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布萊恩花了很多時間給我講血。它對吸血鬼至關重要。沒有它,我們就會衰竭,變老和死亡。血能使我們保持年輕。吸血鬼衰老的速度是人類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說每十年才長一歲),可是如果不吸人血,我們就會比人老得還快,也許一兩年內就會長二三十歲。作為半吸血鬼,我的衰老速度是人類的五分之一,我不像布萊恩那樣要吸那麼多人血,但還是必須吸一些才能活下去。
動物(狗、牛、羊)的血能幫吸血鬼頂一陣子,但有些動物的血他們——我們——不能喝:比如貓血。吸血鬼要是吸了貓血,那就跟服了毒藥一樣。猴子、青蛙,以及大多數魚類和蛇的血我們也不能喝。
布萊恩還沒把所有的危險動物都告訴我。有一大堆呢,要花很多時間才能分清哪些是安全的,哪些是危險的。他建議我每次嚐新東西前都問一下。
吸血鬼每隔一個月左右就必須吸一些人血。有很多吸血鬼每周吸一次,這樣每次可以少吸一些。如果你每個月吸一次,那就必須吸很多。
布萊恩說長時間不吸人血是危險的。他說饑渴會使你吸得過量,結果可能會把人弄死。
“經常吸血的吸血鬼能夠控製自己,”他說,“而等到非吸不可時才吸,就會瘋狂地猛吸。我們體內的饑渴要靠進食才能得到控製鮮血是最好的。你如果吸活人的血,血的營養很充分,就不用吸很多。但人一死,血就會變酸。如果你吸死人的血,你就必須吸很多。
“一般的原則是,死了一天以上的人,他的血千萬別吸布萊恩說。
“我怎麼知道一個人死了多久呢?”我問。
“血的味道不同,”他說,“你要學會區分好血和壞血。壞血像酸牛奶,隻不過比酸牛奶還要難喝“吸壞血有危險嗎?”
“有。它會使你生病,使你發瘋甚至死掉我們可以把鮮血裝在瓶裏,隨便保存多長時間,以備急用。布萊恩的鬥篷下就藏著幾瓶鮮血。他有時吃飯時喝一瓶,就像喝一小瓶葡萄酒。
“你能靠瓶裏的血活下去嗎?”一天夜裏我問他。
“能活一段時間,”他說,“但是長期下去不行“你是怎麼裝血的?”我打量著一個瓶子,好奇地問。它很像試管,隻是玻璃厚一點,顏色深一點。
“這裏頭有技術,”他說,“下次裝血時我讓你看看血……
它是我最需要的東西,也是我最恐懼的東西。如果我吸了一個人的血,那就再也無法回頭了。我就會當一輩子吸血鬼。如果我不吸人血,也許還有可能重新做人。也許我體內吸血鬼的血液會消耗掉,也許我不會死,隻是我身上屬於吸血鬼的那部分會死掉,然後我就可以回到我的家人和朋友身邊。
這個希望很渺茫——布萊恩說過我不可能再變成人,我相信他的話,但這夢想是我惟一的希望。
日出日落,我們繼續流浪,從小鎮到鄉村再到城市我和布萊恩相處得不是太好。雖然他對我不錯,但我無法忘記是他把吸血鬼的血液注入了我的體內,使我不能和家人團聚。
我恨他。有時在白天,我真想趁他睡著時把一根尖樁刺進他的胸膛,然後自己一個人過。要不是知道我離開他活不下去,我也許就動手了。眼下我還需要這個暮**先生,但是等到我能夠照顧自己時……
我負責照看八腳夫人,給它找吃的,訓練它,打掃它的籠子。我不想幹這些——我恨那隻蜘蛛,幾乎像恨那吸血鬼一樣。但布萊恩說我曾經把它偷在身邊,所以我可以照看它。我時而會逗逗它,但沒什麼心情。它已經不再能引起我的興趣,隨著時光的流逝,我逗它的次數越來越少。
流浪的一個好處是能去許多我以前沒去過的地方,看到各種風景。我喜歡旅遊,可惜我們總是在夜裏出行,看不到多少東西!
一天,布萊恩睡覺時,我在屋裏待膩了,就想溜出去。但我怕他睡醒時我還沒有回來,就在電視機上留了一張紙條。我兜裏沒幾個錢,也不知道我要到哪裏去,但這沒關係,隻要能到外麵一個人待會兒就好。
這是一個大鎮子,可是很安靜。我逛了幾家玩具店,在店裏玩了一些免費的電子遊戲。我玩電子遊戲一向不很高明,但現在反應能力和動作技能提高之後,我幹什麼都得心應手。
我一口氣玩通了好多級速度遊戲,在武術比賽上打倒了所有對手,又在科幻曆險中射死了天外飛來的所有外星人。
我接著在鎮上閑逛,沿路有很多噴泉、雕塑、公園和博物館,我都津津有味地看了。可是參觀博物館時,我想起了媽媽,心裏難過起來。每當想到爸爸媽媽或布蘭琪時,我就感到孤獨和悲傷。
我看到一群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一塊柏油場地上玩曲棍球,每方有八名隊員。大多數人拿著塑料球棍,少數幾個拿的是木球棍,他們用一個白色的舊網球當曲棍球。我停下來觀看。
幾分鍾後,一個男孩走過來打量著我。“你從哪兒來?”他問。
“鎮外,”我說,“我跟我爸爸住在旅館裏我討厭管布萊恩叫爸爸,可是這樣說最安全。
“他是鎮外來的男孩回頭對他的夥伴喊道,他們已經停止了比賽。
“他是亞當斯家族注:指根據美國連環漫畫家查爾斯?亞當斯(1988)的係列漫畫改編的電視係列片《亞當斯一家》中的家族。的嗎?”其中一人叫道,他們都笑了起來。
“什麼意思?”我不高興地問。
“你最近照過鏡子沒有?”那男孩問。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上衣,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了。我看上去活像是從《奧利弗?退斯特》裏走出來的。
“我放衣服的包丟了,”我編了個謊話,“隻剩下這一身,過幾天我就會買新的“是該買了那男孩笑道,然後問我會不會打曲棍球。我說會,他就邀請我跟他們一起玩。
“你參加我們隊吧他遞給我一根球棍,“我們二比六落後。我叫邁克“我叫安東我也說了我的名字,一麵試著球棍。
我挽起褲腿,檢查了一下鞋帶。這時候對方又進了一球。邁克大聲詛咒著,把球帶回中場。
“你想助攻嗎?”他問我。
“當然“那就來吧他把球傳給我,自己跑到前麵去等我傳球。
我很久沒有打曲棍球了——在學校的體育課上,我們可以選擇曲棍球或足球,而我從沒放棄過一次踢足球的機會。可是現在球棍拿在手裏,球在腳邊,一切就像昨天一樣。
我試著從左向右擊了幾下球,看看自己是否還記得怎樣控製它,然後我抬起頭看準球門。我和守門員之間有七名球員,但沒有人衝過來攔我。我猜他們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他們已經領先五個球了。
我開始衝鋒。一個大個兒男孩——對方的隊長試圖截住我,但我敏捷地閃過,甩掉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的隊員,帶球繞過了第四個人。第五名隊員撲過來,球棍舉得和膝蓋一般高,可我輕鬆地跳了過去,驚呆了第六名隊員,在第七名也是最後一名防守隊員衝過來之前,我已擊球射門。
盡管我打得很輕,球卻以大大出乎守門員意料的力量,飛進了球門的右上角。球從牆上彈回,我騰空接住。
我微笑著轉身看看我的隊友。他們還在自己的半場,吃驚地望著我。我把球帶過中場分界線,輕輕放在地上,然後轉身對邁克說:“七比三他這才回過神,笑了起來。“好樣的!”他樂嗬嗬地朝隊員們眨了眨眼說,“這回咱們要過把癮了!”
我感覺好極了,控製著比賽的進程,快速回防,傳球準確無誤。我自己進了兩個球,又協助其他人攻進了四個,我們九比七領先了,而且勢頭不減。對方很惱火,要走了我們兩名最好的隊員,但還是沒有用。我可以把人都給他們,隻留下守門員,照樣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後來比賽變得野蠻了,對方的隊長——丹尼一直企圖對我犯規,可是我反應很快,他每次舉起球棍或伸腿絆我,都被我跳過去了。後來他開始推我,踩我的腳,用胳膊肘撞我的手臂。這些都傷不了我,但是令我不快,我討厭輸不起的人。
最後,丹尼掐了我一個很疼的部位!就是吸血鬼也有極限。我大叫一聲,彎下腰,痛得臉都變了形。
丹尼得意地笑著,帶球一溜煙地跑了。
幾秒鍾後我直起身來,怒不可遏。丹尼已跑到半場,我猛追上去,把其他球員推到一邊——管他是對方的還是我方的。我撲到他身後,揮棍朝他腿上掃去。就是普通人這樣一擊也是很危險的,何況我是半吸血鬼——隻聽到一聲斷裂的脆響,丹尼慘叫著倒了下去。比賽立刻停止了。場上的每個人都聽得出一般疼痛和極度痛苦時發出的喊聲有什麼不同。
我爬起身來,心裏已經後悔了,真希望能夠收回自己的行為。我看看手中的球棍,但願它斷成了兩截,但願這就是剛才那聲脆響的原因。可是球棍依然完好。我打折了丹尼的小腿骨。
他的小腿奇怪地彎著,皮膚綻開了。血肉模糊中可以看到白色的骨頭。
邁克蹲下去查看丹尼的雙腿。他站起身來時,眼裏充滿了恐懼。
“你把他的兩條腿生生給打斷了!”他嘶嘶地說。
“我不是有意的我喊道,他掐了我的我指著腰下的那個部位。
“你打斷了他的腿!”邁克吼道,同時後退了幾步,周圍的男孩也一起向後退去。
他們怕我。
我歎了口氣,扔下球棍離開了。我知道要是我留下等到大人來,事情會更糟。沒有一個人來阻攔我。他們嚇壞了。我讓他們不寒而栗……安東?山……一個怪物。
我回到旅館時天色已黑。布萊恩已經起來了。我對他說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個鎮子。他看看我的臉色,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我們的行李。
那天晚上我們沒說什麼話。我一直在想當個半吸血鬼是多麼倒黴。布萊恩感到我有些不對勁兒,但沒有來問我。我不是第一次這樣悶悶不樂。他已經習慣了我的情緒波動。
我們找了一個廢棄的教堂睡覺。布萊恩睡在外麵的一張長凳上,我就著地板上的一堆苔癬和野草當床躺下了。
我醒得很早,把教堂和外麵的小墓地轉了個遍,轉了一整天。墓碑有年頭了,許多都有裂縫或覆著野草。我花了幾小時清理一小塊墓地,拔去雜草,從附近的小溪打來水衝洗墓碑。這使我暫時忘卻了曲棍球比賽。
旁邊有一個兔子洞,住著一窩兔子。時間長了,它們悄悄地靠攏來,窺視我在幹什麼。它們是一群好奇的小家夥,特別是幼兔。有一次我假裝睡著了,兩隻兔子一點地湊近,後來離我隻有半米遠。
等它們不可能再靠近時,我跳起來大喝一聲“砰!”它們像磷火一樣飄開了。有一隻栽了個跟頭,骨碌碌滾進洞裏去了。我覺得很開心。
下午我找到一家商店,買了些肉和蔬菜。回到教堂後我生起火,從布萊恩的長凳下麵拿出放鍋碗的包袱。我在包裏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了我需要的東西,一個小罐子。我小心地把它倒扣在地上,然後按了按底上一個突起的金屬。罐子像蘑菇一樣撐開了,折疊的夾層全部展開,五秒鍾之後就變成了一隻大鍋。我把它裝滿水,放在火上燒著。
包裏的鍋和盤子都是這樣的。布萊恩很久以前從一個叫艾瓦納的女人手裏買下了這批東西。它們的重量和普通炊具一樣,但因為可以折疊,攜帶起來比較方便。
我燉了一鍋菜,是布萊恩教我的,他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學會做飯。
我把切剩的胡蘿卜和卷心菜碎屑拿到外麵,撒在兔子窩周圍。
布萊恩醒來後驚訝地發現午飯已經做好了——哦,在他看來是早飯。他聞了聞燉鍋裏飄出的香味,舔了舔嘴唇。
“我會習慣的他微笑道,然後打個哈欠,伸伸懶腰,撓撓他那頭橘黃色的短發,又抓抓他左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這是他的一套例行程序。
我總想問他那道傷疤是怎麼來的,但一直沒有問。等我哪天晚上膽子大些的時候再問吧。
沒有桌子,我們隻好把盤子放在腿上。我從包裏取出兩個折疊的盤子,把他們打開,又取出刀叉。我把飯菜盛出,我們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吃完後,布萊恩用一塊絲巾擦了擦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味道很好他誇讚道。
“謝謝我回答。
我……唔……我想說他歎了口氣,“我一向不會繞彎子,所以還是直說了吧:昨天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那麼不高興?”
我盯著我那幾乎空了的盤子,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回答。突然,我衝動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從頭講到尾,中間幾乎沒有喘氣。
布萊恩仔細地聽著。我說完後,他想了一兩分鍾才說話。
“你必須習慣這些,”他說,“事實是我們比人類結實、敏捷和強壯。如果你跟人一起玩,就會傷害他們“我沒想傷害他,”我說,“這是個意外布萊恩聳了聳肩。“聽著,安東,如果你跟人來往,你就沒法防止這種事發生。不管你怎樣努力做得像個正常人,你永遠都不是。意外總是難免的“你是說,我不可能再有朋友了,是嗎?”我悲哀地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才這麼難過。我已經漸漸習慣不能回去看我的老朋友,可是昨天我才發現我連新朋友也交不了。我隻能跟你呆在一起,不能再有其他的朋友了,是嗎?”
他摸摸他的傷疤,噘起嘴唇。“不是這樣,”他說,你可以有朋友,隻要你小心一些。
你“沒有用!”我叫了起來,“你自己說了,意外總是難免的。就連握手也有危險。我的指甲會把她們的手腕割破的我慢慢搖了搖頭。“不,”我堅決的說,“我不想拿別人的生命去冒險。我這樣危險的人不能再交朋友了。而且,我也不可能交上真正的朋友“為什麼?”他問。
“真正的朋友之間沒有秘密。我永遠不能對別人說我是吸血鬼。我總要撒謊和偽裝。總是擔心他們會發現我的秘密,然後憎恨我“所有吸血鬼都有這個問題布萊恩說。
“但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是小孩子!”我喊道,“你是什麼時候變成吸血鬼的?你曾經是人嗎?”他點點頭。“對大人來說朋友不是那麼重要。我爸爸告訴我大人沒有許多朋友也能習慣。他們有工作、愛好和其他事情要忙。可是朋友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東西,除了家庭之外。你把你的臭血灌進了我的身體,使我有家不能回。現在你又害得我永遠交不上一個朋友“多謝,”我氣呼呼地說,“多謝你把我變成了一個怪物,毀了我的一生我幾乎要哭了,可是我不想哭,不想在他麵前哭。於是我用叉子戳起盤中最後一塊肉,狠狠地塞進嘴裏,使勁地嚼著。
布萊恩在我發作之後一直沉默不語,我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內疚。有一會兒。我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要是他背過身去說:“如果你是這麼想的,那我就離開你吧我可怎麼辦?
我正想道歉時,他忽然開口了,語氣溫和得令我吃驚。
“對不起,”他說,我不應該給你換血。這是個錯誤,你太小了。我小時候的事情離現在太遙遠了,我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麼樣兒了。我沒有想到你的朋友們,沒想到你會這麼想他們。我給你換血是個錯誤。可怕的錯誤。
他說不下去了。他看上去那麼痛苦,我幾乎同情起他來。但想到他對我做的事情,我又覺得很恨他。然後我看到他眼角有水珠,可能是眼淚吧,我又開始同情他了。我心裏很亂。
“好了,懊惱也沒有用我最後說道,“我們不能回到從前。生米已經做成熟飯了,是不是?”
“是啊,”他歎道,如果可能的話,我願意收回我可怕的禮物。但這是不可能的。吸血鬼的身份是終身的。一旦換血之後,就不可能再換回來了。
“不過,”他沉思地說,情況不像你想的那麼糟。也許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也許什麼?”我問。
“也許我們可以為你找到朋友他說,“你不需要總跟我待在一起“我不明白我皺眉道,“剛才不是說我和人類來往不安全嗎?”
“我不是指人類,”他露出了笑容,我說的是有特異能力的人,像我們一樣的人。你可以把你的秘密告訴他們他傾過身來握住我的手。
“安東,你想不想回到怪物馬戲團去?”
我們談得越多,我越喜歡這個主意。布萊恩說馬戲團的演員會知道我的身份,把我接納為他們的一員。馬戲團的演員隊伍經常變化,幾乎總是有像我這般大的孩子。我可以跟他們一起玩。
“要是我不喜歡那兒呢?”我問。
“我們可以走他說,“我喜歡跟馬戲團一起巡回演出,但也不是特別迷戀。如果你喜歡,我們就留下來。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繼續上路“他們不介意我跟著嗎?”
“你要幹活他答道,“高先生堅持每個人都要做事。你可以幫著擺椅子、掛燈泡、賣紀念品、在散場後打掃劇場,或者做飯。你會很忙的,但他們不會讓你勞累過度。我們會有足夠的時間上課我們決定試一試。至少可以有一個像樣的地方睡覺。老睡在地上把我的背都睡僵了。
布萊恩先要了解馬戲團在什麼地方演出,然後我們才能出發。我問他怎麼了解,他說他能搜索到高先生的腦波。
“你是說傳心術?”我想起亞瑟說過有的人可以隻用腦子交談,這叫傳心術。
“有點像布萊恩說,“我們不能用腦波交談,但我可以找到他的……他的光環。一找到光環,跟蹤他就不成問題了“我也能找到他的光環嗎?”我問。
“不能,”布萊恩說,“大多數吸血鬼——還有少數有特異功能的人有這種能力,但半吸血鬼沒有他坐在教堂中央,閉上眼睛,靜默片刻。然後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找到了他說。
“這麼快?”我問。“我以為要花很長時間呢!
“他的光環我搜索過很多次了,”布萊恩解釋說,“我知道怎麼找。找他就像在幹草堆上找一根針一樣“這不是很難的嗎?”
“對吸血鬼來說不難他咕噥道。
我們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時,我環顧著這座教堂。有個問題困擾著我,但我不知道該不該跟布萊恩說。
“說吧,”他突然說,嚇了我一跳,“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你怎麼知道我有問題要問?”我驚得目瞪口呆。
他笑了。“就算不是吸血鬼也看得出小孩子啥時候好奇。你有一個問題憋了好久了,是什麼呀?”
我深深吸了口氣,問道:“你相信上帝嗎?”
布萊恩古怪地看著我,緩緩點了點頭。“我相信吸血鬼的上帝我皺起眉頭。“吸血鬼也有神嗎?”
“當然,”他說,“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神:埃及人的神、印度人的神、中國人的神。吸血鬼也不例外“那天堂呢?”我問。
“我們相信天堂,它在星空的外麵。如果我們一生過得虔誠,我們死後,靈魂就會飄離地球,穿越無數的星星和星係,到達宇宙另一邊的神奇世界——那就是天堂“要是過得不虔誠呢?”
“就隻好留在地球上,像幽靈一樣,注定隻能永遠在這個星球上遊蕩我想了一會兒。“對吸血鬼來說,怎樣才算是虔誠的一生呢?”我問,“怎樣才能進天堂呢?”
“過得清白,”他說,“不要在不必要的情況下殺人,不要傷害人,不要糟蹋這個世界“吸血不是邪惡的嗎?”我問。
“不是,除非你把人弄死了布萊恩說,“即使是這種情況,有時也可能是好事“殺人可能是好事?”我不相信地問道。
布萊恩嚴肅地點了點頭。“人是有靈魂的,安東。人死了以後,靈魂會進入天國。但是有一種辦法可以把他們靈魂的一部分留在這裏。我們吸少量的血的時候,不會攝取一個人的靈魂。但如果我們吸得很多,就能使他們靈魂的一部分活在我們體內“怎麼會呢?”我皺著眉頭問道。
“我們吸人血的時候,會同時吸收那個人的一部分記憶和感情,”他說,“它們會變成我們自己的一部分。這樣,我們就會以他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會記得一些可能被遺忘的事情“比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