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景陽公主一通大鬧,反倒幫她大忙,李雲歌說變就變,拂袖而去,半個月都未出現。侯茉鴦鬆了口氣,也樂得輕鬆,李雲歌的陰陽怪氣要小心翼翼應付,他不來,求之不得。
熟悉的地方,行事也方便。侯茉鴦拿出點首飾交給錦繡,讓她去打聽肖烈的住處,又讓她去打聽蘭明珠的情況。
“皇上駕崩後,皇太後便常伴青燈,她的女侍出來打發奴婢說請娘娘不要再派人去。”
錦繡這麼一說,侯茉鴦大致猜到她被李雲歌軟禁,行動不便,望了一眼大殿外的侍衛,她又何嚐是自由身。
輕聲對錦繡道:“錦繡,幫我弄套宮人衣服來。”
當日晚上,看看更漏,戌時一過,她裝扮成小太監,借著換班時刻,往肖烈住的地方去。肖烈雖是戰俘,卻是敵國王子。被時刻看管,卻衣食無憂。
侯茉鴦來到他住的院子,兩個士兵看守,一隊大約九個巡邏。伏在門外看了一陣,待巡邏的過去,這才略弓著背,到了兩位守衛前。
“幹什麼的?”
守衛見是個太監,並未大聲嚷嚷,依著慣例問了一句。上下打量他,又覺得她麵生,警覺溢於言表。
“兩位大哥行行好,我是殷奉儀底下的,讓我來送句話。”
侯茉鴦掏出一隻翡翠鐲子,一隻白玉芙蓉腰佩,分別塞給兩人。他們沒有拒絕,收下放在懷中,卻猶有一絲遲疑。
“大哥是覺得我麵生?哥兒來不了,他今個兒被事耽擱了。”
背上沁出一層薄汗,風一吹涼颼颼的,侯茉鴦點頭哈腰,又掏出兩錠銀子塞過去。這才被放了進去,不由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這幾日了解了大致情況,聽說殷滿月也還在宮中,暗忖若是她知道肖烈被抓,也在宮中,一定要與他聯係。
錦繡跟了好幾日,果然不出所料,她買通守衛,與肖烈聯係上了。排除國仇家恨不說,她算得一個有勇氣的女子。堅強,忠貞,為愛不惜一切。
肖烈正在房中逗弄孩子,孩子搖動小手,咯咯地笑,臉上梨渦淺淺,黑亮的大眼一閃一閃。此情此景,觸動侯茉鴦心中軟弱心弦,她遠遠地望著,忘了此行的目的。
“誰?”
肖烈發現了她,抱起孩子,警覺地望著隱沒在陰暗中的她。她從黑暗中走出去,輕笑:“是我。”
“是你。”
肖烈驚喜交織,抱著孩子上前兩步,突然頹然呆立原地。她是來要回孩子的,心中隱隱約約不安。
這一段時日,他****與孩子相處,現在孩子已會翻身,他倒有些舍不得起來。
“讓我看看他!孩子還是麻煩你帶著,不過我有事求你。”
侯茉鴦上前接過他遞來的孩子,目光灼灼看著孩子圓嘟嘟的小臉,小手卻不結實,細細長長揮舞著。
將孩子小手貼在臉上,他的身形很像父親,手腳修長。驚奇的大眼盯著侯茉鴦瞧,侯茉鴦啄啄他的小臉:“你將他養得很好。”
“他很乖。”
肖烈上前,手背碰碰孩子小臉,輕輕一笑:“我現在不過也是囚徒,不知還能為你做什麼。”他低頭,侯茉鴦的側臉,一半藏在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