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生(2 / 3)

“是你。”過了很久她才淡淡地說。

“是我。”我頷首道,想要走上前去,腳上卻像是突然灌滿了鉛,竟然怎麼也挪不動步。

“真巧啊。”她說。

“是啊,真巧啊。”我跟著道。

“你,一個人?”她問道。

“嗯,”我點點頭,“你也是一個人?”

“不是,”她卻搖搖頭道,“我兩個人,和我男朋友一起來的,他出去買水了。”

我一聽到這話,恍如五雷轟頂,腦子裏一下子變得空白一片,過了很久才悠悠回過神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哦,其實——其實我也不是一個人,我在這裏等人,人還沒來,所以我就隨便走走,隨便走走,就看到你了。”

“哦,你等誰?”她問。

“等——等一個——等一個網友吧。”我信口胡謅道。

“網友?”她奇道,“男的女的?”

“當然是女的。”我說。

“你也網戀?你不是不相信這東西的嗎?”她冷笑著問道。

“人總是會變的嘛,”我說,忍不住諷刺道,“就好像有的人過去矢誌不渝堅貞不屈,誰知道一轉眼就見異思遷另攀高枝了。”

“這不就是你說的那種感情是靠不住的嗎?”她冷冷地說。

“難道不是?”我大聲說,“感情本來就靠不住,相信感情遲早是要後悔的。”

“那你怎麼又網戀了?”她反問道。

“誰說我網戀了,”我說,“我隻是過來看一個女網友,又沒說我們是戀人關係。”

“見女網友?”她譏笑道,“像你這樣的人見女網友還能有什麼好事?”

“交朋友不行啊,你以為都像你一樣隨便找個男的都可以談戀愛啊。”我反唇相譏道。

“我不跟你說了,你走吧,隨便你去交什麼朋友。”她生氣地說。

“走我肯定是要走的,但是我現在不高興走。”我說。

“由你。”她說,轉過頭去不再搭理我。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糟糕,這似乎有違我的本意,我站在那裏看著她的背影,心潮起伏,思量萬千,不管如何,她畢竟曾是我最喜愛的人,似乎沒有必要走到這種地步。我想了想,決定走過去,在她麵前坐下來。

“你坐過來幹什麼?”她冷冷地說。

“我們之間有深仇大恨嗎?”我苦笑道。

“哼。”她冷哼一聲。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算我們曾經有過一些不愉快也都已經過去了,何苦要念念不忘呢?我其實還是要祝福你的。”我慢慢地說。

“那就謝謝你了。”她淡淡道。

“其實我來這裏是因為我今天做了個夢。”我歎口氣說。

“哦。”她還是麵無表情。

“我竟然夢到你在人民公園,而且還說讓我過來找你,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議。”我看著她笑著說。

“那你過來了麼?”她問。

“當然過來了,可是我沒有發現你。”我說。

“你是準時過來的嗎?”她又問。

“我——”我想起路上被撞車的事情耽擱了一下,於是說,“我晚了一會兒。”

“為什麼會晚?”她追問道。

“我——我路上撞車了。”我說。

“撞車?”她忽然笑了起來,大笑,狂笑,笑得似乎連眼淚都出來了。

“你笑什麼?”我看她一副失控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我笑你當著我的麵還要撒謊,卻不去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她麵如遮霜地說。

“我撒謊?我幹嗎要撒謊?”我辯駁道,“我真的撞車了。”

“撞車?”她板著臉說,“你是撞心了吧?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知道什麼?”我驚訝地問。

“知道什麼,你做了什麼我就知道什麼?”她說。

“我做什麼了?”我問道。

“這個要問你自己了。”她冷冷地說。

“我不知道,你說。”我說。

“好,你既然不好意思說,那我替你說。”她大聲說,“你是不是在馬路上和一個年輕的女生打情罵俏了?”

“什麼打情罵俏,是她騎車撞了我。”我申辯說。

“你不必再說了,你的事我也不想再聽。”她說。

“你為什麼總是不肯相信人?”我壓製著心頭的怒火道。

“對,我就是不肯相信人,給你說著了。”她冷笑道。

“那你中午真的叫我過來了嗎?”我問道。

“你不是說你在做夢麼?”她淡淡地說。

“我是在做夢。”我愣了愣,說道,心裏有些疑惑,我是在做夢嗎?

“你在做夢,我也在做夢,現在我們的夢已經醒了。”她淡淡道。

“可是——”我忍不住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無論你想交什麼朋友都是你的自由。”她毫無表情地說。

“那你中午真的在人民公園嗎?”我問道。

“這還重要嗎?”她說。

“你想告訴我什麼事?”我追問道。

“我隻不過想跟你說我已經訂婚了。”她淡然說。

“你訂婚了?和誰?”我驚訝道。

“反正不是和你。”她冷笑著說。

“那我——要恭喜你了。”我歎口氣說,隻覺得心裏有些失落。

“我接受你的恭喜。”她麵露笑容道。

“你剛才說的男朋友就是你的未婚夫?”我問道。

“不錯。”她說。

“那你為什麼還要叫他男朋友?”我有些懷疑。

“我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關你什麼事?”她冷笑著說。

“那你怎麼沒戴訂婚戒指?”我看著她的手問,她的手指上沒有一個戒指。

“訂婚戒指是鑽石戒指,有一點幾克拉重呢,要好幾萬,我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就戴在手上給別人看的。”她冷笑道。

“那要恭喜你了,終於讓你覓得金龜婿了。”我諷刺道。

“對,我就是覓得金龜婿了。”她說。

“這下子你爸媽怕是睡覺都要笑醒了。”我挖苦道。

“對呀,他們當然開心得很,最主要是因為我沒有選錯人。”她得意地說。

“那可未必,有錢也未必就靠得住。”我冷笑道。

“總比你這窮鬼靠得住。”她不屑地說。

“好吧,那你就好好去享福吧,”我最恨她這麼說,忍不住怒火中燒,站起身來大聲道,“做你的貴婦夢去吧。”

“怎麼?你這就要走了嗎?不想見見我的未婚夫?看看他比你強多少?”她冷笑道。

“你不說我也想要看看他有多強?”我冷哼道,又坐下身來。

“那你就等等吧,他馬上就回來了,你馬上就能看到他了,我隻希望你看到他的時候還能站得直。”她譏笑道。

“就算他貌似潘安,富比和珅,我又有什麼好懼怕的?他還能吃了我不成?”我怒道。

“不過我看你還是趕快走吧,免得丟人現眼。”她瞅了我一眼,又說,“我都替你難為情。”

“我不怕丟人現眼,我孤家寡人有什麼好怕的。”我努力壓製怒火,大聲說,“你未婚夫叫什麼名字?”

“你要知道他的名字做什麼?”她冷冷地問。

“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呀。”我一邊說一邊調節自己的心態,努力不使自己失態。

“告訴你也無妨,他叫林引喈。”她說。

“林迎接?”我忍不住大笑道,“迎接誰?迎接你還是迎接我?”

“不是迎,是引,引用的引。”她白了我一眼道。

“哦,”我點點頭道,“原來是‘引以為戒’的意思呀。”

“不是‘引以為戒’的戒,是口字旁加‘皆大歡喜’的皆。”她糾正道。

“哦,我明白了,”我冷笑道,“原來是個自以為有張嘴便能夠皆大歡喜的人,想必一定是搞推銷的吧?”

“你最大的本事也就是貶低別人褒揚自己而已。”她譏諷道。

“對,我就是喜歡貶低別人褒揚自己。”我淡淡地說。

“哼。”她冷哼一聲。

“這麼說來你還是林夫人了?”我長歎一口氣道,抬眼看到遠處匆匆走來一個年輕男子,手裏拿著一個塑料袋,於是微笑著道:“你的未婚夫過來了。”

“那你還不走?”她卻並沒有轉頭去看。

“打個招呼再走也不遲。”我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

“你不覺得自慚形穢也可以。”她冷冷地說。

“這個無需你操心,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我淡淡地說。

說話之間,那個叫林引喈的男子已經來到我們身前,我看他的個子好像挺高的,不過看起來卻比我還要消瘦,好像是個竹竿一樣,但是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卻是我所不及的,而且麵上還帶著一副看起來很有派頭的無框眼鏡,顯得很儒雅很斯文。加上那一頭長長的烏黑油亮的頭發,看起來更是顯得既年輕又時尚,儀表堂堂,風度翩翩。

她已經站起身來迎了過去,像是久別的戀人一樣倍顯恩愛。我也從地上站起身來,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卿卿我我頗為親密的樣子,心裏著實有些難受,但不管怎樣,麵上卻還是要保持著一點很有風度的笑容。

隻見她跟林引喈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不想讓我聽到的話後,便拉著林引喈的手走過來對我說:“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未婚夫。”然後又轉首過去對林引喈說,“這是我的大學——學長。”

“你好。”林引喈似乎很熱情,立刻伸出手來道。

“你好。”我也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稍稍晃了晃。

“你們很熟?”林引喈問我道。

“不熟,隻不過見過幾次麵。”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便搶著說,然後又對我說:“你快去看看你等的人有沒有來?不要讓人家以為你爽約。”

“哦,”既然她這麼急著要趕我走,我再留下來也沒有意思,便點點頭道,“好,再見。”

“再見。”她淡淡地說。

“再見。”林引喈也跟著說。

我轉過身,以看似閑庭信步的優雅姿態慢慢離開草坪,往來路走去,自始至終也沒有再回頭,我不想讓他們看出我的失敗和失落,而且感情這種事即便回頭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那我又何必再回頭呢?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耳邊依稀聽到一陣熟悉的旋律,好像正是《笑紅塵》的歌曲,我睜開眼來一看,原來是手機裏設置的鬧鍾在響,響聲中似乎還夾帶著些沙沙的雜音,我以為是手機因為長時間得不到生活費開始鬧情緒了呢?仔細一聽,原來是外麵傳來的雨聲。

外麵正在下雨,我趕緊起床走到陽台上去將窗戶關緊,順便往外看了看,隻見雨下得還真不算小,雖然雨滴很小,但是薄利多銷,量還是相當不小的。隻好拿出曆經風雨卻從未見到彩虹的雨披套在身上,騎上單車,不畏艱難險阻,不怕風吹雨打,向公司進發。好不容易到了公司,脫掉雨披一看,竟然已經差不多完全“濕”身了。

坐到位置上,忍不住又想起夜裏的夢,接著再胡思亂想了一陣,不覺有些納悶:看起來像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美夢,怎麼會變成了“你既無心我便休”的結局呢?難道預示著我們從此要天各一方,永不通好?不過再轉念一想,所謂“十步之內,必有芳草”,我又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呢?好女孩還不是到處都有?於是奮起精神開始投入工作。

整個上午除了參加一周工作會議說了幾句話之外再沒跟任何人交流,一直到中午才和同事們一起到樓下食堂去吃飯,食堂裏的菜吃來吃去還是那幾樣,做法也是千年不變,味道也是馬馬虎虎,鹹了你就多喝幾口沒有油鹽的免費湯,淡了你就自己去加一點鹽。這也不能怪,畢竟價錢沒有變,價錢都沒有變,你難道還想提高質量?隻好歎口氣,吃唄,不吃還能咋地?總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畢竟大學食堂裏的菜不也是一樣不咋地,還不是照樣熬過來了。所以常常聽人對我說:“熬吧,熬吧,你總會熬出頭的。”可是真要熬出頭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曾跟很多人一起討論過吃飯的問題,也曾經好好的歸納了一下,為什麼美國的大學能夠得到那麼多學生的回報,而中國的大學卻極少得到學生的回報,這些都是看似不重要其實也重要的原因啊。當然,歸根到底的原因還是因為美國以白黑皮膚的人為主,而中國則是以黃皮膚的人為主。

為什麼呢?

有一個笑話說得好,說上帝造人時燒了三鍋,第一鍋火候太過,成了黑的,就是黑人;第二或火候不夠,成了白人;第三鍋上帝總結了經驗,燒得正合適,成了黃種人。一看就知道這笑話是中國人開的,而且還有點自鳴得意的樣子,其實完全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

正是因為老要往自己臉上去貼金,哪還有時間再去做別的事,所以也不像白黑皮膚的人那樣有時間去胡思亂想,那樣有時間去體育鍛煉了,所以白人成就了科技文化,領先世界;黑人改寫了體壇篇章,稱霸全球。而我們卻是翻來覆去地抱著老祖宗留下來的財富,整天老子說,孫子說,孔子說,朱子說,影視作品上不是漢唐就是明清,不是發髻就是長辮,卻忘了老祖宗還有一句話“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正因為有這些不同,所以白皮膚的人看到蘋果掉下來能發現萬有引力,而國人看到蘋果掉下來就想到順其自然天地之道。所以白皮膚的人由此得出有引力才能把人才吸引過來,而國人覺得蘋果反正是要掉下來的,你不往我這邊掉還能往哪邊掉呢?所以我是名牌大學,你不向我靠攏怎麼能學業有成?所以我是學界泰鬥,你不想我致敬怎麼能出人頭地?所以我是大牌導演,你不向我獻愛怎麼能大紅大紫?所以潛規則這個詞才會如此火爆。

吃完午飯往回走,過道上碰到雲錦瑟,這家夥今天下來太晚了,怕是沒啥好吃的菜了,雖然下來的早也沒啥好吃的菜,但畢竟還有挑選的餘地,下來的晚隻有被迫的境地了。他似乎也很著急,匆匆忙忙打過招呼便向食堂跑去,我本來還想向他吹噓一下昨天下午的豔遇,好讓他晚上睡不著覺的,看來隻好等到明天中午了。

回到公司,看看時間還早,便站到窗邊,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霧蒙蒙的雨,忍不住讓思緒在風雨中飄飛。

在江南住久了,我總算知道古往今來為什麼那麼多的文人墨客總是對江南有那麼多的多愁善感。不為別的,單這江南的雨,就讓人不知不覺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江南的雨總是細細的,輕輕的,稠稠的,綿綿的,像割不破剪不斷的憂愁讓人無從躲避,“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愁緒總是不請自來不辭而去像毛毛細雨一樣漫天飛舞,飄得到處都是。

我不是文人,沒有生花之筆可以直抒胸臆!我也不是畫匠,亦沒有丹青之筆可以描繪意境!所以隻能傻傻的站在窗邊仰麵凝視,偶爾讓一兩點雨珠落在我的麵頰上,一兩根雨絲鑽進我的領口裏,留下多情多愁如夢如霧的輕柔和溫潤。

外麵風雨如晦,內心風雨如煙,下午的工作總是心不在焉,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憶起往事,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看今朝,蹉跎光陰走。曾經向往的幸福還不如曾經擁有的幸福,曾經抱怨的失意遠不及如今抱怨的失意,生活好像總是在每況愈下,目標好像總是在背道而馳。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理起,就好像調試程序時不知該從何入手一樣。精力總是被一分再分,錯誤總是被一犯再犯,寫一段簡單的代碼也要出錯,調一個簡單的程序也要很久。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分,想想“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也就不再執迷不悟了,趕緊關機走人。走的時候當然還沒有忘記要注意一下:永遠不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否則槍打出頭鳥死的可就難看了,最好再拉上幾個同事一起走,人多力量大嘛。於是吆五喝六地叫了幾個同事,大家也都是性情中人,能夠相互理解。

下班的時候,雨還在淅瀝淅瀝的下,真是沒完沒了了。不過還好,雨量與上班時相比已經不可相提並論了,況且經過八小時的自強不息,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捂幹了。

回去的路上無比通暢,一路都是綠燈,仿佛預示著一個美好的兆頭。到了小區門口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件讓人開心興奮的好事,居然又見到了那個昨天買早飯時見到的紅衣小女孩,正撐著一把小花傘在路邊慢慢地行走。我大喜過望,心花怒放,熱情高漲,激情萬丈,以為好運即將來臨,正盤算著要不要騎車上前去不小心撞她一下,忽然聽到“哢嚓”一聲響,低頭一看,自行車的鏈條竟然無緣無故地斷開了。

這玩笑開大了吧?我心裏想,怎麼鏈條早不斷晚不斷,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斷?難道真是有得必有失?可我壓根還沒有得到什麼東西呢?我隻好暗歎一聲“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奈若何”,意興索然地推著單車到路邊的攤頭上去修理,眼看著紅衣小女孩的窈窕美麗的倩影漸漸遠去,心中著實很不是滋味,不過再想想隻要她還住在這小區裏,遲早還會有再見麵的時候,心下也就坦然了。

車子修好了,天也不早了,肚子也餓了,於是幹脆先去吃飯,在小吃店小二哥粗大嗓門的吆喝聲中享受了一頓也算美味的飄著一些牛肉沫的牛肉麵。吃完後看到外麵已經風停雨息,忽然來了雅興,於是騎著單車在小區裏前後左右兜了一大圈,理所當然沒能碰到那個紅衣小女孩,如果這也能碰到的話,那一定是老天有意做媒了,我還有什麼好害羞畏怯的呢?當然了,其實我也並不是特意去找她的,隻不過是想偶爾碰一碰運氣而已。我對自己說,我隻是出來逛逛的,就算是坐牢的犯人不是也有放風的時候嗎?

一路上哼著《都是夜歸人》,終於在夜色中回到了住處,趕緊打開電腦繼續與那可愛的碧落姑娘通話,碧落倒也通情達理,居然也很有興趣地陪我嘮嗑。於是先說了一些無關宏旨的客套話,再說了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然後我才問她在做什麼,碧落說她正在上網。我說太好了,你把聊天號碼給我,咱們網上聊聊。碧落也不做作,立刻說好,便將她的聊天號碼告訴了我。我不禁有些得意忘形,真以為自己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於是掛了電話,打開聊天器,在好友欄中加上了碧落的聊天號碼,再發消息給碧落說你今天不要整理文檔了嗎?

碧落也很快回複說已經整理好了。

我說你手腳挺麻利的嘛。

碧落說其實也沒有多少要整理的。

我說我有些好消息和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是先聽好的還是先聽壞的?

碧落沉默了一會兒說先聽壞的。

我問為什麼?

碧落說好消息留到後麵聽睡覺才會做好夢。

我說那你不怕壞消息太壞,影響了你聽好消息的情緒從而不但好消息聽了不覺得好,而且說不定連夢也做不好?而你反過來先聽好消息再聽壞消息,則先有了好的情緒從而不但壞消息聽了不覺得壞,而且說不定還會做好夢。

碧落說既然這樣那就先聽好消息吧。

我說那你不怕好消息影響不了壞消息,而使得壞消息讓你做噩夢?

碧落說那怎麼辦?要不你兩個都別說。

我說你這個提議倒不錯,不過還不夠好,你應該說那你直說好消息不要說壞消息不就行了。

碧落想想說確實也對,那你就隻說好消息不要說壞消息了。

我說那我是說對我而言的好消息呢還是說對你而言的好消息?

碧落說既然是對我說,當然是說對我而言的好消息了。

我說好吧,不過在告訴你消息之前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能夠答應,這個請求也不過分,就是希望你能給我留一點麵子,待會兒我告訴你的消息如果你覺得不是好消息的話就跟我說好,如果你覺的是好消息的話就跟我說不好,怎麼樣?

碧落說好,你說吧。

我說周末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

碧落說就這個消息?

我說就這個消息。

碧落說那我該說好還是不好?

我說那要看你的意思呀。

碧落說我的意思沒法表達呀,我說好那就說明這不是個好消息,提議不好;我說不好那就是回絕你的提議了。

我說你腦袋瓜子轉的挺快的嘛,那你為什麼不反過來想想,你說不好就是說這是個好消息,提議很好;你說好那就是答應這個提議了。

碧落說那你還不如直接提議好了。

我說我這不是怕被拒絕,要給自己留點麵子嘛。

碧落說可是我周末還要去圖書館呢。

我說你還要去圖書館?

碧落說你不是說一不讀書就怎麼怎麼不舒服了嗎?

我說讀書的時間總還是有的吧,要不就到你們學校看電影也行啊。

碧落問為什麼要看電影?

我正要回答,忽然看到雲錦瑟發來消息說你丫在幹嗎呢?

我現在哪還有心思和雲錦瑟囉嗦,隨手打個酷臉的頭像給他,說現在忙,等會兒再聊。然後再發消息給碧落說這有什麼為什麼,那你為什麼要上網?

雲錦瑟回說你丫忙什麼呢?

碧落說我上網是為了找資料。

我關掉雲錦瑟的聊天窗口,對碧落說那看電影也是為了找資料啊。

碧落問看電影找什麼資料。

我說那上網找什麼資料。

碧落說上網找學業資料。

我說看電影是找人生資料,學業也隻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

碧落沉默了片刻,說那我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