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我死後就把我葬在這綺霧山上吧,就算是為我這荒誕的一生落個節點,希望下一世,我能是他喜歡的樣子吧。”
聽到赫連疏影的話,本來從容看書的赫連瓊樓握著書卷的手抖了一下,移目詫異的看了赫連疏影一眼,他從來不知道向來隨性而為的妹妹,也會這樣執念一一個人。
“皇兄,我就要去見母後了,你有什麼話要帶給她嗎?”
那樣癡情淒楚的模樣轉瞬即逝,赫連疏影笑的雖有些吃力,卻還是給人灑脫隨意,似乎生死於她都不甚在意。赫連瓊樓愣怔片刻,懷疑剛才那句話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恐怕你與她擦肩而過,也不定能認出吧。”
楚梵音死哪年赫連瓊樓五歲,赫連疏影不到一歲,說她記得自己母後長什麼樣子,自然不可能。
赫連疏影本想反駁赫連瓊樓,突然覺得嗓子一口腥甜液體噴發而出,血液順著嘴角流出來,清歌趕快拿手帕幫她擦拭,那張臉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
“停車”
清歌高呼一聲,司書馬上把車停下。
“空靈,你陪疏影公主留在綺霧山,若是~”
赫連疏影含笑看著清歌,示意她自己並不在意,清歌看著那雙依舊灑脫的眸子,心中浮出一陣酸澀。
“若是她毒發,就好生葬在綺霧山。”
“空靈明白,姑娘放心。”
空靈攙扶赫連疏影下了馬車,便已經在綺霧山腳下。
“若是有可能,你讓他到我墳前再耍一遍那套三環套日吧。”
赫連疏影未曾等清歌回答,便轉身而去,背對清歌時揮了揮手。
”清歌,後會無期。”
清歌看著那寥消的背影,紫眸散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似乎比那綺霧山還要縹緲朦朧,赫連瓊樓拍了拍清歌的肩,清歌眼眸流轉,怔怔的看著他依舊淡漠的目光,心中一片淒然,稍作停息的馬車絕塵而去,隻留下一路飛揚的塵土,跟見慣了悲歡離合的大道。
馬蹄聲踏破了昏黃的夕陽,卷起層層的波瀾依然掩蓋不住撲麵而來的血腥氣,淩絕山莊的大門緊緊關閉著,兩天前清歌就飛鴿傳信到這裏,去遲遲沒有收到回複,她早就心急如焚,如今立在門口,卻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清歌的手覆在那門環上許久,萬丈霞光照在身上,撥開那層朦朧的薄霧,那雙紫眸裏滿滿的驚恐與懼怕,這是在她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看著那不停在顫抖的手,赫連瓊樓將手掌附上去,暖意從手麵傳到心房,清歌猛然清醒了幾分。
手掌稍稍一用力,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院子裏橫七豎八躺著的全是屍體,地麵鋪著的石板都被染紅了,刺眼的紅色讓清歌一陣頭暈目眩,她一個飛身飛過那些滿目蒼夷的屍體,大廳的門敞開著,裏麵的場景一覽無遺。
“啊~”
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悲鳴,讓緊隨著趕來的赫連瓊樓為之一震,抬眼望去,清歌癱倒在地上,滿目的驚恐,臉色煞白到如同沒了生命,那雙空濛瀲灩的紫眸撥開了一直存在的水霧,不再朦朧蠱惑,不再夢幻綺麗,那悲切與恐慌在眼底顯露無異。
赫連瓊樓尋著清歌的視線望過去,廖曦緊握著墨輕然的手躺在座椅上,心髒處插著一把劍,視線盯著墨輕然,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墨輕然閉目爬在桌子上,身上插著數支飛鏢,飛鏢所插支出流出黑色的血,看似是劇毒。
離他們三步之遙的地方,君臨與南宮雨相擁躺在地上,被一柄長劍穿透腹部,而廖清風正靠著椅子,雙掌捂著胸口,睜著眼睛盯著左前方,因為風紙鳶正躺在那裏,看風紙鳶隆起的小腹,似乎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扶著敞開的門,似是被人從後麵一掌拍死。
這房中躺著的六個人除了不懂武功的墨輕染外,皆是武林少遇敵手,何人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讓這六人不經打抖,一招斃命。
赫連瓊樓來不及多想,小心翼翼的走到清歌旁邊,清歌保持著趴在地上,雙目呆滯的樣子,赫連瓊樓伸出手附在清歌手臂上,這樣一個平淡無奇安撫的動作,卻讓清歌如同雷劈一樣,驚慌的躲避,紫眸如箭一樣穿過赫連瓊樓,赫連瓊樓木然一愣,似乎被那狠戾的眼神嚇到。
經過著一個小插曲,清歌人仿佛清醒了幾分,扶著地麵顫動的站了起來,赫連瓊樓卻不敢再碰她,清歌顫抖的進了大廳,伸手拔掉廖曦身上的劍,黑色血液剛好噴到清歌臉上,清歌用衣袖擦了擦,才發現自己如今是一身緋色,隨手一撕,最外層的衣服如殘蝶一般層層落落的脫落下來,如此一個簡單的動作,她作來淒美決絕,讓赫連瓊樓覺得,下一刻她就要飛入九天,那般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