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斜倚著欄杆,看著眼下的長安城。
她無數次看過長安城的樣子,卻每次看仍然被它的雄宏莊嚴震懾。道路寬約十五丈,路麵用水溝間隔分成三股,中間的寬六七丈,兩側的邊道各四丈左右。
中間的是禦道,專供大漢天子用,兩側的供官吏和平民行走。
望眼所及,美輪美奐的宅第櫛比鱗次,屋簷似乎能連到天邊,寬闊的道路兩側栽植著槐榆鬆柏等各種樹木,鬱鬱蔥蔥,枝葉繁茂,給這座皇城平添了幾分柔美。
瀟湘望著這皇城出神。
鈺言踱步進來了,福了福身子,“小姐。”
“說。”
“如小姐所料,太子行刺的消息已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瀟湘沉吟著,手指若有若無的敲打著欄杆的邊沿。
“想必是太子殿下推波助瀾,朝堂上已經有幾位大人開始彈劾太子不忠不孝,提出廢除太子。而那幾位大人明麵上是梁王殿下的人,實際本就是太子的人。陳美人也從宮中傳來口信,問您她現在是否要有所動作。”
“先讓她不要有動作,對宮外的一切隻佯裝不知。”
握住扇子的手忽然鬆開,那錦扇便從欄杆上旋轉著落下了。
“聯係上陳三爺了嗎?”
“陳三爺如今還是不肯見。道是陳家世代經商,祖上有規矩,不便沾染朝堂之事”,複又上前一步,輕聲道:“不過跟在三爺身邊咱們的人卻是打聽到,三月十五是三爺一位至親之人的忌日,每年此時,陳三爺都會去於古道。算下來也便是明日了。”
“於古道……”,瀟湘沉吟道:“哪年辭世的?”。
“好像是元豐十五年。”
“元豐十五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瀟湘急促道:“鈺言,備馬。”
不一會兒,瀟湘子一行人便駕車飛奔出了長安。在車裏坐著的都是瀟湘的心腹,有的是陪嫁的時候從小宛帶過來的,有的是在王府時的舊部。
宸月是小宛人。
小宛與且末接壤,跨過樓蘭和若羌便是長安,在西域三十六國裏人口最少。當年宸月的大父大母僅生下母親一人,而母親與部落裏養馬的父親相戀,僅生下她一人,便難產而死。父親後來雖續娶了一位,生下了一男丁。
但小宛向來隻認一位君主,便是大父。大父在位時德政昭著,雖不如長安繁華,卻也豐衣足食,政通人和。所以宸月母親死後,小宛便把大父唯一的孫女宸月認作少主。大父歸西,父親繼位之時,正逢宸月出嫁,大父忠心的手下便跟隨宸月來了長安。
由於宸月所嫁之人是親王,不便帶百人如府,便隻留下了武功最高的鈺言和虞汾貼身保護,其餘人便在長安安了家,逐漸滲透進長安的大街小巷,三流九教。後來宸月開始謀事,這些人卻也真的派上了用場。
宸月在來長安的路上,曾路過於古道,救下過一位落水的婦人和男兒。婦人四十左右,男兒正值弱冠。當時偏逢大雨落石,山路封死,婦人和男子都受了涼發著高燒卻無法下山就醫,在山中耽擱了三日,待下山之時,隻救了那落水的男子,那婦人卻搶救無效辭世了。而那男子卻也因為在山中耽擱得太久而落下了病根,傷了雙腿,後來被家人接走,卻不知現在如何了。
而她入長安得那一年,正是元豐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