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在年少時(一)(2 / 3)

說道:“好,你住男生公寓一棟401.來,這是鑰匙,你還是那寢室的第一個人。”說著那老師從一大串鑰匙上取出一把遞給這位男孩子。

“謝了。”那男孩子順手接過鑰匙,看起來不是一個好學生。“那麼,我到哪裏去找那個什麼什麼公寓呢?”看來這男孩真的不是一個好學生。他和老師說話都是這樣子,你還指望他以後做什麼好學生呢?這家夥不是什麼好人。

“呃,操場過去,籃球場過去,教師宿舍過去,再沿著大道走去就是啦。這是最近的路線,你最好還是問問旁人,就說是男生公寓一棟。”這位教師說話慢吞吞的,我懷疑是否他的牙齒已經掉光了?我瞧見那漂亮的背影聽得不耐煩了,突然轉過身來。

天哪天哪天哪,我要叫一百次天哪。他驚奇地看著我,就像我驚奇地看著他一樣。我居然又撞見這家夥了。就是那個我覺得奇帥的那一個,就是那個讓我暈倒的那一個人。我停住腳步,就像他也停住了腳步一樣。一時,我們的眼光交彙,仿佛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爭,眼光就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尖銳的劍。他想著刺進我的心髒,我想著刺進他的心髒。可是突然我低下頭朝前繼續走去。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在這人麵前,我不能看他眼睛太久,我害怕他的眼睛。最後我與他擦身而過,他出了教室,我來到這老教師麵前。

“老師我報名。”我的心髒還未停止跳動,我還聽見那家夥的腳步聲,他還沒退出教室。是的,我還感覺到他沒出教室的門。

“把學費先交了。”那老教師說道。

於是我把書包放下來,從裏麵拿出早已預備好的一千塊遞給他。我看見他一張一張地數著,一共數了十張。他遞給旁邊那位比較年輕的老師,也是個男教師。那人接過後又重數了一遍,爾後才拿給我七張一十塊錢的紙。我把那錢放進書包裏,把書包背上。

“來把這個填了。”那老教師遞給我一張表,也就是剛才他放在身旁的那張表。我一看,是報名表。我拿起筆認真地填起來。過程中,我看見我上一個名額的資料,也就是剛才走過去那個家夥。他的字跡倒漂亮,龍飛鳳舞的。原來他叫穀冠隆……

我把填完的表遞給老教師。他認真看了兩分鍾,就又放在桌上。

“你叫林訪煙是吧?”

“是的,老師。”

“不錯,你是我們班上的第三名,真的不錯。以後好好讀書,考一個好點的大學知道嗎?”

“哦,我知道啦。”我是這個班第三名?我差點“噗”地笑出來。我的成績差到了極點。我不知道怎麼的中考我就超常發揮了。“呃,那麼老師我住哪裏呢?”

“你住女生公寓403.”說的同時,另一個老師遞給我一張收據。我拿過收據轉身離去。又聽見那老師慢吞吞地說著什麼話。我回過頭問道:

“你說什麼老師?”我真的懷疑這麼老的教師能否上課。他說話都成問題,還怎麼給我們上課?我實在搞不懂這學校到底要幹什麼?拿一群廢物來教我們嗎?那我們成了什麼了?廢物的廢物?我真的很生氣,我要見校長,我要申訴。

“呃,你難道不問我女生公寓在哪裏嗎?”那老教師又向我重複一遍。我隻差沒暈倒在車上抖著腳說,拜托,說話別那麼慢,別那麼慢,可是我還是沒那麼做,畢竟他是一位老者。我隻說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找到。”說後,就走出教室,這個再多是一秒鍾就可以要我命的地方。

我走出教室,看見邱邵陽還站在那裏。他手裏拿著一把傘,臉上很平靜。看到他的我,心情立刻爽起來。而邱邵陽在我看來就是這麼一個人。

“你報完名了?”他親和地問我。

“恩,報完了。”我們一道沿原路回去。“我跟你說啊,剛才我遇到一個老教師,他說話極其的慢。我和他隻說了幾句話都差點要了命。真是的,我真覺得他可以下崗了。”是啊,我真覺得這樣。

“也許他的教學能力真的很強。有的好教師是不可以隨便下的。”

“他也算精英?”我望著邱邵陽,懷疑他是否大腦剛在我轉身之時被切除了。“如果他也是精英的話,邱邵陽,這世界上可能就沒有精英了。”我想是這樣。“訪煙,你也不能這麼說啊,無論如何他也是一個老人。比你大幾十歲了,你應該尊敬他,就年齡這單方麵說,你也應該尊敬他。”

“哦。”看到邱邵陽認真的樣子,我隻能這麼說。

可我心裏還是不舒服。再怎麼說,以後我還要麵對他這麼久。你叫我怎麼支撐下去?聽到他說話我就想跳樓,我還怎麼有心情去學習呀?我想在他的教導下,我一定會變成一條實在的瞌睡蟲。沒選擇的啦,隻能這樣。

我和邱邵陽一路上也說了許多話。我們走下樓梯,穿過操場,又走過一條寬敞大道,又經過報刊欄,一直走到小賣部。當然小賣部的人很多。我擠進去,對那位稍做悠閑的老婆婆說道:

“婆婆,我來取東西啦。”

那老人回過頭看是我,含笑說道:“小妹報完名啦?”

“嗯,我來取東西啦。”我走到她櫃前。

“嗯,好,來,跟我來。”我跟著婆婆走進裏麵那間狹小的隔層屋子。我認出我的東西後,說道:

“是這個,這個箱子和這棉被。”我伸手去提出這兩樣東西,又緩慢地走出這小賣部。

“謝謝啊,婆婆。”我回過頭說了這麼句話。

“不用,小妹慢走。”

“是啦。”

我走出小賣部,邱邵陽搭手過來幫我提了棉被。邱邵陽說女生新公寓是剛修建起的,好像都是新生住,在河橋那邊。於是我隨著邱邵陽在學校繞了幾大圈。這時我才發覺這向明中學真是大,比起朝陽中學來,也許已相差不遠了。這學校的花草樹木倒培養得好,每一個角落都是鬱鬱蔥蔥。還有那一串紅,學校各處都是。我發覺我並不討厭這學校,它比起別的東西來倒是美麗多了。在這校園裏走動倒真是一件極其快樂的事。

邱邵陽說,河橋邊的公寓條件比較優越,每日都有河風吹拂上來,站在陽台上就可以領受河風拂麵而來的清爽感覺了。

“是嗎?”我說,“那我每天都站在陽台上吹風。”

他還說,你站在陽台上可以望見兩岸都是柳樹的河水,微波粼粼的,很漂亮,還有那柳枝也很漂亮。

“真的?那我決定了,我每天一定站在陽台上看風景。”

邱邵陽又說,順沿河水望去,你就可以望見對麵的河橋。那裏就是向明中學的中心。人來人往,橋上的風景也很漂亮,夜晚的時候,你可以望見街上的夜燈,像星星一樣閃啊閃的。

“好漂亮。”我說道。真的,他說的這些我都在腦海裏構出了一幅幅的畫麵,可是我懷疑,會有這麼漂亮嗎?我問邱邵陽:“你怎麼會知道?你在那裏呆過嗎?”

邱邵陽說,這棟公寓六月份才完工。暑假的時候,他來這棟新公寓玩過,他和他的幾個朋友登上天台看夜晚的星星。他還說,站在天台上可以望見他的房間,如果亮著燈的話,也許我可以站在陽台上叫他。

邱邵陽說,他就住在挨河橋的那棟住宅大樓裏,他住五樓,他母親說孩子的房間應該環境優美,所以就安排他住那間拉窗就可以望見外景的房間。

我對他說你真的很幸福,他隻是微微一笑。

邱邵陽一直把我送到河橋公寓。的確,當我們走近河橋公寓時,我就感覺到一陣河風迎麵吹來。那些河旁的樹都被風吹得歪歪斜斜的,似乎都是能歌善舞的美麗女子。

邱邵陽說:“你幾樓?”

我說:“403”

他說:“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上去吧。”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男孩子是不可以隨便進女孩子的住所的。

我說:“我明白。”

他把棉被遞給我,微微一笑,說道:“小心點。”

“我知道。”我說。我抬起頭望著他,又說道:“謝謝你。”不知道為什麼,我似乎舍不得他走。我想我這樣的想法一定很好笑?我很矛盾,真的很矛盾。我轉過身,朝公寓走去。走得很慢很慢。

“你走快點吧,雨下這麼大,別讓自己著涼了。”我聽見他還在對我說話。

我忽然甩過頭去,問道:“你是不是對每一個新生都是這樣好?”我望著他,雨水乘我抬頭時,使勁地灌進我的嘴裏。

“嗯。”我看見他思索的點了下頭。“快走吧,雨下這麼大,你別站在那兒淋雨了。”

我算明白了,於是我回過頭真的走了。走得很快,不像剛才那麼慢呀慢的了。我不知道他是否還站在那裏看著我走進公寓。我想他應該不會,我隻是一個新生而已,他不會為了一個新生而站地那裏呆立很久的,我發現剛才是我自作多情了。

也許吧,我們這一代的少男少女都愛幻想,愛自作多情,尤其是我們這個年齡的孩子。我們都還處於半成熟狀態,容易衝動。我覺得這樣挺好!

我想我就要見到我的室友了,我提著我沉重的行李踏完最後一階梯子。“終於到四樓了。”我感歎道。“403”我心裏默念著,同時也在尋找著。“就這間了。”我看到門上用紅色油漆寫出了403.

不瞞你說,我聽見寢室裏有人在大笑。看來,寢室裏的人混得倒挺熟了,也不知道我的出現會不會嚇著他們。我敲了敲門,寢室裏立刻沉寂下來。媽的,我站在門外兩分鍾也沒人給我開門,我不得不認為,我剛來這寢室就有人跟我抬杠了,忽然寢裏大笑起來,我發覺她們一定是一群瘋子,我生氣呀,我又敲門。

“暗號。”一位女子大聲喊道。看來她們的確是一群瘋子。我又重複地敲門。

“暗號。沒聽到嗎,暗號。”還是剛才那女子的聲音。寢室裏仿佛在嘰嚕咕嚕什麼,可是我聽不清楚。我對她們這樣對我的態度感到極其不滿。我真的生氣了。

“暗號,暗號,快說出暗號。”寢室裏的人像瘋子一樣的不停亂叫著。我心裏很難過,我覺得這是在受欺負。同時,我也氣憤到了極點。

“媽的,開門。”我一腳踹去。門“轟”地一聲響。

“啊,糟了,不是徐飛。”寢室裏有人說道。這時門開了。一個穿黃襯衣藍裙子的女孩開的門。“啊,對不起,我們以為你是徐飛。”這麼說來她們剛才不是針對我,而是那什麼徐飛的了。是這麼的話,我心裏還好過一點。可是我心裏還是很不爽。

“讓開啦。”我把箱子和棉被往裏一聳,臉上很不悅。

這麼一來,寢室裏立刻沉靜下來,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可是我沒理她們。我隻是把行李提進去放在空地處。這寢室就隻剩下一個鋪位了嗎?看來隻有我一個落後了。這鋪位是上鋪。其他的鋪位都已經鋪好了。隻有那個是空的了。

“對不起啊,剛才我們真的以為你是徐飛。”那穿黃襯衣藍裙子的女孩子走上來這麼說。看樣子,她一定是剛才笑得最瘋的那一個。好的,我真的想揮袖揍她。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夠,我也不會,因為我們都是女孩子。

“沒事。”我簡單的說。我把箱子打倒,打開鎖。我拿了一條毛巾來。我想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洗一個澡,換一身爽幹的衣服了。“你們誰可以借給我沐浴露嗎?我想先洗一個澡。”

“拿我的吧。”仍然是那女子。看來這人還比較熱情大方,雖然太瘋了點,可還比較懂得人情世故。她走進盥洗間,遞給我沐浴露。“你也用我的桶吧,這個”。她提起來。“這裏還有一壺開水,我才打了不久,你可以用。還有啊,洗澡在哪裏麵洗。”她指向三步過去的一扇門。

“謝了,我明白。”我把毛巾放進桶裏。回頭找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幸好這箱子的皮還夠厚,裏麵的衣服都還好好的沒有被打濕。

我用了那人的桶,開水,沐浴露。我把所有必備的東西都拿進浴室,我把門關上。自然,我舒舒服服地洗澡了。

這個澡我衝得很爽。也許人在很狼狽的時候洗個澡都會有很舒服的感覺吧。我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

也就大約那麼十幾分鍾,我從盥洗間出來。我穿了一件粉紅色有領結的上衣,套了一條有細微花紋的純白色短裙。我的頭發也順理了一下披在肩頭上。我想我這麼站在她們麵前應該看起來像個人了。

可是很不幸,在我洗澡期間,她們都接連的走掉了。寢室裏就隻剩下那位黃襯衣藍裙子的女孩子。她正在看來看去,我一個人走進來,坐在一張床上。我隻想好好的休息。我覺得太累了,我沒說話,就那麼靜坐了幾分鍾。

“你不去買棕墊嗎?”那看書的女孩子抬眼望了我一眼又回到了書裏。她看起來似乎很專注。不過她還繼續和我說話。“你不鋪床嗎?看樣子你很想睡覺哦,可你得先鋪床啊!”

“我什麼都不想做。”我說。我仍然坐在原位,沒動一下。“我隻想休息一會兒。我不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折騰得死掉。”

“折騰得死掉?”那女孩子抬頭望一眼我又埋下頭去。“有這麼嚴重嗎?什麼叫折騰得死掉呀?你多半是累著了或者感冒發燒了。”

“是嗎?”我看著盯著書不抬頭的她,我沒說話了。沒力氣說,也不想說。這樣大概又過去了五分鍾。我仍然還那麼坐著,一動不動的真像個死人。我是真的累了。

“你大概真的累了?”那女孩子從床上正坐了起來。可眼睛仍然沒從書本上移開。我沒答話,我覺得她的話是廢話。她見我沒搭話又說了一句:“你幹什麼?”

“呼吸。”

“呼吸?”她這時抬起頭來,大概是覺得我的回答很荒妙。“那麼你還在心跳嗎?”她的提問更加荒唐。

“當然。”我說。“我的心沒在跳的話,現在就不會與你說話了,你覺得呢?”

“這倒不一定。”她把書翻了一頁又埋下頭去。不過還在繼續和我說話。“你不知道‘有的人活著但已經死了’這句話嗎?也就是說有的人在說著話但人已經死了。也可以這麼說有的人在說著話但心跳已經停止了。”什麼樣的邏輯?看來我呆滯的大腦不能再休息了。

“是嗎?那麼你與我說話,我沒聽見你的心跳。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我仍然坐在那張床上,除了嘴說話以外,哪裏也不動。

“哦?可是我倆這麼遠的距離,誰又能聽到誰的心跳呢?你不能隻見我的心跳很正常啊,就像我不能聽見你的心跳一樣。”

“你不能聽見我的心跳嗎?”

“是啊。”

“那就對了。你知道嗎?這麼遠的距離,我們是誰也不能聽見誰的心跳。用耳朵是不行的,所以我用的是這裏。”我指著自己的胸膛,“我用的是我的心髒來聽你的心跳,而不是耳朵。”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抬起頭,總算從雜誌裏出來了。“這與我們的話又是什麼幹係?”

“當然有幹係。我沒聽見你的心跳是因為你的心髒已經停止。那你知道為什麼你沒隻見我心跳嗎?那也是因為你的心跳已經停止了。我剛才說過你用耳朵是聽不見我的心跳的,而隻有憑心髒。可是你的心髒已經停止了,所以就聽不見我的心跳。事實上我是有心跳的,這麼說來,你就是你所說的那種人,有的人是在說著話但心跳已經停止了。”我勝利了。我想大概她一時不明白我是怎麼推過來的。她心裏一定在想,這人用的什麼邏輯?嗬,你不明白最好,反正我勝利了。我仍然坐在那張床上,嘴巴閉上之後就哪裏都沒動了。

過了半晌,這個傻女孩才從深深的思索中回過神來。她大概就一直在想我的剛才的推理。她現在也一定還沒明白過來吧。她看起來很天真。我想這女孩子一定是單細胞出生。你看她現在這幅傻樣,我不得不承認她是單細胞貴族啊。這女孩子除了是單細胞經外,還喜歡裝清高吧?就像剛才裝出的看書很專注,卻還要跟你來幾句自以為很深刻的話。她一定以為這樣子在別人眼裏就很有地位,很高深了吧。嗬嗬,她真的是一個單細胞!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大概她真的還思索不出來,所以就這麼問了一句。

“林曉楠。”我簡單地說。

“林曉楠?可以啊,你的名字俗氣得還可以。”她把書合上,沒再裝什麼高深了。大概在我麵前裝不出什麼高深吧。

“是啊。”我這麼說,我從來都是成全別人的尖酸刻薄。可是每次這樣回答,我總察覺對方氣得半死。她大概氣得沒話說了。

過了很久,她又問道:“你為什麼不問我的名字?”

“你說啊。”

“我叫宮懷蓮。”

“有什麼特別的嗎?”

“沒有。”

“這就對了,你可以閉上嘴讓我休息一下大腦。”

“你別休息大腦了,你的大腦也隻有那樣了。讓我陪你去買棕墊吧。我們寢室就你一個人落後,你還不慌不忙呀?”

“我沒有傘。”

“我有啊。”宮懷蓮幹脆把雜誌扔在床上隻身起來。

“你真是一個熱心人。”我坐床上,仍然不動。

“你別廢話了,你到底去不去啊?”其實現在我很想搞清楚一個問題,到底是我買棕墊還是她買棕墊?我斜著眼睛看她,我覺得她的腦子裏真的缺乏腦細胞。

“好吧。”我這麼說,可身子還是一動不動。

“那就好辦了。”宮懷蓮跳到我身旁,“你快點起來啊,別在這裏裝死人好不好?”她的手不停的扯我的肩膀,使我原本穩定的身子不停地搖動起來。我真搞不懂這人似乎前輩子就認識我似的。

我從床上站起來,任她拉著往前走。宮懷蓮取了傘,我和她出了寢室的門。經過那麼一動不動地休息之後,我的魂魄已經完全附體。也就是說,我已經恢複了元氣。我和宮懷蓮打著傘走出公寓大門。外麵仍舊雨蒙蒙。樹呀,房子呀,人呀都是灰蒙蒙的。這麼大的雨,讓整個天也變得黑壓壓的。

“訪煙。”

“什麼?”

“你喜歡漂亮的男孩子嗎?”

“喜歡啊,那又怎麼樣?”

“這就對了,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誰啊?”

“我表哥。”

“你表哥?他又是誰?”

“到時候再告訴你吧。”

“他也在這學校嗎?”

“是啊,他的人比較好。”

“也許吧,到時候介紹給我做朋友嘍?”

“當然了,一定會介紹給你的。除了你,我也不想介紹給別人。”

“為什麼?”

“他人不好相處。也不是不好相處,就是那種,那種比較另類,不輕易就和人好好說話的那種人。”

“他很了不起嗎?”

“不是。”

“那他就是一個廢物嘍?”

“也不是。”

“好了,別介紹給我認識了。我不想認識怪物。”

“他不是怪物。”

“那你是怪物了?”

“為什麼?”

“沒為什麼。”我發覺我真的有點受不了。如果再這麼說下去,我會發瘋的。“咱們走快點吧。你知道棕墊在哪裏嗎?”

“在微機室的隔壁,是一個老頭在出售。”

“多少錢一張?”

“十五塊。”

“十五塊?”我驚訝地叫出來。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現在我才發現我沒帶錢。剛才我洗完澡,沒拿錢。錢還在箱子裏呢。怎麼辦啊?”

“你這人?唉,算了。我還帶有錢,借給你就是了。”

我和宮懷蓮走完長長的梯子,就是寬敞大梯了。這裏不止是女孩子了,還有許多男孩子。還有老的少的,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大道是一個很陡的斜坡。我們相當於是從山腳登上山頂。而山頂就是我們的學習之地了。有許多的建築立在上麵。看來這學校挺大的,真的不錯啊!

當我們登上山頂時,才發現這裏的人要比山腳下的人多得多。你可以一眼望見小賣部裏洶湧的人流。真的是裝都裝不下,而造成人流溢了出來。你還可以看到,報到欄下的人仍舊一重三疊,看來那個地方並沒有因為時間過去的問題而人流減少呀!

我和宮懷蓮繼續向前爬著,真像一個登山之人。

“嘿,宮懷蓮我好像餓了。”

“那又怎麼樣呢?”

“你阿笨啊?餓了就要吃東西呀。”我真覺得她的腦殼沒有開竅。

“可是你沒有錢呀。”

“這就對了。”

“對什麼?你沒有錢你拿什麼去買東西?”

“你是裝笨還是真笨呀?你難道就不可以請我吃嗎?”

“哦,是這樣的呀。”看來她終於明白過來了。“明白了,你想吃什麼,說吧。我請你。”暈哦,這人真是單細胞動物啊。

“算了,隨便來兩根熱狗吧。”

“OK,沒問題,咱們走吧。”看來這人笨是笨了點,可是還挺慷慨大方的。

宮懷蓮帶我去小賣部買了兩根熱狗,味道還真的不錯。

“怎麼樣?”是宮懷蓮。

“什麼怎麼樣啊?”

“你手裏的熱狗啊。”

“哦,還可以啦。可能是我餓了,所以吃起來很好吃。”

“本來就是。我一直都覺得熱狗很難吃。可是今天確覺得好吃了,你能說不是因為我餓了嗎?”

“你討厭吃熱狗嗎?”

“是啊。”

“那你為什麼要我買熱狗?”

“習慣問題。”

“什麼習慣?”

“就是我喜歡買我討厭的東西,就像我討厭紅色的衣服,但我確要買回來穿在身上。”

“你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宮懷蓮真搞不懂我。

“是啊。”

“你腦殼真的有毛病。”

“對。”

宮懷蓮看著我,覺得我實在神經短路,隻好說:“算啦,我不跟你這種神經病的人說話,不然我的腦細胞會死掉很多的。”

說完,我們都笑了。我們向前繼續走去。遠遠地,我看到了那個谘詢部。確切地說,我看到傘下的邱邵陽了。他站在那裏,好像沒有看見我。不過,他呆呆地樣子倒好看。我瞧他一直看著桌上的一隻杯子,似乎那杯子已經定了他的靈魂似的。

我和宮懷蓮走到那裏的時候,我順手端了那個杯子,喝完裏麵的水,這時邱邵陽才回過神來。

“謝謝。”我把杯子放回桌上。

“林訪煙?”邱邵陽一下子驚疑地看著我。

“怎麼了,邱邵陽,你不會就不認識我了吧?才過去多久啊?”

“不,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林訪煙同學?”嗬,一時邱邵陽和我都笑了。宮懷蓮一定覺得奇怪。

“嘿,訪煙,他和你認識嗎?你們好像很熟似的。”是宮懷蓮。

“廢話。不認識,我和他說什麼話呀?”這人腦袋一定有個包。不然腦子裏一定就有一個乒乓。

“她是誰,訪煙?”邱邵陽問我。

“她是我的室友宮懷蓮。我們剛認識。”

“哦,看來你很容易適應環境嘛。”

“是啊。”

“這樣很好。”邱邵陽含笑說道。

我笑了,說道:“那就這樣吧,我現在去買棕墊,宮懷蓮陪我去。”

“好。”邱邵陽點了頭。

然後我和宮懷蓮轉身離去。我還回頭說了一聲再見。不知怎麼的,為什麼一看見邱邵陽,心裏就爽爽的呢?真的很奇怪噢。不過我想,也許是因為他人比較好吧。是啊,我得承認現在像他這樣的男孩子已經很少了。而我很希望這樣的男孩子生活在我的身邊。我喜歡這樣的人在我身邊。

對,邱邵陽就是這樣的人。呀,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覺得他好呢?該不會是——?不會的,我隻是對他充滿好感而已。對,僅僅是好感而已!這麼想,好像比較合理!

“嗯,訪煙你在想什麼?”懷蓮突然來的話把我驚醒。

“啊?沒什麼。到了嗎?”

“是啊,咱們進去吧。”

這微機室裏還挺大的。隻是沒有電腦,全是棕墊。那出售棕墊的老頭正站在高高的棕墊上。看樣子,他做生意還挺賣力的。人都這般禿頭了都還這麼賣力的做事情,真的不簡單啊。

“嘿,兩位學生,你們要買棕墊嗎?”老頭站在高高的棕墊上朝我們喊。

“是啊,我們挑一張。”我說。

“好吧,你們自己選,十五元錢一張,不貴。”嗬,還真是做生意的人。什麼時候都不忘錢的問題。

宮懷蓮幫我挑了一張稍微好的棕墊。她幫我開錢之後,我們就走出了微機室。當然,棕墊是我抱著的,真的不用說了,這棕墊又重又髒。要不是關係我睡覺的問題,我想我真的不會來買。宮懷蓮說剛才來的那條路太長了,現在有一條捷徑通向我們的公寓。於是我就跟她走了那條所謂的捷徑回公寓。

回到公寓,我認識了徐飛。寢室裏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都還沒有回來寢室。我和宮懷蓮打開門走進寢室的時候,她還坐在床上聽歌。兩隻耳朵都奏著耳塞。而且放得很大聲。我都聽見她放的歌,好像是周傑倫的《夜曲》。我能夠聽得見周傑倫在唱……真的是比較好聽的歌。

走進寢室,宮懷蓮叫了好幾聲徐飛。可是她一句也沒有聽見。她似乎聽得很專注。看得出來她一定比較喜歡這首歌。宮懷蓮見那專注的女子沒有一點反應。幹脆走過去把她的兩隻耳塞拉掉,大聲呼叫:

“你失意了嗎,聽這首歌?”

這時徐飛才抬起頭,說道:“啊?是你啊,懷蓮你回來啦?”她把機子關掉,從床上站了起來。這時我才看清楚她,瓜子型臉蛋,白皙的皮膚,不長不短的頭發,淺紫色的眼睛,可愛的小嘴,一切都是那麼美麗。讓人看起來很舒服。“呃,這位應該是我們的最後一位室友了,嗬,很高興見到你。我叫徐飛。”她伸出右手。

我很樂意伸出右手,說道:“我叫林訪煙。”

就這樣,我認識了徐飛。她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憂鬱,第二感覺是開朗。短短地兩分鍾,我就好像認識了她。她應該不會是一個壞孩子。從她憂鬱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的真實,從她開朗的笑容可以看出她的純真。這女孩子讓人感到親切,至少我感覺她應該很親切。

後來宮懷蓮和徐飛成為了我高中所最要好的朋友。我們共歡樂也共患難。我們平平淡淡地走到一起。我們的心把我們呼喚到一起。這個年齡階段的友誼,或許就是爛漫天真。

那天,她倆幫我合鋪了床,有了她倆的幫忙,我很輕鬆地就鋪好了床。鋪完床,我們相視而笑。徐飛放起她的歌。於是我們就唱起那首《夜曲》。

不一會兒,寢室裏的人陸續都回來了。寢室裏立刻變得熱鬧起來。我也和她們相互認識了。說笑一番後,我就去了陽台。陽台實質就是盥洗室。在我們的寢室,它們合二為一。陽台真的很涼爽。河風迎麵撲來,吹亂不少發絲。原來邱邵陽說的一點也不假。站到陽台感受到的一切和他所說的一模一樣。

站到陽台,我看到了河橋。那橋像彩虹似的栓在那裏,在沒有人的時候顯得那麼寂寞。雨打在它的胸膛上,它又是那麼的堅強。我第一眼就愛上了那座河橋,那雨中河橋是那麼的美麗。然後我看到那幢莊嚴的住宅,那應該就是邱邵陽所住的大樓。那些玻窗緊閉著,似乎都在與雨水作堅決地鬥爭。我開始想邱邵陽的房間在哪裏?是啊,在哪一層樓呢?又到底是哪間屋子呢?我的眼睛停落在那幢大樓上。不知為什麼,總有一樣東西吸引著我的眼睛不離開。我呆呆地望著,腦子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