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的很遠,左辰喚的聲音也很輕,清歌還是聽到了,飛身過去,看到柔葭慘白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意死去,驚愣在那裏。
赫連瓊樓伸開手臂攔住愣愣的清歌,哪雙紫眸突然開始透出淚光。
“她走的很開心,你也該安心了。”
清歌咬住自己的手,身體開始顫抖,赫連瓊樓知道她在努力壓製住心裏的悲傷。
“早知道不能護她一生,還放任她這樣簡單的性子,終是我害了她吧。”
清歌是個心思通透,什麼事情都能看的比別人清晰,赫連瓊樓知道隻言片語是無法安慰她的,隻是緊了緊自己抱著清歌的手臂,沒有說一句話。
突然砰地一聲,似乎有重物落地,左辰已經抱著柔葭的軀體走遠,赫連瓊樓跟清歌聞聲回頭,看到左將軍府牆壁外落下一火紅的身影,因為那一身紅衣落在地上,本看不出傷,等那身影落在地上片刻,地上的雪卻被染紅了,那張臉也被血液沾染,似乎看不清容貌。
“疏影”
赫連瓊樓震驚的喚出一聲,那地上血跡斑斑的人微微抬了抬眼眸,仿佛在應答那聲呼喚,清歌震了一下,難以相信那灑脫不羈,明豔如火的女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騰身飛了過去,將赫連疏影扶在懷裏,用衣袖擦掉赫連疏影臉上的血漬。
赫連瓊樓扣住赫連疏影的脈搏,眼眸微怔,看赫連瓊樓凝重的表情,清歌便猜出事態的嚴重性。
“是仙蹙草。”
清歌還在震驚赫連瓊樓口中的仙蹙草,赫連疏影突然醒了過來,看見清歌跟赫連瓊樓,哪雙桃花眼裏露出驚喜之色,她本來想找柔葭,讓她想辦法通知清歌,卻不想過來剛好碰見她們在這裏。
“清歌,快回淩絕山莊,你的家人有危險。”
“什麼?”
清歌紫色眼眸露出異色,她了解赫連疏影向來淡視萬物遊戲人間的稟性,能讓她這般舍命相告的事情屈指可數,她本想問清楚,可赫連疏影已經昏厥。
清歌與赫連疏影相視一眼,紫光與墨光在空中交輝,像日與月的交融,將這清冷的梅園照耀的光芒萬丈,片刻後兩人帶著傷重的赫連疏影絕塵而去。
看似樸素的馬車平穩的狂奔,清歌手指搭載赫連疏影的脈搏上,凝眸深思,赫連疏影體內的毒果真是仙蹙草,這毒極其霸道,沾染者三個時辰後定會斃命而亡,若是南宮雪在或許她還有一線生機,可南宮雪遠在東臨,根本無法過來營救。
赫連疏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看她滿身的劍傷,便知道遭遇了什麼,本以為依照她的本事,在南越國破之時,脫身不是什麼難事,卻低估了今夕手段,盡然能夠囚禁住她。
清歌轉頭看了看赫連瓊樓,他卻心無旁騖的握著一卷書翻看,似乎這命在垂危的人與他毫無關係,察覺到清歌的目光,赫連瓊樓的視線從書上移開,側目看過去,彼時外麵璀璨的陽光照亮了他如白玉精雕細刻的半張臉,俊逸的輪廓雅致雍容如秀麗的遠山,可那淡若清風的眼神,卻讓清歌第一次察覺到凜冽。
清歌有些慌亂的移開視線,目光落在赫連疏影因身體的不適凝結著眉心的臉上,若是那天她從這世上離開,是不是他也是如此淡漠從容,雖然這樣很好,但清歌總覺得心中莫名的酸楚,莫名的不舒服,仿佛那個無條件縱容自己,費心寵溺自己的隻是一個幻想。
“咳咳咳”
赫連疏影突然醒來的咳嗽聲,將清歌從自己的思緒裏拉回現實,她連忙扶著赫連疏影坐起來靠住自己。
“前麵是綺霧山吧?”
清歌朝窗外看了看,前方一座山峰在中午時分依然雲霧繚繞,美如畫卷,疑是仙境,清歌估摸著大概一刻鍾的時間就能趕到。
“哪裏是我第一次見他的地方。”
清歌移目過來時,赫連疏影手指捏著一個破舊的劍穗,以前流光溢彩帶著瀟灑隨意的桃花眼裏,滿滿的癡纏溢出在空氣裏回蕩著,像一根無形的繩索,勒的清歌有種窒息感。
“是哥哥對不起你。”
赫連疏影笑著搖了搖頭。
“他一直對我避之不及,是我苦苦糾纏,若真計較起來,反而是我多不住他。”
赫連疏影笑的很苦澀,清歌總覺得這樣淒然的笑容不該出現在這灑脫無忌,明媚如朝陽,熱烈如火焰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