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身上隻留下最裏層的寢衣,那件是純淨的白,如今倒像是一件孝衣,清歌小心翼翼的將墨輕染的手掰開,卻發現掰不開,赫連瓊樓想上前幫忙,清歌冷漠一凜。
“不要碰我娘親。”
憤恨的語氣,讓赫連瓊樓震驚不已,她還是第一次這般不留情麵的吼他,清歌沒有看赫連瓊樓驚異的神情,伸開雙臂將廖曦跟墨輕染同時抱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朝外走。
看著她嬌小的身子,抱著兩個人決絕的背影,赫連瓊樓心撕裂一樣的疼,如今的清歌不是麵對墨然死是的自責,也不是麵對柔葭死是的憐愛,更不是看赫連疏影將死時的可惜,這時的清歌仿佛隨著這些人的死,自己也死了。
清歌將廖曦跟墨輕染抱到了冰室裏,那裏有張三四丈長寬的冰床,清歌又陸陸續續將南宮雨,君臨,廖清風,風紙鳶抬到冰床上,此間都不許任何人插手。
“你們都出去。”
清歌語氣很輕,但其它三個人還是聽到了,司書扯著碧落先離開,赫連瓊樓遲疑了片刻,看著清歌木然淒絕的神情,加上那臉上沒有擦拭幹淨的血跡,像是剛從地獄裏走來一樣,身上本來素白的衣衫,染的血跡斑斑,明明狼狽至極,可卻依然有份震懾心弦的美。
赫連瓊樓不敢刺激清歌,移步走出去,冰室的門緩緩杯關上,再隻留一條縫隙的時刻,清歌突然出聲。
“對不起”
赫連瓊樓頓住,疑惑的盯著清歌,不知道她哪句對不起是對誰說的,這時清歌突然轉身定定的看著他。
“對不起”
赫連瓊樓溫和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將冰室最後一點縫隙合起來後,淡淡的歎息,嘴角苦笑。
本以為兩年的坦誠相依,除了偶爾的出言試探,兩個人早就不分彼此裏,但看今日情景,自己在她心裏依然是個外人,雖然在這個時候計較這些,是不應該的,可赫連瓊樓依然心裏堵的慌,抬頭昂首闊步的離開。
冰室裏一片的寂靜,寂靜的清歌隻能聽到自己微不可聞的呼吸聲,看著躺在眼前的六具屍體,特別是風紙鳶那隆起的小腹,那裏有還未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孩子,她腦力裏浮現哥哥來信話語間的幸福感,與如今這番情景形成強烈的反差。
“出來”
清歌突然側目吼了一聲,身後便響起頗有節奏的腳步聲,跟刺耳的聲響,似乎是劍劃過冰麵,清歌轉頭,看見那人,憤恨悲切的神情僵硬到臉上。
“鳳棲”
那走來的人一身明黃龍袍裹身,五官容貌雖然算不得傾國傾城,但也明豔秀麗,特別是眉宇間散發著不同於平常女子的英氣,讓人望而生畏,有種甘願臣服的壓迫感,可此時她卻神情木訥如同一個木偶,雙目無神渙散,全身散發著一股強大的嗜血氣息,看那繡者雙龍戲珠的龍袍上沾滿了血跡,便知道剛才經過了怎樣的殘殺。
“是你殺了他們?”
清歌身體一震,眉心凝結著問出口,可淺夏鳳棲防似根本聽不到她說什麼,依然拖著那長劍步步逼近,在隻有兩步遠,清歌全身防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停”
這聲音一出,淺夏鳳棲想被定住一樣停了下來,清歌聞聲望去,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婦人,一張臉皺巴巴的如同一個老樹皮,陷凹進去的眼睛如毒蛇一般狠毒,隨後又有兩個身影從後方移步過來,清歌看到那兩個人眉心一蹙。
“原來是你們?”
淩蘼看的清歌如今這副模樣,驚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她本來是打算抓走清歌的家人,逼迫清歌留在自己身邊,卻不想蒼夷控製的這人如此厲害,她還未反應過來,這淩絕山莊的人片刻之間全部斃命。
如今映入眼簾的清歌一身素淨的白衣,全身沾染了大小不一的血跡,紫發鬆散開來披在腦後,乘著屋裏的寒氣無風而飄,閉雲遮霧的紫眸如一片幽深靜謐的潭水,帶著攝魂奪魄魅惑的五官絕美淒然,明明素淨,卻仿佛披著萬道霞光,讓人驚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