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找獨杜。”邱騫振對著話筒喊。這周日的200電話可不是那麼好打的,死撥活撥就是不通。
“誰找他啊,他出去了。”獨杜老媽滿口的鄉音倍讓他感到親切。
完了、完了。他想,好不容爽順打通,怎麼人就不在家呢?
“阿姨,我是騫振。”
“喔,是騫振啊?你找獨杜有事嗎?”
“嗯,有點小事,麻煩你告訴獨杜,就說我有事找他,讓他給回個電話。”
“好的,好的。”
獨杜媽為人不錯,又能說會道,隻是邱騫振不太習慣和老年人說話,總覺得她們羅嗦,說沒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靠在值班室外牆上,進出的女孩們不少,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沒人理他,他也沒理她們,賈冷霜的事情是決定了,但葉朝的事仍夠他頭大的了。
為什麼他的同事會來查他的舊事?看警察這陣勢絕不會是小事,那兩個月來村子基本是平靜的,當然偷雞摸狗一類的事也是時有發生的,年來了,誰不想吃好點?他們能找到我,應當在村裏調查過,現在隻能看看林獨杜那邊有沒消息了。
唉,真煩……他歎了一聲。
“想什麼呢?”鄭爽順把他的思緒打斷。
“你幹什麼去?”
“買碼,你買不?這期肯定開豬。”
“上次你不也說肯定開牛嗎?結果呢?”邱騫振不喜歡買碼,總覺得送錢給人花。
“上次是上次,總有錯的時候麼。”
“可惜你期期都是錯呢。”
“不買拉倒。”鄭爽順拿著寫有碼數的紙條往李老板的小店走去。
李老板的兒子此時正在巷子裏玩,他才四歲,個兒不高人卻很調皮,李老板兩夫婦忙著經營他們的小店沒空理他,平常他都是一個人在外麵。他喜歡在公寓樓旁邊那條小巷子裏玩,那條巷道不長但沒裝路燈,而且盡頭有個不大的垃圾站,又臭又髒又暗平時白天都沒什麼人走,晚上更是不見鬼影子。邱騫振看鄭爽順進了店,李老板笑著給他寫碼,兩人說著什麼,應該是說碼吧。
他覺得很沒意思,走進值班室又拿起電話。
“喂,找誰呀?”電話通了,沒響兩聲那邊就有人接了。
“找你呢。”他說。湊巧是她。
“幹嘛?”
“想你唄,想和你聊聊。”
“我沒空啊。”
“又幹嘛了?”他盡量讓語氣顯得輕鬆。
“累死了,待會還要和同事出去買東西。”
他心裏酸酸的,不滿的問:“買東西,是去玩吧?”
“沒有,不騙你。”
“都不知什麼時候見過你了,你什麼時候才有空啊?”
“等休息的時候吧,好嗎?”
“每次你都是這麼說的。”
邱騫振下班的時候林獨杜也沒電話來。這小子又不知做什麼去了,他恨恨的想。
宿舍有些熱,風扇拚命的轉,發出吱、吱的響聲,他抬頭看了看。這破玩意修了好幾次了,公司也不舍得換,就等它徹底報廢的那天。他的三個同事聚在靠裏麵的下床鬥地主,電視開著正自娛自樂,他把頻道按遍,也找不到一個過得去的節目,幹脆把電視關了。想想洗澡還太早,一時無聊他就湊到那幫地主旁邊看熱鬧。
碰的一聲門被撞開了,邱騫振站起來,地主們也眼巴巴看著,該不會是領導來抓賭吧?鄭爽順笑嘻嘻進來,地主們瞪了他一眼繼續鬥。
“你這王八蛋,開門也不輕點。”邱騫振埋怨道。
“哈哈……又壞不了,怕什麼?”
“幹什麼壞事去了?”一地主瞄了他一眼,又忙於自己的鬥爭。
“宵夜去了。”鄭爽順摸摸肚子,一付意猶未盡的樣子。
“把人糟蹋了吧?”另一地主說。
“沒有,沒有。”他擺著手,邊說邊走了過來。“我可不是那種人,誰贏了?”
“你不是那種人,就沒有那種人了。”邱騫振說。地主們開顏大笑。
鄭爽順自得的靠著邱騫振坐下,床本就擠,邱騫振聞得他滿身酒氣,隻好起來讓他坐。
看鄭爽順那高興的樣子,他有些納悶:“和誰去?這麼高興。”
“李問寒她們,沒想到吧?”鄭爽順很有些得意。“可不是我撬你腳角,誰讓你沒膽追。”
邱騫振聽後一愣,心裏有些懷疑,又不好說什麼,隻好裝著不在意。
“看看,小子,你不上自然有人上,女人都一樣,就你當她冰清玉潔。”一地主抬頭嘲笑他。
其它地主也趁機向他發難,邱騫振訕訕而笑有些氣惱,無處可消氣隻得爬上chuang去拿衣服,然後紮進衝涼房,懶的聽他們廢話。
贏錢的那家夥待她吃完宵夜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帶走了,黃章滕憤憤然的看他倆而去。
“來來,喝酒。”劉付日旺勸他說。
“操他娘的。”黃章滕罵道。那家夥把他的老婆給帶走了,不知今晚上還能不能回來呢。
“唉,也隻能怪你手氣太背了,怎麼老是放杠呢?”歐修純雖然也同情他,但還是忍不住責怪他。
“唉,我也不知道,我都很小心了。誰知道?唉……”
“算了,算了,來來,喝喝,別提那些令人惱火的事了。”劉付日旺還為他們打圓場。
“來來。喝。”黃章滕打算一醉解千愁,明天是少不了挨罵的。
“噯,我有個好提議。”歐修純眼睛一亮,想起個好主意。
“什麼提議?”劉付日旺問。他知道歐修純的鬼點子多。
黃章滕對什麼都沒興趣,老婆回來不知要怎樣的臭罵呢。算了不管她,他又喝了一杯,酒火辣辣順喉而下,舒服……
“我們三人組成個團隊,怎麼樣?”歐修純問。
“你是說……”劉付日旺恍然大悟。
“對,怎麼樣?”歐修純問。
“好啊,好啊,我讚成。”劉付日旺興奮的表示。
“你呢?”歐修純看黃章滕沒有反應。
“什麼?”他剛才隻顧喝酒,沒聽清他們在商量什麼事。
“我們組成個團隊。”歐修純耐心的又說一遍。
“什麼團隊?”他不理解。
劉付日旺看他隻戀著個杯子,把他手按下不讓他再喝。“笨蛋,就是我們三個人以後在一起打牌,互相配合。”
“什麼?”這一下黃章滕總算是明白了。“好,好,他娘的,太應該了,不然我也不會把自己老婆也輸給人家了。”
“來來,祝我們合作愉快。”劉付日旺舉著杯子站起來。
“來來,幹懷。”他倆人也跟著站起來。
月亮又大又圓,照的大地一片亮堂,邱騫振拿著鋤頭奔跑在山路上,山路有些崎嶇不平,他不得不小心。
邱騫振拿著鋤頭,在坑裏使勁的挖著,有朵浮雲過來,遮住了月亮,周圍都暗了下去,葉朝在坑上麵蹲著,對他在說著些什麼,邱騫振抬頭看了看他,葉朝的表情很緊張但眼裏卻藏著一絲笑意,顯得極其詭異。
李問寒冷笑著,他無奈的向她解釋,可她聽也不聽,轉身就走。留他在後麵無奈的看她遠去,黑暗中背影搖曳生姿。
邱騫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琢磨,這夢裏的情節怎麼就這麼清晰呢?而且前麵兩個場景感覺特別真實,似乎以前什麼時候曾經曆過,而近在咫尺的李問寒在夢裏則要虛幻的多了。
難道我真的曾經經曆過那一幕?邱騫振在心裏自問。
可那夜色中拿著鋤頭在山路上奔跑,是在那裏呢?穿著迷彩服,卻沒帶裝備,顯然不可能是在部隊裏訓練,那山路倒有些像村裏後麵的那一條。葉朝在那坑上蹲著,為什麼我要挖坑?他心裏一冷,忽然覺得警察找他訊問並不那麼簡單,與葉朝的有關的那件事似乎與他也有關係。
唉……邱騫振歎了歎氣。那些遠去的日子啊!他與葉朝,葉朝與他,在那一段日子很難分的開了,雖然他已經忘了他們曾經一起做過了什麼。
水潭村在六年前還是兩個不相幹的村子,一個叫黃村,一個就叫水潭村。兩村自古就靠的近,黃村小些,不遠處有條小河流過它的東邊,河對麵是一片河灘,再過去就是些小山了。水潭村大些,村前是大片大片稻田,左邊是黃村,背後是連綿不斷的小山。
後來,人口多了,出去打工的也多了,掙了錢就回來起房子,兩村之間那片隔離區域就慢慢變的越來越小,再後來就發展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前兩年合鎮並村,兩村就並成一塊,成為新的水潭村了。
那相片上的人,應該是當時黃村的人,那時兩村的人都在鎮上讀中學的,就算大我一屆,我也不認識,葉朝玩的比較野,他認識也說不定,但他與那人能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周淩可、周淩可……他嘴裏念叨著。
下床一陣晃動,把他思緒也扯斷了。邱騫振很是惱火,這鄭爽順起個床也這麼大陣狀,鄭爽順站起來穿衣服,看見邱騫振瞪著他,迷迷糊糊的似笑非笑。
臨上班,林獨杜來了電話。
“什麼事?這麼久沒聯係了,都不知道你小子怎麼樣了?”林獨杜還是那麼熱情。
“還不是老樣子,怎麼這麼遲才來電話?我都快要上班了。”邱騫振抱怨道。
“嗨,我媽剛剛記起才告訴我。找到女朋友沒有?都快三十的人了,這麼下去可不行。”朋友中就他沒結婚了,人又笨又呆口呆舌的,林獨杜不是很放心他。
“行了,你不也是這樣嗎?”對於和女性交往的事情,邱騫振一向都不喜歡和人說,所以家裏的人和朋友根本就不知道他還談過、現在還在談戀愛。
“哈哈……我可是下了定單的,你怎麼和我比?”聽到邱騫振把自己拿出來做擋箭牌,林獨杜大笑。
邱騫振決定轉入正題,沒多少功夫好磨嘴皮子。“有沒警察找過你們?”
“有啊,他們也去找你了?要不要啊?那麼興師動眾的,不過動作倒是挺快。”林獨杜有些意外。
“知不知道誰出賣我的?”
“嗨,說你的人多了,誰不知道那時候你和葉朝玩在一起,每個人都說。”林獨杜解釋說。
“哦,那麼說也包括你了?”
林獨杜從邱騫振的語氣中知道他不滿,就向他解釋:“警察問,我能不說嗎?這是咱義務不是?再說了,你行得正怕什麼?”
“這倒是,不過也煩呢。你也不告訴我。唔,知不知警察為什麼打聽葉朝那時候的事情?”
“還不是劉老頭搞的鬼,你還知道他吧?”
“知道,還沒死啊?”
“沒呢,活得好好的,早死了不就沒這事了嗎。這老頭和老張頭玩的好,哦,老張頭你沒忘吧?”
“沒忘,他人蠻好,不過他不是早死了嗎?好像我退伍那年死的吧?”
“不錯,就是那個時候,那時我還在外麵呢,不過上個月底他家裏人給他撿骨的時候出了件怪事……”
根據林獨杜的描述,邱騫振可以很好的想像那一幕:
上午太陽不太大還有些風,老張頭一家人爬上山腰來到他的墳前,準備給他撿骨,本來老人死後不用這麼長時間才撿的,但這個位置的土好又不濕,所以撿骨的時間就延長了點。他兒子打著傘遮擋著陽光,不讓它照在墳墓上,風水先生拿著鋤頭就挖開了,挖到當初放棺木的深度,便慢慢仔細的刨,把他還殘存的骨頭撿起來,放在鋪了紅布的竹籮裏,太陽越來越熱,風水先生幹的夠嗆,看看撿的差不多了,想想也夠交差了,就想上去,但死者眼利的媳婦發現當時和老人一起下葬的玉器沒有找到,就指點著大概的位置讓風水先生再找一找,風水先生也確實是累了,就很有些氣憤,狠狠一鋤頭下去,隨土上來的並沒有玉器,隻是些殘骨被翻了上來,風水先生看看已撿起來的殘骨,再看看被挖出來的殘骨,憑他撿人無數的經驗,發現撿起的和剛挖的有一些相同,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竟一屁股坐到坑裏。死者的媳婦沒有失望,法醫幫她從墳墓裏找到了玉器,同時法醫還在墳墓裏找到了許多不屬於死者的其它骨頭。毫無疑問死者下麵還有一具屍體,公安機關也毫不遲疑就下了其人被謀殺的結論。
“奇怪,怎麼會有人埋在他棺材下麵呢?是誰知不知道?”邱騫振好奇的問。
“你不認識的,他是黃村的人,叫周淩可。”
“喔,怪不得警察問我認不認識他,怎麼查出來的?”
“村裏就那麼些人,一查誰不見了,不是他是誰,聽說還做了什麼DNA檢查,就確定是他了。”
“那麼又怎會懷疑到葉朝頭上來?”邱騫振更奇怪了。
“唉,這就是那個劉老頭搞的鬼了,你不知道,公安局這幾天可在村裏鬧開了,每家每戶都去調查詢問的。”
“哦,我這段時間都沒打電話回去,原來還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怎麼搞的鬼?”
“他說,老張頭下葬前的晚上,看見葉朝在魚塘的棚子裏找東西,後來看見他拿著柄鋤頭往墳墓那邊去了。這不是瞎說嗎?三更半夜的你能看得見什麼?”聽得出林獨杜對這個汙蔑葉朝的劉老頭很不滿。
“對、對,所以現在公安局就專門調查葉朝了?”邱騫振也深有同感。
“我想是吧,不調查他,還能調查誰呢?”
“那人在那裏被殺的?”
“不知道。他們也不清楚,聽說他是在鎮上失蹤的,我想是在鎮上吧。”
“這不是亂來嗎?鎮上離村裏又不是很近,殺了人大老遠的運回來埋,累不累呀?”
“就是。”
“再說葉朝為什麼要殺人,他的目的是什麼?這些都沒搞清楚,憑什麼懷疑他?”邱騫振說著說著,火氣就上來了。
“就是。”
發火歸發火,他看了看時間,快來不及了。“我上班了,你在家裏方便,一有什麼事就打電話告訴我,我們可不能讓他們把葉朝的名聲給弄臭了。再說,那時就我和他在一起多些,別讓他們把我也給搭進去了。”
“行,你就放心吧,一有事我就通知你。”
警察們圍成一堆,看著那堆殘骨議論紛紛,最後大家統一了認識,推理很簡單,死者隻能在挖好墓穴後下葬前的那一個晚上被人埋在墓穴裏,人也就是這個晚上或之前一兩天被謀殺的。
那麼死者下葬前兩天失蹤的人員就極有可能是被謀殺的人。
查,公安局長一聲令下。
查就查吧。本地派出所的同誌馬上就行動了起來,不緊張不行,多少年來都沒有出過凶殺案了,這下可好,一出還出個離譜的。到底是對本地知根知底,沒半天就查出幾個與家裏沒有音訊的人員,再一一核對聯係,終於找到個失蹤的人員。
周淩可,男,三十,外號狗仔,有吸毒史。在死者下葬前,曾有人在鎮上看見過他,此後就音訊全無了,當派出所領著局裏的刑警人員上門時,周淩可的家人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麼個親人。
麵對公安人員的詢問,周家人是一問三不知,對於這個兒子他們早已不在乎他的生死,甚至還巴不得他不在家裏出現,隻有周淩可的老母聽說自己的兒子可能給人墊了棺材,偷偷的傷心流淚。
不過對於公安人員提出要求周家人配合進行DNA的測定,周家人還是很合作,周父立即同意,公安人員從他身上抽了點血,馬上回局裏做測定。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沒有出乎公安人員的預料,周父與死者的DNA相同程度達到98.8%,死者確定了,但偵破工作才剛剛開始。
周淩可的殘骨被送還了周家,對於這個逆子,周家人找了個地方草草埋了了事。
在村裏的調查,沒有取得進展,周家沒有給出什麼線索,其它的村民也沒有給出什麼線索,倒是對周淩可在村裏的胡作非為還如數家珍,有些受害者說起來還帶著痛恨之情,對於他給人墊棺材底似乎覺得是罪有應得。
楊冬旭對這個毫無線索的案子深感頭痛,作為刑警隊長他不得不挑起偵查的重任。
周淩可為什麼會被殺?因為什麼事情被殺?怎樣被埋在墓穴裏的?凶手是單人做案還是聯手做案?
這些問題無時無刻不在他腦海裏盤旋,這麼一個普通的吸毒犯,竟死得這麼離奇,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一點能與這樣死亡相關聯的原因。如果吸毒死的,誰會去理會一具屍體?他究竟有什麼值到凶手下手的東西?他在那裏死的?
案發現場在那裏?
他決定從這點下手,隻要現場明確了,那麼其它事情將會慢慢水落石出,隻是那麼多年過去了,那裏才是案發現場?
李河舍對顧民佑進行的活動,遠不成功,他一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有得到,手下那幫人雖說聽了他的提醒,都不當一回事。個個牛逼哄哄,誰敢來送死?
消息傳到顧民佑耳裏,引起他陣陣冷笑,李河舍作為對手還太夠格,在他眼裏,隻有李敬文還是個人物,不過遲早也不是人物。
萬事開頭難,來這裏時間還不長,幫派就讓他發展到三十幾人了,但他沒有洋洋自得,幫裏有些人是牆頭草的角色,隻是看見有好處就往幫裏混,如果真讓他們拿刀上陣未必能成。
經過這段時間的打探,他已經把這附近活動的幫派都弄清楚了,成氣候的沒幾個,都是小打小鬧收收保住費之類的小團夥,而且大多數團夥在警方的嚴打中生存不了多久,剩下的是些沒組織沒紀律沒出息的小混混。最大的幫派應該是前段時間在無憂迪斯科前對壘的那個所謂潮州幫了,想到潮州幫,他就恨的牙癢癢,那個坐在車的裏的混蛋竟不把他放在眼裏,那對自己視若無睹的自大神態,讓他恨之入骨,顧民佑也是好臉之人但忍了下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坐了幾年牢,還有什麼事不能忍下來呢?總有一天,要讓他知道這麼對人是不禮貌的,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暗中偷偷發展比他想象中還要困難,不收保護費(這容易引起警方注意),沒有場子立足,單靠黑吃黑的資金來源,滿足不了幫派發展的需求,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有場子,有立足之地有資金來源才能求發展。
辰博憤憤不平道:“大哥,他李河舍都敢壓到我們頭上來了,如果我們還是這樣不聲不響的話,不給人笑話嗎?”
“那兄弟們想怎麼樣?”
“他們都想去教訓教訓他一頓,讓他也知道我們的利害。”
“是嗎?”
“當然了,大哥,你不相信?”
“辰博,我當然相信你了,但你想過沒有,我們這些人手和李河舍的比還差一些,能不能幹得過人家?”
“大哥,你怎麼變得膽小了呢?雖然他的人手可能比我們多,但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走。”
“你不想變成穿鞋的?”
“大哥,你是想……”
“去觀察的人怎麼說?”
“每天還是老時間開場,估計有三十多人,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會到的,可能隻有一大半人在。”
“如果我們給他一個撒手不及的話,幹掉李河舍,那麼基本就可以把他這一幫打散了吧?”
“對呀。”
“去,通知所有人做好準備,讓他們明天中午都過來集中。”
“大哥,是不是……”
“嗯。你先不要泄露出去。”
“好,知道了,我馬上找人去。”說完,辰博屁顫屁顫的跑了出去,他早就想出去大幹一場了。
顧民佑環顧了一下房子,太簡陋了,是該換一個好一點的地方住住了。yu望被點燃,他的血也跟著沸騰起來,給自己倒了杯二鍋頭(這酒來勁)仰頭一啜,平時感覺挺衝的酒現在倒沒什麼熱度了,他把杯一摔。
“啪。”
是時候了,再偷偷摸摸的也吸引不了人員加入,能不能在此立足成敗就在明日一戰了。
辰博好不容易熬過晚上,在他眼裏顧民佑好像沒事人一般,不見丁點異樣。
早早他就起來,實在是睡不著,興奮的受不了,一想到今天就要把對方幹掉,他就立馬想衝出去。不到中午他就派出人員去盯梢了。兄弟們一個個的來到屋裏集中,他看見一個高興一會,不過後麵的情況讓他多少不爽。
“大哥,那幾個王八蛋昨天說的好好的,今天一個個都不見人影了,連電話都不接。”
他打電話也沒有找到沒到場的幾個兄弟,隻好無奈的向顧民佑報告。
“要不要讓人去找一找?”他問。心想去找也許可以把人叫過來。
“不用了。”顧民佑擺了擺手,知道怕死的人誰去找都沒用。
能不能站穩就得今天這一仗了。顧民佑再次看了看人,包自己在內才二十個,比計劃還少了幾個,他本想湊足二十五個人的,沒想卻才來了十九個。
王八蛋。他暗暗罵了句,心裏暗暗思考什麼時候出動效果最好。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把人召集起來而無功而返,隻會削弱自己的號召力,不過如果成功了,那麼那些觀望中的人就會毫不猶豫的投奔自己,到時勢力壯大了,就不必再擔心誰了。
他又仔細想了想,計劃不錯,可實施起來能否順利,誰也不敢打保票,畢竟對方也是出來混的,出來混就得看誰狠誰絕。他決定要讓對方明白這一點,誰狠不過,絕不過,誰就得消失,江湖就是這樣。
他示意辰博把酒都倒上,自己走到眾人前麵,三三兩兩嘻鬧的人們都停下來,知道大哥要事吩咐了,個個興奮起來,像獵狗看到即將出動的手勢。
“兄弟們,我們到這裏來是為了受苦嗎?”
“不是。”眾人一起吼道。
“好,想幹大事嗎?”
“想。”
“好,那我就不廢話了,待會我們就要出發了,我們要把李河舍的場子搶過來,大家知道他是看不上我們的,我們今天就要爭口氣,好好的出一次風頭,打下一個地盤來,我們就不用這麼窩囊了,到時想什麼就有什麼,大家說好不好?”
“好。”吼聲更大。
“出發前我說幾句,大家都知道成者王候,敗者寇。在是在成王的路上充滿了風險,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如果有那位兄弟害怕了,想退出這次行動,我顧某人不會反對,必竟刀槍無眼,等我們勝利了,以後再回來跟我們吃香喝辣的也成,有沒有人?”他喝道。
一片寂靜,沒有人吭聲,人人都熱血上升,隻待一聲令下。有想打退堂鼓的,在這麼多人麵前也不敢表現出來,大家都是老鄉,說話了以後還有得混嗎?
“好,好,感謝大家,感謝大家。”顧民佑眼眶有點濕了。
他舉起酒杯,“來,大家幹一杯。”
看大哥動容了,個個心裏激動無比,爭著上前,紛紛舉杯子。“來來。”
“幹。”
“幹,幹。”大家附和道。
“啪。”顧民佑喝完把酒杯一扔,杯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啪、啪啪、啪。”個個喝完把杯子往下一摔,嗶哩啪啦的響成一片。
“出發。”
他帶頭轉身走出房子,眾人緊緊跟上,興奮中摻雜了點忐忑但沒人說話,多說無益,婆婆媽媽還象幹大事的人嗎?能來的都是有野心的,他們心裏比都誰都清楚,能否吃香的喝辣的就看這一次了。
李河舍沒想到場子還沒開,就有人來砸場。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顧民佑非常清楚,人多的晚上去砸場,無疑與自己過不去,對方的人員全部在位,就起不到攻其不備的的作用,自已一方就得冒風險,現在去,對方在場子的人不會太多,而且沒有人會有準備,誰會想到場子都沒開就有人來砸?
上班的服務員們正在做準備,他兜了一圈又回到經理室裏心裏放鬆不少,昨天李敬文提醒他說收到風有人可能會來鬧事,昨晚他就把兄弟都叫來做好準備了,誰知風平浪靜的一點小事都沒有。剛才看了看,時間還早有些兄弟都沒有到,他覺得李敬文有點過於謹慎了。
平靜的監控畫麵起了點變化。搞什麼?他漫不經心看了下屏幕,一下驚得從椅子上跳下來,一群人從門口衝了進來,衝進大廳,還有人往樓上衝來,畫麵上還有些兄弟在反抗,他感覺從頭涼到腳。
完了,完了。李河舍反應過來馬上衝出辦公室,邊跑邊掏起手機打電話向李敬文求助。他從後門衝了出去,這個後門在二樓,極少有人知道這個出口,所以他很放心對方沒有派人在這裏圍堵,身後傳來兄弟的嘶喊聲,場子裏兄弟不多抵擋不了多長時間,陣陣的慘叫讓他心驚膽戰。
從樓梯口下來,李河舍在後巷裏狂奔,電話裏李敬文連猜帶估總算明白他說的話。
“在那裏,快追。”
他回頭看看,發現有人站在後門口上指著自己,那些人順著樓梯衝下來。
“有人追我了,你快點來。”他拚命叫道。
“好,你現在先避一避,我叫齊兄弟就過去,你到51區等我。”李敬文馬上答應。
仗著地型熟,李河舍在巷子裏七拐八折的把身後追兵拋開,逃到大路上攔下部出租車,逃命狂奔令他氣喘如牛,在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先生,你沒事吧?”司機看了有點擔心,自責剛才沒看清楚他是否有問題。
“沒……沒……事,我……太……太……累……了。”李河舍喘著大氣勉強向他解釋。
“哦,你去那裏?”
“5……1……區。”
自收到風後,李敬文就讓兄弟們集中起來,他知道顧民佑那種人是不會長久隱於台下的,不過顧民佑能耐也著實讓他吃了一驚,據了解姓顧的來這裏也不過才半年左右,現在手下就網羅了二三十人,如果任憑他發展將後患無窮。
顧民佑的行為將為他創造一個機會,誰讓他打李河舍的主意,李敬文不知道顧民佑是否知道自己與李河舍的關係,知道了還想幹,是否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以報上次之仇。
接到李河舍的電話,讓他略感意外,沒想顧民佑行動這麼快,原以為還得等一兩天呢。
“小北,讓大家集合。”
掛了電話,他馬上向一旁的小北指示。
小北沒問,急忙走出去。“集合了,大家快點。”
“啊,集合了,集合了。”
在玩的一大群人紛紛叫嚷起來,其它房間聽到招呼的人也都擠過來。
“李河舍場子給人砸了,兄弟們我們給他報仇去。”李敬文出來朝集合起來的兄弟們說道。“我們走。”
小北呼應道:“我們走。”
每個人拎起家夥,走到外麵上車坐好,個個有說有笑,好象不是去打架,而是去遊山玩水,看大家坐好,李敬文示意小北開車,前麵的小車一開動,後麵的車子都跟了上來,幾輛麵包車一路長蛇陣前進。
李敬文在車裏暗自得意,這麼快能召集這麼多的人馬可不是件簡單事,幸虧自己學了電影裏《教父》的手法,每當有大事要發生就把兄弟們召集起來居住,電影裏買床墊,自己沒有那麼富裕,兄弟們睡睡幾天地板也沒什麼問題。
車子在大道上飛馳,李敬文把思維轉到李河舍身上來,他不清楚這一次李河舍受到的打擊有多大,不過按時間看應該不會是全軍履沒的,多少還有兄弟沒有去的,如果剩下力量還夠自己就不需要出那麼大力氣。下意識他還是希望李河舍的元氣給打掉的,那麼這樣自己把他的地盤收歸已有,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甚至可以理直氣壯的和李河舍一派合並,而不會給江湖人說吞並了。
李河舍在車上慢慢恢複過來,遂忙著給沒到場的兄弟打電話,讓他們不要再去場子,全部趕到51區和李敬文的人馬集中。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想著顧民佑的名字,心裏宛如刀切一般,雙手不由得緊緊攢住,額上青筋畢現,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像掐著顧民佑的脖子。
司機從倒後鏡裏看見乘客咬牙切齒,麵目猙獰的讓人害怕,馬上把視線移開,不敢再多看。
大喜過後,顧民佑很失望,讓那個叫李河舍的家夥給逃了,他看了看那個後門,這個後門是他沒有想到的,但他應該要想到的,誰會不給自己留個後路?可自己沒想到,如果巷子裏放幾個人,那麼姓李的隻能等死了。
低B,他自罵道。真想給自己幾個耳光。
兄弟在場子裏周圍檢查看看有沒漏網之魚,他忍住沒有真扇。左右瞧瞧,沒有李河舍還站著的人了,都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呻吟,看樣子最多也隻是打擊了對方的一半力量,眼看廢掉李河舍的目的沒有達到,他心情很沉重,絲毫沒有得勝的喜悅。
辰博走了過來,刀口尤在滴血,人顯得興高采烈,對著顧民佑嚷嚷道:“勇哥,對方有十幾個倒了,我們這邊輕傷了幾個,都沒大礙,幸好對方沒有防備。”
他點了點頭,傷了對方不少人,但主角沒有除掉,後患無窮。李敬文,從他腦子裏跳出來,原來想打掉李河舍一來可以占個地盤二來可以給他一個下馬威,日後鏟除他時也好讓他少個幫手,沒想事情搞成這樣子。
“撒。”他下達命令。“馬上回去。”
對方已許已經在組織人員反撲了,得盡早離場。
得到命令,手下人員一個個奔向車子,兩輛小四輪風一樣衝出這個是非之地。
現在該怎麼辦?他思考著。造成這麼重大的損害李河舍肯定不會咽下這口氣,他必定會向李敬文求助,自己最想的就是翼膀未豐時避免與李敬文對壘,看來現在是避免不了了,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對方會來反撲呢?
換了我會怎麼做?
避開風頭嗎?想法一閃而過,隨即讓他排除了。也許應該乘勝追擊,或者看看事態怎麼發展,如果發現那個李河舍就得盡快把他收拾掉,隻要把他解決了,他手下的人就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患,李敬文為他報仇也得好好想想才行,不管怎麼樣,招多些人馬是盡快要做的事情,隻要人手足了,李敬文也不足為懼。
“大哥,我們到了。”辰博對他說。
他睜開眼睛,手下已經打開車門下去,前麵那輛已經下完了,兄弟一個個興致勃勃,對手太弱,他們根本就沒有盡興,正吵吵嚷嚷的比劃著自己怎麼對付那些倒黴的家夥,那些沒撈到砍多少人的隻好聽他們胡吹。
太靜了。他觀到不對勁,一種肅殺的感覺在輕鬆愉快中漫延。
“不要下去。”他拉住後麵想下車的人,他拉住的是最後一個人。
“大哥,什麼事?”那人不解,辰博也不解。
“殺。”後麵傳來陣陣喊聲,他從後視鏡裏看到幾十人忽然冒出,堵住路口往這裏衝來。
完了,完了。顧民佑心都涼了,沒想這麼快給打了個埋伏。當初選擇住所在這裏,就因為這一個路口,隻想到守著路口就行了,並沒逃的的打算,沒想到對方的人數竟大大出乎意料,當然後麵有個小小的通道可以走,但隻怕對方早有準備。
果然,像要印證他的想法,從那邊也傳來喊殺聲。
“快開車,退出去。”他嚎叫著對辰博說。其實不待他開口,辰博已經把車發動了。
“快,快上車。”他揮手對著那些站在原地發愣的家夥說。
想下車的那位迅速退回車裏,臨近車門的兩人死命想竄上來,一個幸運的逃上車子,另一個慢了一步,一隻腳剛碰到車門沿,車子就已經拋下他,快速的倒退著往路口衝去。
“大哥,大哥。”那些被拋下的兄弟大叫著。所有的人都驚慌失措亂成一片,衝上來的人已經讓他們顧不上了看他們的大哥逃命了,他們隻得揮刀對陣。
顧民佑倒在座位上,渾身發軟,兩行濁淚從他的臉上悄然滑落。
“咣。”車身挨了一棍。
“嘭。”後麵玻璃挨了一棍。
“嘭。”又一棍。
“嘩。”玻璃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