是出現最多的背景。我曾創作過一首歌曲《叫一聲廣安我家鄉》,其中,“渠江清,渠江長,渠江兩岸好風光。藍天飄白雲,青山果飄香,玉米金燦燦,菜花遍地黃,白帆片片江中走,漁歌聲聲多悠揚,洪波湧起渠江月,濤聲萬裏氣勢壯。華鎣山高千萬仞,翠竹似海翻綠浪。山清水秀美如畫,叫一聲廣安我家鄉。”這可以說就是我對家鄉熱愛之情的真實寫照。在我創作的廣播連續劇《少年鄧小平》裏,曾用了鄧希賢(鄧小平原名)的一位老師的話來表現渠江:“這滾滾渠江不知流了多少年多少代,在中國沒有多少人知道她,但一旦經過曲折險灘,彙入大江大河,她就成了長江,就一直奔向浩瀚的大海,我們廣安人祖祖輩輩都是喝的渠江水。渠江,是我們廣安人的生命之源、母親河!希賢,不管走到哪裏,都不要忘了她!”這段台詞雖然出自劇中人之口,卻代表著我的心聲,是我內心感情的流露,是我對渠江的深情表白。所以,我常常喜歡夏夜獨自坐在渠江邊,感受江上的習習涼風,看江上閃爍搖曳的漁火,聽遠處不時傳來的陣陣漁鼓,望著夜幕下對岸朦朦朧朧的奎閣,靜靜地讓自己的心隨著滔滔江水流向遠方。在我看來,這一切是那樣詩情畫意,讓我的內心有了一種空靈之感。

說到家鄉,我不會忘記華鎣山,那是我青少年時代學習、生活、工作過的地方。我喜歡山中綠浪翻湧的竹海,愛聽山中嘩嘩的鬆濤,更忘不了那遍地豔豔的映山紅。在華鎣山裏的那些日子,我從放牛老人那裏聽到很多山中的往事,諸如打鑼灣的傳說,張獻忠與天池湖,華鎣山遊擊隊等等。山裏有不少寨堡,那是當年人們躲避“棒老二”(土匪)的地方,我經常爬上這寨堡去玩耍,在那裏想象著戰亂年代人心的惶恐。不過,當年的華鎣山給我更深的印象還是世外桃源般的平和安寧。清晨雞鳴之聲此起彼伏,在“嘰裏嘎啦”的沉重木門開啟聲中,男男女女或伸著懶腰或打著嗬欠或大聲咳嗽著從房子裏走出來,開始新一天的生活。每到傍晚,夕陽餘暉下,成群的牛羊在牧人的吆喝聲中從山中歸來,那係在牛羊脖頸上的鈴鐺在山間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家家戶戶的房頂上炊煙嫋嫋,空氣中彌漫著陳年豬油在鐵鍋中被煎熬發出的濃濃香味。華鎣山人給我的印象就是樸實、率真、耿直,彼此間是那樣和睦親切。1973年夏天,我告別小學進入位於華鎣山天池湖畔的天池中學讀書。而我人生最大的變故是1978年高考,我因工作人員將成績計錯而痛失進全日製大學深造的機會,我的文學夢,我的曆史學家夢,我的考古夢便在這失誤中徹底破滅。為逃避上山下鄉,我來到自己曾就讀過的小學當了一名代課教師。高中畢業的我就這樣直接跨入了社會,在華鎣山中參與和見證了改革開放的曆程。這段經曆成了我後來創作的重要源泉。本書中的《春風裏的隨想》《難忘1978》和《過年記憶》等就在一定程度上記錄了我當年的心路曆程,其中的感受非常真實。所以,我視渠江與華鎣山為我的生活之本、創作之源,道理就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