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逵,”阿一的傷口被扯動,痛得皺起了眉頭,“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阿逵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阿一,認真而固執地說:
“阿一,我娘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自己清楚的很,不需要別人替我拿主意。還有,你昨夜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就是查探我師父的消息時被壞人盯上了。”阿一欲言又止有些遲疑,她在想著如何開口跟阿逵說她打算回蘭陵。
“隻要她們還活著,總是能找到的。”他對她寬厚地一笑:“阿一,我會幫你,靜林師父不在,還有我。”
阿一心裏一酸,喉頭有些哽咽,憋了半天的話一句也沒說出來,阿逵那雙閃動著希冀和期待的光芒的黑眸是如此的情真意切,她怎麼忍心對他當頭淋下一盆冰水?
“大娘沒對你說嗎?我、我已經是......”她咬著唇,半晌才接了下句:“阿逵,我們不可能的,你值得有更好的女子......”
“不是你的錯,是他逼你的!”阿逵的眼中有殺意一閃而過。
“雖然如此,可是他待我也不是完全的壞,我還是想回蘭陵,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他。”阿一執拗地說。
阿逵的笑容凝結在臉上,風一吹就散了。
“阿一,你看著我,”他說,眼中盡是隱忍的激動,“我本來想,我們在廣陵找一處宅子,這幾年好歹有些積蓄,我去跑點小生意,你就在家裏養些小動物,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樣不好嗎?自由自在不好嗎?我什麼都不會逼迫你,你為什麼還要回到那風流惡名在外的景淵身邊?!他待你不壞?那我呢?我待你的好難道不足以留住你?!還是你向往的根本就不是這種平淡的生活,而是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富貴......”
“阿逵,不是這樣的......”阿一眼眶發紅,她怎麼不知道他對她的好?
阿逵二話不說拉著她幾乎是拖著拽著就往城門走去,阿一忍住疼痛按住他的手,大聲說:
“阿逵,我要回去問問他他為什麼一直不讓我回廣陵,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我師父的事情了......阿逵,放手......”
阿逵頓住腳步,回轉身,眼神一分一分變得冰涼,他艱難地開口問道:
“阿一,你是不是喜歡上景淵了?”
字字如錘敲在她心上,她很想很想否認,可是連自己也騙不了,她迎上阿逵的視線,憂傷而自嘲地點了點頭:
“我想,我是的。”
阿逵緊握著她的手頹然鬆開。
得到答案的一瞬,心字成灰。
“對不起......”聲音低的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極其蒼白的道歉。
“不後悔?哪怕從此再沒有自由?”他的聲音微微發顫。
“也許以後會後悔,可是更怕現在就開始後悔。”
“你不是我的阿一,以前的小尼姑阿一喜歡沒事滿山跑,喜歡爬到最高的樹梢看更遠處的風景,化緣時總丟不開自尊而常常餓肚子,但還是笑得很開心,很傻,很可愛,讓人無端心疼......”阿逵眼睛泛紅,說不下去了,狠下心來一轉身背對著她:
“你走吧,走得遠遠的,過得好還是不好,也不要讓我知道。”
阿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跌了下來,她點點頭哽咽著說:“阿逵,哥哥,阿一走了,不要擔心我;你也要過得好一些,你值得有更好的女子......”
她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走。這時阿逵在身後說:
“中元節那天夜裏,七姬十五姬她們在你的茶裏下了迷藥,放了一把火,趁著混亂把你放到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上打算沉到伏瀾江裏,並且讓人在亂葬崗找了一具女子屍體佯裝你葬身火海-------別問我為什麼知道這些和怎麼樣把你救走,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入侯門深似海,你,好自為之。”
阿一抹了把眼淚,抬起頭倔強地向著蘭陵方向而去。
才趕了半天路,她的腳已經磨出了水泡,肩上的傷好象撕裂般疼痛,抬頭看看天上正燦爛的秋陽,沒由來地一陣眩暈,眼看著就要到渡口了,全身的力氣偏偏像抽空了一樣,腳一軟便跌坐在地。
一片淺紫色的衣裾飄至她麵前,傅明遠俯身看她:
“阿一姑娘,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