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婦人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楓瑾。
楓瑾心中不悅,隨即向玉水月說道:“聖女,既然傷已無大礙,那就告辭了。”
說完,楓瑾轉身向門口走去。
“什麼話,麒麟族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婦人慢慢凝起了雙眉,手握鋼劍,在朝陽下反射出閃閃的寒意來,楓瑾不由的心中一緊,這美麗的婦人,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
三、四個拿著刀劍繩索的勇士,從背後緩緩的靠了上來。楓瑾轉身看見,冷笑一聲,徑直走了過去。勇士門架刀攔截,卻見楓瑾步履如風,目不斜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人牆中如風般穿了過去,推門便走。院子裏站滿了金甲勇士,足有幾十人之多。楓瑾淩空而起,從勇士們的頭頂掠過,飄然到了門口,還未落地,一把鋼劍,從楓瑾腦後劈將下來。並不結實的門“嘩啦”一聲被劈為兩半,卻隻見門口一少年勇士捂著流血的肩膀,坐在地上齜牙咧嘴。
“光彝,那個小子呢?你怎麼沒攔住他呢?”那美婦人一把拉起少年,急急地問道。
“什麼小子?”受傷的少年被美婦人拉著衣領子,愁眉苦臉道,“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跑出來啊,我隻看見你的刀朝我的腦門就砍了下來……”
那美婦人“哼”了一聲,一把推開他,院子裏寂靜如常,勇士們手中的兵器,隨著一陣輕風,輕輕顫動,根本不像有人曾在這裏走過。她小心的退到門口,手執鋼劍,凝神傾聽風裏的聲音。
空的……那風聲全然是空的。
那美婦人丟給光彝一個眼色,他捂著受傷的肩膀,一溜煙兒走了。
婦人在門口又站了一會,打算進屋去,這時從頭頂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我在這裏。”
楓瑾在院子裏的正上空,居高臨下,輕盈的就像是一隻純白的長尾雀。有那麼一刻,那美婦人,甚至是麒麟族聖女玉水月,都覺的那不是真的。楓瑾知道這是彌撒大陸聖物朱雀翼給他的力量,就連楓瑾也沒想到竟是如此的神奇。
美婦人望著空中的楓瑾,表情突然轉變,過了一會說道:“你被介意,我不過是想試試你。”
美婦人退開一步,望著聖女,仿佛寬宏大量的笑。
楓瑾狐疑起來,發現事情起了變化。他想順風飄起,離開這個地方,但周圍的空氣忽然間起了變化,像是凝固成一團巨大的膠,重重的壓在身上,令人動彈不得。
楓瑾念了一句破空訣,用靈力的虛空匕首刺向那塊“膠”,匕首軟軟地彈了回來,被化去了所有的鋒芒與靈力,輕輕落回手中。
那種法力強大無比,足以控製這個空間裏的每一粒微塵,但卻寧靜柔和,豪無敵意,反而充滿了安撫的意味。這個力量的源處很近。楓瑾低頭看了一眼玉水月,知道那絕不是她。
楓瑾靜了下來,慢慢的思考著對策。突然覺得那人就在背後,如果回過頭,應該就能看見那人,但是這樣就暴露了自己,如果不回頭……
那強大的力量漸漸地消失了,從楓瑾的周身緩緩的退去。
……
楓瑾不知此刻如何是好,甚至無法相信剛才的一切,是幻覺?
“你先下來吧。”玉水月在下麵召喚他,如寒夜裏的一棵柏樹,盡管她穿著麒麟族聖女的戰衣,顯的相當怪異,盡管-盡管她和他隻是第二次見麵,但是她毫不懷疑,那就是他,就像她亦不曾懷疑地上的影子就是他。隻是一個影子就足夠了。
楓瑾默默地飄了下來,落在她的麵前,玉水月麵色寧靜如常,心裏卻亂了方寸。玉水月盯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玉水月雖然不曾見過他少年時的樣子,但那張臉必然潔淨無暇,不會有隱然的風塵班駁,不會有時間的筆刻下某些無法解讀的文章有的隻是那巍峨、堅毅與不屈,都在堅不可屈的眸子裏閃爍著。
楓瑾離開了麒麟族,玉水月沒有留他,因為玉水月知道他會回來的,就在不久的將來。
麒麟族外,楓瑾催動朱雀翼,飛快的向正東奔去。
沒錯,應該是這個方向,楓瑾心裏想著。又施展了踏雲步法中的追字訣,轉眼間已在數十裏之外了。但仍是不見那人的蹤影。楓瑾又改變了方向,追了下去,仍舊是這樣。
黃昏時分,他回到了麒麟族。
在距城堡不遠處,他突然停了下來。
有結界,城堡被人施了結界。楓瑾騰身飄向空中,立在城堡的上空,一眼便看見那飛鳥城少主天效霏,一手握槍,一手打著結印。麒麟族聖女的繞天索牢牢的纏住龍吟槍,兩件神兵鬥在了一起,旁邊,幾十名麒麟勇士倒臥在地。
楓瑾忽覺背後勁風驟起,就要轉身,天效霏不知何時已到了自己麵前,兩股無比霸道的勁力夾擊楓瑾。
“佛光無相-破!”楓瑾大喝一聲。
前後二人頓時彈飛出去,隨後二人衝向地麵,一前一後,直擊玉水月。在勁力幾近之時,一道強光分別射穿二人手臂,落地之時,二人大驚。
“破雲弓!”便逃之夭夭。
楓瑾“嘩”的一口鮮血噴出,墜在地麵,在昏厥之前,他看見自孔雀山上有一個影子,飄然而下。
楓瑾躺在石床上,朝陽從頭頂緩緩流過。朦朧不清的吟唱在屋中逐漸變弱。
一陣心悸,楓瑾冷汗滲出,睜開眼,溫和的晨風撲麵吹來,夢魔般癡癡的追著,好像就要沁入他的骨髓。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眼前出現,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話,麵容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她走近楓瑾,用關切的眼神看著他,又離開,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混沌、空虛。此時,一切對楓瑾都沒有意義了。
……
兩日之後,楓瑾醒了,聖女那美麗的臉龐又映在他的眸子裏。他忽然想起孔雀山山飄落的人影。
“她是第一樓的樓主-沈夢溪,她已經走了。”聖女看出了他的心思。
“她說讓你無論如何去一趟飛鳥城。”玉水月接著說道。
楓瑾一臉的茫然。
“在你去飛鳥城之前,我有個請求,請你答應。”玉水月望著楓瑾。
玉水月把楓瑾引到門外。眼前整整齊齊跪著二百多名勇士,楓瑾不知所以。
“你前後兩次有恩於麒麟族,守住了眾神聖物麒麟珠。所以這些勇士們在此跪了一天一夜,為你祈禱,盼你醒來。他們要推舉你做首領,共同守護麒麟珠”聖女說道。
聽完此話,楓瑾看著眼前的二百勇士,看著二百雙熱忱的眼睛,二百顆滾燙的心,他們的坦誠、堅毅感動了楓瑾。他們年輕,他們精壯的體格,高超的武藝,足可以以一敵百,楓瑾知道,他們都是麒麟族值得驕傲的勇士。二百雙義無返顧,滿懷信心的眼睛在看著他,期待著他的答複。楓瑾側過臉,看了看身邊的聖女,玉水月隻是向他點點頭。
楓瑾的眼中流露出激動和驕傲。
“從今日起,各位就是麒麟勇士,是神的守護者!”楓瑾大聲說道。
勇士聞言,欣喜無比。
“麒麟勇士參拜北將軍!”二百人的聲音響徹天地。
“麒麟勇士,麒麟勇士……”楓瑾振臂高呼,此時他們的心是緊緊連在一起的。
玉水月被這種情形所感動,眼望藍色蒼穹,聽著慷慨的呼聲,不禁流下淚來。
彌撒大陸多了一支名叫麒麟勇士的勁旅,為了不使黑暗封閉神的眼睛,隨著他們年輕的將軍踏上那遙遙無期的征途。
……
夜已黑了,楓瑾戰在城堡之上,望著夜幕下的孔雀山:重巒疊嶂,山峰突兀,如同鬼魅一般,清水江不停地奔騰著,仿佛呼嘯著千年的滄桑,無數的星星在閃著,好像要告訴你滄桑中那些感人的悲壯。大風狂卷,似乎要拾起那陳舊的回憶,楓瑾知道,黑暗正從這片大陸上滋生、蔓延,瘋狂的想要席卷所有的安寧……他害怕,他擔心,但一想到那些有血有肉、可歌可泣的的麒麟勇士們,就算有再多的不安,也被拋在了腦後。至少,他不孤單,他有二百名舍命撒血的兄弟,有前人的期望,有眾神的眼睛,所以楓瑾無所畏懼。
一股若有若無的法力在楓瑾身後,他沒有回頭,因為那氣息並沒有敵意,毫無威脅。楓瑾沒有回頭,也沒有動,隻是慢慢地說道:“你回來了?”
楓瑾知道她不是玉水月。
“我……”身後的聲音來自一個女子,而且氣若遊絲。
楓瑾轉過身來,隻見身後的女子衣衫沾血,搖搖欲墜,楓瑾趕忙將她扶起。
“發生什麼事了?”楓瑾問道。
“送我回第一鎮。”那女子吃力的說道,隨後昏厥過去。
第一鎮?楓瑾大量著眼前的女子,元氣受創,奄奄一息。
……
那女子正是第一鎮,第一樓的當家人,破雲弓的傳人-沈夢溪。
不知過了多久,沈夢溪睜開了雙眼,玉水月正在床邊看著她。見沈夢溪醒了,玉水月說道。
“總算是醒了”聖女看了一眼沈夢溪,那種美麗讓人望塵莫及。
“幸虧北將軍用天劫指護住了你的心脈,不然……”玉水月沒有再說下去。
“暫時平安,我把你送回第一鎮,及時救治,便可痊愈。”楓瑾走進來,看著沈夢溪說道。沈夢溪抬頭看了一眼楓瑾,目光相交,連忙避開他的眼神。
“你真的要去第一鎮?”玉水月盯著楓瑾問道。
楓瑾沒有回答她。
翌日,二百名麒麟勇士集結在城堡前,楓瑾看著他們,有抬頭看了看城堡上空的藍天,無垠。今天的楓瑾一身的戎裝,臉上再也看不見以往的稚氣,隻剩堅毅和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