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姑見好就該收了!你打的是我的寶貝侄孫啊,好歹我醫治了你的腿,你怎麼能恩將仇報這樣對待我的侄孫?!”
靜林道:“為老不尊,教壞子孫!要是早知道你教出這樣的侄孫來,我這腿斷了也不讓你來治!”
景時彥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怒道:“我侄孫怎麼了?他可是一心一意對你的徒兒,他因為阿一受了多少折磨你知不知道?明裏暗裏千方百計地護著她,惟一錯的是最終沒護好她讓她遭逢劫難,以為她在伏瀾江上被燒死了屍骨沉於江中,遍尋不見,他誤以為是黿鼉所食,瘋子般帶著府衛日以繼夜不眠不休地捕殺黿鼉,廝殺中被黿鼉咬住右肩差一些整條右臂便被撕咬下來了!”
阿一震驚,整個人僵住,望著猶自抱住他的景淵問:“是真的麼?你右肩上的牙印,是黿鼉?”
“假的,別聽老頭子胡說。”景淵忍住疼痛站起伸來拉起阿一。
“什麼假的!阿一,叔公老爺告訴你,以為你死了,他還親自到了那什麼飛來峰無月庵一趟,親手給你挖了個衣冠塚,還把焚毀的庵堂重新修繕好讓你能得香火供奉……”
“夠了!”景淵皺眉喝止,轉身對靜林師父躬身道:“是景淵有負阿一在前,後來所做一切皆是無用功,無足掛齒。但是景淵是真心想對阿一好,想跟她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掛在嘴巴的承諾許得太輕易了,景淵素來不喜敷衍。但是阿一的師父就是景淵的師父,阿一敬重愛護你,景淵亦然,還請師父給景淵一點時間來證明,我對阿一,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不是一時的厭舊貪新。”
說完一掀衣袍靜靜地跪在靜林師父麵前,垂首不語。
良久,靜林師父才說:
“阿一,你好自為之吧。”
下山的路上,坐在馬車裏的阿一沉默了許久,終於問景淵道:
“過去那一年,我不在你身邊的那一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景淵想了想,原本打算輕鬆地一笑,不料馬車一顛簸扯動了背上的傷,疼的他忍不住地抽氣,阿一心疼道:
“很痛是不是?對不起,我師父下手太重。”
“她是真疼你,把你當作女兒般看待。”景淵說道,“換成是我女兒日後也嫁一個不學無術的風流紈絝子,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本來還眼睛紅紅的阿一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景淵揉揉她的黑發,道:
“會笑就好,還以為我會害得你傷心好久。”
阿一不依不饒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景淵道:“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日子難道不是這樣過的嗎?”
阿一怒,“你敷衍我!”
“哦,那你聽清楚了,別離後以為陰陽兩隔,終日以淚洗麵,悲不自勝,常思離魂入夢……”
“那是戲文!”
景淵笑,“小尼姑不是戲迷?這樣的橋段更能賺人熱淚。”
阿一嘟起嘴,不理他了。他清清嗓子,湊到她耳邊道:
“枕頭。”
“枕頭?”這算哪門子答案啊?!阿一懊惱地捶他一下,心知沒法從他口中再摳出一詞半句,想著回府後揪住景時彥問個清清楚楚更加靠譜……想著想著,漸漸的就倚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掀開車簾下了車,她才發現,景淵把她帶回了蘭陵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