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肖女,你想讓為父死,為父偏活給你看,哼!”諶始訓將一碗參湯喝幹見底,對榻畔的不肖女得意揚眉。
諶墨聳肩:“我隻能說,小女很遺憾。”
“哼!”諶始訓吹須瞪目。“你穿這樣出來,不怕孝親王責怪麼?”
諶眉黛眉一挑,撣著雪色袍衫上不存在的灰塵。“奇怪了,我這樣的打扮,凡是見著的都說好看,唯獨老爹你看不順眼。該說諶侯爺沒有眼光麼?”
“你少耍嘴皮,出嫁的女兒呆在我府裏作甚,趕緊自為父眼前消失!”
“嗬,若非念著本少爺好歹算是你的血脈,侯爺當我樂意在你眼前晃悠呢?”撇唇翻眸間,瞧見門口月白袍衫的冰人,當即笑逐顏開,迎上前,“冰娃娃,你回來了?”
諶霽頎長的身形動也不動,任她掛上自己的臂膀,俯眉睇她雪顏:“我以為,你會安份幾日。”
“為什麼?”冰娃娃小弟唷,明明是鏡中常見的眉眼鼻唇,怎長在小弟臉上,就會讓人止不住流口水呢?
諶霽告訴自己忍耐且無視這放肆的眼神,“牡丹園遇襲。”
“連你也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喔。
“我正差人找尋赫連銘的行蹤。”
“做什麼?”
“問他到底要什麼,我會和他做個了斷。”
小弟,好感動。“冰娃娃……”
“如果此刻你嘴裏說出任何惹人氣惱的話來,我會把你扔到西山。”
“……”不可愛。
“我要回房了。”
“喔。”
“……我要回房了。”
“……喔。”
頜下青筋微凸,“我要回房了,但我無意一並拖著你回房!”
喔。“那你為何不直接請我放手?冰娃娃小弟,你本是為了省話,不覺得如此反而是多說了許多話?”
“你——”
不妙,冰娃娃真要火了……乖乖鬆臂,甩甩小手,伸伸小舌,“我去找冷娃娃玩,這個不孝女,父親病在榻上,竟不見她奉湯端藥,該打……”
“三小姐。”奉湯端藥的阿寶出聲,“二小姐出門了。”
嗯?諶霽、諶墨互視一眼,自彼此瞳內,皆見了一脈不安。“她去了哪裏?”
“二小姐隻說約了人,誰也不帶,連小蓉都不讓跟,早膳後就走了。披著厚氅,像是要走遠路的樣子……”
諶霽倏然旋身,身成出弦之箭疾射出去。
諶墨凝著雪顏,原處未動。
過不多時,諶霽去而複返,將一紙透著梅香的薄箋置她手上。
“……大事交與霽墨,小事恕兒代成。吾今與那無恥婦人,約至太秀園,一柄尖刀,慰姊冤魂……”
一雪白,一月白,兩條人影,皆遽不見。
自始至終,遭一對兒女忽略的雲伯侯,此時忽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受重視,大罵出口:“不肖子,不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