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戮(2 / 3)

藍伍看著傲柔公主,嘴角掛著笑容。

“公主殿下,你以為我真的那麼狠心嗎?這些年在你的身邊我是真的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看待的。”鮮血把地麵染紅了,“為你擋下這一拳,算是對你的贖罪吧。”

“藍伍……”傲柔已經說不出話了。

藍伍望著楓瑾。

“我們還是朋友嗎?”藍伍誠懇的問道。

“是,朋友!”楓瑾鄭重的答道。

藍伍的嘴角浮現一抹微笑,那是由衷的,發自內心的笑,隨即便消失了,蒼白爬滿他的臉,毫無血色,那一抹微笑,最終和他的靈魂一起消逝了,消逝在了這古老的神殿裏。

楓瑾隻覺得胸口有一團烈焰在迅速的燃燒著,仿佛就要燒破那憤怒的胸膛。

他轉過頭盯著身懸空中的魔鬼,眸子已變成了深紅色,兩道寒光射出。

戰鬥並沒有停息,無數的真氣不斷的湧來。楓瑾身後那生鏽的鐵劍竟發出低低的呻吟,楓瑾伸手將灰布包裹的劍徹出,緊緊的握在手中。

貢延劍,綻放你最耀眼的光芒吧!楓瑾默默地念道。

隻見劍身的鏽跡開始脫落,透過那斑斑鏽跡幾道亮光射出,直刺二目。

“貢延重生了。”沈夢溪激動的說道。

“七星映月!”

楓瑾使出了眾神的第二件禮物,這是他的師傅單臂神僧臨終之時傳與他的。

楓瑾將無數的劍影還給了大神。

“黑暗幻影劍!”

兩股曠古絕今的力量碰在了一起,發出巨雷般的響聲,真氣向周圍擴散著,毀滅了一切,就連那神殿前的石柱也被生生震斷。

真氣所逼眾人紛紛掠到空中,靜靜的等待著真氣的平息。

楓瑾緊握著手中的劍直刺大神,那一人一劍的力量是強大的,速度是無法捕捉的。

劍觸到了大神的身體,傳來一聲慘烈的叫聲,那黑暗的軀體化作無數道氣流,散開了,片刻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那股殺氣也漸漸地的退去了,隻留下那被毀壞的一切,一片狼籍。

楓瑾知道,大神並沒有毀滅,隻是隱去而已,但今日是他勝了,楓瑾勝了,雖然沒有將大神毀滅,但楓瑾證明了大神並不是彌撒大陸的最強者,至少現在是這樣。

神殿裏沒有了殺氣,安靜裏許多。

楓瑾手中的貢延劍又恢複了鏽跡斑斑的模樣,生鏽的劍柄,卷起的劍刃,隻是剛才的一擊卻是那麼的耀眼。楓瑾將它用灰布包好,背在身後,手中隻有龍吟槍。

……

清晨的陽光灑了下來,連日的暴雨終於歇了,麒麟族外的黑暗武士也退了,這一仗是貢延取得了勝利。

是時候該離開了!楓瑾心裏想著。

今後的彌撒大陸大陸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已經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青銅色的城門打開了。

楓瑾和沈夢溪牽著馬走了出來。勇士們站在城外,為將軍送行。

“你真的決定了?”沈夢溪問道。

“是的決定了,這是我向往已久的事了。”楓瑾露出淺淺的微笑。

楓瑾回頭看見思真說道。

“我送你回占卜之城?”

“不,現在不是時候,等將來吧。”思真說道。

“你確定我會回來?”楓瑾問道。

思真隻是微微的一笑,並沒有回答。

人們站在城外,看著漸漸遠去的兩個人影……

貢延城,還是那樣的繁華,但這並不是他的功勞。

紫竹軒。

楓瑾回到了他以前的那個清雅的小屋子,因為這裏確實是一個隱居的好地方,隻有楓瑾一個人知道這裏,但是,這次是兩個人,他和沈夢溪。

院中仍舊開滿了各種各樣不知名的花,那水榭還是不知勞累的轉著,隻是池中的水少了許多。

楓瑾和沈夢溪坐在池塘的邊上,沈夢溪輕依在他的懷裏。楓瑾憂鬱的目光劃過池水中的白蓮,他的視線漸漸模糊了,恍惚中,神思在飛旋著……楓瑾輕輕地閉上眼睛,沒有感情而又冰冷的風,在空曠寂靜的黑暗中飄旋,嘴唇扭曲顯出一絲微笑。

“你在想什麼?”沈夢溪的非常的柔和。

“沒什麼。”楓瑾溫暖的手指撫摸著那白嫩的臉頰,濃密的睫毛下閃著奇異的光芒。

月光在雲彩後時隱時現,他突然感覺到無數暗紅色的岩石化作麵目猙獰的怪獸,一聲聲咆哮在冷風中回蕩、彙聚,融為一股巨流,衝撞著,翻湧著,如同一句悲憤的祈禱,糾結著淹沒在彌撒大陸大陸那無數的地下幽魂,固執而又淒涼的在天地之間回響,一百年,一千年,直到那夜空中燦爛的星輝也為之消隕。

楓瑾低頭看著偎依在懷裏的沈夢溪,淺淺的一笑。那笑聲極小,但是沈夢溪還是聽見了。

“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沈夢溪的聲音很輕,但那中語氣讓楓瑾心頭一震,雙臂收的更緊了,漆黑的眸子裏流露出幸福的光輝。

月光從他們頭頂上那狹小的雲逢之中灑到了兩個人的臉上,一切的黑暗、貢延、殺戮、痛苦……瞬間煙消雲散了。

“你真的把一切都放下了嗎?”沈夢溪問道。

“你就是我唯一的財富。”楓瑾幹脆的答道。

朵朵白蓮如同明燈在眼前搖曳著,楓瑾靜靜的看著,心裏想著,輕聲咳嗽著,笑了。

幽暗的燭光給幃帳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模糊著透出一個影子。

楓瑾掏出放在行李中的鐵劍,解下厚厚的白布,當已失去貢延鏽跡斑斑的貢延劍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拔劍出鞘,出神的凝視著手中的鏽劍……想起了與大神對戰的時候,貢延劍的覺醒,不由得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與激賞,深色的眼眸裏閃爍著讓人琢磨不透的微笑。

陽光從狹窄的窗格裏傾瀉下來,幽靜的紫竹軒在陽光的影子裏顯得熒熒綽綽。晶瑩的花瓣隨著微風在空中舞蹈著,就像是一片燦爛的黃金雨,緩緩飄落,又像是悠揚的頌詩。在空中飛旋、回蕩。

楓瑾露出一抹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微笑,看著正在熟睡的沈夢溪,輕輕地吻了臉頰。

這份平靜正是我想要的!楓瑾心裏想著。

……

“他走了?”躺在床上的傲柔向坐在床邊的占卜師思真問道。

“是的,走了。”占卜師回答道。

“也許他是對的,這樣最好。”傲柔憂傷的說道。

“也許吧。”占卜師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思真的聲音很輕,但那深不可測的語調卻讓傲柔心頭一震。

“大神還會再來嗎?”傲柔問道。

“一定會的,因為他是不會允許有比自己更強的人存在於這片大陸上的。”思真肯定的說道。

“那麒麟族豈不是……”傲柔露出一絲的不安。

“他的對手應該是楓瑾。”思真微笑著說道。

占卜師思真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又翻開那本古老的《眾神之書》,看著最後一片竹簡上的幾行文字,竟呆住了,良久才露出一絲微笑。

“我相信你會回來的。”思真喃喃的說道,《眾神之書》被慢慢的合上了。

麒麟族也迎來了久違的陽光,雨後有陽光的天氣裏,空氣是那樣的清新,經過暴雨衝刷的麒麟城堡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淡淡的光,神殿之中也充滿了雨後的清新。

雖然楓瑾把大神打退了,但那並不是最後的戰役,大神不絕,殺戮難消。等待著大神卷土重來的那一天。

綿延不絕的清水江依然在奔湧著,大江兩畔駐滿裏麒麟勇士,竟長達數十裏,一個個的營帳星羅棋布,竟是一個個的陣法。而勇士們臨時的主帥是長生刀沈瑞豪。

麒麟城堡的周圍也設下了強大的結界……

上次黑暗武士的進攻並沒有傷害到醉香山的一草一木,但是近萬名的勇士仍舊守在醉香山。

“楓瑾真了不起。”醉香宮中凡白仙子說道,“竟能把大神擊退。”

“可他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呢?”冷霜仙子不解的問道。

“或許有些事情需要他去靜靜的想,況且他也太累了,是應該讓他喘口氣了。”歸勳吟說道。

“他有什麼想不通呢。”凡白仙子問道。

“我也說不好,我想他會想通的。”歸勳吟淺淺的一笑。

“那他到底去哪了。”冷霜仙子說道,“聯我們四人之力也探察不到他的一絲氣息。”

“如今的楓瑾已經是彌撒大陸的戰神了,他隻要把氣息收斂是無法覺察的。”歸勳吟說道。

戰神,彌撒大陸的戰神!這的確讓四位仙子感到意外。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楓瑾的路還有很長很長。”凡白仙子幽幽的說道。

“仙子說的對,不會就這樣結束的,就算是楓瑾願意,大神也不會答應的。”歸勳吟一聲的長歎。

“你契約也被楓瑾化為烏有,他們還會對醉香山不利嗎?”站在一旁向秋仙子開口問道。

“一定會的。”歸勳吟答道。

“為什麼?”若山仙子也開了口。

“因為這裏曾經,也就是幾千年前是眾神之城。”歸勳吟仿佛陷入了一片沉思。

“對於大神來說,打倒醉香山就等於是得到了整個彌撒大陸大陸,所以他一定會來的。”凡白仙子說道。

但至少現在的醉香山還是平靜的,天高雲淡,滿眼盡是白色,聖潔與高雅仿佛就是屬於這人間勝景的。即使如此,在醉香山的腳下仍然駐紮了軍隊,那是八千水族勇士,死死的守住了醉香山的各個路口,而且還有四大仙子連手所設下的結界。

……

“他真的會回來嗎?”玉水月站城堡的天台上自言自語道,“如果大神入侵的話,麒麟族將會如何呢!”

心中的感傷在一張美麗的臉上露出來,作為麒麟族的聖女是必須要戰鬥的。

玉水月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穿過從空中傾瀉下來,射在天井中的光暈,投向遠處的群山與大河。

“是在擔心嗎?”身後傳來一個輕柔飄渺的聲音,一個身影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那是傲柔公主。

傷愈不久的傲柔顯的是那麼的頹廢,蒼白的臉色,青色的眼窩……即使這樣也掩飾不住她的嫵媚。

“是啊,在擔心。”玉水月不再看她,淡淡的說道。

透過那烏雲般的秀發玉水月看見了一張藏在頭發後麵隱隱綽綽的臉龐:纖細秀麗的五官,純淨優雅的氣質,還有那幽深的眸子,那是天穹與鮮血的混合色,迷蒙而憂傷,散發著妖魔般的美,穿透了靈魂。當大神出現在麒麟城堡神殿的時候,眾人都為他的容貌所驚呆了,但當他散發那股邪氣的時候又是那麼的凶殘,讓人如墜深淵。

空氣勁流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玉水月的心在狂亂的跳動著,仿佛要掙紮著迸出胸膛,滾燙的血呼嘯著湧上頭部,血管燃燒得快要爆裂了,她記得當時握著繞天索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著。

那就像是一場惡夢,讓人不寒而栗。

玉水月深深地吸了口氣,讓大腦平靜下來,不再去想……

“藍伍……葬在了哪裏?我要去看看他。”傲柔的卷發擋住那雙美麗的眸子,玉水月看不見他眼睛的東西。

“楓瑾把藍伍的靈魂撒進了清水江,你可以到江邊去看看他……”玉水月緩緩地說道。

清水江邊……

望著奔湧不息的江水,傲柔那纖弱的肩膀在劇烈的抽動著,幽暗的眸子裏閃爍著點點淚光,她的嘴唇微微翕動著,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吐露。

一滴冰冷的水珠在臉上微微蠕動,發出詭異的呼吸聲,粘稠的空氣中流溢著一股腐爛的氣息,一絲絲,一縷縷,鑽進她的身體,恍惚中,她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時候。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認識了藍伍,他一直保護著她。

“回去吧。”玉水月小聲的說道。

似乎不用眼睛,也知能從空氣的流動中知道玉水月的到來。

“走吧。”傲柔公主轉過臉,有意的回避著玉水月的目光。

占卜師思真,在自己的房間裏焦慮不安,因為楓瑾能不能回來他並不知道,而楓瑾的去向他也無法預測到,能做的隻有靜觀其變。

思真的心好像猛的被小刀割了一下,綠眸的深出開始劇烈的顫動,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握著茶杯的手在顫抖。

這種感覺,從沒有過的,是不祥之兆,難道真的要來了嗎!

對於《眾神之書》所說的思真是很在意,也很相信的,因為這本古老的書籍所記載的一切都是幾千年前眾神的安排。在這個時代的彌撒大陸隻會出現兩位大神,一個就是自己占卜之神,另一個就是楓瑾戰鬥之神,這是命運的安排,楓瑾真的能夠放下嗎?

然而最後的結局可能都是一樣的:用神的鮮血來滋潤這片大地,用神的靈魂來守護這份安詳!他們本來就是為彌撒大陸而生的。

……

巨大的銅鏡裏映著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那是一張無懈可擊的麵孔,蒼白、優雅、氣質都集中在那張臉上。但他卻有一顆陰暗無比的心,都隱藏在那張俊美的麵孔之下,他就是暗界之主大神。

他死死的盯著銅鏡裏的臉,就像是中了魔法一樣,無法移開,他失神的望著自己的眼睛,似乎在一點點的陷入了一潭黑暗的湖水,再也無法撤出……噩夢!

幻劍盟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幻劍盟了。

大神走到花草凋敝的庭院裏,滿目的蕭條,這對於他來說也許是一種美,一種淒涼的美。但和他那無邊的野心並不相稱,和那俊美的臉也不相稱,他本就是個殘酷的魔鬼,就算是有一張完美的麵孔又如何,隻是一種恰當的掩飾而已。

瘋狂的侵略與擴張本來就是他的本性,他不會為任何一滴血而感到惋惜,因為他是視血如水的暗界大神。

夜風吹過,大神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就像一把利劍在他的心裏劃過。

大神握緊了手中的佩劍,冷靜地觀察著四周的形勢,卻什麼也沒有。是自己的幻覺?大神心裏想著。

好恐怖的洞察力!楓瑾心裏大吃一驚,他的試探失敗了,他站在紫竹軒的水榭邊慢慢的將真氣收斂。門口沈夢溪正靜靜的看著他,她知道有些東西他是沒有辦法忘記的。

他從一個單純的少年成長為貢延、公正而仁慈的大陸守護者,以非凡的魄力與勇氣一次次擊敗蹂躪彌撒大陸的黑暗,將無數的彌撒大陸字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這樣一個大陸不能缺少的人物,他會放棄一切嗎?他有著如此非凡的才華與魄力,他有著一個堅定的信仰。

麒麟族、醉香山、彌撒大陸,他是不會拋下的,這就是戰神的宿命,支持著他的就是無數民眾那堅信的眼神。

想到這裏,沈夢溪走下了台階,來到楓瑾的身後。

楓瑾心中一震,轉身望著眼前的女子,漆黑的眸子裏愈發的幽暗。

“如果你不快樂,我也不會快樂的,楓瑾你明白嗎?”沈夢溪認真的說道。

“沈夢溪……”楓瑾一時語塞。

沈夢溪深情地看著眼中的這個男子:他的每一個動作、每個表情都深深地刻在她的心裏,舞劍時的勇猛,策馬飛奔的雄姿,沉穩平和的態度,甚至剛才那眸子裏的光……

他是神,大陸之神,戰鬥之神!

楓瑾將沈夢溪擁在懷裏,顫抖著閉上了眼睛,黑暗中,一縷清風纏繞著泥土中特有的香,溫柔的拂過他的臉。

他的耳畔仿佛又響起了震天的歡呼,狂喜的熱潮一浪高過一浪,麒麟族的將士們將他高高的拋起,拋向頭頂群星飛旋的夜空。閃爍的星光下,楓瑾第一次看清了那些勇士們的麵孔……稚氣未脫的少年,飽經風霜的中年士兵,甚至還有白發蒼蒼的老者,但他們都擁有在豔陽下流溢著金色光輝的皮膚,鑽石般明亮閃爍的眼睛。

是的……他們都是麒麟族的人,是一群最值得信任的人。

隨著楓瑾征戰大陸的勇士,用生命托起了彌撒大陸的太陽,為抵抗黑暗而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在黑暗中掙紮,但信心堅定,在荒涼與寂靜之中,用滾燙的淚水和赤誠的忠心去捍衛信仰的人。

想起那一張張散發著喜悅光輝的臉龐,楓瑾的心中升起一陣難以抑製的感動……

恍惚間,楓瑾的思緒轟然坍塌,化作無數繁星的碎片,在一片柔和的寂靜中,紛紛揚揚灑落溫暖的光影。

“誰也不能成為的包袱,包括我也是,你心中的所想就是要去做的。”沈夢溪說道。

“謝謝你,沈夢溪!”楓瑾感激的說道,“我想大神暫時還不會動的。”

第二天清晨,陽光依然照在了這間清雅的小屋,而屋子裏人已經不在了……

……

“在大陸的許多地方都發現了黑暗武士的蹤跡,是大神真的開始他的野心。”麒麟城堡的神殿裏,聖女玉水月一臉的憂鬱。

“他一定會這樣的……”傲柔在旁邊說道。

“他真的不再回來了嗎?”玉水月說道。

“也許是吧。”占卜師思真從房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