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詭異的舞台(3 / 3)

它爬上我的左耳,又爬到我的頭頂上,在那裏躺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我的頭皮被它抓得癢癢的,但我頭腦還算清醒,沒有伸手去撓。我照了照鏡子,不由地咧嘴笑了。它看上去就像一頂法國貝雷帽。

我叫它順著我的臉滑下來,絲從我的鼻子上懸掛下去。我沒有讓它爬進我的嘴巴,但我讓它左右來回擺動,就像它在布萊恩臉上做的那樣,然後又讓它用腿撓了撓我的下巴。我沒有讓它撓得太厲害,生怕我忍不住笑起來,把笛子掉在地上!

那個星期五晚上,當我把它放回籠子時,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國王,我覺得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我的整個一生都將是完美無缺的了。我在課堂上成績出色,在足球場上也表現非凡,還有這樣一個寵物,這一切是任何一個男孩都願意拿他最值錢的東西來換的。我即使中了大獎或得到一家巧克力工廠,也不會比現在更開心。

不用說,就在那個時候,一切都出了問題,整個世界正在我周圍坍塌下來。

星期六傍晚的時候,亞瑟來了。我們一星期都沒怎麼說話,我壓根兒沒想到他會來。媽媽讓他進了屋子,又把我喊下樓去。我在樓梯上走到一半時看見了他,便停住腳步,喊他上來。

他睜大眼睛打量著我的房間,似乎好幾個月沒來過似的。“我差點忘記這個地方是什麼樣子了他說。

“別說傻話了我說,“你兩星期前還來過這裏“感覺要更長一些他坐在床沿上,眼睛轉過來望著我。他的神色顯得嚴肅而寂寞。“你為什麼老躲著我?”他輕聲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兩個星期裏,你一直千方百計地躲著我,”他說,“起先還不太明顯,但你每天跟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上個星期四在體育課上打籃球時,你都沒有挑選我“你籃球打得並不太好我說。這是一個站不住腳的借口,但我想不出更好的。

“我起先挺納悶的,”他說,“後來就想明白了。去看怪物馬戲農演的那天夜裏,你根本就沒有迷路。對嗎?你留了下來,大概就待在上麵的樓廳裏,你看見了我和封?波文之間發生的事“我根本沒看見什麼事我不耐煩地說。

“沒有嗎?”他問。

“沒有我撒謊道。

“你什麼也沒看見?”

“什麼也沒看見“你沒看見我跟封?波文說話?”

“沒有!”

“聽我說,亞瑟,”我打斷了他,“不要對我撒謊,安東他說。

“我沒撒謊!”我繼續撒謊道。

“那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布萊恩?”他問。

“我說的是我跟封?波文說話亞瑟微笑著說,“你如果不在場,又怎麼知道封?波文和暮是同一個人呢?”

我的肩膀往下一垂。我挨著亞瑟在床沿上坐下。“好吧,”我說,“我承認,我當時是在樓廳上來著“你看到和聽到了多少?”亞瑟問。

亞瑟歎著氣替我把話說完,“所以你才一直躲著我:因為他說我是邪惡的“這隻能算部分原因吧,更主要的是你自己說的話。亞瑟,你居然請求他把你變成一個吸血鬼!如果他真的把你變成了吸血鬼,你追著我不放怎麼辦?大多數吸血鬼一開始都喜歡追逐他們最熟悉的人,對不對?”

“書裏和電影裏是這樣的,”亞瑟說,“但這不同,這是生活裏的真事兒。我不會傷害你的,安東“也許是這樣,”我說,“我不是邪惡的!”亞瑟大聲喊道,猛地把我推到床上。他跳上我的胸口,把手指戳在我臉上。“收回你說的話!”他吼道,“我收回!”我忙不迭地尖叫道。亞瑟重重地壓著我的胸口,他的臉氣得通紅。隻要能讓他快點下去,要我說什麼都行。

他在我胸口上又坐了幾秒鍾,才嘟嘟嚷嚷地翻身挪開了。我坐起來。呼哧地喘著氣,用手揉著臉上被他戳過的地方。

“對不起,”亞瑟喃喃地說,“我太過分了。可我心裏太難受了,布萊恩說那樣的話,你在學校裏又老不理我,太讓人傷心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安東,我隻有對你才能說知心話。如果你跟我絕交,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說著就哭了。我望了他片刻,心情很矛盾,既害怕他又同情他。然後我心裏高尚的一麵占了上風,我伸出一隻手臂摟住他的肩膀。“好了,沒事了,”我說,“我還是你的朋友。行了,亞瑟,別哭了,好嗎?”

他想止住哭,可是過了一會兒才止住了眼淚。“我一定像個大傻瓜最後他抽抽搭搭地說。

“別瞎說了,”我說,亞瑟好奇地盯著我。“你剛才說什麼?”他問道。

“沒什麼,”我說,“我說漏嘴了他哼了一聲。“你說謊都說不像,山。你一向都是這樣。快告訴我,你差點說漏的是什麼?”

我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我知道不該告訴他,那樣隻會帶來麻煩,但我又覺得他挺可憐的。而且,我也需要告訴一個人。我想炫耀一下我那神奇的寵物,還有我們會表演的那些了不起的把戲。

“你能保密嗎?”我問。

“那還用說他輕蔑地說。

亞瑟說著,臉上露出一個壞笑,“你把我完全抓在手心裏了。不管你告訴我什麼,你都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即便我想說也不行。好了,那個天大的秘密是什麼呢?”

“等一等我說。我從床上下來,打開房門。“媽媽?”我喊道。

“什麼事?”傳來她含糊不清的回答。

“我要給亞瑟看我的笛子,”我大聲喊道,“我要教他吹笛子,但不能有人來打攪我們,行嗎?”

“好吧她大聲回答。

我關上門,朝亞瑟笑了笑。他顯得有點莫名其妙。“笛子?”他問,“你那個天大的秘密就是笛子?”

“笛子是一部分,”我說,“聽著,你還記得八腳夫人嗎?就是布萊恩的那隻蜘蛛?”

“當然記得,”他說。在他說話的時候,我打開衣櫃的門,把籠子拎了出來。他見了,眼睛先眯了起來,隨即一下子睜大了。“我該不會弄錯吧?”他問。

“那就說不準了,”我說著,一把揭開罩布,“如果你認為這是一隻有劇毒、會表演的蜘蛛——那你就對了!”

“我的天哪!”他吃驚地喘著氣,差點從床上摔下來,“那就是……它是……哪兒弄來的……哇!”

他的反應使我感到很得意!我站在籠子旁邊,像一位驕傲的父親那樣微笑著。八腳夫人躺在籠子裏,像往常一樣安靜,根本不理睬我和亞瑟。

“太恐怖了!”亞瑟說著,爬過來想看得更清楚些,“它和馬戲團的那隻一模一樣。我簡直不敢相信你能找到一隻這樣像的蜘蛛。你從哪兒弄來的?寵物商店?動物園?”

我的笑容消失了。“我是從怪物馬戲團弄來的,那還用說嗎我有些不安地說。

“從怪物馬戲團弄來的?”他問,臉皺成了一團,“他們也賣活蜘蛛嗎?我怎麼沒有看見。這一隻多少錢?”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買的,亞瑟。我……你就猜不出來嗎?你就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他問。

“這不是另外一隻差不多的蜘蛛,”我說,“這就是同一隻蜘蛛啊。它就是八腳夫人他呆呆地瞪著我,好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我剛要再說一遍,他卻趕在我前麵說話了。“就是……同一隻?”他用低低的、顫抖的聲音問。

“是啊我說。

“你是說……這就是……八腳夫人?那個八腳夫人?”

“是啊我又說了一遍,被他那副驚訝的樣子逗得笑了起來。

“這就是……布萊恩的蜘蛛?”

“等一等,”他厲聲打斷我,搖了搖頭,“如果這真的是八腳夫人,你是怎麼把它弄到手的?你在外麵發現它的?他們把它賣掉了?”

“沒有人會賣掉這樣一隻蜘蛛我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亞瑟表示讚同,“我偷來的我說,覺得非常得意,“那個星期二的早上,我又去了一趟劇場,找到了蜘蛛,把它偷了出來。我留下一張紙條,叫布萊恩不要來找它,不然我就告訴警察他是一個吸血鬼“你沒事吧?”我問。

“你……這個蠢貨!”他吼道,“你這個瘋子!你這個弱智!”

“喂!”我惱火地喊道。

“白癡!傻瓜!癡呆兒!”他一聲接一聲地吼道,“你明白你做了什麼嗎?你知道不知道你惹了什麼麻煩?”

“怎麼啦?”我迷惑地問。

“你偷了一個吸血鬼的蜘蛛!”亞瑟喊道,“他不會的我平靜地說。

“他當然會的亞瑟回答。

“不會我說,“他不會的。因為他找不到我。我是上上個星期二把蜘蛛偷來的,他有將近兩個星期可以找到我,對我連他的影子也沒看見。他和馬戲團一起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知道這樣對他有好處“那可說不準,”亞瑟說,“吸血鬼的記性非常好。他也許等你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時再回來找你“如果真是那樣,我就到那時候再發愁吧我說,“我暫時已經逃脫了。一開始我不敢肯定我能逃過去——我以為他肯定會找到我,殺死我——但是沒有。所以你別再罵我了,好嗎?”

“你真是挺特別的,”他笑了起來,一邊搖著頭,“我原以為我膽子夠大的了,可是去偷一個吸血鬼的寵物!我做夢也想不到你還有那樣的勇氣。你怎麼想到要這麼做的?”

“我一定要得到它,”我對他說,“我看見它在舞台上時,就知道我一定要不顧一切地得到它。後來我發現布萊恩是個吸血鬼,就想到可以敲詐他。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他確實是個吸血鬼,所以我這樣做並不算太壞,是不是?偷一個壞人的東西:說起來還是一件好事呢,對嗎?”

亞瑟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好是壞,”他說,“我隻知道,如果他有朝一日來找他的蜘蛛,我可不願意處在你的位置他又仔細端詳著蜘蛛。他把臉緊緊地貼在籠邊(同時小心不讓蜘蛛能抓到他),望著蜘蛛的大肚子一鼓地起伏著。

“你有沒有把它從籠子裏放出來過?”他問。

“每天都放出來我說。我拿起笛子吹了兩聲。八腳夫人向前跳了一兩厘米。亞瑟嚇得尖叫起來,屁股摔倒在地。我放聲大笑起來。

“你能控製它?”他喘著氣問。

“布萊恩讓它做的事,我都能讓它做到我說,並使自己的聲音別顯得太得意了,“你有沒有讓它在你的嘴唇上織網?”亞瑟問。他的眼睛炯炯發亮。

“還沒有,”我說,“我還不敢讓它爬進我的嘴巴:一想到它會順著我的喉嚨滑下去,我就嚇得不行。而且,在它織網的時候,我需要一個同伴來控製它,而我到現在一直都是一個人“那是以前,”亞瑟臉上露出微笑,“現在不是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我們來幹吧。你教我怎麼吹那支神秘的小笛子吧,讓我來控製它。我倒不害怕讓它爬進我的嘴裏。來吧,我們幹吧,幹吧!”

對於這樣激動人心的事情,我不可能無動於衷。我知道讓亞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接觸蜘蛛是不明智的——我應該讓他跟蜘蛛多熟悉——可是我竟然不顧常識,完全聽從了他的願望。

我對他說,他沒有經過練習是不可能會吹笛子的,但是他可以和八腳夫人玩耍,而我在一旁控製蜘蛛。我把我們要表演的把戲一一告訴了他,確保他把一切都弄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保持安靜我說,“行啊,”亞瑟歎著氣說,“我知道了。你就別擔心了。隻要我願意,我可以安靜得像一隻老鼠他準備好了以後,我打開八腳夫人籠子門上的鎖,開始吹笛子了。它聽從我的命令向前爬去。我可以聽見亞瑟屏住了呼吸,顯得有點害伯,因為蜘蛛現在已經到了籠子外麵。但亞瑟沒有顯出願意停止的樣子,我就繼續吹著笛子,開始讓蜘蛛表演平常的那些節目。

我先讓它自己玩了很多把戲,才讓它靠近亞瑟。在最近一個星期左右,我們之間已經形成了很默契的關係。蜘蛛已經熟悉了我的意念和思想方式,它越來越靈,現在我的命令還沒有完全發出去,它就能照著辦了。我發現它可以接受最短的指令:我隻要用短短幾個字就能使它立刻采取行動。

亞瑟一聲不吭地望著這場表演。有幾次他差點鼓起掌來,但在兩個巴掌就要拍在一起、發出聲音的一刹那,他及時克製住了自己。他不能鼓掌,就不停地向我豎起大拇指,並用口型對我說“太棒了了不起真精彩”之類的話。

現在,輪到亞瑟出場了。我按照我們預先的約定衝他點了點頭。他愣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朝我點點頭。他站起來,向前跨了一步,盡量不擋著我的視線,讓我仍然能看見八腳夫人。然後他跪下來,等待著。

我吹了一支新曲子,發出一串新的命令。八腳夫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聽著。當它明白了我的意圖時,就開始慢慢朝亞瑟爬去。我看見亞瑟在微微發抖,並緊張地舔著嘴唇。我真想取消這個行動,把蜘蛛打發回籠子裏去,但這時亞瑟停止了顫抖,變得平靜下來,於是我就接著往下做了。

當蜘蛛順著他的褲管往上爬時,亞瑟微微打了個冷戰,這種反應也是很自然的。有時候蜘蛛毛茸茸的長腿在我皮膚上劃過時,我也禁不住要發抖呢。

我命令八腳夫人爬到亞瑟脖子後麵,用腿輕輕撓他的耳朵。他輕聲笑了起來,最後一絲恐懼也消失了。我看到他平靜下來,信心就更足了,命令蜘蛛從後麵轉到他的臉上來。它在他的兩隻眼睛上結了一些小網,然後順著他的鼻子滑下來,從他的嘴唇上跳了出去。

亞瑟覺得開心極了,我也玩得很高興。現在我有了一個夥伴,就能做許多以前沒做過的事了。

蜘蛛站在他的右肩膀上,正準備順著胳膊滑下來,就在這時。門開了,布蘭琪走了進來。

一般來說,布蘭琪進我的房間都要敲門的。她是個很乖的孩子,不像和她一樣大的小鬼們那樣討厭。她幾乎每次都很有禮貌地敲敲門,等我回答了再進來。但那天晚上,完全是活該倒黴,她碰巧撞了進來。

她尖叫起來。

這聲音把我嚇了一跳。我扭過頭去,笛子從我嘴上滑掉,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分散了。我和八腳夫人之間的默契斷裂了。它搖搖頭,飛快地朝亞瑟的喉嚨靠近,然後露出毒牙,似乎露著猙獰的微笑。

亞瑟嚇得失聲號叫,猛地跳了起來。他揮拳朝蜘蛛打去,但蜘蛛矮身一躲,他打了個空。不等他再次出拳,八腳夫人就埋下頭去,動作快得像蛇一樣,將它的毒牙深深地紮進了他的脖子!

蜘蛛剛咬到他,亞瑟就凝固不動了。他的喊叫在喉嚨裏突然止住,嘴唇頓時發青,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他跌跌撞撞,踉踉蹌蹌,那一刻顯得無比漫長(實際上不會超過三四秒鍾)。然後,他像稻草人一樣癱倒在地上。

幸虧他摔倒才撿了一條命。就像怪物馬戲團的那隻山羊一樣,八腳夫人咬的第一口隻是使亞瑟昏迷了,並沒有使他立刻喪命。我看見在亞瑟摔倒前,八腳夫人正在他脖子上爬動,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下嘴,準備咬第二口,那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口;亞瑟砰地摔倒在地,分散了蜘蛛的注意力。它從亞瑟的脖子上滑下來,又花了幾秒鍾才爬了起來。

那兒秒鍾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我當時完全被嚇呆了,但看到它從亞瑟的肩膀上冒出來,像一個可怕的、蜘蛛狀的太陽正在慢慢升起。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彎腰拾起笛子,趕緊插進嘴裏,差點把喉嚨都戳穿了,然後吹出了我一生中最響亮的一個音符。

“不許動!”我在大腦裏喊道,八腳夫人躍到了空中半米高的地方。

“回到籠子裏去!”我命令道,於是它從亞瑟的身體上跳下來,飛快地在地板上爬動。它剛爬過籠門,我就一步跨上前去把籠門關上了。

把八腳夫人治服了,我的注意力轉向了亞瑟。布蘭琪還在高聲尖叫,但我來不及替她操心,我得先照顧我那中了毒的朋友。

“亞瑟?”我爬到他的耳朵邊喊道,真希望能聽到他的回答。“你沒事吧?亞瑟?”沒有回答。他還在呼吸,因此我知道他還活著,但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動靜。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一動他的手臂。他甚至連眼皮也不能眨一眨。

我意識到布蘭琪就站在我身店。她不再尖叫了,但我感覺到她在顫抖。

“他……他死了嗎?”她用細細的聲音問道。

“當然沒有!”我一口否定,“你可以看見他還在呼吸,是嗎?你看看他的胸口和肚子“可是……他怎麼一動不動呢?”她問。

“他被麻醉了我告訴她,“蜘蛛把毒素注到了他身體裏,使他的四肢停止了活動。就像把他催眠了似的,但他的大腦還在活動,他什麼都能聽見,什麼都能看見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我希望是這樣。既然毒素放過了他的心髒和肺,很可能也會放過他的大腦。但如果毒素滲進他的頭骨……

這太可怕了,我不敢再想下去。

“亞瑟,我扶你起來我說,“我想,如果我們扶著你到處走走,就會把毒素消耗掉我雙手摟住亞瑟的腰,拖著他站了起來。他很重,但我根本沒有注意這一點。我拖著他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停地搖晃著他的胳膊和腿,一邊走一邊跟他說話,告訴他很快就會好的,被蜘蛛咬一口中毒不深,不會要他的命,他會好起來的。

就這樣過了十分鍾,沒有絲毫變化。我累得要命,實在拖不動他了,就把他放到床上,然後小心地把他的身體擺順溜了,怕他覺得不舒服。他的眼皮是張開的。看上去很古怪,讓我害怕,於是我把它們合上了。可是這樣一來,他的樣子又活像一具屍體,我隻好又把它們打開了。

“他會好起來嗎?”布蘭琪問。

“當然會的,”我說,努力使自己顯得很有把握,“過不了一會兒,毒素就會消散。他就又活蹦亂跳的了。隻是一個時間問題我知道她並不相信我的話,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坐在床沿上,像老鷹一樣死盯著亞瑟的臉。我開始納悶為什麼媽媽沒有上來調查一下。我悄悄走過去把門打開,站在樓梯頂上聽著。我聽見樓下的廚房裏傳來洗衣機轉動的隆隆聲。怪不得呢:我們家的洗衣機又舊又破。如果你在廚房裏,洗衣機又開著,那你什麼聲音也不會聽見。

我回來時,布蘭琪已經不坐在床上了。她伏在地上,端詳著八腳夫人。

“這隻蜘蛛是怪物馬戲團的,是嗎?”她問。

“是的我沒有否認。

“是有毒的那隻嗎?”

“是的”。

“你怎麼弄來的?”她問。

“那並不重要我說,不由得臉紅了。

“它是怎麼跑出來的?”布蘭琪問。

“我把它放出來的我說。

“什麼?”

“這不是第一次了,”我對她說,“哦,你不能這樣,”她喊了起來,“你不能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你為什麼不把它的事情告訴我?如果我知道,剛才我就不會闖進來了“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我說,我把籠子塞回到衣櫃裏,這樣我就用不著去看八腳夫人了。我和布蘭琪一起坐在床邊,眼巴巴地望著亞瑟一動不動的形體。我們默默地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那樣呆呆地望著。

“我想他不會醒過來了她終於說道。

“再等等我央求道。

“我覺得再等下去也沒有什麼用,”她堅持道,“如果他會醒過來,現在就應該有點兒動靜了“你怎麼知道這種事情?”我粗暴地問,“你還是個小孩子。你什麼都不懂!”

“你說得對,”她平靜地承認道,“可是你懂的就比我多嗎?”我悲哀地搖了搖頭。“所以不要不懂裝懂了她說。

她把一隻手放在我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