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下事,天下勢(1 / 2)

那一年,六國的硝煙吹來朝國,也吹走了此處的鶯歌燕舞,那一年,傾國亦是故國,那一年一千年未曾幹涸過的雲夢澤轉為桑田,她知道,那是朝國的宿命。他容不得這世間仍有半絲淨土。

朱色名幾,酒肉幾何,廊前被風吹拂的碩大玉琮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聲線。她有些煩悶,緩緩的伸出羊脂玉樣精致的雙手,緩緩的接下一枚落花,空中已經開始飄起小雨,沁在她鐫刻著暗色流華的白玉麵具上,白玉幾重欄中的那株碩大花樹開著火一樣鮮豔的花朵。她側首,似乎是可以聽到落花的聲音。

“祭司大人,王上説:今個兒留在引鳳台了。”絳紫朝服,佩帶著十八環杜觳的人隔著木廊前的青玉雕蓮柵向著她行禮。,人間麵色一寒,六國虎視眈眈,幽王夜宿引鳳台。嗬!

燕北的鐵騎踏破了幽國的西北十城。王宮中的歌舞不停,天下太平!

人間繞過那些精巧的玩物,聽著東方那些歌舞喧囂。她素白的衣衫上不置一物,手裏提著黃花梨母為柄,青州紙,徽州墨而成的宮燈,撐著柄青山桐油紙傘,從那些熠熠嫋嫋的柳樹中走過。

人間不是不知道,幽國的帝王龐大的野心。

年輕的帝王坐在珠簾之內,“幽國命數如何?”他不似傳聞中為女色耗盡了氣血,自有一股帝王家的威嚴,這在十歲時,他救下自己時便知道。

“雲夢不涸,不成桑田;稷山不沉,不為浩海。則生。”她頓了頓,“之後,人間歸隱南陌,不複出焉。”白玉麵具裹去了人間的神色,連帝王也無法窺視出一二分。隻是那股子壓抑便是如此彌漫了整個引鳳台。

“嗬嗬……”帝王一聲輕笑。

“人見這麼快就要離開本王了呀,人間一走,本王可是要在其他五道麵前躊躇了……”

她白衫下的手掌暗暗撰緊,表麵上不動聲色的回答“佛經曰:三善道,天道,人間道,修羅道,三惡道,畜生道,地獄道,餓鬼道,王上乃是龍族之尊,《佛說無常經》碣雲:循環三界內,猶如汲井輪,亦如蠶做繭,吐絲還自縛。”

王“哈哈”一笑,便道:“果然是人間,解得極妙。”

她低頭不語,珠玉扣地之聲漸行漸遠。

她回到那個獨屬她的宮殿,名曰四月宮,那一年,她坐在桃樹的枝椏上,盈盈的笑著說:“我叫人間。”

穿著孔雀藍袍的俊俏公子對著她伸出手,“我知道你是人間,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不惑,對於天下,你知多少。”人間盤膝坐下。來人靛藍束腰長衫勾勒出修長身形,他便是想那水中月那般虛無,一雙眸子竟像是含著水,將那濟南穿出彩的藍色,穿的貴氣非常。

他將一個矮身小幾放在兩人麵前,擺上兩杯熱茶“先生問了,少不得學生說一二句,先生切莫取笑。”人間伸出素袖的玉手輕叩幾麵,示意他說下去。“天下七分,大宗周氏頹微,燕北王燕璣,華國公華瑒,幽國之姬琮,齊趙之玥珘,皆非等閑之人。”

“燕北王燕璣,原為柳國夫人的二子,名為姬璣,隻因後為臨江王姬瑖謀反之事求情而被剝去姬姓,賜燕,燕北寶馬無數,其中以汗血寶馬位尊,每汗必血,……燕產鐵,故燕國鐵騎大有秋風掃落葉的淩人之勢。”他溫潤一笑,抿了口茶水。

“華國公華瑒。手下有知鶴,李半弦幾位謀士,且又是七國中唯一一位異姓王,被先帝賜名‘瑒’華國臨京國之西北,戰國大儒便是其先祖,華國公為人樂善好施,宅心仁厚,天下莘莘學子無不向往與之交談,華國國都九華城設三千黃金台,以網羅天下人才,名曰:再創百家爭鳴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