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連副連長帶領著一個排和遊擊小隊的幾十人立刻佯作驚慌不堪的樣子,回頭向遲變承設伏的坑塘方向跑去,不過仍然一幅舍命不舍財的姿態拉著糧車一起跑。
被饑餓逼急了的頑軍一個營像眼看就要追上獵物的惡狼一樣,在後麵緊追不舍,一會工夫就鑽進了遲變承精心準備的伏擊圈,警衛連副連長帶著隊伍穿過坑塘的峪口,快速跑過長達三百多米的坑塘中間的大路,來到另一側的峪口,見敵人還沒完全進入伏擊圈,副連長還故意裝做驚慌失措的把一輛糧車摔到……
待頑軍追擊兵力全部上了坑塘中間的大路,頑軍營長突然發現追擊目標消失了,此刻才意識到:又上當了,急切的命令後隊變前隊撤,頓時,被一時氣勢支撐的頑軍士兵慌亂起來,此時前後方一陣轟響,兩個峪口被遲變承堵住了,頑軍士兵立在一無遮擋的大路上,成了無躲無藏的活靶子,頑軍營長還要負隅頑抗,便被一顆子彈穿過了頭部倒地斃命,其他有十幾個頑軍下級軍官和士兵更是妄想從兩側坑塘突圍,陷在坑塘裏動彈不得,被兩側的輕機槍的掃射擊中……
戰鬥出奇的順利,頑軍一個營五百餘人的兵力,被遲變承的兩個排圍困在死地,僅僅支撐了十幾分鍾就繳械投降了。
當警衛連一個排押解著五百多人返回常粵海主陣地的時候,常粵海剛剛準備帶著另外兩個連出發執行化妝攻城的行動,一見遲變承壓著俘虜來到,常粵海都有些難以置信,奇怪的詢問遲變承,聽遲變承講完戰鬥經過,常粵海高興的大笑起來:“頑軍的戰鬥力真不能提,一個營被我兩個排解決,還支持不了二十分鍾,石友三的部隊真是豆腐渣呀!變承,你也真是好樣的,行,警衛連都是好樣的!”
既然第一步行動如此順利,那進行第二步行動就更方便了,常粵海命令遊擊小隊看押俘虜,然後安排獨立營全部換上頑軍軍裝,一派的得勝而歸的樣子,押運著糧車奔向柳河縣城西門。
因為遲變承的伏擊圈地點在坑塘,周圍有旱堉子、土壟阻隔,縣城內的敵人無法觀看到實際的戰鬥情況,西門城樓上的敵人隻看到自己的一個營進入坑塘那麵的大路,隨即發出一陣槍聲,半個小時後,自己的一個營就押運著糧車返回了,對常粵海等人的喬裝改扮毫無察覺,見獨立營來到西門,就打開了大門把獨立營放進縣城,其中一個下級軍官還問了句:“糧食運回來了?”
樊鬆帆隨口應了一聲,就按照事先安排,遲變承帶著警衛連直奔西門城樓,占據西門,樊鬆帆帶著一個連向南北東門運動,常粵海親自率領一個連去城裏解決敵人的指揮部。
兵敗如山倒,城內的頑軍士兵本來就已經餓了三天了,士氣不振,此時見八路軍已經攻進城來,更是無心戀戰,尤其是聽說八路軍帶隊的就是鼎鼎大名的“平原之狐”常粵海常司令,更是不敢接戰,稍觸及潰,紛紛繳械投降,隻是頑軍團長自忖本為石友三親信,還是憑借團部的高牆大院負隅頑抗了一陣子,等樊鬆帆設計的土炮一發射,頑軍團長才算死了心,見遇到八路軍主力了,才放下槍投降。
俘虜的一千五百多頑軍士兵,經過仔細甄別,大都是平原當地的農家子弟,剔除了個別頑固分子遣散回家,其餘人都願意參加八路軍,常粵海大喜,通過電報和金孫鐵一商議,又報請軍區批準,津渡河分區新增一個團的編製,以樊鬆帆的獨立營為基礎,成立分區獨立四團,樊鬆帆任團長,遲變承等三個連長升任營長,俘虜兵分別編入三個營。
此役,常粵海率領著獨立營一個營的兵力,僅用三個小時就全殲頑軍一個團近兩千人,並且拿下敵人嚴密防守的柳河縣城,使津渡河四縣的根據地連成一片,頓時震動了整個津渡河分區甚至整個平原軍區。
平原軍區司令員呂邦致將軍朗聲大笑,對於自己對常粵海的知人善任而高興,遠在西北的常粵海的老首長——賀飛將軍聞聽後也撫髯欣慰,石友三在自己的司令部裏為自己的主力團的全軍覆沒而懊悔和憤恨,而常粵海的老對手——那個在放大縣城裏一直刻骨銘記著常粵海的日軍司令官大丸嘉佑聽說了此事後,更是如鯁在喉,馬上向駐紮在北平的華北助駐屯軍司令崗村寧次請求援兵,發誓消滅常粵海和他的津渡河分區……
常粵海沒有來得及參加軍區為他們舉辦的慶功會,津渡河分區政委金孫鐵一紙電報將他又迅速找回分區——分區又有重要軍情……
幾年來,無論在平原各地還是在大江南北,盡管侵華日軍對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開展的靈活機動的敵後遊擊戰、麻雀戰、地雷戰等等頭疼至極,也是絞盡腦汁的疲於應對,可在本心裏,還是瞧不起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戰術,也沒把共產黨軍隊真正放在心裏,日軍一直把中國當時的“合法政府”國民政府的國軍當作在中國戰場上的主要對手,攻擊重點也是針對國民政府重點控製的廣大區域,所以,麵對國軍的一觸即潰,日軍才敢公然叫囂短期內占領中國。
可是,剛剛過去的破襲戰——也就是在世界範圍內影響極大、曆史上稱為“百團大戰”的那次戰役,使日軍占領區內的大部分區域交通徹底中斷、供給線斷絕、大量號稱精銳的軍人喪生,日軍損失慘重。更令日軍參謀本部驚訝的是,一九三七年北平事變後接受國軍改編的共產黨軍隊八路軍,當時隻有區區三師六旅、三萬人的叫化子一樣的隊伍,這次竟然一次戰役組織了一百多個團,投入了幾十萬人的兵力,這就使參謀本部不得不重新考慮調整對華的作戰重點和策略,即必須重點對付共產黨的八路軍,尤其是平原作為日軍“以戰養戰”的大本營和後方基地,絕對不允許共產黨滲透。所以,作為華北駐屯軍司令官的崗村寧次這次下定決心,集中了五萬兵力掃蕩平原各地的八路軍根據地和遊擊區。金孫鐵所以才如此急切的找常粵海回分區。
在路上,常粵海的腦子就一直沒停下來,反複琢磨怎麼對付敵人的大掃蕩——根據地如何調整兵力布防、司令部如何精減轉移作戰、機關和後勤人員向何處轉移、軍區獨立團的四個主力團以及遊擊大隊怎麼配合戰鬥……
可是回到分區,上級軍區的一道命令也幾乎同時到了分區,一見麵,金孫鐵就將軍區命令拿到了常粵海眼前:由於在百團大戰中主力部隊損失較大,為了保證主力部隊的作戰需要,軍區命令將津渡河分區獨立一團、二團、三團從津渡河分區撤離,並入一二九師,改編為獨立縱隊的三、四、五團,分區原遊擊大隊改編為分區獨立一團,新組建的獨立四團改編為二團,此命令馬上執行,雲雲。
一見命令,常粵海頓時有種冷水澆頭的感覺,不是常粵海地方主義思想嚴重,更不是他不想支持上級命令,而是自己一路上思考的反掃蕩方案如果沒有一、二團、三這三個主力團,幾乎很難執行,想自己接手分區時那支窮的像叫花子一樣的部隊如今已經脫胎換骨,成了真正的精銳之師,還真有點舍不得……
金孫鐵看出常粵海的不舍之意,其實自己更是不舍,於是在一旁小聲商議道:“老常,現在正是反掃蕩的關鍵時候,不如以我們兩個的名義打個請示,暫緩執行,或是留一個團、送兩個團?”
常粵海略微思考了一下:“不行呀!軍區領導也知道我們這裏的情況,仍然下了這個命令,說明上級更需要這三個團,我看我們應該馬上執行命令,三個團一個不留,全支持主力部隊,政委,你說呢?”
金孫鐵有些猶豫:“那我們就沒有什麼主力部隊了,雖說有王佩恩和樊鬆帆這兩個團,畢竟都是新組建的,打打遊擊還行,真正的戰鬥還沒底呀!”
常粵海勸慰道:“政委,放心吧,隻靠著這兩個團雖說好像還沒底,可是畢竟比我們前兩年剛來時要好些吧,放心,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把這兩個團鍛煉成真正的主力團!”話語間,常粵海依舊豪氣衝天,金孫鐵的信心陡然恢複了起來。
沉思了一瞬,常粵海又道:“嶽西鄉、趙青峰都走了,我們的軍事幹部還是太少,我看把馬瑞留下吧,讓他到新組建的樊鬆帆獨立二團任政委,怎麼樣?”
金孫鐵靜下心來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也就同意了。
經過短短的兩年多時間,嶽西鄉、趙青峰已經對常粵海佩服的五體投地,接到自己的團編入一二九師的命令,兩人既高興又傷心,雖說到主力部隊作戰是個好事,可怎麼也有點舍不得常粵海,常粵海微笑著看著二人帶著部隊離開,大聲說道:“同誌們,好好幹,給我們津渡河分區人民好好長臉!”
嶽西鄉、趙青峰眼含激動地淚水,向常粵海、金孫鐵敬禮道:“首長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津渡河分區部隊丟臉,你們就聽我們的好消息吧!”
三個主力團的離開確實使津渡河分區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困難,盡管王佩恩、馬瑞、樊鬆帆幾人很有能力,也很努力,畢竟下麵的戰士一直習慣於小打小鬧的遊擊戰——王佩恩的新一團原為分區遊擊大隊,沒經受過真正的正規戰,而樊鬆帆的新二團除了原分區獨立營外,大多是俘虜石友三頑軍的士兵和部分擴軍參軍的農民,真正的戰鬥力自然不能和嶽西鄉、趙青峰帶走的老一團、二團相比。常粵海也看到了這一點,依靠手頭的兵力和部隊的戰鬥力,根本不可能和崗村寧次籌集的重兵對抗,要是強自由著性子反掃蕩,非把這點分區的家底全打光不行,所以自平原日軍的掃蕩開始,津渡河分區部隊就根據常粵海命令撤退防守,不要過分看重一城一地得失,要盡最大限度的保存有生力量,於是林縣、柳河、欣英、放大四縣的大片根據地和遊擊區相繼丟失,甚至分區司令部駐地的興旺莊也麵臨被敵人包圍的危險。
情況很是緊急,臨近舊曆新年了,常粵海和金孫鐵以及參謀長聞振登還是把王佩恩、樊鬆帆、馬瑞等人召集到興旺莊小廟開會研究,到底是去是留、是戰是守?
津渡河分區似乎從來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盡管從分區的創建以來,也遭受了很大的挫折和損失,不過壓力畢竟沒有現在大,所以,會議伊始,就陷入了僵局,誰也不敢輕率發表意見。
還是直性子的王佩恩——這位新任獨立一團團長終於忍不住了,豁的站起身子大聲嚷道:“讓我說,該打還是得打,用咱們誘敵深入的老法子,把敵人引到根據地裏麵,一節一節的消滅敵人,老是這麼敗退,還不讓真打,這種窩囊氣,我受不了,讓根據地的老百姓怎麼看我們?也真丟不起這個人!”
新任二團政委馬瑞也在一旁補充道:“司令員,政委,老王說的確實有些道理,這一段總是敗退,戰士們議論大了,就連有的群眾都說,以前的老一團、老二團多厲害,幾年也沒讓鬼子進入根據地一步,現在換了這個新一團、新二團可就壞了,沒把鬼子擋住,倒把鬼子放進根據地了……真是說什麼的都有,不怪老王有火氣,我也有些想不通。”
王佩恩見有了幫忙的,炮筒子脾氣又上來了,附和道:“就是嘛!害得我還挨了一槍。”
說著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受傷的左臂,隔著紗布還有血跡向外滲出。
常粵海在樊鬆帆的心目中一直就是偶像的身份,自己儼然就是常粵海的貼身護衛,見王佩恩和馬瑞的話裏透露出對常粵海命令的不滿,於是忍不住插話道:“老王,老馬,你們這叫什麼話,是司令員讓你們敗退嗎?向後退的命令,分區自有分區的考慮,用得著你們操心嗎?別把什麼責任都推dao司令員身上。”
王佩恩一聽也有些著急:“我是推責任嗎?誰把責任推到司令員身上了,樊團長,你說清楚!”
兩人一說,其他人也活躍起來,七嘴八舌的吵嚷了起來。
金孫鐵眉頭一皺,把手一擺:“安靜點,都是八路軍的團級幹部了,注意自己的身份,這麼亂糟糟的還怎麼商量事!司令員,還是你說說吧!”
常粵海倒是聽得津津有味,正在一邊笑眯眯的觀看著大家的爭吵,聽金孫鐵說話,他才站起身來,兩手一揮,說道:“好了,老王的牢騷發的對,是的,往後退是我的意見,什麼原因呢?會後我再向大家解釋,現在,我們明確一下當前我們的行動方向,先安排下去準備,準備完後,回來再說。”
說著,常粵海向金孫鐵征詢了一下意見,便對聞振登示意了一下:“參謀長,你宣布命令吧。”
聞振登看了一下大家,清清嗓子說道:“同誌們,根據當前的形勢,司令員、政委我們研究了一下,決定暫時放棄各根據地……”
話音剛落,全場一片嘩然,與會的幾人不由抬起頭來,麵帶愕然不解的神情瞪著說話的聞振登和一旁靜坐的常粵海。常粵海看到隻能先向大家解釋一下了,於是站起身來,輕輕說道:“看來我還是先把問題說一下吧。同誌們,我知道大家可能一時不能理解,可我希望大家明白,這次敵人來勢凶猛,日軍集合了五萬兵力對我平原各分區、各根據地進行掃蕩,並攜帶了大量坦克、大炮和重武武器,天上還有飛機支援。我們呢?雖說這兩年我們通過繳獲裝備得到了很大改善,可畢竟差得多,在這種情況下,為保衛各根據地和敵人硬拚是不劃算的——敵人掃蕩的目的就是尋找我們的主力部隊,力求以大吃小消滅我們,我們要是硬拚就正好上了敵人的當,那我們怎麼辦呢?”
常粵海向隨著自己話語思索的幾個人看了一瞬說道:“早在紅軍時期,毛主席就提出了遊擊戰爭的十六字方針: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幾年的抗日戰爭更是完善了我們平原遊擊戰的根本戰術,我們絕對不能和敵人正麵硬拚、比消耗,我們還是要發揮我們靈活機動、地形熟悉的優勢,化整為零、流動作戰。所以我們新一團、新二團要分散開來,以連排位單位,分成二十幾個獨立作戰單位,分散作戰,當然也不是離開根據地,我們就在這片大平原上和敵人兜圈子。雖說敵人出動了五萬大軍,可要是撒在這片大平原上,那也是杯水車薪,所以敵人隻能集中兵力作戰,我們呢?偏不和他正麵作戰,我們各部隊在敵人的掃蕩的縫隙裏鑽來鑽去,等敵人兜疲了,有點破綻我們就咬他一口,有好機會就幹他一下子,這樣敵人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頂不住了,那時我們再回來,根據地還可以恢複。總之,我總結了這麼幾點:堅持速戰、速決、速走這‘三速’戰術,隻求滅敵不求繳獲,消滅日寇有生力量,保衛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堅守根據地。怎麼樣?大家考慮一下,想通了沒有?想通了就聽參謀長宣布分區司令部命令吧!”
根據分區安排,聞振登向大家傳達了分區命令,王佩恩的新一團分散在林縣、柳河兩縣一帶遊擊作戰,馬瑞率領的新二團分散在欣英、放大兩縣一帶遊擊作戰,司令部人員分兩部分,常粵海、金孫鐵帶幾個參謀隨樊鬆帆率領的新編分區警衛連行動,聞振登和參謀部隨新一團行動,地方各遊擊隊保護群眾轉移後堅持在本地襲擾敵人,分區政治部、宣傳部、醫院、文工團等文職部門就地隱蔽,個別不便隱蔽的隨堅守的遊擊隊行動。
會後,常粵海又特別鄭重的叮囑王佩恩、馬瑞、樊鬆帆等人,千萬注意不能衝動,要保護有生力量,實在不能在當地堅持,可以轉移到山裏的根據地。
新一團、新二團紛紛分散離開興旺莊,隻剩下樊鬆帆和留下的分區警衛連等著常粵海和金孫鐵。
常粵海二人也很著急,可還是在興旺莊等了兩天,也就是兩天後的下午,等著地方組織和遊擊隊把群眾安全轉移後才動身,這時,掃蕩的日軍先頭部隊的一個大隊已經距離興旺莊不過十裏路了。
這次轉移,常粵海和燕培英發生了二人婚後的第一次爭吵,起因於燕培英想跟隨常粵海一起轉移,常粵海說她帶著孩子不方便不同意,燕培英想把孩子托給當地老鄉自己隨隊伍行動,常粵海認為自己不能搞特權,要求燕培英還是應該同大部分幹部家屬一樣隱蔽起來,燕培英說自己不僅是幹部家屬,還是正式八路軍戰士就應該隨隊伍行動,二人的爭吵引來金孫鐵和樊鬆帆,經兩人勸說,常粵海勉強同意了,把燕培英安排在地方的一支遊擊隊裏任副書記,孩子寄送給當地老鄉,此事才算了了。不過,眼看著燕培英勉強離去,常粵海心裏也不禁一陣愧疚,感覺自己欠她和孩子實在太多了……
走在分散行動的路上,常粵海還一直為自己的無奈而含愧,情緒有些低落,不覺來到興旺莊北麵的小樹林處。
這時,帶著兩個警衛員在前麵親自偵察的樊鬆帆急匆匆趕了過來,向常粵海彙報,前麵已經發現敵人,大概有日軍一個大隊、三百多人的樣子,還有不少偽軍,正向興旺莊方向前進,常粵海眉頭一緊,敵人來得這麼快,看樣子是來者不善,於是向樊鬆帆命令道:“向東西兩麵再派出偵察員看看有沒有敵人,”樊鬆帆應聲要走,出發時派出的偵察員回來報告,東西兩側也發現大量敵人,離自己也隻有十來裏地了。
金孫鐵一聽有些著急,對常粵海說道:“老常,這回敵人勢頭很猛呀,三方麵都有敵人的重兵,我們是不是掉回頭去,向南麵突圍?”
常粵海大腦經過急速而短暫的思索後斷然說道:“不行,不能調頭,南麵也有敵人,並且應該是防禦更為嚴密的一麵,”見大家有些不信,常粵海進一步說道:“大家想啊,敵人對我們津渡河分區是恨之入骨,尤其是大丸嘉佑這個老鬼子,盡管吃了我們不少虧,可畢竟也算是個很狡猾的軍人,南麵鬼子防守一直較弱,他肯定會想到我們會轉向南麵轉移,我想,敵人的重兵一定在南麵。所以,我們還要堅持我們出發時的方向,北麵敵人力量較大,我們偏偏向北突圍!”
金孫鐵等人將信將疑的聽著,見常粵海如此肯定也不好否定,隻能聽他的安排,隻有樊鬆帆插話道:“那我們就迎著敵人硬衝嗎?”
常粵海曬笑道:“哪能那麼傻?我們就這一個連一百多人,硬衝不是白白送死嗎!咱們得等機會。”
於是命令道:“前麵二裏處還有一片樹林,那個樹林有一百多畝,樹木茂密,旁邊還有一大片坑塘,地勢險要,我們先隱藏在那裏,盡量不暴露目標,隱蔽到天黑之後,再從敵人的結合部衝出去。就算被敵人發現,那個地勢也可以幫助我們頂到天黑突圍,現在離天黑還有三個小時,我們馬上行動!”
樊鬆帆率隊突前,常粵海殿後,很快隊伍就到了那片樹林,樊鬆帆一見這片樹林茂盛繁密,幾乎從外麵根本不能看見人,大路在樹林和坑塘的中間,說是大路,也隻不過才五米來寬,且凹凸不平,敵人的重型武器根本不能通過,確實是一個既便於隱蔽又利於伏擊的好地方,立時欣喜非常,心裏一直捉摸著,司令員怎麼這麼清楚這片地勢呢?時間緊迫,樊鬆帆也來不及多想,迅速把三個排分別布置好潛伏位置,自己帶著警衛班來到常粵海、金孫鐵身側保護。
剛剛潛伏好,敵人的先頭部隊就到了。日軍學習的是當時歐洲德國的陸軍操典,並且執行的相當嚴格:步兵的戰備行軍,由連或中隊派出尖兵排或小隊,再由排派出尖兵班,班裏邊再派出尖兵組三個人。尖兵組要和班拉開百米以外的距離;尖兵班要和排拉開二百米以外的距離;尖兵排要和它的幹隊連拉開四百米以外的距離。
此時來到的日軍隻是大部隊的尖兵小隊,三個日軍尖兵在前,十幾個鬼子在後麵,從行動上看,這些鬼子確實訓練有素,前後距離拉的很開,且相互接應又十分便利。這些鬼子相當有經驗,並不隻在中間路上前進,而是有幾個人在路上前進,另外有幾個人分別從兩側的樹林和坑塘裏覓路搜索前進,這還是樊鬆帆眼快,不然還真不能發現兩側的鬼子,樊鬆帆暗自罵道:“好狡猾的小鬼子!”
樊鬆帆和一個連的兄弟潛伏在樹林枝丫間、荒草叢裏和坑塘隱蔽處,大氣不出一動不動,鬼子的尖兵幾乎要踩到外側的兄弟身上,金孫鐵緊張的呼吸幾乎要停頓,手中的駁殼槍機頭張開,隨時準備向敵人擊發,常粵海就在金孫鐵身側,輕輕的伸出手壓住金孫鐵的手,金孫鐵側頭望去,常粵海不言不語,隻是頭左右擺了擺,意思是說不要輕舉妄動。
終於,鬼子的尖兵確認這片樹林沒什麼埋伏和危險,一個鬼子站在高處,向後打了個手勢,立刻,後麵的大批敵人迅速前進,通過這條大路。常粵海在一側看去,見敵人大概有三百多人,還有一些偽軍,洶湧著過去,裝備還真是精良,不用說輕重機槍了,就連迫擊炮、槍榴炮都有十幾座,不禁心中暗道:好險!
敵人過了大概有將近半個小時時間,見敵人全部過去,金孫鐵問道:“我們是不是馬上走?”
常粵海輕聲道:“不忙,再等等。”
果然,又等了半個小時左右,一小隊鬼子在後麵出現了,又匆匆忙忙穿越大路而去。
常粵海見狀,立起身來,說道:“全體集合,向北側突圍!”
此時,留在興旺莊偵察的幾個分區參謀也在路途中趕上來和常粵海等人會合,分區參謀帶回一個消息:興旺莊已被敵人占領,這意味著八路軍堅持了近三年、經過浴血奮戰創建的津渡河根據地初步失去了,同時傍晚時分自興旺莊南側開來日軍裝備精良的兩個大隊,看來是設伏未果的敵人,證實了常粵海判斷的正確。
金孫鐵、樊鬆帆和警衛連的戰士們眼睛含著淚水,不由一齊向司令員常粵海望去,目光中既有對失去根據地的悲傷又有對常粵海正確判斷的讚羨,常粵海一言不發,牙關緊要,忽然用力的揮了揮手,帶頭向北方跑去。
金孫鐵一見無話,長歎一聲,和樊鬆帆跟隨常粵海向北跑去,警衛連也迅速集結,向北方跑去,就此突出了敵人的第一道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