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糟糕(2 / 3)

“爸,您還要什麼菜?”

“不吃了,我準備走了。”陳涼翼故意這麼說,他知道女兒還想吃,在借用他的牌子做幌子。

“哼。”陳沛凝對父親做了個怪臉,拿起麵前的空盤子,站起來說,“我還要吃賴賴蝦。”

“消食馬桶。”

“嗯……”陳沛凝抿抿嘴,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女兒無憂無慮的背影和火紅的衣裳從視線中消失,陳涼翼又陷入了沉思,管理上的失敗,使公司麵臨倒閉的危險,資金的嚴重緊缺,將使公司承包的工程無法如期完成,信譽將在賠償中灰飛煙滅,商戰中又將多一具悲壯的屍體。

“爸,爸,您幹嘛呢?”女兒抓著他的胳膊使勁的搖晃,他才從惡夢般的沉思中驚醒。

“怎麼,沒有賴賴蝦了?”看到放在桌上的一盤西瓜,陳涼翼趕緊把話岔開,她太鬼靈了,而且同她媽媽是無話不說的。

“服務員阿姨說,等一會就有,讓我等一等。爸,我看到媽媽了。”

“瞎扯。”

“真的,就在樓下那個角落的位置,跟一個叔叔在一起,桌上還點了兩根蠟燭。”

陳涼翼心裏一驚,莫非心裏的悸動得到了印證?但他不露聲色的說:“哦,你媽跟我說了,她的一個同事今天過生日。”

陳沛凝略有所思的“哦”了聲,用牙簽戳了一塊西瓜送到陳涼翼的嘴邊。

“沛凝,爸爸到衛生間去一下,你就坐在這,別走開。”陳涼翼一口將西瓜吃了。紅杏是否出牆,促使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探個究竟。

“哦,爸,回來時順便看看賴賴蝦上了沒有。”

陳涼翼點點頭,朝衛生間方向走去,離開了女兒的視線後,他急忙朝欄杆方向走去。

天底下湊巧的事,有時就是那麼奇妙,樓下角落裏的那張桌子已沒有人了,隻有兩根蠟燭在悠悠的晃動,兩隻高腳雞尾酒杯,好像在訴說剛才的浪漫和溫馨。“這還沒有五分鍾呀”陳涼翼朝樓下衝去,看到一個女服務員用驚鄂和懷疑的眼光注視他時,他不得不抱歉的笑笑,朝樓下走去。

當他追到門口時,一輛掛著軍牌的黑色豐田,正在駛離金園燒烤城。

他喪氣的上了樓,看到女兒坐在那兒,才想起賴賴蝦,又回到菜架邊,取了一盤剛送來的油炸賴賴蝦,回到自己座位上。

女兒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那種白白的身子、一節一節的扁扁的蝦子,可他卻沒一點胃口,剛才的撲空,更加重了他心裏的陰影,疑團在劇烈的膨脹,屁股就像坐在了針氈上。

“爸,您怎麼不吃呀?這蝦可好吃呢。”

“我吃飽了。”陳涼翼遞過去一張餐巾紙,“瞧你油乎乎的爪子。”

“爸,您會做這種蝦嗎?”

“隻要我的寶貝要吃,爸一定學會做。”

“謝謝爸爸。”陳沛凝又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沛凝,你真的看到媽媽在這兒?你不是在哄爸爸開心吧?”

“真的,我還喊了她兩聲,她可能沒聽見,那個服務員阿姨要我別大喊大叫,她要帶我下樓找媽媽。”

“你咋沒去?”陳涼翼著急中帶有某種期盼的說。

“這不是怕您找不到我著急嗎?回來告訴您一聲,我現在去好嗎?”

陳涼翼鬆了口氣,心裏的遺憾無法磨滅,他故意輕描淡寫的說:“你可能看錯了。”

“不會的,不信?我帶您去。”陳沛凝放下手中的賴賴蝦,將嘴和手擦幹淨,站了起來,童心是不容褻瀆的。

“算了,你快吃吧,我們回去時再叫她一起走吧。”

“爸,我吃飽了,走吧。”

陳沛凝牽著父親的手,急匆匆的朝樓下走去,可樓下角落裏的那張桌子,坐了另一對學生模樣的男女。

陳沛凝睜大眼睛看著陳涼翼,迷惑的眼光中,折射出欲申辯的神色。

“好了,快回家吧,你還沒做作業呢。”

“爸,我真的看見媽媽就坐在這兒的。”眼前的現實給小沛凝蒙上了一層陰影,申辯的語氣中帶有委屈。

陳涼翼的臉是陰沉的,就像外麵黑沉沉的天空。他怕刺傷了女兒,就低低的說了一句:“你媽可能先走了。”

陳沛凝這才放心的坐進了汽車。

“沛凝,回家別告訴你媽,你在這看到她了。”

“為什麼?”陳沛凝納悶的問。

“叫你別說就別說,那來的這麼多為什麼。”陳涼翼把說不出來的無名氣撒在女兒身上了。

回到家,陳沛凝悶悶不樂的上樓做作業去了,陳涼翼百無聊奈的打開了電視機。手機響了,是白若翠的。

“喂,你好……剛到家……哦,待會再說吧,她媽還沒回來……我沒打電話就說明我不來了……怎麼啦……不會的,我等會可能還得去找吳行長……我的公司快揭不開鍋了,去求他幫幫忙,貸款幫我渡過目前的難關……唉呀,不是哪意思,二、三十萬頂個屁用……好,不說了,我老婆回來了,再見。”陳涼翼剛把手機關上,鮮瓏就邁進了屋。

“老公,辛苦你了。”聲音甜蜜得發膩。

“有什麼辛苦的,我們也是在外麵吃的飯。”陳涼翼緊盯著鮮瓏的臉,想找到丁點的蛛絲馬跡。

鮮瓏此時卻把雙手往臉上一蒙,像貓洗臉一樣的在臉上來回抹了幾把,才輕鬆的說:“沛凝呢?”

計謀落了空的陳涼翼,把嘴往樓上一努說:“我得出去一趟。”

“上哪?”

“找吳行長辦點事。”說完就起身走了。

他打了個電話給吳行長,說他一個公安朋友開了個卡拉OK城,想請他去熱鬧熱鬧,對方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他又撥通了白若翠的手機,要她找個要好的朋友,陪陪吳行長。

陳涼翼趕到太陽娛樂城時,剛好八點半,他約了他們是九點在這見麵,於是,他就朝對麵的茶館走去。

“陳總,陳總。”混厚的聲音把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送到他的麵前。

“哦嗬,朱所長,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陳涼翼搶在朱所長的前麵,把的士錢給付了。

“怎麼又閑功夫在這逛呀?”吳所長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順手把空煙盒扔了,對陳涼翼做了個不好意思的動作。

“哦,沒事,走,進去喝杯茶?”陳涼翼用征詢的口氣說,他真希望朱所長說:不去了,我還有事。

“好呀,反正我今晚也沒事。”朱所長邊說邊走進了茶室。

陳涼翼傻傻的笑了笑,跟在他的屁股後頭也進了被昏暗燈光籠罩的茶館。

他們在一個隔欄裏坐定,陳涼翼要了杯人參烏龍,又要了兩包煙,丟一包給朱所長說:“怎麼,又在辦案?”

朱所長把煙往口袋裏一塞,要了一杯碧螺春說:“剛幫別人‘了’了一個‘難’,幫主家挽回經濟損失五千多元,可他真不懂味,吃了一餐飯,喝了幾瓶啤酒,就把我們打發走了,活動也不安排一個。”朱所長忿忿的說,“最起碼也得打個小小的紅包吧,真是慪門到底了,哼,以後別裁在我手裏,我會叫他連本帶息一並奉還的,陳總,你說對嗎?”

陳涼翼笑笑說:“保護人民,打擊犯罪,是你們警察神聖的職責,如果向被你們保護人索取報酬,我不知道這是否正確,嗬嗬。”

“好一個笑裏藏刀的陳涼翼,上次把你表弟放出來,你還沒感謝老子的呢。”朱所長想到這,也笑嗬嗬的說:“陳總,我沒想到你明辯是非的能力比我還差,哈哈,裝糊塗的老總有錢賺呀。”

“噯,說真的,上次你幫了我一個不小的忙,我還沒來得及感謝呢。”聽話聽聲,鑼鼓聽音是陳涼翼最近幾年在商海中學會的,特別是對心胸狹窄的人,提防須放在首位。

“你不會打個紅包給我吧?哈哈……”

這一句不真不假的話,還真的讓陳涼翼為難了,給他打個紅包吧,多大的才算數?沒三、兩千,怎麼出手?可放他表弟出來對他朱所長而言,隻是個順水人情,以平日的交往,根本談不上感謝什麼的,他的忙我還幫少了嗎?可人家不真不假的提起了這事,不打個兩千塊的紅包行嗎?如果沒這個數,他如果不要,倒顯得我俗氣不說,無形中還給他戴上了一頂清廉拒賄的帽子,年終總結又多了一道光環。想到這,他順水推舟的說:“說句你不相信的話,這個紅包在我包裏已躺了很久了。”

“噯,咱哥們幾個就別來這一套,誰還沒有個人幫人的時候?再說呀,我欠你的情還不少呢,辦了這麼個順手的事,你倒記心上了?”說得誠懇,紅包還是半推半就的塞進了口袋裏。

這話可能是發自肺腑的吧,陳涼翼心情舒暢了許多,他笑容可掬的說:“今晚有事嗎?”

“沒有,剛同老婆吵了一大架,她老是疑神疑鬼說我在外麵養了情人,辱罵我給警察隊伍丟臉,又罵爹又捅娘的,這不,趁其不備我給了她一耳光,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來了。”他愁眉苦臉的說。

這世道,老婆怎麼都懷疑自己的老公呢?真是的,有事業,懷疑摘野花,沒事業,又罵沒出息,這男人還怎麼做。

“下輩子打死我也不做男人了。”這可是大多數男人心裏想,而沒有說出來的話。

“嘖嘖嘖,堂堂男子漢,居然打女人,你幹脆把那隻手給廢了。”

“那裏有壓迫,那裏就有反抗,我可不是她的出氣筒。說起來丟男子漢的臉,我常常被她揍得青紅紫綠,欲哭無聲呀。”他咕啷著自言自語的說,“中國應該出台一部男人保護法。”

嗯,也難怪,他老婆可是省體委下放的鐵餅運動員,比他高出半個頭不說,橫向看也是他朱所長兩個身體,往他前麵一站呀,保準不知道後麵還有個男人。當年真不知他怎會找這麼個愛人,可能是取長補短的心理在作怪吧?

“你笑什麼?”

“我笑你那部男人保護法啥時候出台,讓我們也沾沾光。”

“去你的,調我的頻道。噯,說真的,晚上有什麼活動?”

“以後有活動會叫上你,今天,你還是回去,別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了。現在回去,嘻皮笑臉賠個不是,保準沒事了。”

朱所長半信半疑的不吭聲,皮肉卻在不時的打顫,他一個勁的喝茶、抽煙,內心裏想回去,可又膽怯,而該死的麵子在陳涼翼的麵前又放不下。

陳涼翼似乎看透了他的內心世界,看看時間還早,就說:“這樣吧,我送你回去,待會我還有點私事,小姐,買單。”

把朱所長送回去,還賺了個蘋果,他趕到太陽娛樂城,白若翠帶了個同學已等在那兒了。這姑娘長得確實不錯,園園的臉蛋上,一抿一酒窩,白晰的膚色,嫩得可擠出水來,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嫵媚得可把人勾成個空殼。

“噯噯噯,別把人家吞下去了。”白若翠把手在陳涼翼的眼前使勁的晃了晃,不無醋意的說。

“哪能呢?”陳涼翼湊近白若翠耳邊說,“這叫資格審查,何況,再強大的體魄也經不住兩個妖精的折騰。”

白若翠揪住陳涼翼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嘴邊,蜜裏藏刀的說:“少來這一套,吃著碗裏,看著鍋裏,是你們男人的本性,我可告訴你,自私會使我變態的。”

陳涼翼麵有慍色的瓣開她的手,把麵部表情整理成笑臉說:“好了,你還沒介紹你的同學呢。”

白若翠把胳膊挽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個香吻說:“這是我的老鄉,姓祁,文學係的,這位嘛,陳總,沒說清楚就叫‘情’總,你可得注意他的鉤子哦。”

“不會的,我這模樣,陳總一定會吝嗇他的誘餌的。”

“哼,除非貓不吃鹹魚了。”

“嗨!這街上哪來的這麼重的醋味,消毒也用不著濃呀,刺得人難受。”陳涼翼捂著鼻子在東張西望。

白若翠隨著陳涼翼的視線在認真的尋找燒醋的地方,鼻子使勁的嗅了嗅說:“我怎麼沒嗅到?”

“那是你鼻塞。”陳涼翼看到祁姑娘捂著嘴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呀,你壞,我讓你壞。”上了當的白若翠用小拳頭在陳涼翼的背上裝模作樣的捶來捶去。

“幹嘛呢?”吳行長笑嘻嘻的來了,“現在大街上也興起按摩了。”

“吳行長,你來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小白,這位是小祁,文學係的大學生,這位就是今晚的貴賓,吳行長。”

“哦,好好,大家好。”這邊在說話,那邊卻盯著白若翠不放。

白若翠受不了吳行長欣賞中帶有垂涎的目光的滋補,羞澀的紅雲飛上了嫩嫩的臉蛋,在性感燈光的影射下,就像剛出浴的美人兒。她趕緊依在陳涼翼的身旁,將臉貼在他的臂膀上,眼睛盯住閃爍的霓虹燈。

陳涼翼親昵的拍了拍白若翠的手,俯下頭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吳行長的表情怎能逃過他的眼光?但他不好明說,隻得用細微的行為來證明“她是我的,別打歪主意了。”

吳行長看懂了他們的關係,尷尬的笑笑,眼睛又在打量祁姑娘。

“喂,大家站在這吹西北風呀,走,我們進去。”陳涼翼搭上吳行長的肩膀,邊走邊說,“這祁姑娘很不錯的,正牌大學生,學文學的,常在報紙上發表一些小豆腐塊,聽說她寫了一部剖析當代女大學生傍大款的新概念小說,正閨中待嫁呢。”