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們的小生活(2 / 3)

後來虞襄陽說,她聽到驚叫,趕忙衝進來,看見我把頭伸進被窩,屁股翹的老高,很像鴕鳥。虞襄陽還說,我抱著她大哭時,她先是震驚,以為平度要耍流氓。而我抱緊她,像抓緊一根救命草時,她突然有種溫暖的感覺。

虞襄陽一直不相信我看見時間,像蒸汽,像棉絮,像糖漿。我曾經指給她看,時間卷成一團團,時間的牙齒在啃噬,時間黏稠成糖漿。我指出空、無色,它們變幻無窮,勾人心魄,比七色彩任何組合都漂亮。虞襄陽隻看見我的手比劃中,她的眼前是一片虛空。我用盡全力顏色配置出來,虞襄陽看了,說:沒有任何顏色。別人看了,回答和虞襄陽的一樣。

我和虞襄陽解釋,看見時間的前提,是能看見空無、色,它們是時間的顏色。所以你無法看清時間,是有道理的。虞襄陽說:隨便你怎麼推理都正確啦,你的命題是假的,無法證明的。我說:不是的。就像夜有光線的,隻是它的頻度超出人眼睛能感受的範圍,所以隻看見漆黑一片。所以空色和無色對別人而言,是個盲點,因為他的眼睛欺騙了他,又看不出眼睛的欺騙。而我沒有盲點,能看清時間的色彩形狀,完全是可能的。

虞襄陽說,就是我能描述出空無色,算能看見時間,那又如何呢。她又打了個比方:地球的陸地下沉,所有的動物都沒了,隻剩下一個人,你說他存在嗎?我不說話了,存在要靠別人來認可和證明的。沒人認可我能看見時間,就算能看見,那算看見嗎?

看見時間,給我帶來巨大的恐慌。開會時,空色和無色的時間就漫漫湧起,像煙霧籠罩著整個會場,色彩漸漸變濃。人的呼吸把煙霧扯出一條條,越扯越亂,時間就化成了蠶絲。人們都被蠶絲包圍,越捆越緊,人便模糊了,終於成了空色和無色的透明的繭。會場成了繭的世界。時間的牙齒,鋒利的像一把尖刀,在他們的發膚上磨損著,讓我想到了故鄉裏收割麥田的情景。隨著會議的進程,時間的繭也越厚重,終於化成黏稠的糖漿。人們坐在糖漿裏,就像魚兒呆在水裏一般正常。我看見時間用牙齒啃噬,用幹燥的舌頭舔,我想呼喊,喉嚨卻像被堵住了。

後來我躲避開會像老鼠躲避貓,總想找出各種理由。理由以病假最多,我把人身體中,四肢五髒六腑七竅,各種有可能的病都試過了。當然不是真病是假病,為了取到病例證明,我可是發揮了我所有的智慧,比如要糞便檢查,我就用五毛錢買了流浪漢的糞便;比如要胸透時,我就在胸口用金屬顏料畫上人的五髒六腑,這可是涉及到畫功和對生理學的知識。我久病就熟悉了開證明的醫生,我一到,她就熱情的打招呼,還賜凳子,說:小張來啦,坐坐,這次又有貴恙啊?我就說:來點新鮮的。她說,不行了,你病假過多了,就差癌症,艾滋病這些要死人的沒有給你證明了。然後她就給我提了個建議,說,就說你屁股長刺瘡了。不能坐,一坐就疼的臉紅腳跳,狼哭鬼叫的。我想想,這倒是好辦法,刺瘡在屁股上,經理應該不會深究了。

我拿了刺瘡的假證明就蹦跳著出來,她又把我叫住了,說:像你這樣蹦蹦跳跳,哪像得刺瘡。她就手把手的教我得刺瘡的人走姿,坐姿,睡勢。我學的很認真,她還說,千萬不能露餡,即使經理不在,也要如此做。她怕我一時疏忽,被經理撞見了,那她也跟著完蛋。這可是做假證啊。信佛的會知道犯了“妄語”的戒,信耶教會知道犯第九戒——不得做假見證陷害人,什麼都不信的人也會相信犯了經理語錄中的“不得欺騙經理”一條。

我假裝得了刺瘡後,免了開會磨屁股,卻帶來更多的麻煩。上班累不敢坐,隻能蹲馬桶蹲著。走路也得慢騰騰的,不能快跑。我生性喜歡蹦蹦跳跳。沒跳幾天,我的腳發癢,碰見木質的如凳子、木板就有踢的衝動。我有凳子不能坐,我仿佛可以瞧見凳子在嘲笑我。我已經踢壞了三把木椅,一把是酒店的,兩把是自己的,後來拿來當柴火取暖了。

假裝刺瘡時,我學會了高超的演戲本領。經理要訓話時,我就作出痛苦的模樣,蹲在地上,頭埋在腿下,上衣口袋裏掏出“挺好”,塗抹在臉和嘴唇上,在把它藏好,再艱難的站起來,這時經理看到的將是麵無血色的人,嚇得他趕緊吩咐人扶我回家,我一到房間我就生龍活虎。

我能逃離,全賴“挺好”。“挺好”是我家的祖傳的護膚品,用麵粉,漿糊,水各按等同比例配置而成的。麵粉和漿湖是普通,唯獨水很考究,水要初春早晨的露水,用木桶取八十一克,置於泰山之巔三十六天,讓它吸收日月精華和天地靈氣。後再倒入五金缽中,混上地瓜粉,先用武火烤九天,再用文火烤九天。十八天後將麵粉與漿糊倒入,用八十一牛頓的力攪拌七七四十九下。在月圓之夜,放到月光下,吸收月之陰華。根據史書記載,敷了“挺好”,女的肌膚若處子,男的鶴發童顏。可後來“挺好”的秘方被盜了,市麵上就出現了好多的化妝品,男女抹了看起來都像敷牆。我後來我才明白,是麵粉的問題。麵粉應該正宗,後來北京城的麵粉都摻合了石膏,可以補鈣——北京人普遍軟骨,缺鈣唄。產家用混了石膏的米粉,抹在臉上當然像砌牆。正宗的“挺好”難研製,經理天天訓話,我天天抹,兩周後,就抹完了。後來找不到逃跑的借口,隻好接受經理的教育。所以我一看到經理,感覺溫度急劇上升,空無色的糖漿立馬就充滿四周。

虞襄陽後來說,她相信我能看的見時間。我說時間是黏稠的,雜亂的,她也有此感,雖然看不見。她還說我很幸運,她對時間隻有抽象概念,我卻能看清時間的真麵目。一切的真麵目曝光後,都不可怕了。

我的破房子附近,據說以前有個王府,澤蔭百代,到了民國開始不濟。大鍋飯時,被用作大食堂;煉鋼時期需要燃料,房子裏所有的梁,桁,門板就被強行奉獻出來,主人得了“積極奉獻獎”。王府經曆元明清三朝,見過義和團的大炮,見過八國聯軍進城,見過日本鬼子進村,隻是見不了新祖國的天空。有時候我會拿著一把鐵鏟,在空地刨上幾個窟窿,一不小心就弄出瓷片,有清朝的馬桶,明朝的便池,元朝的用來擦屁股的鵝卵石。這些寶貝連被雨果稱為強盜的英法兩國都沒有館藏,隻有中國民間有,我為了表示有文化,也把它們包裝的漂亮,再恭正的寫上:馬桶(清);便池(明);刮具(元)。刮具這名詞很多人不懂,我就另在旁邊附上:用途擦屁股。說明我的破房子不僅曆史厚重,而且格調高雅。

我也做格調高雅的事。我從不說自己的話,卻替聖人言,開口孔孟,閉口程朱。我辦事前,要看聖賢書,是不是非禮勿辦。虞襄陽叫我去聽音樂會,我問幾個人的,她告訴百來人時,我就不去了。我告訴她,孔夫子知道候王看八侑(六十四人)的舞,就罵不可忍了。我去看百來人的音樂會,那就是天理不容。比如上次,經理強行要求我開刀,把屁股的刺瘡治好。很多人都感染了刺瘡,都不去開會了,經理望著空蕩蕩的會議廳,就會罵道:小張,你這丫的,老子滅了你。經理喜歡開會,因為開會時有人捧,這時他的權利感就得到巨大的滿足,沒有開會沒人捧,當然肝火上升,怒發衝冠了。經理不了解我的苦衷,因為聖人說,發膚者,不得毀傷。而且屁股乃大不雅,大隱私,能暴露讓一群美麗的女護士蹂躪嗎?我所作的,都符合聖賢的意願,衛道嘛!

我高雅的格調也有壞了的時候。按古訓,沒有結婚不能同房,結婚也要父母之見媒妁之言。可因為虞襄陽,我壞了聖人古訓。我本打算死後列入孔廟,也和孔老二一樣享受冷豬肉,可惜功虧一簣了。我報怨虞襄陽,虞襄陽很委屈的哭。她說因為和我同房,人家說我們幹那個了,她有口難辨。所以她當時有個想法,平度閹了,再像公眾宣布:你們看,仔細看,平度是無能。虞襄陽是清白的。

虞襄陽說她有閹平度的想法時,我透心的發涼。閹豬、閹牛我見過,沒有見過閹人的。人的生殖器怎麼丟了呢。虞襄陽說,古代中國就有太監,而且成千上萬。我說,千上萬的太監是土裏長的,古人喜歡野外性交,性交後還體外,男的把精子射入肥沃的土裏,一次有幾十億個,存活的極少。存活的長成人後,不需要性交,生殖器退化,那就是閹人。虞襄陽說:你胡扯,你把精子弄到土裏試試,看看幾年後會不會有小平度出來。我說:不會,因為這裏的土壤不夠肥沃。

後來虞襄陽說,平度簡直是渾球。見到別人時搬出孔孟程朱,唯獨見到她時,扯出《金瓶梅》、《素女經》、《肉蒲團》、《房事記》、《花柳指迷》這些書,還臉不紅心不跳的。虞襄陽還說,平度這是渾球,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借口,就強製的給她講生子之道。拿了本《廣嗣五種備要——種子心法》,提出疑問,如“男寡欲則實,女寡欲則虛。”他說,女不寡欲則濫交,男寡欲則無能。他就提出性命雙修,男女雙修。

其實我還有兩本書,《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和《男女房中秘密醫術》,因為內容太露骨和反動,我才沒有告訴虞襄陽。那時我對性學的研究,絕不亞於現代學者對曹雪芹的研究。如果虞襄陽是伯樂,她不是叫我渾球,叫我性研究專家,或者叫我中國性文化的集大成者。

關於我研究性,是迫不得已的。那時,我被允許隻讀《沒有any理由》,讀久了,精神萎靡不振,像隻病貓,走路時像是懷有萬古愁。虞襄陽很關照我,花重金買了西域的參,天山的蓮,中華的鱉,吃了好幾服。不僅不見好轉,倒起反作用。迷糊中,我想起抄《金瓶梅》時,我精神亢奮,小和尚直撅撅的。我從抽屜裏取出塵封已久的手抄的《金瓶梅》片段,讀了三段,漸覺精神好轉,再接再厲連續讀了三天,竟生龍活虎了。真有神奇的療效。後來我以懸壺濟世普度眾生的精神,研究起性學文化,企圖將它們治成良藥,造福萎靡不振的國人。

很長時間內,我在揣摩著如何配置良藥。我列了很多病症與其治療方法,治陽痿、治腎虧、治疲軟、治早泄、治心焦意亂、治月經失調……在我看來,人類的一切病都是由性引起的,所以也應該從根本上治療。我還研究性技巧對人體的影響,閉門造車百來萬字的研究隨筆。我沒有把性技巧付諸於實踐,我把它們藏在床頭下,等待時機出版。

就在我快完稿時,卻發現枕頭下的著作消失,床還被整理過。虞襄陽說,我給你整理東西時,看見一堆紙,上麵寫著“廢紙”,我就收起來,剛好有個撿破爛的來,我就把它賣了。給,這是錢,兩塊五。我氣的把兩塊五扔到窗外,對她吼道:你知道你毀壞了我畢生的心血啊。虞襄陽奇怪的看著我。我說,我在研究中國性文化,想成就一本大作,百科級的,但被她毀了。虞襄陽倒是笑了,說:你這人瞎扯淡,又在吹牛吧,要不就是演戲?我怎麼和虞襄陽解釋,她就是不信。她還說,等東西丟了,再也找不到證明時,我喜歡怎麼吹牛都行。我暴躁如雷,但也沒有辦法,我無法證明。我以前都沒有告訴虞襄陽我寫傳世之作,而且又在每張都唱空城計的寫上“廢紙”。紙張賣給收破爛的。我連唯一的證明都沒了,這不得不讓我沮喪。

我在研究性學時常常精神亢奮,精神亢奮就有發明的欲望。那時的我飽受磨屁股之苦,曾想過發明出另一個我。因為我一到會場,我看見像亂麻,像糖漿的時間,就開始開始精神萎靡,頭暈,腳發軟,冷汗如雨下,眼睛像死魚眼。我怕開會,卻不能免於磨屁股。我無法發明另一個我,又想到挖地道,從我房間一直挖到會議廳下。開會時要登記,進入會場後,經理就派門衛看住了前後門。門衛不可怕,可怕的是門衛牽著的看門犬。經理已經說了,如果提前退場,被狗咬了,那是狗的錯,要報複的就去找狗。眾所周知,看門全是狼和狗的雜交,兼顧著狗的諂媚和狼的凶狠。而且狗咬了人,難道人也要咬狗嗎?所以每次開會,大家都自覺準時退場,經理對員工的自覺作風表揚了一番。

既然無法從門口出去,又不能上天,我想到挖地,從地下逃走。挖地時我想用高科技,不能學愚公移山,那是最笨的做法,就算子子孫孫無窮盡,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我得發明探測儀器,測出一條最近的距離;還得發明炸藥,炸藥爆炸時必須無聲,否則安全局就找上門了。挖出的土要運去填北海,我要發明一輛車,用永動機來作功,這樣就少受石油公司的剝削了。所有的計劃策發後,我發現敗在永動機上。永動機無法發明,土就無法運,土無法運,我發明炸藥就失去了意義,那地洞就無法挖了。所以我隻能老老實實磨屁股。經理規定,屁股磨的多的,月薪就高,待遇就好。磨屁股時我瞪著大眼睛,一動也不動,其實我是閉著雙眼,那眼睛是我畫上去的。為了畫好眼睛,我自學三周的化妝課程,熟悉了各種化裝品機器用法。虞襄陽說我如果在古代,有資格當麵首了。

那時我對一切失去興趣,包括回古代當麵首。我的著作被虞襄陽毀了,我像隻病貓,精神萎靡不振。挖地道的激情沒了,畫假眼睛的激情沒了,發明的激情也遺失一幹二淨。自從我拋棄了性學,小和尚不挺了後,人生就失去了況味了。

根據我的人生經驗,遊戲是小生活,生活是大遊戲。人所要努力的,就是在遊戲中得高分。高考是遊戲,大家聞雞起舞挑戰夜戰是為了得高分。應聘是遊戲,大家勇於表現十八般武藝是為了得招聘者的高分。規則總是由有話語權的人定的。根據經理的遊戲規則,成績就是比賽誰的磨屁股磨的多。我不知道規則產生的內在,這是我沮喪的根源。校長說,人生的價值在於對社會做貢獻,其唯一的最好的方式:要跟緊校長的步伐,全麵貫徹校長偉大方針,堅持校長所堅持的,反對校長所反對的。校長把他的理論定製到規章,在學校專門添了這門課,五十四課時。我想,經理也應該定製規章:人生的價值在於對社會貢獻,唯一的最好的方式,是開會磨屁股。思修部對員工進行思想教育,讓大家明白這偉大的真理。可經理並沒有。我還得沒有意義磨屁股。

在磨屁股時,我除了閉眼發昏,就是睜大眼睛胡思亂想。我幻想把經理的嘴巴用膠布封住;幻想著對經理的腦袋開刀,把腦中屬於開會的神經全部取出。還幻想他的屁股得刺瘡,想著他能看見時間像糖漿,然後驚嚇的飛奔出門。可我仔細看經理時,他依舊好好的。他的嘴巴飛濺的唾液,呼喊的聲音,都加劇了時間變成糖漿的進程,讓我感到恐怖。經理告訴我們屁股越磨,越得高望重。可經理眼中得高望重的,到其他地方人們並不承認。按虞襄陽的話,不能跑出定義域了。

虞襄陽後來說,她教書除了改作業,也要無窮盡的磨屁股。她的領導說了,現在全國上下都磨屁股,不磨屁股怎麼與時俱進。虞襄陽是為了與時俱進才磨屁股的。虞襄陽還說,她的屁股現在磨出繭了。聽了她的話,我就很痛心,寧願我的手磨出繭惋惜。我依稀記得,我幫虞襄陽畫裸體畫時,朝陽一縷縷的斜斜的從她完美的裸體往下滑,滑到臀部後跌落。我還記得我捏過她的屁股,說她的屁股是我見過最美的。她還問我見過多少屁股,我說見過屎屁股,沒屁股,就是沒見過你的翹屁股。

時間回到我和虞襄陽的同居時,我們成了同事們經久不衰的談話焦點。能成為焦點,而且能經久不衰的,在我看來,不是痛苦的不堪回首,就是能給人提供笑料和反麵材料的。我們是第二種人,而虞襄陽受害最大。年老的同事教育女兒,總是說,你什麼人都學,千萬別學那姓虞的。“姓虞的”三個字就刻進她們的腦袋,他們長大後對姓虞的人都沒有好感。當年秦檜姓秦,使姓秦的都感到慚愧了,虞襄陽被扯到遺臭萬年的水平,倒出乎我們的意料。

虞襄陽成為反麵教材後,她心中並沒有什麼。她說:我行正不怕影子斜。我說:你騙人吧,血寫的事實都可以被遮掩,你的反麵教材的帽子,沒辦法脫了。我還說:人的所作所為,都是靠別人的記憶才能存在。大家覺得你是反麵教材,你就一定是反麵教材。就像當初大家說我小神經,我除了承認,還能怎樣呢?

虞襄陽聽了,信了我的話,問我怎麼辦。我給她講大道理,人要適應大環境,而不是讓環境適應人。然後我就建議她,我們來壞一壞,這樣心理就扯平了。免得大家都徒擔了虛名。啪,虞襄陽給了我一耳光,就跑出去了。

虞襄陽摔給我一耳光,很輕,像是撫摸,但畢竟還是耳光。蒼蠅無論多美麗還是蒼蠅。我想,女人做事情總是沒有理由,打我耳光也不給個理由。當被問理由時,她還會反問,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想,我絕不會給她提建議了。到了晚上,虞襄陽笑容滿麵的說:好吧,我們壞一壞吧。

後來虞襄陽說,她聽了我的建議後,她的委屈都爆發了,就給了我耳光。後來想想,覺得有虧於我。先前她以為平度是壞蛋,把自己的野心裝扮成別人的利益,這和政客有什麼區別?後來又想,平度說得對(思想這東西就是奇怪——平度注),壞一壞,也許心理會舒服一點。人活著,不就圖個心理快樂嘛。

虞襄陽還說,平度就是壞蛋,那個晚上壞到極點。那晚,燈光昏暗,虞襄陽輕輕的解掉上身的衣服。我突然血壓升高,心跳加快,小和尚漸漸便的直撅撅。我想到小時候老師教導我們,偷看別人脫衣服是不文明的,眼睛會紅眼,我就閉上了眼睛。等虞襄陽說,你假正經呀。我就睜開眼,見到虞襄陽潔白的胴體,在昏暗的燈下顯得朦朧。虞襄陽也不理我,直直趴在床上。我看見她的臀部,有種捏的衝動,就躡手躡腳過去,坐在床沿,捏了她的臀部一下。她被嚇著了,問我,怎麼啦。我說,沒事,隻是想捏。所以,後來虞襄陽說她的屁股磨出繭後,我很心疼,但又想象不出那模樣,我記住的最完美的時刻。虞襄陽在她最漂亮的時刻離開我,我的記憶永遠也無法突破那道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