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容綺煙嗎?他果然還活著?”
聽到這個名字,日魔先是微微詫異,隨即他換上了饒有趣味的笑容,“算是吧,你要這麼叫他也可以。”
“什麼意思?”對於日魔模棱兩可的回答,思徽皺著眉頭問道。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告訴你們這麼多,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日魔臉上詭異的笑容越來越明顯,“你們以為我隻會武術?我弟弟會的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可能不會?”
思徽始終都保持著極高的警惕,但他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直到日魔說出不懷好意的暗示,他才意識到不對勁。自從剛才開始,就隻有他一個人在和日魔對話,後方幾個人都沒有了動靜。
他猛地轉身,發現身後的幾個人都已經倒在了地上,似乎失去了意識,隻有南宮容還勉強單腿跪地,強行保持著自己的意識。
思徽一時慌了起來,日魔好心地安慰道,“別擔心,他們隻是暈過去而已,你也差不多該加入他們的行列了。”
思徽擋在昏倒的幾個人身前,全身戒備著敵人的一舉一動,但心裏卻毫無勝算之感,就算他能以一當十,但想要在這種情況下守住他們,堪比登天之難。
日魔並沒有急著靠近他們,隻是悠然自得地站在遠處,托著下巴看著思徽做困獸之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思徽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後的南宮容最終還是不支倒地,現在真的隻剩下思徽獨自一人還保持著清醒。
日魔像是享受完了對思徽的這種折磨,突然間一揮手。思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空氣中有一股緊張的氛圍,似乎連空氣都活動起來了,劈啪作響。
接著有什麼東西在思徽身邊竄過,思徽調節全身的信號,感受著毫無蹤跡的威脅。雖然肉眼抓不到它行動的軌跡,但他認為能夠憑借著自己敏銳的感覺逃過。
但他想錯了,因為在下一秒之內,那種劈啪作響的東西就從四麵八方朝著他衝來。一秒後他就覺得有什麼竄進他的體內,兩眼一黑,便四肢癱軟倒在地上,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到躺倒在地上的思徽完全沒有的冬動靜,日魔這才走到他的身邊,抬起腳踢了踢思徽,“太小瞧我了,好了,我的任務總算完成了。辰博竟然會被他們幹掉,實在太無能了,活該死得這麼慘。還是讓他們多活一會兒,把他們給我抬回去,這下有好戲看了。”
仿佛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日魔放肆地開懷大笑起來。
“回稟教主,屬下已經把他們帶回來了,除了林旋以外的其他人要直接幹掉嗎?還是先留著他們的小命?”日魔回到大輪回教暗地裏的總壇,對著坐在教主位子上的男子稟報道。
被稱呼為教主的男人身披一件寬鬆的黑色長風衣,把他整個人包裹在裏麵,看不見他的容貌,聲音聽起來已經不年輕了,但低沉有力,十分有份量。
他淡淡地吩咐道,“先關押在地牢,我過會下去。”
日魔應允,接著帶著捉摸不定的笑意退了出去。
黑衣的教主靜靜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重重地歎了口氣,仿佛有萬般苦惱一般。他用手支著頭,緊緊蹙起眉頭,過了好久他突然全身鬆軟下來,整個人仿佛要陷進椅子中去。
他的內心在苦苦掙紮,最後心中搏鬥的雙方終有一方獲得了勝利,他也褪去了軟弱,恢複成那個強大而霸氣的教主。
他站起身,拉緊了身上的風衣,仿佛害怕被人看穿,直到他確認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他才推開門向著關押林旋他們的地牢走去。
思徽睜開眼睛,渾身上下刺骨的酸痛感伴隨著他意識的恢複,瞬間如餓狼般如饑似渴地衝了上來。映入他眼簾的是壓抑而昏暗的景象,他被綁在牆邊,手腕腳腕都被食指粗細的鐵鏈綁住釘在牆上,看來他被這樣半吊半綁了很久,因為他的手腳都已經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其他人同樣被束縛住,隻有林旋被單獨關押在他們正前方的一個鐵製大籠子裏麵,依舊昏迷不醒。戰家打量著四周,他們被關在一個像地窖一樣的地方,四周都是平整的磚牆,看來有人特意將這個地方休整過,但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與其說地窖更像是用來關押他們的地牢。房間比較大,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插著一支火把,另一頭有樓梯,是這裏的唯一出路。
這裏似乎沒有人守衛,思徽放心地大聲叫了幾聲,南宮容率先有了反應,他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接著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林旋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甩了甩頭總算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被單獨關在籠子裏,她驚慌地跑到鐵欄杆邊,抓住欄杆無用地一陣猛搖。
思徽安撫她,讓她平靜下來,“不要白費力氣,你在那裏還很安全。”
林旋的聲音帶著哭腔,“這裏是哪裏?是日魔把我們關在這裏的嗎?”
思徽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轉頭對著同樣被綁在牆上的希夥問道,“還撐得住嗎?”
“我沒事。”希夥顯然很難忍受這種折磨式的束縛,臉色很是不好,但她表示自己還是可以撐下去。
“我們是被日魔偷襲了,一定是他把我們關在這裏,看樣子正主要出來了。”南宮容理了理思緒,擔憂道,“但我們無法自由行動,受製於人根本不能反抗,這下陷入困境了。”他深深為自己的掉以輕心感到自責,果然應該在出發前安排南宮家的人暗中跟隨他們,現在他們孤立無援,恐怕在劫難逃。
“噓,有人來了。”思徽突然說道。
思徽的聽覺極其敏銳,其他人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丁點動靜。隔了好一會兒,上方入口處才傳來了腳步聲,步履沉穩有力,一聽就是練武之人,且內力深厚。
腳步在上方停了下來,給予他們一股窒息般的壓迫感,楓瑾忍不住嘲諷道,“老大來了。”
屏息等了好久,一直躊躇的教主終於踏上了樓梯,走了下來,停在他們麵前。
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眼前神秘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把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好像存心不想讓他們見到他的廬山真麵目。
僵持了很久他也沒有任何表示,思徽不得不率先開口問道,“你是什麼人?”
在回答以前,他發出一陣沉重的歎息聲,然後才下定決心一般回答,“我是大輪回教的現任教主,或者林容綺煙,隨你們喜歡怎麼叫都行。”
林容綺煙的聲音低沉,但他似乎是壓低了嗓音說話,含含糊糊,吐字有點不清晰。他連聲音都要偽裝起來,究竟想要隱瞞什麼?為什麼要這般遮遮掩掩?思徽眼神犀利地緊緊盯住他,但他畢竟沒有透視眼,無法看清風衣下的麵貌。眼前這個男人口氣平淡,卻給人一種十分不安的壓迫感,思徽竟然感到自己的心髒突然毫無規律地猛烈跳動,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對他戒備了起來。
他是在害怕這個男人嗎?
林容綺煙輕咳了一聲,繼續用他那不溫不火的態度說道,“我想關於我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不少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對你們交待什麼。”
“要殺我們了嗎?”楓瑾不屑地冷哼一聲。
“現在我還沒有這個打算,本來我是想快一點把你們解決掉,不過後來我發現以後或許還有用到你們的地方。如果你們好好配合,說不定我會大發慈悲放過你們一回,畢竟你們和我還有點淵源。”
思徽的第六感讓自己感到極度的不安,不過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他有這種感受,麵對死亡他或許會皺一下眉頭,但絕對不會害怕成這樣。很快他就發現不安的起因源自於眼前這個神秘的林容綺煙,可是……
他試圖克服自己突兀的感覺,“那麼毀掉林家、戰家和無上教都是你指使的?”
林容綺煙沉思了一會兒,“看來不告訴你們一點事實,你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對,是我下的令。他們太過不自量力,竟然想要憑借一己之力來阻止我的偉大計劃,這是他們自取滅亡,怨不得我。相比之下南宮家和秋家就要聰明得多,選擇袖手旁觀至少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聽到林容綺煙的話,南宮容憎惡地蹙起了眉頭,但他沒有多說什麼。
“你的偉大計劃就是放出冉伯,重振大輪回教?所以你才千方百計地想要奪到輪回玉瓣?”思徽緊逼不舍地追問。
林容綺煙突然嗬嗬一笑,“放出冉伯?也可以這麼說吧,但這不是我的最終目的。”
“利用冉伯統治世界,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吧。你以為你能控製得了霍亂天下的冉伯嗎?隻會害得天下陷入劫難而已!”
“你是在勸我收手嗎?”林容綺煙反問道,隨即自嘲般地笑了笑,“看來你們是誤解我了,不知道代天究竟和你們說了些什麼,但你們顯然是扭曲了我想要輪回玉瓣的目的了。冉伯與我何幹?天下蒼生又與我何幹?我對稱霸世界的想法一點興趣也沒有。我的過去你們應該也有所了解了,我此生隻為一人,為了她我可以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天下蒼生的性命。”
思徽這才恍然大悟地驚呼道,“碧丸?”
提到這個名字,林容綺煙顯然有所動容,點點頭沉吟道,“碧丸,我的碧丸,我如此愛她,幾百年的生命也無法消磨我對她的愛。我要碧丸回到我的身邊,但她的三魂已經被與冉伯融為一體,要複活她就必須複活冉伯。”
“冉伯出,天下亂。”
林容綺煙冷酷地一笑,“那就讓它亂去吧!”
“你太卑鄙了!就算你的愛多麼的至死不渝,也不能那他人的生命做鋪墊!”對於生命興衰異常敏感的希夥再也忍不住,不管自己的矜持對著林容綺煙破口大罵起來,“你做出這麼天理不容的事情,就算是碧丸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你的!”
林容綺煙把目光移到希夥身上,苦澀地笑道,“你是醫者,所以最看重生命,但我不是,我的眼裏隻有我自己。況且碧丸根本沒有什麼在天之靈,她魂飛魄散,三魂被冉伯吞噬,七魄散落人間,無法進入輪回,隻能苦苦滯留於人世。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碧丸受這樣的苦難。”
“人死不能複生,就算你聚齊她三魂七魄也無法讓她重生於世,這是世間的定律,你改變不了。”
林容綺煙狂妄地大笑了起來,“那我活了這麼多年又算什麼呢?”
“怪物。”楓瑾滿臉壞笑。
林容綺煙顯然對楓瑾直截了當的侮辱動了怒氣,不過他很快就把怒氣壓抑了下去,不願和他一般計較,“毒神楓瑾,我看稱為毒舌還差不多。沒錯,我是怪物,但我做到了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怪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神。”
思徽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說到底你還是想要成神,廢話不要多說了。你究竟想怎麼複活碧丸,利用大輪回之術?還有你抓林旋來做什麼?”
林容綺煙讚賞地看著思徽,“總算問到點子上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旋,“碧丸肉身已毀,而如若要施重生之法,必須找到一個和她氣場完全相符的女子,我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盼到了。”
“你想讓碧丸在林旋身上複活?你瘋了!”
聽到林容綺煙瘋狂的念頭,在場的幾個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現在危機迫在眉睫,當務之急是把林旋就出他的魔爪,可是他們現在受製於人,如果林容綺煙強行想要這麼做,他們隻能幹瞪眼看著林旋毀在他的手上。幾個人都感到心情沉重。
林容綺煙沒有理會他們的大呼小叫,自顧自繼續解釋下去,“碧丸一複活,林旋就要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不,應該說是和碧丸融為一體,隻是她的意識將被碧丸吞噬,再也不會顯現出來了。”他向著關押林旋的鐵籠靠近了幾步,“旋、林旋,你不要怪我……”
打從林容綺煙一出現,林旋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但當時大家都被林容綺煙吸引住了目光,誰都沒有注意到林旋的異樣。知道林容綺煙走近她,思徽他們才無比關注著望著她,但他們驚奇地發現林旋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林容綺煙模糊不清的麵容,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悲淒。
再怎麼大大咧咧的人也會察覺到林旋的異樣,但他們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即使心裏無比地擔憂,也隻好靜觀事態的發展。
林旋隻是淚眼婆娑地看著林容綺煙,一語不發。仿佛被她這麼看著很難受,林容綺煙高大偉岸的身軀竟然微微動搖了起來。
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哭了好久,眼淚都要流幹了,此時林旋一屁股癱倒在地上,抬起頭,眼神依舊悲慟地看著林容綺煙,幹澀的嘴唇如枯萎的花朵般微微張開,哽咽的聲音被堵塞在喉嚨口,很艱難地發了出來。
她的聲音很輕,但在極度安靜的情況下猶如炸雷一般鑽進了其他人的耳朵裏,就連林容綺煙也不禁微微顫抖了起來。
“爹爹。”
爹爹?
林容綺煙往後退了一步。
林旋還坐在地上,眼神痛苦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
被綁在牆上的另外幾個人都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之中,林旋突如其來的話語猶如晴天霹靂,這驚人的事實讓他們仿佛頓時失去了語言的能力,隻能瞪著一雙雙震驚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自稱為林容綺煙的男子。
爹爹!
竟然是林泰哲!
過了好久,林容綺煙往後又退了幾步,腳步竟然有一點踉蹌。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猛地扯掉了裹在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本來麵目,依舊偉岸的麵容,卻已布滿滄桑,“旋兒,還是被你發現了。”
林旋腦子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混亂,隻是傻傻地看著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淚水直流著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為什麼?為什麼?”
“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真相,因為你會很痛苦。但是終究還是瞞不住啊……畢竟你和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的一舉一動你都了然於心,你又怎麼會認不出我這個爹爹呢……”
“你究竟是林泰哲還是林容綺煙?”瞠目結舌的思徽總算從震驚中恢複了過來,語序有點混亂。
“林泰哲,林容綺煙,隨你怎麼叫。我既是林泰哲,又是林容綺煙。不,應該說我本身是林容綺煙,林泰哲隻是我在世的另外一個身份而已。”
“哼,你可真會演戲啊!”思徽忿忿地冷嘲熱諷道,“沒想到我們所有人都被你騙過了,想當初還為了一代豪傑林泰哲而感到惋惜,沒想到這竟然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你很成功,沒有人曾懷疑到你的頭上,在我們心裏你是一個被惡人迫害身亡的大英雄!真是一個大反轉,大英雄最後竟然以大惡人的身份出場,精彩,精彩!”
這時,一直陷入恍惚狀態的林旋虛弱無力地低聲說道,“爹爹,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林泰哲身子猛地一震,扭過頭去一言不發,久久沒有回應。
即使是早已對人間萬事感到麻木的林容綺煙,在聽到林旋痛苦地對他提出質疑的那一瞬間,一股強烈的辛酸感還是不可避免地侵襲而來。他保持緘默,也不感再看一眼麵前備受打擊的女孩,生怕自己會被那種辛酸擊倒。
我果然還是做不到心無旁騖,在人世間飄蕩了這麼多年,仍舊沒有改去自己軟弱的性格。外表已是中年之身的林容綺煙,亦即林泰哲,內心還是昔日那個對苦難逆來順受的十八歲大男孩。百年前如此,百年後亦如此,似乎未曾改變分毫。
對於林泰哲的沉默,林旋的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越來越冰涼。豆大的淚珠從她悲傷的大眼睛滾滾滑落,沿著她細膩光潔的臉龐滴落,灑在幹涸的地上。
林泰哲,她最最敬愛的爹爹,曾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依靠,竟然就是無惡不作的林容綺煙。曾經那個和藹可親的爹爹就像夢幻般的泡沫,被現實無情的大手捏得粉碎。夢醒之後便是無盡的痛苦,像尖利的爪子撕扯著她嬌嫩的心髒,瘋狂地折磨著她脆弱的靈魂。
有誰會想到事實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逝者的臉龐接連不斷地浮現在林旋眼前,從最開始的戰家,記憶中模模糊糊的戰飛,再到死在她眼前的胡媽和穗穗慘不忍睹的遺體,血肉橫飛的林家,然後是代天冰冷的身體,寂靜的無上教……
她的嘴唇顫抖著開翕,聲音很輕很輕,不斷地呢喃著,最終歇斯底裏地大聲哭喊起來,“殺人凶手,殺人凶手,凶手!”
林泰哲的身子震了一下,短暫的停頓之後,他又恢複了平靜,神色淡然,“對,這些人都是我害死的,但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的口氣似乎是在自我催眠,試圖讓自己不再心軟,而是換上一副精心製作的冷酷麵具。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是這種人!我不敢相信!”林旋泣不成聲,咬牙切齒地對著林泰哲憤怒地吼道,“我一直都那麼愛你,把你視為崇拜的對象,世上唯一的依靠。沒想到你才是最惡毒的卑鄙小人!我討厭你,我恨你!你不是我爹爹,我最愛的爹爹,把我仁慈善良的爹爹還給我啊。”
“旋兒……”林泰哲歎了口氣,走到林旋麵前蹲了下來,這一刻他仿佛變回了那個溫柔的慈父,語氣溫和而略帶寵溺地循循善誘道,“我知道你有多麼的愛我,我也愛你,你是我天真可愛的女孩兒,孝順的孩子,你應該體會爹爹的良苦用心。”
“不!像你這種可怕的想法,這種罪惡的、卑鄙的齷齪念頭,我怎麼能體會!”
林泰哲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耐心地開導她,“爹爹隻是想要拯救自己的愛人,難道這有什麼錯嗎?好女孩,你不用這麼痛苦,等到你和碧丸融為一體,就可以和爹爹永遠在一起了。知道我死了的時候,你不是很傷心很傷心嗎?很快你就不用哭泣了,到那個時候你不會對是非善惡感到困惑,隻要細心地感受爹爹對你的愛就足夠了。”
林旋嫌惡地扭過頭去。
楓瑾再也看不下去林泰哲那副惡心做作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瘋子一般的話語,“複活碧丸以後,你想要做什麼?”
林泰哲終於把注意力從林旋身上移開,輕蔑地瞥了楓瑾一眼,理所當然地笑道,“當然是結為夫妻,白頭偕老,我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可她是借著你親生女兒的身體複活的!她是你的骨肉,身上流著你的血液,這是亂倫!做出這麼天理不容的事情,難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林泰哲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那又怎麼樣?天打雷劈?人世常倫已經無法束縛住我了,如果我願意,我就可以盡情地把世間玩弄於股掌之上,我就相當於世間的神!人之常情對我來說一點用也沒有。不過你們放心,我沒有想要幹涉天下的意圖,我是很容易知足的男人,隻要碧丸回到我的身邊,其他我一概都不在乎。”
“變態。”楓瑾好不容易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作為他對林泰哲的評價。
林泰哲寬容地笑了笑,沒有把楓瑾惡意的人身攻擊當作一回事。
“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久久未發一言的思徽突然抬起頭來,目光如炬地緊盯著林泰哲,眼神堅定而充滿自信,完全不像一個失去自由的階下之囚。
林泰哲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如火般灼熱的男子,可惜地搖了搖頭,“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我早就說過,如果你們乖乖聽我的話,不要再和我對抗,我或許會大發慈悲放你們一條生路。可現在看下來你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對於不識抬舉的楞頭青,林泰哲向來是感到不耐煩,況且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如果讓他們活著可謂是後患無窮,所以早在他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打定主意送他們命歸黃泉。
突然之間他腦海裏冒出了一絲念頭,他轉身對仍舊萎靡不振的林旋說道,“原本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可是你冒冒失失地拆穿了我的身份,害得我不得不下手除掉他們。旋兒,我早就教導過你做事要思考前三後四,可你終究還是改不掉自己毛躁的本性啊。都是一些年輕有為,殺了他們著實可惜,不過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你住嘴!”聽到林泰哲別有所指的話語,思徽憤怒而焦急地大聲嗬斥。
林泰哲一副勝券在握地回過頭,給了思徽一個別白費心思的笑容,接著繼續苦口婆心地誘導林旋,“旋兒,你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而他們又都是和你出生入死的朋友,你忍心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淵嗎?”他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宣誓般說道,“隻要你乖乖配合我,等到一切已成定局的時候,我會賜給他們一條生路。”
“放你的狗屁!我們不會對你搖尾乞憐!”楓瑾憋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林旋你不要相信這個老不死的變態,他不會守信用的!就算你做出了犧牲,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瘋子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林泰哲依舊維持著自己慈父的形象,“旋兒,爹爹答應你的事情什麼時候食言過?”
林旋含著淚凝視著他,眼裏有不信任的光芒閃耀著,不過其間還夾雜著擔憂、不安、恐懼的複雜情緒。
“還是,你要他們先死一次才行?”
“他不值得你信任。”思徽聲音堅定,帶著撫慰人的力量,“千萬不要相信,他已經撒過一個彌天大謊,所言不足為信。相信我,致死也要和他對抗到底,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他現在就是想要你的一句話,隻要你自願答應了他的要求,他便自以為良心就能有所安慰,天下人也不會窮於追究!不要中了他的陰謀詭計!”
思徽的話仿佛是一劑強心劑,原本在複雜情緒中苦苦掙紮的林旋立刻變得堅定起來,大眼睛明亮而充滿意誌地看著林泰哲,聲音很輕但異常鄭重,“我不會助長你的不正之風,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休想得到我的讚同。如果你要殺了他們,我也不會獨活,大不了大家在陰間再聚!”
眼看著自己的努力被思徽的一段話搞得功虧一簣,林泰哲終於不耐煩地露出了本性,“既然你們這麼不識相,那我倒要讓你們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猛地惡狠狠地盯著思徽,露出猙獰的笑容,“我就爽快地先讓你去覆無雙的後塵!”
“你把我師父怎麼了?”一聽到無雙的名字,思徽顯然不安了起來。
“當然是去閻王爺麵前報道了,不過你也不用太傷心,畢竟她是曾經深深愛過我的女人,念在舊情的份上,我讓她死得很體麵。不過你們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無恥!我決不饒你!”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林泰哲冷酷地笑著,英挺的麵容由於邪惡而變得扭曲,“戰飛原本就與我勢不兩立,隻是等到他下定決心除掉我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先下手為強的道理我再了解不過,我可沒有他這麼優柔寡斷。作為戰飛的兒子,我沒有理由讓你留在世上養虎為患,況且你父親得罪我不少,我會讓你體會到刻骨痛苦,折磨你到生不如死再讓你解脫。”
他掃了一眼希夥和楓瑾,“你是醫者,懸壺濟世,我不想殺你,況且你一介女流之輩,不會武功,也沒有能力來幹擾我,就且饒你一命。但我要毀你足力,挑斷你腳筋,讓你終身殘廢,即使有心阻我也無力可為。至於你……”林泰哲的目光帶著邪惡的笑意落在楓瑾身上,“你這個毒舌得罪我不少,我恨不得把你現在就殺了!但我惜才之心不滅,就成全你讓你死在最毒的毒藥之下。”
楓瑾不屑一顧,“想毒死我毒神?你腦子沒病吧?”
林泰哲微微一笑,不理會他。他轉向南宮容,臉上浮現猶豫的神色。
南宮容淡淡地看著他,嘴角露出一抹無所謂的笑意,口氣很輕鬆,“我不想和你作對,你能放我走嗎?”
目光頓時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飽含著若有所思的躊躇。
南宮容看著多日相伴的夥伴們,平淡地解釋道,“我和你們不同,你們了無牽掛,身死則已,而我還有親愛的家人。我不能任性妄為,反而害了那些無辜的人。”
“所以林旋的死活你也無所謂了?”照例是楓瑾對他惡語相向,“我還以為你的愛有多麼偉大呢,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虧我以前還把你看作一個癡情男兒,對你有所佩服,沒想到也不過如此,隻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南宮容不在乎楓瑾的冷嘲熱諷,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麵無表情的林旋身上,沒有為自己辯解。
林旋隻是默默地與他對視著,臉色慘白,卻沒有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而思徽的眼神則在他們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遊蕩,他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泰哲眼神古怪地打量了南宮容一會兒,似乎對他的話不太信任,因此他打算靜觀其變,看樣子他們內部要引起內訌了。
林旋目光呆滯地和南宮容對望了很久,才突然回過神來,垂下了眼簾,苦澀地說道,“你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我不會怨你。”她再一次抬起頭,這次是對著林泰哲哀求道,“算我最後一次乞求,請你放過南宮家吧。”
看到林旋楚楚可憐的樣子,林泰哲內心難免有點不忍,但他表麵還是不動聲色,“好,我早就說過,隻要他不和我作對,我就不會對他出手。”他掃視了一眼其他幾個人,“比起那些不自量力的家夥要聰明得多。”
他離開鐵籠,走到希夥麵前,“你是女子,不必跟他們一起倔強著斷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可以讓你走,找個好人家嫁了安定地過日子去吧。”
希夥目光如炬,不再似先前那個柔弱溫婉的女子,在她身上顯現出的錚錚鐵骨就連林泰哲也為之感歎。被粗暴地綁了這麼久,希夥很明顯地體力不支,眼看著就要昏過去,但她仍舊沒有想要屈服求饒的意思。
她一字一頓,清晰地告訴林泰哲,“有難同當,不離不棄。”
林泰哲哀歎了一口氣,滄桑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無奈,“現在的孩子為什麼都如此倔強,不明事理。既然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我也不再幹涉你們的遺誌了。來人啊!”他提高了聲音對著地牢外麵叫道。
很快日魔就帶著幾名衣著統一的輪回教徒跑了下來,恭敬地等候林泰哲的吩咐。
林泰哲疲憊地一揮手,“把旋兒帶出去,這個女人就讓她先伺候旋兒吧。”然後他指了指南宮容,“帶他出山,蒙上眼睛,交給外部,送入皇城後再放他走,不要讓他得知路線。”
“是。”
“這兩個就打入死牢,嚴加看管,等著我的命令。”
日魔應允,接著著手先派人帶走林旋。
少女嬌小的身軀仿佛被痛苦蹂躪得無比脆弱,被押走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昔日的友人,虛弱的臉上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仿佛是一個約定,伴隨著她的笑容重重落在他們的心上。
有難同當,不離不棄。
你們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被她的笑容灼傷,一旁的南宮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林旋被幾個教徒拉拉扯扯,趕到了一間寬敞而明亮的屋子。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被推進房間,房門被緊緊關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不適應中恢複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布置溫馨的房間,看得出家具和擺設似乎都刻意照著她在竹林時的閨房布置的,但顯然布置房間的人記憶已經開始模糊,還是和原先有著很大差別。
但對於林旋來說,隻要一點點神似的舊景就足以將她內心那些悲痛的記憶統統勾引出來。當日一幅幅血腥的畫麵如流水般從她眼前晃過,最後定格在林泰哲那時大義凜然的悲壯的神情上,接著和她剛才所見的陌生的林泰哲重疊在一起,最後化為模糊不清的畫麵。
林旋再也忍受不住,趴在桌邊放聲大哭起來。
爹爹,求求你回來。
她不知道佇立在門口的林泰哲生硬地放下了正想要推開房門的手。
哭聲漸漸低沉了下去,林旋似乎哭累了,趴在桌邊,兩眼無神地凝視著虛空。
而林泰哲在門外躊躇了很久,最終還是轉頭離去。
林旋就這麼發呆,腦子極其混亂。她想到了許多事情,曾經快樂的和不快樂的回憶,童年的記憶,和爹爹在一起的幸福日子,腦海裏早已模糊的母親的臉龐,竹林中的歡聲笑語。然後是血光之災,她和思徽出生入死,藥王穀裏無憂的生活,霸道而瘋狂的楓瑾,毒藥穿腸過肚的痛苦。再到南宮家幾日的小恬,溫馨安逸的日子,她和南宮容熱鬧的婚禮,和藹可親的南宮家人,思徽離去的蕭條背影。接著是沉寂的秋家,生死不明的思徽,昏迷不醒的思徽,溫柔體貼的南宮容,別扭但卻對她關心有加的楓瑾,代天的屍體,扭曲的爾煙。最後是化為廢墟的無上教,悲傷的思徽,回到竹林,舟察的親筆……
她的思緒被打開的房門打斷了,疲憊不堪的希夥被推搡著跌跌撞撞走了進來。身後的房門再一次被牢牢關上,林旋立刻上前扶住虛弱的希夥,讓她在床上躺下,然後起身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喝下。
希夥這才恢複了一點體力,從懷裏取出一枚提神醒腦的藥丸吞服下去,然後神色凝重地看著林旋,“現在該怎麼辦?”
林旋身形晃了晃,苦惱地用手抵住自己的眉心,輕輕搖著頭,“我不知道,或許我應該用自己作為交換條件,放你們自由。”
“你怎麼還在說這種傻話,如果我們要棄你於不顧,早在一開始就會向林泰哲妥協,何必落得這般田地。”希夥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相信他們。他們不是這麼容易死去的人,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不要再想這種傻念頭了。”
林旋苦笑道,“姐姐,這回換作是你在自欺欺人了。”見希夥沒有反駁她,林旋繼續說下去,“現在我們陷入窘境孤立無援,單憑著微薄之力如何與大輪回教對抗。”
“或許南宮容會想辦法……”
林旋猛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倒是希望他真的是離去,不要再管我們的死活了,畢竟就像他自己說的,他還有家人。”
希夥保持沉默,她知道林旋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畢竟南宮容是棄她而去,不論南宮容的動機何在,對於林旋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昔日至誠至懇的承諾在霎那間被擊潰的痛苦是外人所無法領會的。但她相信以南宮容的性格,絕不會就這麼一走了之。這裏耳目眾多,也不方便談論這些,以免壞了東風沐的計劃。
林旋突然充滿愧疚地問她,“希夥姐姐,為了我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認為值得嗎?”
希夥微一愣神,這才嚴肅地說道,“傻丫頭,我們都是朋友啊,為了朋友粉身碎骨有什麼不對的?”
“可我卻讓你們白白付出性命,你們明明都還有大好的人生。”
“那你覺得我們會忍心看著你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甚至灰飛煙滅嗎?”
林旋含淚搖著頭,“可就算你們就這麼死了,也無法挽救我,為什麼還要如此執迷不悟,還不如不要管我,去過自己的生活。”
“我們不是這麼不重情義的人,況且思徽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思徽……”林旋的眼光迷離了起來,“每一次都是我連累他。”
“好了,不要想這麼多了。”希夥起身扶住林旋不住顫抖著的孱弱的肩膀,“不管結局如何,我們現在要保存體力,見機行事。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隻要相信思徽,就不會有事了。現在先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
林旋苦笑著,現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睡得著。他們就像是待宰得羔羊,插翅難飛,就算她對思徽信心十足,又有什麼用呢?最後留給她的隻有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已。
不要,我不要他們死,我必須下定決心。
冉伯出世,天下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碧丸的靈魂還有自己的思想嗎?
如果複活的不是碧丸,而是冉伯,那該怎麼辦呢?
不過這都與我無幹了吧……
因為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心底最最可怕的念頭用上了心頭,林旋心力交瘁地閉上了眼睛。
漆黑的世界裏,等待她的將會是一場噩夢。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我自己會走!”楓瑾猛地甩開了拉扯著他的手,嫌惡地蹙起眉頭。
他和思徽被趕到了潮濕的死牢中,這裏到處散發著一股黴味。死牢裏似乎還關押著其他人,在絕望中等待著生命的完結。他們被帶到了最裏麵也是最大的一間牢房,鐵門被打開,然後又在他們背後重重地關上。獄卒猙獰的笑容被阻隔在鐵欄杆之外,他滿意地狠狠踹了一腳欄杆,挑釁地看著他們,似乎是在警告他們不要貿然挑戰他在這裏的權威。
思徽兀自打量著死牢裏的每一個角落,全然無視忿忿不平的獄卒。死牢空間極大,被厚重的石牆分割成了許多小間,由兩指粗的鐵欄杆限製住他們的自由。高度很高,大概有兩層樓的高度,由於燈光昏暗,上方在可視範圍之外。在死牢正中央放置著一張八仙桌,木頭由於常年潮濕的環境已經失去了色澤,顯得腐敗不堪。上麵隨意丟了幾把刑具,還有鐐銬和尖刀,似乎是看守丟在那裏的。
桌子的正上方有一扇天窗,陽光透過洞口般的天窗照耀進來,顯得格外刺眼。光線下灰塵此起彼伏,倒顯現出一片混沌的光暈。
思徽把目光移回眼前堅固的鐵欄杆上,他們就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動物,無論是咆哮、掙紮或是撕咬,也無法毀去籠子,獲得自由。唯一可以突破的隻有地上,但這裏泥土水分充足,挖出的地道未必能撐得長久,況且獄卒就在附近,想要挖出一條通道恐怕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
思徽轉頭看了一眼同樣沉默不語的楓瑾,他的眼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思徽立刻心領神會到他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原本還得意洋洋地獄卒,見到兩個囚犯都完全忽視自己的存在,無趣地咒罵了幾聲,走到自己的位子上鬱悶地喝起小酒來了。
等到看門狗回了巢,楓瑾才壓低了聲音道,“他媽的,這牢房還不是一般的堅固,想要逃出去可要費一點勁了。”
思徽點點頭,“原本我們可以挖地道出去,但可惜沒有足夠的時間。”
“南宮容那個臭小子沒想到這麼不夠義氣,嚇得就剩沒有向那變態磕頭求饒了。”
“他這麼做是對的。”思徽不同意楓瑾的看法,替南宮容辯解道,“等到日後天下大亂,必須有人站出來守衛蒼生。南宮容就是最好的人選,憑借南宮家和秋家的勢力,再加上正道的扶持,對抗大輪回教和冉伯才有一絲獲勝的機會,否則靠著那些不明就裏的烏合之眾,天下會被大輪回教搞得烏煙瘴氣。南宮容就是因為明確自己的使命,才會毅然決然選擇低頭苟且,以大局為重。”
“那就棄林旋於不顧了?”
思徽突然莞爾一笑,“因為他相信我們。”
“算了,我們還是想想正事吧。”楓瑾被思徽奇怪的態度搞得莫名其妙,但他知道思徽說的是理,因此也不再爭論這個話題。
“我們現在的境況就是,沒有救援,沒有後盾,憑微薄之力對抗敵人,螳臂當車,希望渺茫。”
“照你這麼說,我們豈不是必死無疑了?”
思徽並沒有表露出消極的情緒,反而異常堅定地說,“那還不一定,總之,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在不打草驚蛇的狀態下逃出這裏。”
聽了這句像廢話一樣的總結,楓瑾不感興趣地往茅草床上一躺,打著哈哈說道,“怎麼個不打草驚蛇法?從那個天窗飛出去嗎?”
“正是。”思徽神秘地一笑。
“那你得先把這鐵欄杆弄斷,天知道這欄杆有多長,說不定直通頂部,那就有得樂了,用牙齒咬嗎?那時間肯定不夠,我們必須行動迅速,否則林泰哲玩點花樣,林旋傻傻著了他的道可就麻煩了。”
“先不急,給我一天時間。噓,有人來了。”思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楓瑾立刻停住了話頭。
來人正是林泰哲,他看了一眼兩人警惕的眼神,輕蔑地一笑,“不要白費力氣了,你們是不可能從這裏逃出去的。這座死牢花了我多年的心血,處處都布置嚴謹,你們無機可乘。”
兩人都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林泰哲也毫不在意,自顧自繼續說道,“我本來想立刻殺掉你們的,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再過一天,我就打算招出冉伯,你們年輕鮮活的生命就當做我給冉伯的獻禮。你們就好好感受一下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吧。”
“輪回玉瓣少了四分之一的魂,你喚不出冉伯的。”思徽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